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户 第195章

　　在这么多年的折磨之后，即使几乎毫不间断的洗脑和冷冻让他的意识一直都不太清醒，可巴基对于九头蛇的恨是容纳在血液之中的。

　　阿什莫尔就这样看着他们三个，嘴角勾起冷笑。

　　“你们曾经被我所掌控，未来也会被我继续掌控。”他说，“这是你们的命运，你们逃不掉的。”

　　“你不要命了？”朗姆洛冷冷地说，“一个变种人和两个持枪的人正对着你，你却还敢说这种话？！”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以免以后后悔。”

　　阿什莫尔的眼眸闪着阴险的光芒，他伸出刚刚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掌之中，是一个控制器似的黑盒子，上面是红色的按钮。

　　“如果——我摁下这个按钮，整个世界的人类就会陷入无穷的苦难之中去，只有我选中的人才能活下去。”阿什莫尔看向三人，他冷笑着，“你们以为——我真的会将所有的计划都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吗？怎么可能。”

　　“什么？！”

　　不知道巨船基地的巴基和朗姆洛都吃惊地皱起了眉毛，这似乎很好地愉悦了阿什莫尔。

　　“我已经研究出了方法，另一种强大的病毒会吞噬掉她血液中的力量。”阿什莫尔扬声说道，“只要我摁下这个按钮，新的病毒将会在空气中释放，这一次，就算是你，168，也不会有能力控制再病毒了。”

　　巴基和朗姆洛互相对视着，他们的目光在控制碰撞，迅速地交流意见——将近二十年的配合让他们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意思。

　　他们想迅速地枪杀阿什莫尔，可这很明显不太行得通——阿什莫尔的手指紧紧地贴着那按钮，就算是他死前的下意识，也会使男人按下按钮。

　　于是，他们把希望放在了娜塔莉的身上，娜塔莉有无数个办法可以让阿什莫尔失败。

　　“好啊，”没想到，娜塔莉只是冷冷地说，“那你摁下这按钮吧。”

　　听到她这么说，阿什莫尔的脸色也有点狐疑。不过很快，那狐疑就被愤怒占据了。

　　“你瞧不起我？！”他怒声道，“你竟然瞧不起我？！！

　　娜塔莉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我感到你其实很自卑，A。”她平静地说，“你很担心其他人轻视你，所以你想将所有人都控制在自己的手掌之中。你以为你现在很强大，不，阿什莫尔。你比过去更加弱小。”

　　这句话，彻彻底底的惹怒了阿什莫尔。

　　此时此刻，阿什莫尔的双眸通红，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冷静和深思熟虑的样子。他死死地盯着娜塔莉，胸口起伏着。

　　“好，”他喃喃道，“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会跪在我的脚边请求我的宽恕。”

　　在巴基和朗姆洛阻止之前，阿什莫尔摁下了按钮。两个男人大惊失色，他们看向自己身前的女孩，她仍然十分冷静和淡漠地注视着阿什莫尔。

　　阿什莫尔摁下按钮之后，他一扬手将那按钮扔了出去，他展开双臂，大声狂笑着，他转过身体，冲向那几十台屏幕。

　　“看着吧，天神即将来临，试炼将笼罩地球，所有不合格的人都会在三分钟之内陷入癫狂——！”他狂声道，“这个世界将会是属于我的，九头蛇万岁——！！”

　　朗姆洛和巴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出了同样的担忧，他们害怕这个才刚刚稳定下来的世界又再次回到震荡之中去，这个世界不能再承受一次之前那样的重击了。

　　娜塔莉依旧沉稳地站在他们的面前，出于对她的信任，两个男人一句话都没说——即使他们的手指已经捏紧了手中的枪。

　　阿什莫尔大张着手臂，他等待着灾难再次降临在地球之上，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所有的屏幕中，所有大州，所有的国家——所有的一切仍然和刚刚一样。世界各地的人们有的帮忙救治伤员，有的在查看清醒过来的发狂者的身体状况，有的在指挥堵塞的交通，有的在疏散儿童和老人。

　　地球虽然千疮百孔、受伤和波及的人很多，可是人们仍然在这混乱的局势当中有条不紊地进行恢复工作。

　　阿什莫尔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没有在其中一个屏幕中的大海里看到理应该冒出头的巨船。

　　男人整整僵硬了几秒钟，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了娜塔莉。

　　“你……你做了什么？！”他低声颤抖着、咬牙切齿地说。

　　“我什么都没做。”娜塔莉静静地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那是谁做的？！”阿什莫尔吼道，“是哪个该死的变种人做的这一切，还是你们那些令人做呕的超级英雄？！！”

　　娜塔莉平静地看着发狂崩溃的阿什莫尔。

　　在看到整个世界的同时，娜塔莉同时看到了远在一个月以前，深海之中发生的事情。

　　kingsman里的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是家人，有三个王牌特工死在深海之中，这让她感到悲痛——虽然他们在阴差阳错之间阻止了能够毁灭世界的阴谋，可是刚开始，这些人都是为了她而去卧底的。

　　她的灵魂似乎被分割成了两个，一个好似已经不再是人，它站在宇宙之中，淡漠的俯视所有的生灵，那个灵魂对她说，他们命中注定要死在那深海之中，那是命中的节数。

　　可是另一个灵魂却悲痛欲绝，那是她属于人类的烙印，它为自己的家人而感到伤感。

　　两个灵魂融合碰撞，使得娜塔莉处于一种诡异的情绪之中——她既伤感，又平静。

　　娜塔莉笑了，那笑容有些苦涩。

　　“不，阿什莫尔，终结了你的阴谋的人不是超能力者。”她平静地说，“是你从来都不会看得起的普通人类。”

　　阿什莫尔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眸中尽是红血丝，他死死地看着娜塔莉。

　　“不……那不可能……”他喃喃道，“不会有人类做到这一步的，如果是普通人类，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阿什莫尔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他不再站得笔直，他的后背微驼，脖子有些前伸。男人的目光空洞地扫视着这个房间，他忽然猛地将椅子甩了出去。椅子砸在墙上，在空旷的屋内发出巨大的回响。

　　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全盘皆输的时候，这个男人崩溃了。

　　他仰天大吼大叫，疯狂地锤着地面，狠狠地抓挠着自己的胸前，即使他穿着衬衫，可是皮肤也仍然被挠破了。

　　忽然间，他停止了吼叫，他猛地看向娜塔莉，那目光狠毒又怨恨。

　　“都怪你————！！”他嘶吼着，“你这个混蛋、狗娘养的婊/子，是你让我走到今天这步的，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失败！！”

　　他疯狂地向着娜塔莉冲了过来，他向前伸着双手，似乎想要扼断她的喉咙，他的眼睛里涨满了血丝。

　　当他扑到三人面前的时候，朗姆洛利落地一抬脚，有力地踢向阿什莫尔的小腹，将他一下就踢得向后倒在了地上。

　　阿什莫尔蜷缩着身体，他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地上挣扎扭动，似乎十分痛苦。

　　娜塔莉蹲了下来，她的目光沉静如水地注视着阿什莫尔。

　　阿什莫尔的身体渐渐停顿下来，他仍然捂着自己肚子，却忽然笑了起来。

　　“看看我做了什么？”他大笑道，“我，竟然创造了一个如此强大的怪物。”

　　巴基和朗姆洛很愤怒，可是娜塔莉却平静地笑了。

　　“是的，阿什莫尔。是你将我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的目光从男人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那面有无数屏幕组成的墙，她注视着屏幕中的全世界，冷光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很疑惑，因为我的一生被强硬地分割成了数段。”她轻启嘴唇，“有时，我会想，我到底是谁。”

　　“我是莱娅、克莉斯、还是娜塔莉？我是富家千金，实验品168号、还是伦敦姑娘？我是人类吗？不，可我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变种人。”她看着屏幕，“我到底是英雄，还是杀人凶手？我到底是谁？我一直在寻找这个答案。”

　　“然后，在我吸收了整个世界的力量之后，我忽然想明白了。”

　　“答案是，以上皆对。”她笑了，“我是罪人，也是英雄。我是变种人，亦也是人类。我的身份很复杂，可这复杂也成就了我，让我走到今天这步。”

　　娜塔莉重新看向阿什莫尔。

　　“你知道吗，阿什莫尔，有一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她说，“就如同这个世界，也有着自己运转的道理。你不是因为超级英雄而失败，你是因为你自己。”

　　“你放屁！”阿什莫尔怒声道，“我只不过是在最后失手了而已，在之前的二十年，我一直掌控着这个世界！”

　　“没有人能够掌控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掌握其他人的生命。”

　　娜塔莉笑了，她摇了摇头。

　　“就算你现在没有失手，就算你今天真的让地球陷入混乱，就算人类被重创——可是总有一天，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也会想尽办法灭了你，哪怕用自己的鲜血铺路。就算是神，也休想掌控人类。如果有哪个神真的如此不开眼，人类也会想尽办法消灭它。”

　　娜塔莉静静地注视着他。

　　“人命不是棋子，如果你将这个世界当成一盘棋，那么你命中便注定会失败。”

　　阿什莫尔狠狠地盯着她，短短地十分钟而已，男人看起来老了很多，他的神态都显得有些死气。

　　因为男人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再会有机会翻盘了。

　　可是忽然间，阿什莫尔又开始冷笑起来，那冷笑逐渐变成了大笑。

　　“好、好！！我承认是我失败了，那么来吧，”他恨声说，“杀了我吧！现在就杀了我！！”

　　娜塔莉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她站了起来，向回后退两步，阿什莫尔盯着她。

　　“说话啊！”阿什莫尔吼道，“为什么不说话？！！”

　　他猛地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来到三人面前，伸出手，指向巴基的鼻子。

　　“你！我控制了你将近三十年，让你杀了许多人，甚至包括霍华德·斯塔克。”阿什莫尔疯狂地说，“你杀了我啊！快点，为你自己报仇啊！！”

　　巴基和娜塔莉一样，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仿佛他是一条狂吠的疯狗。

　　阿什莫尔的胸口气促地起伏着，他又指向朗姆洛。

　　“还有你！虽然我和伊戈尔都是你的上级，可是我知道你恨我！你也恨伊戈尔，可是你对他心情复杂对不对，因为他的确对你非常好，对吧！”

　　阿什莫尔语气急速地说，他疯狂地大笑起来。

　　“伊戈尔其实原本只是安全局的一个办公室的小科员，没有人瞧得起他，也不受重视，甚至他的老婆都嫌弃他，要跟他离婚。”阿什莫尔大笑着说，“是我让皮尔斯筛选那些普通人，找到了他，看到了他想不顾一切证明自己的潜能，我们一步步地引导他，让他以为国家要重用他，只不过要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可能背上骂名，那傻子当场就同意了。”

　　朗姆洛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捏紧了手中的枪。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在为国家做贡献，可是恰恰相反！他手下的那些孩子没有被用来防卫祖国，而是被卖往其他国家！”阿什莫尔大声说，仿佛这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情，仿佛他在说一个小丑，“我们告诉他，他要在封闭的基地里呆数年，他同意了，甚至她的老婆以离婚相逼，他也还是同意了——于是那娘们就带着他女儿离开了他。可是，猜猜这小丑最后怎么了？”

　　他停下了，然后用一种缓慢的、残忍的语气慢慢开口。

　　“——他被美国政府判为了卖国罪，因为他的确也干了很多违背美国的事情。”他残忍地微笑起来，“可是你知道事实是什么吗？本来以他的水平，在部门被提拔是很容易的事情。我们为了掌控他，将他的提拔令整整压制了五年，从此之后，他便成了一个失败的人。”

　　朗姆洛闭上了眼睛。

　　“闭嘴。”他说。

　　这句话似乎鼓舞了阿什莫尔，他冲到他的身前，抓住他的衣领。

　　“那你还在等什么，杀了我啊，为伊戈尔报仇啊！”阿什莫尔大笑道，“他本来应该是个好人，是我让他走到绝路上的！”

　　可是就连朗姆洛也没有动手，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阿什莫尔。

　　三个人沉默的注视让阿什莫尔愈发的愤怒。

　　可让他崩溃的，是娜塔莉。

　　“你真可怜，阿什莫尔。”娜塔莉怜悯地说，“你不是不畏惧死亡，你只是希望我们以对待强大敌人的态度，解决掉你，对吗？”

　　阿什莫尔的胸口起伏着，他瞪着娜塔莉。

　　“那你还在等什么？”他厉声问，“杀了我，为你们自己报仇啊！”

　　娜塔莉笑了。

　　“不，A。”她说，“我不会用私刑解决你的。我们将会将你交给法律，让正义审判你。”

　　“你不恨我吗？！”阿什莫尔不敢置信地说，“因为我，你的父母才会惨死街头！”

　　“我当然恨你。”娜塔莉平静地说，“可我仍然要法律来审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