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千一粒
“渡边校长，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柳原月说得?真情实感，转过身?打算为他倒杯茶。
随即三人才注意到一直被忘在一边的男孩。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上川次也，他的眼睛忍不住睁大?，看着男孩正在写的东西，惊讶道：“这、这是我?刚打印出来?的试题，本来?想等渡边校长您发话再拿给亚瑟的，他、他怎么自己就写起来?了？”
“是有什么问题吗？”柳原月担忧道，“要我?叫停亚瑟吗？他经常这样，突然就沉浸在一件事里了，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渡边嘉浩点头道：“您是对的，柳原小姐。亚瑟这类孩子对外界的感知力较普通孩子要弱一些，但?专注力却?更?强，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钻研，对他来?说是一件可以获得?快乐的事情。”
他看着自顾自写着试题的男孩，决定道：“既然亚瑟已经开始答题了，我?们还是等他答完吧。柳原小姐，说不定您弟弟是个天才呢？”
“我?们亚瑟确实很聪明。”柳原月难受地闭了闭眼睛，“如果他没有这个病，在学校里一定会是老师们很喜欢的学生?，母亲也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日本了。”
渡边嘉浩又走?进了她?一步，温声道：“亚瑟会好的，您别?太担心了。”
这里的空间就这么大?，哪怕三人都有刻意压低音量，但?也仍旧是人耳能够轻易捕捉的分贝。但?柯南的头抬也没抬一下，就像注意不到还有人在说话一样，笔尖飞快地在纸上流转，写出一个又一个答案，不带半点停顿。
上川次也不由得?感慨道：“这孩子真专注啊。”
渡边嘉浩的目光停在柯南握着笔的手?上，淡淡道：“安静，带柳原小姐去填筛查量表吧。”
“是。”上川次也立刻站直身?体，从?一侧的柜子中抽出了两套量表。
担心柳原月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上川次也一边将纸笔递给她?，一边道：“柳原小姐，这是孤独症行为量表，另一份是儿童孤独症评定量表，您先填写第一份，这份是——”
“ABC量表，是针对孤独症患者的常用筛查量表，另一份CARS量表，是针对孤独症儿童的常用诊断量表，对吗？”
柳原月的声音不大?，却?明显对他手?中的量表了如指掌，接过来?在空行处写下她?与柯南的关系——姐弟。
除了专业相关外，如果不是家中有人患病，没有谁会对这些量表这么清楚，上川次也不由得?感慨道：“柳原小姐，您真的对亚瑟的身?体很上心，幸亏他有您这样一位姐姐。”
“我?之前带亚瑟去过很多医院，都让我?填写这几套表格，孤独症行为量表、克氏孤独症行为量表、儿童孤独症评定量表，还有孤独症诊断访谈量表……”她?的笔尖顿住，情绪更?显低落，语气之中透露出隐约的不甘，“做过这么多表，花了这么多时间，那些医生?也不过是告诉我?亚瑟确诊了孤独症，让我?带回家里照顾他，定时过去做康复干预治疗。可是——”
为了不吵到还在做题的孩子，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那种难以压抑的愤怒与痛苦却?无法掩饰：“可是我?按照那些医生?说的去做了，亚瑟、亚瑟为什么还是现在这样？那群庸医！”
渡边嘉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这边。他伸手?按住柳原月握住的那支笔，接着将她?面前的几套量表抽出，递给上川次也。
他的衣袍宽松，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温声道：“既然柳原小姐已经在医院做过这些，那就没必要再让小姐您想起伤心事了，我?们等亚瑟做完题，就帮他办理入学手?续，好吗？”
“渡边校长……”柳原月的眼中写满感激，“能够让亚瑟有机会入学这里接受治疗和教育，真是主的恩赐啊！”
渡边嘉浩适时问道：“柳原小姐信上帝吗？”
“自然是信的。”柳原月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渡边校长，我?们本来?就是多信仰的民?族，您说呢？”
渡边嘉浩赞叹地拍了两下掌：“哈哈，柳原小姐说的没错！”
他注意到柯南已经放下了笔，对上川次也吩咐道：“上川，去看看亚瑟，不管成绩如何，等会都帮柳原小姐将亚瑟的入学手?续办好。”
上川次也依从?他的命令，点头应道：“是。”
柯南写完题之后就朝着四周张望，寻找到柳原月的方向之后，慢吞吞地朝她?走?过来?。柳原月当然不会在原地等他，直接迎上去，牵起他的右手?揉了揉，关心道：“我?们亚瑟写了这么久的字，累不累？想不想喝水？”
柯南却?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而牵着他的女生?像是早已习惯这点一般，又温柔地替他理了理头发。
渡边嘉浩始终观察着他们，这对姐弟的相处模式完美符合家中有一个患有孤独症的弟弟的情况，他内心的怀疑也逐渐消散，只剩下最后一丝。
“渡边校长！”上川次也惊呼出声，“天才啊，我?们学校来?了个天才！”
他举着手?中的量表分数，不敢置信地又算了一次：“智力年龄……实际生?理年龄……智商……渡边校长，亚瑟的斯坦福-比奈量表的得?分竟然高达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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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听到这个数字，饶是渡边嘉浩也难以保持之前的冷静，最后的那丝怀疑被这个奇高的数值击散，他急忙追问道，“韦氏儿童智力量表呢？”
上川次也手?中的计算器按得?飞快：“我?正在算！”
他对应着各项表格分数统计：“原始分……量表分……言语智商……操作智商……总智商……天啊，渡边校长，亚瑟在韦氏儿童智力量表的得?分是392！”
分明是从?自己的手?中计算出的分数，但?上川次也还是没从?那种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眼睛睁大?，激动得?难以自制，不住喊道：“天才啊！亚瑟是真正的天才！他一定要来?我?们学校！”
他一改之前的服从?态度，主动冲到电脑前面，朝柳原月大?声道：“柳原小姐，我?这就给亚瑟办理入学手?续，您放心，他一定会在我?们学校得?到最好的康复和教育！”
“那太好了！”柳原月同样兴奋不已，终于露出了到达这里之后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但?很快，她?的脸上又显露出些许迟疑，转向渡边嘉浩说道：“渡边校长，亚瑟自从?来?到日本之后，就再也没和我?分开过。如果骤然分开，他没办法找到我?，我?担心会对他的情绪造成影响，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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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但?渡边嘉浩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的目光落在这对姐弟握在一起的手?上，男孩显然用了不少力气，将姐姐的手?都捏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渡边嘉浩一眼扫过他们的行李箱，问道：“您的意思是，您想陪同亚瑟一起住进学校吗？”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面
渡边嘉浩的?目光危险, 明显是又一次起了疑心。
柳原月恍若未觉，眉头微蹙, 脸上满是焦虑：“可以吗？渡边校长。”
她?像是担心会带来误会一般，连忙解释道：“我绝对没有不相信学校老师的意思，但亚瑟毕竟是我在日本唯一的?亲人了，不说他能否离开我，我也实在不愿意与他分开。如果可以的?话……拜托您了，渡边校长！”
柯南并不在意他们究竟在交流些什么，只紧紧抓住柳原月的?手, 头低着，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柳原小姐，我们学校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渡边嘉浩强调道，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但最近学校研究出了一种新的?康复方案，如果有?家长参与?或许会事半功倍,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配合我们进行实验？”
柳原月答应得毫不犹豫：“当然！只要是能帮到?亚瑟, 不管是什么方案我都愿意试试！”
“既然如此……”渡边嘉浩看向上川次也，“上川，就以亚瑟监护人的?身份帮柳原小姐办理手续吧。”
上川次也应声道：“好的?。”
手续很快办好，上川次也从电脑桌前离开，走到?柳原月的?身边，伸手握住行李箱拉杆，说道：“柳原小姐，因?为我们学校比较特殊, 需要在方方面面为孩子们做考虑，所以对于随身携带的?物品有?一定要求。不知道是否方便?检查一遍您的?行李呢？”
“检查行李？”柳原月面露惊讶, 脸上染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绯色，犹豫道，“但里面有?一些我的?私人物品，可能不太方便?。”
渡边嘉浩看出了她?的?为难，对上川次也说道：“上川，让星野来一趟吧。”
“星野吗？她?现在可能在上课。”上川次也刚想提议是否换个人，就注意到?渡边嘉浩不太满意的?神色，连忙改口道，“我这?就叫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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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纱织是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及耳的?浅褐色短发显得十分干练，但脸上的?笑容却很温柔。
在得知将她?找来的?目的?是检查入住家长的?行李之后，星野纱织将柳原月领着去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她?关上门，朝柳原月微微鞠躬：“柳原小姐，我是星野，很抱歉要翻看您的?私人物品，失礼了。”
说话间，星野纱织的?目光从眼前少女光洁的?耳垂与?脖颈上扫过，对后者的?好感增多，主动告诉她?道：“因?为学校里都是患有?孤独症的?孩子，大多会患有?其他并发疾病，情绪突然不稳定也是常事，所以金属物品还有?尖锐的?物品对于他们来说都有?伤害自己或他人的?风险。我看您没有?戴首饰，希望您可以理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原月笑道：“应该的?，都是为了学校里孩子们的?安全着想。亚瑟之后要入学，我也不希望会有?这?些威胁到?他安全的?物品出现在学校里。”
她?拽住长长的?金属拉杆，直接将行李箱在地上放平，然后输入密码，拉开箱体侧边的?拉链，垂下的?眼睫将思绪遮掩。
出发前，目暮警部提供了许多通讯工具和?防身工具，包括窃听器等，但柯南都拒绝了，就是担心会有?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
对于可能发生的?事件，他都有?所预料，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目暮警部，如果我们携带的?这?些东西被?发现了，只会增加我和?月姐姐在里面的?危险。我们的?身份就是一对普通姐弟，从外在表现到?随身物品都应该符合这?个标准，任何标准之外的?都是多此一举。
“况且，新一哥哥准备了单向通讯器，我们如果找到?了新的?线索或者证据，一定会立刻通知警方。你们只要等我和?月姐姐联系就可以。”
……
“柳原小姐？柳原小姐？”星野纱织喊她?，“那我就开始了？”
柳原月收起思绪，往边上让了一步，点头道：“当然。”
星野纱织戴上一次性手套，在整齐叠好的?衣物上面摸过，确认里面没有?夹藏其他物件，又打开化妆包看了看，将不透明的?瓶瓶罐罐与?金属制品都拿了出来，认真检查了一遍。
等到?整个行李箱都被?她?翻看过之后，星野纱织摘下手套，又拿出一个金属检测仪，从行李箱里面的?衣物与?化妆袋上面扫过。
她?很有?耐心，做事情也十分仔细，柳原月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渡边嘉浩一定要将她?找来。
二次确认过没有?异样，星野纱织站起来，朝柳原月又鞠了一躬：“没有?问题，多谢柳原小姐的?配合。”
柳原月客气道：“是我执意要陪着亚瑟，给星野老师添麻烦了才是。”
星野纱织亲自检查完柳原月与?柯南的?行李，加上自己的?观察，早已在心中?认定这?是位在每一个细节处都照顾弟弟的?好姐姐，态度更好了几分：“柳原小姐谦虚了，上川已经和?我说过，亚瑟的?智商测出来有?三百九十左右，是我们学校办学以来闻所未闻的?。您能放心让亚瑟来我们学校接受教育和?康复治疗，是我要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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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月顺势问道：“星野老师之后也会教亚瑟吗？”
“是的?，其实我是之前是幼师。”星野纱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之前的?学校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我就失业了。没想到?渡边校长这?里招人，学生还都是这?么特殊的?群体。听说渡边校长以前竞选过议员，竟然愿意脱身政治来做这?样有?爱心又有?意义的?事，我觉得他真是位伟大的?人！”
柳原月低声附和?：“是啊，如果不是偶然听说还有?这?样一所学校，我都不知道还能带亚瑟去哪里了。”
星野纱织听出她?语调之中?的?沉重，安慰她?道：“您放心，柳原小姐，亚瑟这?么聪明，只要干预治疗有?效，他会比普通孩子更加优秀的?！”
和?方才的?渡边嘉浩和?上川次也不同，柳原月可以判断出星野纱织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从最开始在检查行李时，她?就是真的?在担心金属物品伤害孩子，现在更是发自内心地关心这?里的?孤独症学生。
在这?所学校，存在这?样善良的?老师吗？还是说，她?遗漏了什么东西？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柳原月收起心中?的?想法，说道：“谢谢您，听到?星野老师这?么说，我的?心里好受许多。”
这?样一番检查破费时间，星野纱织身上的?其他信息可以之后再找机会询问，柯南还一个人在外面，她?隐约有?些担心。
柳原月将行李箱合上，跟在女人的?身后走出房间，所见到?的?就是柯南抱着书?包与?上川次也两人僵持的?场面。
这?一幕让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柳原月连忙上前，将柯南虚虚环住：“亚瑟，怎么了？”
她?脸上的?怀疑藏都不藏，表现得完全像是个担心自己弟弟被?欺负的?家长。
上川次也恨不得现在就帮亚瑟办理入学手续，更不愿意在最后关头出问题，连忙摆摆手，着急道：“柳原小姐，您别?误会！我们只是……只是……”
他突然卡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确说不上合适。
从他的?言行之中?，柳原月反应过来：“你们是想检查亚瑟的?书?包里面装了什么？”
上川次也尴尬地笑了两声：“是……哈哈……我也是想尽快帮亚瑟把入学手续办好，才有?点急了。”
“上川！你怎么能这?么粗鲁？”星野纱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刚才我看过柳原小姐的?行李箱，没有?违禁物品，她?连首饰都没佩戴，亚瑟的?书?包里又怎么可能有?不安全的?东西？”
“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啊，说我干什么？”上川次也反驳回去。
渡边嘉浩训斥了他一声：“上川，刚才是你不对，向亚瑟和?柳原小姐道歉。”
上川次也依旧不服气，但还是放缓了语气：“……对不起，亚瑟。柳原小姐，我应该先征求您的?意见，真是抱歉。”
“亚瑟没有?事就算了。”柳原月的?表情不悦，但想到?还要入学，勉强容忍了对方的?行为。
知道书?包不给对方检查是过不了这?一关的?，她?蹲下来，对柯南说道：“亚瑟，给姐姐和?老师们看看你的?书?包，可以吗？”
柯南的?动作很慢，像是在分析她?这?句话的?意思，过了很久才渐渐松开抓着书?包背带的?手，将之交到?了女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