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 第57章

作者:断笳 标签: 强强 柯南 BG同人

  “我想告诉你一个真相。”

  他停下了跑动,在遥远的枪火声中,一字一句地说:

  “这不是你们警察的推理游戏,这是罪犯的恐怖活动。”

  兼行真笑了笑,嗓音里却含了一点颤:“你看,小纪,我和你不是同类,我只是在伪装之后,恰巧游到了你身边。”

  【1】化用自丹下健三:“虽然建筑的形态、空间及外观要符合逻辑性,但建筑还应蕴涵直指人心的力量。”

  【2】化用自尼采:“你要搞清楚自己人生的剧本,不是你父母的续集,不是你子女的前传,更不是你朋友的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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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愚弄

  “既然敢说这句话,你为什么要难过?”

  宫纪一张湿冷的面孔,身体也发冷,靠话音消蚀彼此背叛的痛苦。忍住哭泣、悲伤和眩晕,把这些软弱的情怀都按下去,就像把咳嗽吞进身体里。

  兼行真那一点残忍话语里的颤音,成为了宫纪步步逼迫的把柄。让他发颤的到底是疼痛还是痛苦,这些都不重要。

  宫纪要让尖刀捅进兼行真的伤口,要把他的皮肉和骨骼都剖开,要让他更疼。

  “兼行真,你不要挂电话。”

  门另一边的佐藤听到外面的声响,靠近监控室外的宫纪,拧上了门把手。

  弹簧片在被挤压,金属物撞击作响,宫纪扣住这扇门,不让它被打开。

  “小纪?”

  木制物传导声响,模模糊糊地来到宫纪耳边。兼行真的话击中了她,她觉得自己好像还在高架桥下的海域里,光、云层、月亮、火星和声音是遥远的,一切都被水吞没。

  手机另一头的枪声渐近,兼行真的喘息慢慢放缓,喉咙间却夹杂着难以抑制的轻微吸气声——他受了伤,像是听天由命,不再逃跑,反而是慢慢坐了下来,全心全意和宫纪讲话。

  “好,我不挂电话。”

  噪乱追捕声音越来越清晰,不断迫近手机收音器,宫纪听到兼行真自虐般的把背部砸到墙上的闷响。衣物摩擦声、撕裂声如此明显——他脱下了衣服,为自己包扎。

  宫纪说:“你把引爆器交给公安,作为交换,让他们放你离开。”

  “啊,看来你猜到了。”

  兼行真的喉咙里仿佛逸散着血腥气:“双重保险,是炸弹的双重保险,也是我的双重保险。我喜欢沿用一种行为模式,从皆河圭到尾田公馆爆炸案,确保任务绝对完成,再为自己留下退路。”

  公安赶到了,兼行真迎着十几杆冰冷的枪口,动作缓慢地举起了手中的引爆器。

  “那些警察觉得炸弹上的倒计时停止就能高枕无忧,在安全的假象中,炸弹余骸突然发生爆炸,听起来是不是还不错?”

  他想露出一个笑,但是失败了,勉强牵动眼周和嘴角,看起来像是一个哭容。

  宫纪握着门把的手无力垂下,那扇被她强硬抵住的门被推开,佐藤着急地走了出来,恰好从宫纪的手机里听到这句话。

  佐藤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了宫纪一眼,转身返回监控室,拨通了目暮警官的电话。

  宫纪轻声问他:“那你这次的任务完成了吗?”

  为了今晚入侵警察厅的行动,兼行真提前在东京的五座建筑物里布置炸弹,打算制造恐慌,分散警力,好让库拉索能够从警察手里逃脱。

  宫纪的话砸在兼行真耳边:

  “你的任务完成了吗?为什么不敢按下引爆器?”

  这是组织授意的完善布局,是兼行真口中的恐怖活动。现在库拉索和组织失联,东京却没有任何一处发生爆炸。

  那一头是长久的沉默,这沉默由兼行真的恍若风化的身体逸出。他的手指虚虚地停在引爆按钮上方,眉心痛苦地蹙起,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

  他的退路是假的,宫纪说得对,他不敢按下引爆器。

  ——按下引爆器,他会完整地失去宫纪,连同那束曾经共享的夏夜烟火一起碎掉。

  他答应了宫纪不挂断电话,于是静静地受着这份凌迟。

  宫纪握着刀捅在他腐烂的伤口里,皮肉鲜血淋漓翻出。她还要继续说话,一字一句,是对他那句残忍宣言的报复:“你也不敢炸毁国立剧院,你甚至不敢在这栋建筑物里放置炸弹。”

  兼行真仰头靠在墙壁,声音细如蚊吶:“请不要再说了。”

  兼行真放过了他唯一热爱的东西,国立剧院里没有炸弹。宫纪却在巧合的戏弄下,撒手了降谷零的命运,置身于空荡的剧场。

  正在表演的《费加罗的婚礼》被打断了,宫纪恍恍然地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上舞台,灯光打开,她猝然回头,惊惶地发现自己根本接不住命运的愚弄。

  宫纪感到自己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她在疼痛中继续说了下去:“这不是我的判断,你应该知道荒木彦教授。他看了你的设计,告诉我——你无法做到炸毁这栋建筑。”

  她乏力地靠在墙壁上,低垂着眼睛:“很抱歉,将你加密活页夹里的设计私自拿给别人看。”

  兼行真凄惨地笑了笑,仿佛听不懂宫纪话里的讽刺:“你对我怀有愧疚感吗?”

  “我当然会怀有愧疚感。”宫纪的声音很轻:“你的计算器系统不可能恢复,所有文件都被病毒程序销毁了,包括那些手绘建筑图纸的扫描件,你有为她们留备份吗?”

  兼行真无声地笑起来,他慢慢抬头看向温吞的夜空,温顺地接过了所有审判。

  “没有备份。过去生活的所有痕迹,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我全部清除,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作为警察身份的我,保留了最后一份原件。”

  兼行真拥有一个血腥的贫瘠世界。

  一岁之前待在培养皿里,婴儿的眼睛隔着蓝色的营养液,看着隔壁的更小婴儿。

  玻璃反射冷光,隔壁的妹妹睡在美丽的梦境中,睫毛垂落在脸颊上方。

  五岁之前住在一间溢满白光的金属房子里。他的感情是浅淡而平稳的,仿佛拥有亘古不变的属性。血液在这里更红,针管尖端流动着酷烈寒光。研究人员给他筑起一座小房子,他体检,读书,模仿他人,学习交际,来来往往的人影落在他无机质的眼睛里。

  那位母亲一样的女性研究院曾用一种忧愁的目光笼罩他。她说:“0号待在健康的复杂环境里,她的表现却和1号没什么两样。他们都是反社会人格吗?自制力强大,冷漠而无情,感受不到一点爱。”

  那道目光降临在他身上,又不单单只是看着他一人,仿佛他背后还站着一个虚影。那个虚影是0号,是妹妹,是培养皿隔壁的婴儿,是被脐带链接的另一半。

  是那个完整而自洽的弗里达。

  而另一个弗里达坐在旁边,牵着她的手,破损的动脉浇淋一白裙的血液。

  双重保险,其实是指,即使炸弹倒计时归零,只要兼行真不按下引爆器,炸弹就不会爆炸。

  他接受了这份误解,原因后面再说。(因为没写完,今晚或许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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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笑脸

  八岁,他被带离那间金属质感的房子,和一群小孩一起训练。他在那里表现出杀手的优异特质,学习能力强大,自制力非凡,面对血液和残肢毫无感觉。

  其他小孩要么死在了训练里,要么被组织成员带走做诱饵。兼行真站在原地,安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雪白的房间、鲜红的血与自相残杀。

  他生命的第一秒盛大回声,是小孩的抽泣,是利刃入肉的闷响。

  九岁,他学习制作炸弹。他的思维活络,双手灵巧,总是能最快地精密组合所有零件。在等待其他孩子完成任务的无聊时间里,他开始为自己的炸弹设计美丽的外装,像是为炸药搭建一个小小房子,他先在白纸上落笔,又找来各种零碎材料,拼搭出一件工艺品。

  他开始喜欢上制作炸弹的活动。创造力蓬勃而出的那一瞬间,体感是奇妙的,像是一股热流游过经络,美丽的事物在这个杀人的孩子手底下诞生。他在地狱里发现了一扇通往美丽新世界的大门,每晚的梦中不再是实验室的白光和瓢泼的鲜血,构造、体型、材料、美学在他脑海中交错浮现。那座困住他的金属房子变大、变宽,光影涌入其中,撑满整座空间——他逐渐陷入了狂烈的热症中。

  他患上狂烈的热症,与此同时,教导他的人只会讴歌他的杀人能力,拆开他竭尽心血制造的外壳,对里面的炸弹大加称赞。

  他开始疑惑和不解。

  后来他的人生也就如那些包裹着炸药的艺术品,对杀手来说华而不实,而建筑师对他的作品避之不及。

  十五岁,第一次独立犯罪,他脸上挂着未经修饰的、腼腆的笑,将一座微缩的东京塔建筑模型送给了一对夫妻。他的作品第一次得到了真心诚意的夸赞和喜欢。

  棱锥形的工业建筑,钢铁紧紧搂在一起,螺丝钉嵌入其中。从地基往上,橙红和乳白色交替,钢铁越搂越紧,冷硬的几何形状最终收拢于直指天穹的塔尖。

  兼行真的目光凝缩于塔尖。那一刻是清晨,太阳自东方艰难地抬升,金色的光芒悲悲悯地洒满世间,笼罩整个东京。

  轰然一生巨响,塔尖被一朵黑紫色的蘑菇云吞没,盛大的晨光也被掩去了,整个世界都在尖叫、哭喊,人们奔跑、死亡,躯体从高空重重坠下,又一声生命摔碎的闷响。

  兼行真转身离开。

  十九岁,他来到挪威,一座海岸线破碎的国度。雪山巍峨而寂寞,白浪拍击礁石,无数的海鸥变成黑色剪影,乳白色的邮轮蹒跚而缓慢,灰蓝色的冰海里有一条橙红的摇曳光带。

  在篝火晚会上,他远离热闹人群,捡起一个流淌着雾蓝天空的冰块。他把冰块捂在手中,安静地握着它,直至手心被冻得再无感触,指缝里流淌出滴滴答答的水液。

  两位前来旅游的年轻姑娘来到他身后,递给他纸巾。他记得班机名单有她们的面容,于是接过了她们的好意。

  随后他被邀请一起去参观公墓,她们的裙摆曳动在雪白的墓碑中间,拂过青草、低伏的花和忧郁的土地,墓碑镌刻着死者的名姓和他们的一生。在这里,两位年轻的姑娘以昂扬的激情谈论宗教、死亡和生命。

  兼行真在她们的谈论中感到无法呼吸,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击中了他。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生活在水中,生活在与旁人不同的介质里,只能从黑沉的湖底看浅淡的日光和来来往往的虚幻人影。

  分别前,他按照惯例送出自己的礼物,那两位年轻美丽的女性分别赠他一支玫瑰,和一个落在额头上的、如羽毛般的亲吻。

  他来到这个世界,天生手握屠刀。吻和玫瑰短暂地穿透了他的身体,刺破了他的心脏,鲜红的血液淌漫过他的骨骼。他在迷茫的流血中,透过手中的玫瑰,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天空中,一架飞机的坠毁。

  玫瑰和死亡都是红色,兼行真开始幻想死者的虚影。

  十五岁到二十三岁,在这有限的年岁里,在他探索世界的路途中,犯下了十八件大案。他将这十八起新闻剪下来,粘贴在笔记本上,拼凑出他血腥贫瘠的人生。

  “我是死囚,又是屠夫,我是吸我血的吸血鬼——一个无人问津的要犯,被判处终生微笑,却永远张不开笑嘴。”^

  宫纪是怎样拥有愧疚心和羞耻心的呢?她为什么要对这种小事感到愧疚?

  被一支玫瑰穿刺的伤口留了下来,宫纪以利刃再度捅入他溃烂的伤口。她问:“你会告诉我剩余两枚炸弹放在了哪里吗?”

  兼行真想要咳嗽,咳出肺叶里面的锈迹,好似这样就能结束被病痛啃噬内脏的痛苦。

  一个公安试探着走进了他,用枪抵上了他的头颅,又谨慎地去拿他手中的引爆器。兼行真的手是无力且松弛的,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被拿走毫无知觉。

  意识被拉到了电话另一头,惶然无措的情绪勒上了气管,兼行真几乎以祈求的语气说:“不,我不能告诉你。小纪,不要去那里……”

  宫纪的声音模糊在电波里,是摇晃而寒凉的。她对兼行真下达了判决词:“看来你在意这栋建筑胜过人命。”

  公安拽过他的手臂,把手铐缚在他手腕上。兼行真颤抖的身体被强制打开,他想要失笑,又笑不出来。

  或许他不需要告诉宫纪“她们不是同类”的真相。在命运的洪流中,在宏大的事件里,在紧迫而来的危难前,他们的不同如此明显,他们的选择背道而驰。

  宫纪维持着声线的平稳,手指却在轻微地颤动,她总是能不自觉地代入兼行真的境况,想他所想,也承受他一份痛苦。

  兼行真能有什么呢?他生活在夹缝中,放过热爱的建筑,就只能去戕害他人的生命。

  口袋里的警察证贴合着心脏,她仍不能去理会兼行真的祈求与提醒。宫纪上抬眼睛,吞下眼泪,说:“我会调查清楚,我不能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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