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手札 第4章

作者:连城雪 标签: BG同人

  时光如水,王子服与婴宁却依旧举案齐眉,恩恩爱爱,感情日盛。接触久了,他也明白爱妻并不呆傻,甚至心思品格都比旁人更胜一筹,就越发的喜欢,任是谁的闲言碎语也听不进去。

  某夜,本是在温馨的说着枕边话,婴宁却嘤嘤落泪,哭得满脸水痕,子服哪见过她流泪,见那小脸越发的楚楚可怜,忙搂在怀里:“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和我说,我都依你。”

  婴宁挣扎着坐起来,捂住脸:“以前跟你的日子短,怕说出来吓坏了你,现在看来,姨妈和你,都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能欺骗你们,其实……其实我确实是狐狸生的,我……我是个妖怪。”

  王子服其实早有察觉,这婴宁生的本就不是凡人之姿,又对人事一窍不通,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自然之景,又怎会不是精灵妖物?可是,人妖相隔,毕竟比不上自己的爱慕之心,又怎么能超越这些日子的海誓山盟,即便她是妖,自己也……

  轻轻地扶住婴宁颤抖的肩,语气平静至极:“我知道。”

  婴宁诧异的回过头来,见夫君不嫌,哀伤也就少了大半,任他给她擦去了眼泪,接着说:“我母亲离开的时候,把我托付给了鬼母,我和她相依为命十多年,才有了今天。婴宁没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只能依靠你了……”

  王子服听的也是心里疼惜,想到婴宁无依无靠,便搂的越发紧了。

  “秦妈妈葬在山野乱坟之中,孤苦寂寞,有没有人同情她把她与丈夫合葬,九泉之下常因此暗自伤心,如果你能那些钱给她改葬,消除了她的怨恨,婴宁便感激不尽了。”

  知道引得娇妻垂泪的竟是这等小事,王子服连声答应,道:“只是秦姨的墓穴被荒草掩埋,又没有墓碑,我如何寻得。”

  婴宁摇头:“我非凡人,自是能够辨认。”

  二人选定日子,命人抬着棺材就往深山里去了,婴宁果然在荒草中寻到了墓的位置,挖了半晌,见到鬼母的尸身,皮肉还残留着,只是气味难闻,恶臭扑鼻,让一行人忙退了去。

  婴宁却丝毫不嫌,红了眼眶,扑过去抱住养母的尸身哭的悲切凄凉,拳拳深情让子服也不由得难过,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没过多久,空气中作呕地味道竟被婴宁身上的花香草气所覆盖,再闻,却是馨馨扑鼻引来山野中的彩蝶,流连忘返,此等奇观让人看了叹为观止。

  日落西沉,子服又抱着婴宁起身,让人装殓了尸体,不顾疲惫的下山去了。

  回家几经周折,终于寻到姨父的墓,大张旗鼓,风风光光的合葬了下去。

  夜里,子服朦胧间又见了那对他慈眉善目的姨妈,前来道谢,又混沌间不知所踪,次日清晨把此事告知婴宁,婴宁倒是不以为奇,说:“她昨日来与我见了面,叫我不要惊吓了你。”

  “怎么不留下她来,我与姨母多时未见,甚是想念。”

  婴宁道:“她是死人,这里阳气盛,哪能久留。”又见丈夫没半点对妖鬼的提防,不由一笑。

  自那回与邻居出了乱子,子服就再没见她笑过,此时如画眉眼一弯,哪受得了,连忙把婴宁拉入怀中,一亲芳泽,又似想到什么事,突然问:“那个小荣……”

  “她也是狐,特别聪明,母亲走时把她留下来照顾我,小荣总是拿着食物来救济,才让我留下命来长大,我对她十分感激。昨天鬼母来说,她已经嫁人了。”

  子服连连称奇,没想到小荣看起来仅及豆蔻,确是自小照顾婴宁,叹这世间神奇之事果然甚多。

  婴宁又笑,拉着他不规矩的手放到小腹上,眼波一横:“你不要只顾着问她,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温暖的触觉让子服微怔,再看妻子满脸幸福,不由的惊喜,反扣住了她纤细的小手。

  古人有云,执子之手。

  子服此时想,那誓当偕老。

  ——

  十月后,婴宁产下一子,王家人全都喜气洋洋。

  再看襁褓里的小王公子,丝毫不畏惧生人,乌溜的眼睛,白胖的笑脸,看到谁都露出笑来。

  其笑天真可爱,竟与母亲如出一辙。

  ——

  后记

  《婴宁》是聊斋里少有的喜剧结尾,而婴宁本人,也是聊斋里最可爱的狐仙只在结尾做了点改动

  我想,婴宁不笑了,那是太大的讽刺,也是太大的遗憾

  婴宁女婢,名为小容,实是“笑容”……

  看来蒲松龄也是留恋这笑的可爱

  

  第4章 香玉

  

  崂山太清宫三宫殿,气氛清幽,颇有些尘外之姿。

  门前一株山茶,高二丈,数十围,颜色殷红,如火如荼,山茶边立一牡丹,数余尺,竟是无暇的雪白,两花亭亭玉立,相得益彰,绽放的璀璨似锦,风吹花落,缤纷如雨。

  一青年立于花边,粗布麻衫,一头青丝却是油亮,衬着秀雅的脸倒也好看,他立此良久,直到一枚牡丹花瓣落于脸颊,才如梦初醒,轻轻拈起,在阳光下干净得透亮,不由的收于内衫,拿起简单的行李,决定落住。

  此地虽陋,但有如斯美景相伴,倒也不算寂寞。

  ——

  转眼数月飘逝,他不过是读书作画,大半的闲暇时间都在花树下度过,有时搬过椅子,靠着牡丹,一坐就是一天。沉沉睡去,再到醒来,已是满身白玉,如置蓬莱。

  都说牡丹是天姿国色,看久了,却觉这几个字也难以形容,若要让自己来说,虽饱读诗书却也道不出什么来,只不过是凝望,陪伴,真心的喜爱。

  淡饭粗茶,茅屋陋舍,过得却是快活。

  也不再想那些红尘中的旧事,肮脏污垢,乱了心智。

  ——

  一日,黄晨正在桌前吟诗正兴,忽闻细细碎碎的异声,不由抬头,只见窗棂外不远处的牡丹花下,竟立着一个素衣少女,窈窕多姿,在簇簇白花间似有倾城之色,心下奇怪,又被那朦胧的身影闹的难受,便放下诗经,寻至屋外。

  悄然花开,空无一人。

  原是疲乏了眼花,也是,那些霞裙月帔,蛾眉曼睩,不在书间,也是剩这红白花色了,自己又做什么白日梦?

  苦笑一下,悻悻然的回屋再念。

  谁知日子久了,却频频望见花见艳影,几次三番,黄晨不由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痴症,怎么清清爽爽的,却尽是些胡思乱想,但又觉奇异,最后还是决定躲在树丛中伺机等候,若是真有那姑娘,一定要上前问候,若是没有,也了却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没想到,躲了没多一会,白衣仙子就悄然出现,还领了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子,她们走近,同是闭月之貌,言笑甚欢,绰约中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纯净,看得黄晨难免愣了神。

  “嗯?有生人。”红衣女孩俏眉一挑。

  见她们变了脸色,黄晨慌慌张张的就突然间从小树林里跳了出来,更是吓的两位姑娘花容失色,转身就拉扯的跑掉了,一时间袖裙飘拂,香风洋溢,他更是着急,抬脚便追,谁知追过矮墙,却是芳踪已逝。

  黄晨颓然站在那里,再想起那素衣少女的柔美可人,明白自己爱慕之心已然弥切,又回忆起她的惊慌失措,便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徘徊良久,才随意拾起石块,在树上刻下几行诗句,寂寞离去。

  ——

  无限相思苦,含情对短窗。恐归沙吒利,何处觅无双?

  ——

  无双,无双,你可知,那眉眼相对的刹那,你就是我的天下无双?

  黄晨办了傻事,也无心再读,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个陌生而熟悉的人,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辰。

  天色稍晚,他朦胧间几乎要睡过去,突然听到轻轻的叩门声,一个打挺起了身向门口走去,还奇怪这孤僻的地方哪里来的客人。

  门扉微开,恍然入眼,确是朝思暮想的白衣姑娘,站在那里笑容清淡温柔。

  一下子就慌了神,黄晨说:“稍等。”转身进了屋藏起未洗的旧衣,又整了整凌乱的书籍,才把姑娘请进屋,拱手一拜:“在下黄晨,今日惊到了姑娘,实感歉意。”

  那姑娘看似稳重,说话却不那般咬文嚼字:“没关系,我见你凶巴巴的跑出来,以为是什么坏人,才让我觉得恐怖,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读书人,所以我想来见见你也是无妨。”

  黄晨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掩饰自己的倾慕:“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香玉,原来住在平康巷,是被一个道士关闭在山里,也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黄晨顿时恼怒:“这道士是什么人,竟然感如此荒唐,姑娘莫急,待我去解决了这个臭道士,好让姑娘下山回家。”

  香玉瞅着这文弱书生竟出此言,不觉莞尔:“那倒不必,你也未必敢和他有所交流,我在这山里,也时常能与那些风雅之士交流相会,倒也不寂寞难熬,待在这里也好。”

  他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那个红衣姑娘又是为何在此?”

  香玉浅笑:“她叫绛雪,是我的义妹,自是于我一同前来的。”

  黄晨迟疑的点点头,瞧着香玉明肌雪肤,晶莹剔透,愈发的痴迷,情不自禁中,竟伸手去搂抱,香玉也不躲闪,轻轻卸下钗子,一头盈盈的乌丝及地,白裙黑发,美不胜收,软软的倒入黄晨的怀中,轻吻,亲吻,深吻,一夜春宵。

  ——

  清晨的鸟啼闹醒了她的睡梦,纤长微翘的睫毛抖了抖,露出一对黑亮的眸子。

  “呀!”她惊叫了声,坐起来,又看了看天色,嗔怪道:“光顾着一晌贪欢,忘了时间。”说着便急急忙忙的穿上白衣。

  黄晨却不舍,握住了她的手腕。

  香玉回首,淡淡弯眉:“小女也有个拙作,用来回答公子,你不要笑话。”

  如画中仙人,风姿半是圣洁半是淫荡,只听得碎玉似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良夜更易尽,朝暾已上窗。愿如梁上燕,栖处自成双。

  黄晨听了,更是用力得握紧,怕她转眼间随风而去,也顾不得风雅含蓄:“小姐秀外慧中,让我爱而忘死。恐你现在离去了,我们就如同相隔千里,难于再见。你若有时间,记得…”

  香玉听了,含羞点头。

  他这才松手,望着她翩然出门,不见踪影。

  ——

  本似妄梦一场,没想到,香玉天晚必来,与黄晨夜夜缠绵,两人如胶似漆,流连忘返,像是出识情事的少年男女,海誓山盟中伴着日落了又升,不知疲倦,相望之间更是含情脉脉,谈起诗书词话,知己知音。

  黄晨又想到绛雪的种种风采,让香玉邀她前来,却是每每不得见,让他好生遗憾。

  香玉劝说:“绛雪妹妹生性冷淡,不像妾身这般痴情,你要从容对待,切勿操之过急。”

  黄晨想想,便也作罢。

  两人恰如神仙眷侣,日子过得甜美充实,但有句话说的总是事实,好梦不长。

  一天晚上,香玉照往常一样出现,黄晨迎上去,抱个馨香满怀,却没想到她全身僵硬,抬起下巴,脸上布满忧戚,幽幽吐出一句话来:“君人陇尚不能守,又何必望蜀呢?现在…我们便要长别了…”

  他如晴天霹雳,俊脸变色:“出什么事了,你何出此言?”

  香玉哽咽着流下泪来,又很快拭去:“万事都有定数,我很难和你讲的明白。昔日你的佳作,竟然一语成真…”

  透明大颗的泪又簌簌掉落:“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你就…为我吟诵这两句诗吧…”

  黄晨还是不解,但如何问,她也不再多言,相拥着嘤嘤哭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就匆匆离去了,搞得他又是担忧,又是疑惑。

  ——

  临近中午,外面本是清清静静的,突然多了些人员走动,黄晨放下书出了门,拦住了杂役询问,才知道是既墨的蓝夫人,夫君官迁此地,前来游览赏花,又被嘱咐不要出门添乱。

  喧嚣渐盛,到晚上才消散下来,黄晨叶读书读得累了,打算去牡丹花树下休憩一阵,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

  原来满树白玉,竟然全随着树消失不见,空落落的山茶伫立那里,空气中好似下着红雨。

  “小哥,那白牡丹…”

  黄晨拉住打扫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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