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谋士 第443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系统 爽文 基建 BG同人

  也难怪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对乔琰发问,大概就是这种准三公说法赋予他的底气。

  他的第一句话确实还算客气,但还没等乔琰将各项气象证据摆到他的面前,就已听到淳于嘉紧跟着质问道:“大司马究竟是真在为天时有变,恐有饥荒之灾而未雨绸缪,还是在刻意拖延进军的脚步?”

  乔琰的面色骤然冷了下去,“光禄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淳于嘉自觉自己要说的话有理,丝毫也没在意周遭同僚朝着他投来的劝阻眼神,只当自己在此时说真话,那可真是再有胆魄不过的行为。

  别人需要让着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马三分,他非要跟对方申辩个清楚。

  “建安元年,长安府库存粮八百多万石,建安二年,关中民众新增两万多户,粮食亩产又增,虽将扬州税赋转交于海陵,将益州税赋屯于汉中,凉州并州各自屯粮于府库,关中之地合计荆州上缴税赋,府库存粮依然达到了一千五百万石以上。”

  “可自建安元年大司马出兵至汉中征讨张鲁,震慑刘益州到如今,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门了,手握此等粮食数额,为何迟迟不予动兵?难道是要等那袁本初将我长安朝廷的种种事物都学到手中,在经年累月的经营中拉近于我方的差距,让对方先发兵来袭不成!”

  要淳于嘉看来,一千五百万石的存粮,能募招起来的兵将何止是十万之众。

  便是非要扛着伤亡兵出太行山,又或者是先从长安进驻洛阳,挺进兖州之后北上冀州,或是走河内郡切入魏郡,而后一人一口唾沫,也都能将那袁本初给淹死了。

  等这天下只有一个正统了,再有多少麻烦事也都不是麻烦了!

  可看看乔琰都做了什么?

  长达将近两年的时间门里她除了在长安折腾出那些噱头之外,就是对长安城中去岁发生的种种灾厄查漏补缺,甚至让邺城朝廷笑话他们这边是被上天厌弃的伪朝。

  世人都说,当朝的大司马是个能征善战之辈,更有着非同于常人的魄力,若非如此,她不可能先战于塞外,后迫使董卓逃离洛阳,又先后平定了凉州和关中,将当今天子从幽州迎奉回来。

  但从淳于嘉任职于长安到如今,分明只看到了乔琰避战不前。

  就连令人陈兵于太行山,都只是做出震慑而无实际进军意图的举动!

  两年的时间门,充盈的府库,难道还不够乔琰发起对袁绍麾下任何一出地方的讨伐吗?

  在建安二年,养伤养兵结束的袁术都扬言要击败袁绍,让这天下只剩下一处发号施令的朝廷,于是出兵袭击了兖州的陈留郡。

  虽说被早在那里有所防备的曹操击败,也被定性成了只是要对陈留高氏做出打击报复的举动,起码也是动了。

  同样是在这一年里,扬州的孙策完成了对会稽郡的收复,豫章郡也有大半落到了他的手中,只等今年开春的决胜,或许就能将黄祖给斩于马下,以报杀父之仇。

  在进行这一番扬州内部的平定之余,他还能对身在徐州的张懿做出一番支持,让对方在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站稳脚跟。

  乔琰却在将近两年的沉寂之后,说什么今年可能会出现旱灾,为了避免遭到更大的损失,需要继续投入人力到水渠的修建之中——

  这话和她直接说“今年我也不打算出兵”有什么区别?

  若真是如此的话,袁绍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淳于嘉又道:“若是大司马觉得出兵袁绍并无把握,如今长安朝廷也立足于此地两年了,有本事也有胆魄出战的将领实不在少数,昔年那王仲宣写出一篇神女送征赋,得了大司马的青眼,入府主持文书之事,但这送征何在?”

  这最后一句指责就说得越发不给乔琰留情面了。

  但他非但没有从乔琰的脸上看到一点愠怒的神情,反而只看到她笑了笑,这一笑中不无嘲讽的意思,实是在对一个无知之人所提出的嘲讽。

  “光禄大夫,我希望你明白一事一毕的道理。”

  她眼皮都没多抬一下,语气从容,“筹备旱灾灾情和进攻袁绍完全是两回事,你若是觉得去年有出兵的时机,你大可以现在就说出来和在场众人研讨一二,让我听听看我是如何贻误战机的,又或者你觉得有人可以在行军布阵、安排军事行动上胜过我,你也可以让他当面来和我比试一二。而不是——”

  “在这里胡乱卖弄一些你以为的东西!”

  乔琰这话说得不重,却带着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凌厉。

  “你说袁本初会在这停止动兵的数年里追上和我们之间门的差距,可我只看到了一群尸位素餐之辈庸庸碌碌汇聚于邺城,抱着所谓的高门之名,满足于从三石变成四石的亩产,而我关中朝廷蒸蒸日上,今年若无天灾之变,亩产七石绝非一个终点。”

  “位卑者有门路向上,位高者不忘庶民,行商者交汇长安,恳田者仓廪盈门,越冬之间门因棉衣之故,罕有路上冻死之遗骨,背井离乡者在此安居乐业,尤请代笔书信之人为其书文以告乡老,请其上长安同住。这是长安的现状。”

  “若是这些还让你觉得袁本初要从梦中笑醒,何不滚去他的梦中!”

  她这一通疾言厉色的质问完毕后,根本没再分给淳于嘉一点多余的眼色,而是朝着刘虞行了一礼,“请陛下明断,天灾不以人之意识而转移,非有德政仁心即可免除。方今情势,还是稳妥为上,以筹备旱荒之举以候春耕。”

  刘虞回道:“便从大司马所言。”

  身为天子的刘虞都已经放话了,淳于嘉就算还有什么想说的也只能先吞进肚子里再说。

  他越想越觉得眼下的局势里,这长安朝廷便是大司马的一言堂,而刘虞这个天子仅仅是乔琰用来发号施令的名头。

  即便乔琰从未对刘虞做出任何的不敬,但在不太喜欢她的人眼里,这种评判可不能只看她做了什么,而应该看看事情的结果。

  就连这种还只是揣测的旱灾,最后都被盖棺定论,展开筹备工作,天知道会不会空耗人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乔琰在长安独一无二的权柄吗?

  淳于嘉唏嘘着退出了紫宸殿,琢磨着还得寻机另说。

  乔琰却根本就没将他的这些举动给放在心上。

  这种连做她的对手都不够资格的存在,何必管他在想些什么!

  比起计较淳于嘉的家伙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显然还是另外的两件事要更为要紧。

  其一就是她已在朝堂上知会过的备灾之事。

  在春耕之前他们要做的事情着实不少。

  尤其是对于蓄水和水利运输的查漏补缺。

  好在,自从建安元年开始,毕岚、伏寿以及贾穆都从事于此道,并州和凉州的这些水渠兴修也不是这几年间门才开始的动作。

  而另一件事则是……

  乐平书院中的一部分学生被她让人接到了长安。

  诸葛亮、庞统、司马懿、吕令雎、陆议、郭淮等人,年龄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只有十二岁,在她下朝回返大司马府的时候都已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年幼归年幼,比起数年前刚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些少年人都像是抽条的竹子一般,以飞快的速度生长,无论是身高面貌还是气质,都已不像是前几年一般稚嫩。

  像是她对着任鸿所做的那样,她将这建安三年的压胜钱货币交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中。

  而后她朝着这些人逐一打量过去,恍惚想到,当年的赵云、张辽、徐庶、蔡昭姬,也便是在这样的年纪出现在她的面前。

  乔琰定了定神,开口说道:“我有一项任务需要交给你们做。”

第287章 徐州委任

  早在他们几人被从乐平征调来长安的路上,就已经讨论过他们被喊来此地的任务。

  这显然不是又让他们来行什么观礼之举的。

  毕竟现如今的长安城也没有元月庆典这样的计划。

  若真有的话,想来在乐平月报的初稿中就会显露出几分端倪了。

  但若不是什么闲事找上他们,也就只有可能是正经事了。

  当听到乔琰用尤为正经的语气和他们说起任务二字的时候,无疑是证实了他们的这个判断。

  “都坐吧。”

  吕令雎一听这话,当即带着自己那装有压胜钱的盒子落了座,甚至还偷偷地掀开了一条缝,往里面看了一眼,见乔琰的目光扫了过来,她又立刻挺直了腰板,一副正经的样子。

  下一代的武将,也是对她而言尤为宝贵的女武将,眼下这好一派活力非常,跃跃欲试的状态,让乔琰越发觉得,不必将今日朝堂之上那一点反对的言论当回事。

  这些和兖州乔氏同样看不清局势的跳梁小丑,在时代的浪潮面前若是还抱着自己的高贵仪态和陈陋认知,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反倒是这些现如今还是孩子的乐平书院学子,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学识和经验的一步步累积,迟早会将那些人给取代掉。

  想到这里,乔琰笑了笑,开口说道:“一年半之前,我给你们布置过一个任务,是要你们想象,倘若跨海而过,要如何以两艘舰队五百人跨海而过,震慑辽东的公孙度。在一年前你们将这个答卷交给了我,作为前一年的年底考核结果。”

  当时考虑到年龄的缘故,诸葛亮、庞统和司马懿这三人都是独立完成这次作业的,陆议郭淮和吕令雎则是以组队的方式,不过后者最后提交出来的是两套方案。

  也就是说,送到乔琰手中的一共有五套结果。

  见几人目露惊喜之色,乔琰继续说道:“当时我未曾对你们几人提出的方案做出评价,并不意味着这个计划要做出搁置。”

  他们当时交作业后不久恰逢天有日食景象,所以长安城中的主要任务一半是消除流言,一半则是为去年的春耕做筹备。

  以几人中年龄最长的司马懿看来,乔琰暂时放弃夺取幽州的计划也实属寻常。

  随后从五月起的种种异常气候也显然不是出兵的好征兆。

  对他来说唯独有点可惜的是,他原本想要通过这次提交的策划和诸葛亮与庞统分出个高下来,却因为乔琰暂时将此事搁置而难以实现了。

  现在看来,倒是还有机会?

  忽听庞统抢先一步问道:“君侯的意思是此事现在要重新启动了?不过正值冬日,好像并非是适合于海航之时。”

  别说是适不适合航海了,眼下这个时节就连并州北部都该说一句寒风如刀,更遑论是幽州辽东这样的地方。

  就算有棉衣取暖,从徐州驻军港口海陵出发的士卒到了那里,估计都要被冻出个好歹来。

  别说能不能对公孙度起到震慑的作用,不被他将手底下的士卒给包围了都得算是好的。

  到时候威慑公孙度的目的没有达成,反而要变成他用来挟制君侯的人质。

  那岂不是要成为天大的笑话!

  “我何时说要你们立刻出发前去辽东了?”乔琰朝着庞统看去笑道:“我给你们五个月的时间,从即日起,到五月之末,你们都暂住于海陵,我要你们替我观望徐州和扬州在今年内的局势,寻找打破徐州以淮河为界对峙局面的契机,又或者,能挑起荆州和扬州之间的交手。”

  “而后于五月末,率领海陵的船队出发前往辽东,行震慑公孙度之举。不过……”

  乔琰顿了顿,目光在这几个仿佛下一刻就想出发的少年人身上一扫而过,“当年你们给出的那些方案,我希望你们结合这一年半之间的所得,加上在海陵实地的考察再做出一番调整。”

  “具体对船只数量和行船人数的划定你们都可以再做出改变,这个数目必须在二月上报回到长安,出兵的方略则在五月之前要交到我手里。”

  听到又放开了一道界限,他们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喜色。

  而后他们便听到乔琰说道:“我有一点想要提醒你们,从海陵往辽东的威慑方案,我只会从你们之中选择一份,也就是说,其他几人都会是输家。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或许会尝试另辟蹊径,从另外的路子取胜,也就是我之前说的,插手扬州和徐州的战局。”

  对于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人来说,好胜心当然还是占据了上风的,但在仔细琢磨了一番乔琰话中的意思后,司马懿的脸上又闪过了几分深思。

  插手辽东的战局,所能得到的也只是将公孙度说服作为幽州战局的偏师,届时和身在上谷郡的张辽合兵会师,达成合击公孙瓒的目的。

  那么,这一遭行动的主帅就是张辽。

  但若是徐州和扬州这头呢?

  得到长安朝廷册封认可的徐州牧张懿,不仅在个人能力上有所欠缺,甚至还和乔琰有过旧怨。

  出于徐州局势的考虑,乔琰不可能和张懿去算旧账,但因徐州未曾一统,南面的孙策又是枭雄之姿,必须要对他做出一番限制,她也不可能让张懿成为收复南方势力的指挥。

  如今的这一出看似是在对他们几个年轻人做出一番考验,应该叫做乐平书院的对外实践,可实际上,这也未尝不是在界定他们未来的发展方向。

  司马懿的父亲与兄长都已经在京畿做官了,他自己却并不太想要按照循规蹈矩的方式升迁。

  在并不显得出头越矩的情况下,在徐州战场上发挥出作用,会不会是对他来说更合适的选择?

  不过眼下还未到海陵亲自见到那头的情况,就像乔琰所说的那样,连他们所提出的种种方案都还需要通过抵达实地之后修正,更何况是对这几州战况的分析。

  他微微垂眸看向了面前装有压胜钱的锦盒,虽并未在此时开口,心中却有了一番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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