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穿越手札 第297章

作者:一千棵树 标签: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女扮男装 BG同人

  怀瑾懂得项梁的意思,这些年她随心所欲的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他们大概忘了她曾经的作为。

  苦笑一声,怀瑾道:“并非我不知道居安思危,只是昔年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叫我疲惫至极,不如当个平头百姓来得安心。”

  “当贵女也好,当民妇也好,只盼你能安稳。”项梁语重心长,拍拍她的肩,道:“我不知桑楚的本事如何,但声儿曾来信,说他替桑楚寻过会稽的差事,不过被他推了。阿缠和阿籍都对他赞许有加,既然如此,不如劝他随我们一起做一番事业。”

  怀瑾沉吟了一会儿,道:“舅父的忧心,怀瑾大约能明白,只是……桑楚性情淡泊,我们以后准备定居在下邳过过田园日子。”

  项梁也不是没从项李氏那里听过他们的打算,只是觉得桑楚若能替家族办事,将来也能自立府邸发展家业,所以不放弃的一问再问。

  见怀瑾神情坚毅,项梁叹气:“也罢,既然你们有打算,那我就不说了。我上年纪了,说多了,你也烦。”

  “我知道,舅父都是为了我好。”怀瑾温情脉脉。

  项梁点头轻叹:“你知道就好,不枉我们疼你一场。”

  叙了几句,项梁便让人带着她回去休息。

  怀瑾跟着侍女去了后院,他们的住处是一间朝南的一居室,项羽正坐在榻上与莺儿玩铃铛,阿燕在竹席上收拾带过来的尿布,桑楚则在一旁打坐。

  莺儿现在很亲她,一见到母亲小短腿一迈就往这边爬,怀瑾大笑着把莺儿抱起来,嘴里喊着心肝肉儿。

  只是略坐了一会儿,项伯就带着刘交过来了,见刘交手上拎着的小包袱,怀瑾便知他也是想来看看孩子。

  “四师兄!”几年没见,刘交神色更见舒展文秀,只是终归三十多岁了,皮肉不复年轻时紧实。

  刘交看到她,笑道:“小八,时光格外恩赐你,你与少时仍无二致,实在是不能相信你已是孩子的母亲。”

  虽是客气话,但怀瑾听得异常开心,便把莺儿抱过来叫叔叔。

  刘交亦是准备充分,把包袱里的一个五彩的陶泥娃娃拿了出来,只是在莺儿面前晃了一下,立即就吸引了孩子的眼球。

  刘交把娃娃放在手心却并不递过去,莺儿在项羽的提溜下站立着,同时拼命的往刘交那边去,然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娃娃——跌到了刘交怀里。

  刘交大笑着把莺儿抱起来,怀瑾莞尔笑道:“这个小东西,一个娃娃就被骗走了!”

  莺儿开开心心的在刘交怀里玩着娃娃,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刘交端详了莺儿一会儿,这孩子的眉眼让他想起了张良,可是看见怀瑾身旁的那个男子……他已听项伯讲了许多事,只觉得满心惋惜。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9章 聚吴中悼忆亡友

  刘交虽只字未提张良,怀瑾却仍然感受了刘交内心的波动,她只是黯然了一下,即刻就笑问:“还没问呢,四师兄这些年可好?”

  “自然都好,你若有空去沛县,便能看见你嫂子和三个侄儿了。”刘交温和笑道。

  “那年去百越,你还是独身一人,想不到才六年,你孩子都生了三个了!”怀瑾抚掌大笑,莺儿见母亲笑,也跟着拍手发出一长串笑声。

  刘交看了一眼她身后打坐的桑楚,笑:“别光问我,你呢?”

  这位显然是阿缠说了好几次的桑楚,屋里这么多人,他竟然一副入定之姿,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怀瑾明白刘交的意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然后拿起桌上一颗橘子。朝刘交和项伯使了个眼色,她陡然发力把橘子往桑楚那边掷过去。

  桑楚像长了眼睛似的,只听见结结实实“ba”的一声,桑楚闭着眼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颗橘子。

  他神色间似乎有些无奈,缓缓睁开眼看着怀瑾那边,目光中全是揶揄。

  那边刘交满脸惊讶,项伯却见怪不怪了,桑楚略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有礼了。”不等怀瑾介绍,桑楚就对刘交行了一个礼,刘交连忙还礼,然后询问的看着怀瑾。

  怀瑾道:“这是我的……夫君,他叫桑楚。”

  她说起桑楚时,既欢喜又有一丝羞涩,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刘交观察到她的神色,内心就叹了口气,更为惋惜。

  晚上把孩子哄睡了,她去了项伯的院子,刘交和他坐在檐下对饮。项伯拿酒坛的力度来看,这两人应该喝了好一会儿了,因为坛中酒已见底。

  见她了来了,项伯连忙给倒上酒,道:“你久不来,我和子游就先喝上了。”

  “哄莺儿睡觉呢!”怀瑾大方的坐下,举杯敬了刘交一下。

  刘交亦敬回去,端详着怀瑾的面庞,他心内忍不住感慨起这位小师妹。

  没有哪个女子活得似她这么坎坷,也没有谁活得她这样洒脱,那么多年的感情,居然说放就放了。

  想起一年前见到的张良,刘交想起便觉得伤情,可跟怀瑾亦是多年师兄妹,他也说不出什么薄责。

  最终,他只是问:“莺儿姓什么?”

  怀瑾面色不惊,从容微笑:“自然是跟父亲姓,如果桑楚愿意,跟我姓赵也行。”

  姓氏而已,她和桑楚都不在乎,哪怕这个时代人人看重出身姓氏。

  “孩子自然是随父姓,桑楚待你再好,你也收敛着些,不要仗着我们去欺负他。”项伯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桑楚,只是觉得孩子随母姓是件荒唐的事。

  项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但她深知项伯是男权社会的拥护者,因此并不与他争辩。

  她分外的高兴,因为桑楚与他们所有人不一样,哪怕让孩子没有姓,桑楚依然会觉得,这也是很好的。

  几杯酒慢慢酌着,怀瑾问刘交:“百越那边的生意,你还做着吗?”

  一听到百越,项伯神色立即黯然。

  刘交叹息道:“越来越不好做了。”

  “怎么说?当初子……”怀瑾骤然止语差点咬到舌头,当年张良在百越待了一年多的时间替望栗拿到了大首领的位置,刘交的生意当越来越好才是。

  刘交是个让人相处起来非常舒服的人,见怀瑾连提都不想提起那个名字,他自然也就绕开不提,只是说:“近年皇帝修筑长城、建造宫殿,民夫一年年的越征越多,年轻伙计就变少了,往百越运粮的车队都是些年长者,如何能与年轻人相较?再则……”

  刘交停顿了一下,又道:“原本从百越那边运来的器物,都有淮阳那边的关系出售。后来那边生意突然停了,我这边能联系到的卖家都只是些寻常商户,卖不了好价钱。”

  当初张良与韩成龃龉,张良将所有的生意都停了,想不到对刘交也有这么大影响。

  只是这么一想,那人的身影又浮上心头,怀瑾有些呼吸不过来。

  幸而只是一瞬间,刘交和项伯都没反应过来,怀瑾对项伯说:“你们这边认识的都是些大家族,不如你帮着子游问一问?”

  项伯正要说话,刘交就摇头笑道:“阿缠已帮了很多了,不然我如何会来吴中找他?”

  “与我们交好的氏族,皆是楚国旧部,灭国后四处分散,我也只能帮着在吴中和会稽找找销路。”项伯苦笑一声,还有一层他没说,商人被贵族视为贱商,他虽帮刘交却也只是动自己的人脉,没敢用家族的关系帮刘交搭线。

  话虽没说出,刘交却懂得,因此也格外感激:“我出身商户,你们却诚心相待,无论是在稷下学宫时还是如今,子游一直都记得。”

  项伯见他要行礼,连忙止住:“多年相交,你这一声谢就见外了。”

  提起稷下学宫,怀瑾不由就感伤:“当年和师兄们一起读书玩耍的日子,如今还历历在目,可惜了,田升师兄……”

  她把被子里的酒倒在地上,唉声道:“这杯酒,小八敬你了。”

  “师兄也敬你一杯。”刘交也学着她的样子把酒倒在地上。

  项伯惆怅不已,他眼中晶亮有泪光,嘴角却咧着,仿佛脸上笑了心里就不会难过了。

  他往地上倒了一杯酒,又自饮了一杯酒:“你小子……”刚说了三个字,便哽咽住了。

  少年时项伯常与田升一起斗鸡走狗、喝酒寻欢,感情很要好,今日冷酒入肠,倒让项伯为他落了泪。

  项伯好面子,怀瑾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装着不经意的扭开了头。

  “还有一事……”项伯撑着头,声音有些嘶哑:“从前没想着告诉你的。不过今日倒觉得,阿升开不了口的话,我应当替他说了。”

  刘交和怀瑾都看过来,项伯笑笑,低声道:“阿升他喜欢你。”

  怀瑾顿时愕然,她当真是从来不知道。与田升分别时,她还是总角小童。再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二十年了,田升在她面前被杀死,临死前也不过交代了一个地址。

  “他一直没娶妻,是因为他念着你。”项伯终于把心底的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那些年他在外游玩但凡经过齐国,必会去临淄看望田升。

  田升被立为太子时,他去喝过酒;田升的儿子出生时,他也去喝过酒……一次又一次的见面,田升总不忘提及怀瑾,终有一日项伯忍不住问了,而田升的回答让他感到震惊。

  见怀瑾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项伯嘲笑道:“后来阿升知道你还活着,写了一封信叫我转交给你,可那时你和子房……我就没有提这件事。”

  “信呢?”怀瑾简直要瞳孔地震了,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在偷偷爱着她。

  想起田升,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纨绔形象,竟不知!竟不知……怀瑾的眉眼耷拉下来。

  项伯笑得很难看:“被我……被我烧了。”

  见这两人都是一副悲痛的模样,刘交道:“田升师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必定不会怪你,也必定会祝福小八。小八如今生活美满,想来田升师弟泉下也会安心。”

  说起来,都是生前事,怀瑾只是感念田升的一番心意而已,难过更多的,不过是她亲眼见到了田升死去。

  不知田升那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怀瑾想象不出来,叹息着饮下一大杯酒。

  她身处历史之中,知道命运的轨迹,可那又如何?

  她不是先知,没法让自己置身事外,只能一天一天的生活下去,体会着凡人的喜怒哀乐。将来……还有十多年,怀瑾知道许多人的结局,她早就已经知道,但她没有办法去改变。

  总有人喜欢去算命,总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知道比不知道更痛苦,不知道的时候还能为之奋斗努力,知道了……就只有身为凡人的无能为力。

  很多时候,她很赞同桑楚,人要顺应天意。

  命运是一片海,她要学着在这片海中随波逐流,才不至于沉没。

  几杯酒惹出愁思,怀瑾连着郁闷了很多日。

  十月的第一天便是年,项府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项氏许多宗亲和旧部也都来了吴中,怀瑾和殷氏跟在项李氏身后,张罗着各位女眷。宴席上,怀瑾看到大厅里座无虚席,嗅出了一丝阴谋的意味。

  只是过个年,在寿春的项襄也来了,项襄的父亲和项燕是堂兄弟,虽也有亲,但隔了几层。

  除了项襄这几个远亲,还有曾经跟随项燕的将领也来了,他们带着儿孙一起,怀瑾见到了龙且,他与妻儿坐在左边的席位上,遥遥的对她点点头。

  更别提,还有她曾在寿春见过的周兰、钟离昧、周殷……这些人都曾是楚国的权贵,他们的父辈皆与项家有旧。

  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只是为了过年?怀瑾不相信。

  吃完饭,大厅的桌椅被重新布置,男人们全都坐在一起喝茶、喝酒、谈事;女人们则被项李氏招呼到内厅,二十个多女人和一串大小孩儿。

  “我出去转转。”怀瑾还在晕头转向的指挥侍女上茶水,桑楚从前厅溜了过来与她交代。

  他每到一处地方,一有空闲便去了外面,有时候怀瑾跟着一起去,桑楚就带着她在外面玩。

  只是不知道他一个人出去的时候,是做什么,遛大街?她嘱咐:“早些回来。”

  桑楚看了一眼后面的女人和小孩,笑得很是开心,怀瑾知道他在笑话自己被拉过来招待客人,就没好气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然后把他推了出去。

  “多年不见,姐姐都有白头发了。”余樊君的夫人与项李氏是手帕交,国破之后,二人随着夫君一个在吴中,一个在寿春,已是七八年没见了。

  项李氏拉着老姐妹的手,泪光点点:“都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哪里还能和做姑娘时一样呢?咱们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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