[清穿+红楼]林氏长女 第19章

作者:恰似故人来 标签: 红楼梦 情有独钟 BG同人

  “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林墨菡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德妃淡淡应了声,“起罢。”

  “谢娘娘。”德妃未开口赐座,她便也只得乖乖站着,脚下不大习惯的花盆底却是个负担。

  “抬起头来叫本宫好好瞧瞧。”

  林墨菡依言微微抬起头来,不曾直视上头那位,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锐利的视线,透着股子不友好。

  好半晌,德妃方才嘴角一翘,“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语气轻蔑,好似在随口评价一件物品,低头喝了口茶,又道:“先前孝懿皇后病重,听闻你还曾特意去了寺庙里为她诵经祈福?倒是个孝顺的。”

  还不待林墨菡回话,就听她接着说道:“近日本宫也不知是怎么的,总觉得身上有些不舒坦,太医瞧过几回也没瞧出个什么头绪来,不知你是否也愿意为本宫诵经祈福以求平安?”

  这能说不愿意吗?林墨菡压根儿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奴婢自是愿意的。”

  “好孩子,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德妃笑意盈盈,语气似乎很是和善,“倒也不必你再跑一趟寺庙,刚好本宫这永和宫里有一小佛堂,倒也便利。秋雯,你带林姑娘过去,好好伺候。”

  说是伺候,实则却是叫她在旁边监视着罢了。

  秋雯深知其意,笑着应了,“林姑娘请随奴婢来。”

  林墨菡又行了一礼告退,她心里清楚德妃这是想磋磨她呢,必定还有其他安排,但她这样的身份,却也实在无法反抗什么,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小佛堂里供奉着一尊佛像,底下却并没有蒲团,不必问也知道必定是被特意拿走了。

  秋雯也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拿了一卷经书递给她,皮笑肉不笑的,“林姑娘,请吧。”

  林墨菡暗叹一声,一个“孝”字压下来,真真是叫人难以招架,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只见她微微垂着头,涨红了小脸儿,一派羞窘之态,“可否稍等片刻,我……我想更衣……”

  所谓更衣不过是雅称罢了,意思就是想上茅房。

  秋雯不禁目露鄙夷,姑娘家家出门做客怎么好意思提这要求的?粗鄙。

  但这人有三急,还真不能不让,只得带着她去了。

  等到了茅房门口,林墨菡又扭捏道:“不敢劳烦姑娘,我身边有习嬷嬷伺候就够了。”

  秋雯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平日不过端茶倒水罢了,自然是不乐意伺候人上茅房的,真叫她伺候她还嫌恶心呢,自然的止步于此。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便出来了,秋雯全然不曾多想,只领着回去了小佛堂。

  这回林墨菡倒再不曾提什么要求,很是乖顺的就跪在了冷冰冰硬邦邦的地板上开始认认真真的诵经,神情很是虔诚,倒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平日里都是娇生惯养的,浑身上下细皮嫩肉,哪里遭过什么罪呢?才跪了没一会儿,膝盖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秋雯就站在一旁看着,见她的腿微微动了动,就轻咳一声,斥道:“林姑娘这般可不够虔诚,若是触怒了佛祖,累得娘娘凤体抱恙,你可担待得起?”

  林墨菡微微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却仍旧作一副温顺恭谨之态,继续诵经。

  见她如此“软弱可欺”,秋雯心里愈发轻蔑了几分,脸上也带出了些来,却全然不曾察觉到,那个习嬷嬷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

  又过了一会儿,林墨菡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响起,“秋雯姑娘,可否容我略休息片刻?我有些头晕目眩……”

  秋雯脸一沉,眉毛一皱,语气不善的说道:“不过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哪里就能累到了?姑娘若是不愿意大可直说,娘娘也不是那刻薄的人,自是不会强迫姑娘,姑娘大可不必想方设法找借口。”

  “我没有……”话音未落,只见她身形微微摇晃了两下,紧接着两眼一闭,就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秋雯顿时被惊呆了,愣了一下后赶忙叫人来扶,自己则忙不迭跑进了正殿。

  “娘娘不好了,林姑娘晕倒了!”

  “什么?”德妃也呆了呆,柳眉微蹙,“才半个时辰都不到,怎么就晕倒了?这么弱不禁风?该不会是装的吧?”

  文嬷嬷就说道:“究竟是不是装的,叫太医来瞧瞧就知晓了。”

  德妃烦躁的摆摆手,叫人去请了太医,一面又吩咐奴才将林墨菡抬到自己床上去。

  谁知太医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见外头奴才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德妃大惊,猛然站起身来,与文嬷嬷互相对视一眼,皆感到了不安。

  这位太后向来不大爱管事,平日只呆在自己的慈仁宫内享清福,鲜少会出门溜达的,这会儿破天荒的来到永和宫,实在叫人不能不多想。

  不及多想,太后已经踏进了屋内。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屋内众人跪了一地,太后却只淡淡叫了起,看也不曾多看德妃一眼,直奔床榻而去。

  床上的小姑娘眉眼精致肤白胜雪,此刻却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无端端透出几分脆弱可怜来。

  太后皱起了眉,不满的看向德妃,“怎么回事?哀家听说你叫了林家姑娘进宫来,却是叫人活活跪晕了过去?你倒是与哀家说说,人家小姑娘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叫你非得下如此狠手惩戒?”

  德妃忙解释道:“太后娘娘误会了,臣妾对这孩子喜爱得很,哪里能狠的下这个心呢?只是这孩子孝顺,听闻臣妾近日身体抱恙,便想为臣妾诵经祈福,谁想……这孩子委实太过身娇体弱了些……若早知如此,臣妾定是说什么也不会允了她的。”

  竟是睁眼说瞎话,将责任全推给了林墨菡。

  “你倒是会心疼人。”太后忽的冷笑一声,道:“既是如此会心疼人,却为何连个蒲团都不给人家?”

  “什么?”德妃一脸愕然,转身给了秋雯一个巴掌,“本宫叫你仔细伺候林姑娘,你就是这样伺候的?没有蒲团就叫人跪在地板上?本宫原还纳闷儿怎么就跪晕了,却原来竟是你这狗奴才疏忽大意害得人家小姑娘受罪,你该死!”

  “娘娘饶命啊!”秋雯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捂着脸哭着道:“是奴婢一时疏忽了,奴婢给林姑娘磕头,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明眼人都知道这主仆两个不过是在做戏罢了,太后冷眼旁观,对于德妃的这番作态感觉腻味得很,她最烦的就是这种一肚子心眼儿巧舌善辩的女人。

  “好了,哀家在你眼里莫非就是个傻子?”向来不懂委婉为何物的太后直接就掀开了德妃的遮羞布,怒道:“哀家是老了,却没傻!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你承认也好死不承认也罢,都随你高兴,总归哀家也不是来断案的,你大可不必在哀家面前如此做戏。”

  德妃的脸都绿了,再没想到这位耿直的太后竟如此不给自己脸面,饶是再如何巧舌如簧,此时也被噎死了。

  太后才不管德妃羞不羞恼不恼的,继续说道:“哀家今日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想告诉你,林家姑娘不仅仅是你未来的儿媳妇,人家还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嫡出长女,断没有叫人肆意欺辱的道理!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进宫一趟却被磋磨得晕死了过去,你叫林大人心里怎么想?你叫旁的那些大臣心里又怎么想?便是皇上降罪谁还得有个正经由头呢,你一个妃子哪儿来的权利随心所欲想收拾谁就收拾谁?还当人家一品大员的千金是你宫里的奴才不成!”

  当真以为人家自称一句“奴婢”那就是任你打杀责罚的奴才了?朝廷重臣的脸面尊严,便是连皇上都要顾及一二,无缘无故的作践人,给你能的!

  “臣妾……知错……”德妃咬牙,知道太后真生气了,也不敢再狡辩。

  “知错就好,就罚你抄个百八十卷的佛经罢,一则这事儿总得给林家一个交代,二则,你也该好好修身养性了。”说罢也不管德妃的脸色如何难看,太后只自顾自的拉着太医询问情况去了,得知并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回到慈仁宫就立马又吩咐人送来了丰厚的赏赐,也算是代表皇家安抚一番罢了。

  太后走后不久,林墨菡也终于睁开了双眼。

  “林姑娘好本事,竟是本宫大意了。”德妃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平静,眼里却是一片冰冷寒意。

  林墨菡面露茫然,佯装不懂她在说什么,“娘娘这是何意?娘娘可是怪奴婢未能为娘娘祈福?都是奴婢身子不争气……”

  德妃冷眼看着她,笑得愈发温柔了,“好孩子,本宫知道你孝顺,你也不必如此自责,总归来日方长,日后总有你为本宫尽孝的时候。”

  就差没明摆着说,你是我儿媳妇,这辈子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林墨菡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乖巧可人的笑来,“奴婢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娘娘的。”

  “好,本宫等着呢。”德妃的眼神更寒了几分,脸上虚伪的笑意也不觉淡了下来,“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府罢,得了空咱们娘儿俩再聚聚。”

  出去忙了一圈的习嬷嬷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了,伺候着林墨菡,主仆二人不急不缓的踏出了永和宫。

  “好个奸滑的丫头!”德妃怒极反笑,满脸阴郁狠意,瞪着秋雯怒喝一声,“给本宫跪下!本宫叫你去盯着人,你就是这样盯的?她们主仆二人何时商议的对策你竟都不知道?还有那姓习的老东西何时溜出去的你也不知道,本宫要你何用!”

  秋雯吓的浑身一抖,小声回道:“那林姑娘说要去解手……奴婢也不好拦着……”

  “还敢狡辩?文嬷嬷,给本宫掌嘴!”

  文嬷嬷应声上前,左右开弓一顿脆响,只打得秋雯眼冒金星痛哭流涕。

  永和宫内一片压抑,踏出了永和宫不远的林墨菡却又意外撞上了贾元春。

  初次在宫中见到贾元春时,她还是个打扮朴素的小宫女,而如今,却是一身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端是贵气逼人,俨然与过去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好妹妹,可算是等到你了。”贾元春上前两步就拉住了欲要行礼的林墨菡,满脸担忧的说道:“我听闻你在永和宫里晕倒了,有心想去看看你,却又怕再连累了你,只能在此处等着,可真真是担心死我了。”

  林墨菡微微一笑,“劳娘娘挂心了,奴婢无事。”

  “无事就好,倘若妹妹真有个什么好歹,我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贾元春满脸愧疚,轻声道:“妹妹此番受罪,大抵还是被我所牵连了……我原是调去永和宫伺候的,如今……德妃娘娘已是恨毒了我,只我如今在皇上跟前尚有几分宠爱,暂且她也不敢轻易动我……”这气堵在心里,可不就要想法子撒一撒了。

  林墨菡原就已经被德妃记恨在心了,偏她又好巧不巧是贾元春的亲表妹,这新仇旧恨加一块儿,可不惹人恼恨。

  原本林墨菡也不曾往贾元春身上想,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只怕还当真是少不得这层缘由了。

  可是,贾元春为何要跑出来揽责任?素来都是只见推卸责任的,这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倒是稀罕了。

  林墨菡心中生疑,更提起了三分警惕,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柔柔一笑,“就算德妃娘娘当真迁怒了,奴婢身处宫外寻常也见不着,况且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太后娘娘已是动怒,想来德妃娘娘也轻易不会再对奴婢人如何了,娘娘大可不必为奴婢担忧。”

  贾元春被噎了一下,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盘算了,可是盯着她瞧了又瞧,还是不曾看出她有何异样。

  一阵沉默过后,贾元春又斟酌着说道:“妹妹还是切莫大意了,我在宫里这么多年,她……我还是较为熟悉的,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奴婢知晓了,多谢娘娘提点。”多余的却一个字都不多说了,客气有余而亲近不足。

  贾元春再度沉默了,不免有些泄气。

  就这样的态度,她还能巴着人家多说什么?

  “贤妃娘娘可还有其他话要说?我们家姑娘才从昏迷中醒来,还请贤妃娘娘体谅。”习嬷嬷微微皱着眉说道。

  贾元春只得放人,“是我疏忽了,妹妹且快些回去歇息罢。”

  “奴婢告退。”

  回到家中,林墨菡并不曾将在宫里发生的事告诉妹妹林黛玉,怕她又要愁得睡不着觉了。

  但林如海却从外头听说了,素来温柔有礼的一个人,难得在外阴沉了脸,俨然怒极。

  德妃是深宫嫔妃,他的手够不着那么远,但是,她不是还有家人?不过是个包衣家族,收拾起来还不容易?

  不过这事儿不能着急,倘若此时动手,必定会叫人联想到他们家来,他倒是不怕什么报复,只是怕德妃更加仇恨他的女儿,毕竟一旦他下了狠手收拾了德妃的家里人,那可就是血海深仇了,德妃绝对会狗急跳墙疯狂反扑,还是再等等,等这个风头过去了再报仇也不迟。

  林如海打定了主意,就开始暗地里悄悄忙活起来,只待日后时机成熟,就一举掀了那乌雅家!

  敢欺负他林如海的掌上明珠?呵。

  晚饭后,一家四口在一处话家常,林黛玉想起了白天的事,就说道:“今日二舅母派了人来说家里明日起要连摆七日流水宴,叫咱们记得过去。”

  “七日流水宴?”

  几人齐齐咋舌,可真够大手笔的。

  林墨菡不禁皱眉,“本朝这么多年,便是连几个皇后的家族都不曾摆过什么流水宴,他们家可倒好,封个妃就要摆七日流水宴,未免太过轻狂张扬了些,这都恨不得飘上天了。”

  林如海亦摇头暗叹,贾元春入宫多少年了?十四五岁的年纪就进了宫里,那般青葱水嫩的时候都未能入了皇上的眼,如今都二十几岁即将要被放出宫了,怎么偏就突然被皇上看重了呢?且还从宫女一举封妃,可谓一步登天,这样天大的荣宠,难道就不觉得诡异吗?当今圣上可绝不是那色令智昏之人,否则以贾元春的容貌,何至于熬到今日才出头?

  明眼人都能发觉这里头的不同寻常,可偏贾家却一丁点儿没有察觉,反倒陷入了狂喜之中,已然是抖擞了起来,如此张扬行事,恐怕要遭。

  林黛玉问道:“那咱们去是不去?今日二舅母就想接我们姐妹两个过去了,只姐姐进了宫里,我一个人实在不敢去那府里,就借口身子不舒服给推了,明日定是还要有人来请的。”

  “不去。”林如海想都没想,直接摇头,“玉儿今日既是借口病了,那就继续用这个借口,菡儿就在家中照顾妹妹……总之这几日就别跟着去掺和了,乱糟糟的轻狂得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虽说不乐意去掺和,但翌日林如海还是备了份厚礼亲自送了去,露个脸罢了,算是全了这份亲戚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