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官 第168章

作者:张佳音 标签: 清穿 灵魂转换 BG同人

  经希一向宠着这个外甥女,不出两日便送到了八阿哥府邸。

  八福晋幼时养马,其实更多是侍从在照顾,这一次,她专门让人写了养马的事项,每日里皆抽出时间亲自照顾这匹白色的小马驹。

  初时,府里上下皆在私底下嘀嘀咕咕,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众人便发现八福晋的脾气越发的好了。

  她对八阿哥也不再那般针锋相对,平和了许多。

  八阿哥是个男子,整日里在外奔波,并不希望回到府中还不得放松,对此,乐见其成,甚至为八福晋找来不少关于养马的书。

  八福晋接受了,但是对八阿哥所说“不必亲力亲为”的话,视若罔闻。

  容歆也如约带着东珠去了造办处。

  皇宫造办处原在养心殿,后康熙命内务府改建了慈宁宫南的茶饭房,将造办处移至此处,效命于宫中的能工巧匠大多数在此处。

  宫中的造办处与内务府为整个宗室服务的造办处只能差不多,但此处制造的起居物件儿需得符合皇宫规制,因而更为奢靡。

  小小的一个造办处,容纳了几十个作坊,容歆亲自领着东珠,内务府在造办处的负责人自然不敢阻拦,还得客客气气地领着她们进去。

  容歆的目的地全随东珠,便低头问她:“您想去哪儿?”

  造办处设有琉璃厂、珐琅作、木作、自鸣钟处、枪炮处等等专业作坊,甚至还有康熙特地设立的专为研究和陈列西方科技成果的西学馆。

  容歆叫内务府的官员和工匠们自去忙,她领着东珠在各个作坊前走过,等她做决定。

  东珠先是在西学馆驻足片刻,然后便被木匠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从由容歆拉着她,渐渐变成东珠拉着容歆走向木工们。

  但是木匠便如此了,若再走到枪炮处,东珠还不定如何挪不动步子。

  不过宫里的枪炮处不过是为康熙和皇子们造腰刀等冷兵器,此外兵器库中存放了些火铳,比之大阿哥在郊外的庄子,可没趣多了,不看也就不看了。

  东珠目不转睛地盯着木匠的手,看着他几下便凿出一个凹槽来,脚步更加想要靠近,可是手被拉住了。

  容歆在她看过来时,冲着她微微摇头,“再近,木料容易崩到您身上。”

  东珠便停下脚步,专心致志地看着木匠的动作。

  容歆瞧着她眼也不眨,无奈地叹了一声,蹲在她旁边,轻声道:“格格您眨眨眼,飞不了。”

  东珠便眨了眨眼,然后看得专注后又忘记眨眼。

  容歆就这么拍着东珠站在那儿看了半个时辰左右,毓庆宫来了一小太监,气喘吁吁道:“女官,太子妃请您和格格回去,呼——皇长孙病了!”

  “怎么会病了呢?”

  东珠也看着那太监,容歆着急,弯下腰一把抱起她,边往出走边问道:“说清楚。”

  “回女官。”小太监快步跟在她身后,回禀道,“刚传回来的消息,皇长孙发了寒热症,说是已经稳定下来,只是近来京中官员百姓皆有染疟疾地,太子殿下担心皇长孙也是此病……”

  容歆脚步猛地一听,又重新迈开步子,严肃道:“莫要胡说,皇长孙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吗?兴许信送进宫时,他已经痊愈了。”

  普通的寒热之症和疟疾可是大不相同,康熙带过去的御医是太医院医书最精湛的几人,若是疟疾,递回来的信便不是这样的了,应该是康熙命太子快马加鞭送金鸡纳霜去盛京。

  而且也不必送,御医应是随身带着的。

  容歆如此想着,心情稍平静下来,转而问小太监:“太子殿下可回了毓庆宫?”

  小太监摇头,“太子殿下未回,只派人将信送回给了太子妃。”

  太子处理奏章多在毓庆宫中,应是有什么亟待解决之事一时抽不开身。

  容歆回到毓庆宫,立即接过太子妃手中的信,逐字逐句地看完,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放下,忍不住瞪了一眼那小太监:“下次回禀,再如此惊吓,就去领罚。”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连称“不敢了”。

  太子妃不好意思道:“当时也是我吓坏了,第一遍根本没看仔细。”

  而容歆这一放松,忽地感觉到腰上一阵一阵地刺痛,估计是方才抱着东珠回来,一时不察闪了腰。

  她没在太子妃面前表现出来,晚间叫小宫女用药膏为她揉了腰,再三嘱咐,第二日还是未能瞒过太子……

第184章 (捉虫)

  小宫女自然不敢违背容歆的嘱咐向太子和太子妃通报, 是容歆自己暴露的。

  容歆第二日起床时,腰不能动了,缓了好一会儿, 一点点活动腰, 这才能起身,只是行动上多少有些滞涩。

  莫说太子和太子妃, 连东珠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眼睛一直跟着她。

  “姑姑,您可是有不适?”太子关心的问她。

  容歆表情管理到位, 也赶不上身体拖后腿,一听太子的问话,便也不再隐瞒, “许是不注意时扭伤了, 不是大事。”

  “如何能不是大事?”太子亲手扶着她坐下, 嘱咐道,“您得好生休养, 否则该留下病根了。”

  太子妃也跟着担心道:“殿下所言极是, 稍后便请一位太医为您瞧一瞧,姑姑您养好伤之前,皆要静养, 东珠先由旁人带便是。”

  她话音刚落,东珠一个错步站在容歆身边,用行动表示抗拒。

  太子妃劝她:“东珠, 嬷嬷受伤了,过些日子再陪你可好?”

  东珠垂着头, 无言拒绝。

  容歆见了, 忙楼主她, 对太子妃道:“无事的,格格不好动,不耽误我养伤。”

  “东珠要待在姑姑身边,便由她吧。”太子劝太子妃,“东珠又不是弘昭那个皮猴子。”

  容歆保证道:“正是,我自个儿的身体哪能不在意,日后就在屋子里陪着格格,什么也不做。”

  “好吧。”不过太子妃还是嘱咐道,“我会派人盯着您的,您可不能阳奉阴违……”

  容歆顿时哭笑不得,“您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我这么大岁数了,哪会如此?”

  “若殿下和我没发现,您难道没有对我们隐瞒腰伤的打算吗?”太子妃目光如炬,不赞同地看着她。

  容歆理亏,只得更加诚挚地保证道:“我一定老老实实养伤,您放心。”

  太子妃勉强通过了她的保证,转而吩咐人去请太医,又命人扶她回去。

  容歆搭着太子的手臂起身,问太子:“您命人请我去书房,可是有事?”

  容歆一早起来,太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已等在外头,只是容歆刚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便被发现了异样,太子也从前殿赶过来,因此未能来得及过去。

  而此时容歆一问,太子还未出言,太子妃便不赞同道:“姑姑的身体哪能折腾?殿下是爷们儿,有什么大事您自去解决,怎能这个时候还找姑姑?”

  太子妃这关心的话说得,好像太子是没断奶的孩子一般。

  但太子确实是大事儿小事儿皆习惯跟容歆说一说,现下她身体不适,太子便道:“并非大事,太子妃说得有理,姑姑您安心养伤便是。”

  “不是的。”容歆立刻握住太子的手腕,“我乐意听太子殿下与我说话,殿下要是不与我说了,我反倒还无所适从。”

  太子和太子妃对视一眼,又改口道:“确实不是大事,待太医为您诊治过后,我去东珠屋里寻您。”

  容歆这才被人扶着离开正屋。

  东珠也迈着步子跟在她身后,太子妃要叫住她,太子拦住,“稍后将早膳送到东珠屋里便是。”

  容歆带着一个小尾巴回了她屋里,小半个时辰后,太医过来为她诊看,就是扭伤有些严重,开了膏药和汤药,然后需要静养。

  东珠全程就安静地坐在炕边,容歆等太医检查完,便由宫女扶着,转到东珠那间放满她的“玩具”的屋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太子方才过来,对满地凌乱的物件儿习以为常,从容地迈过去。

  “您不必起身。”太子坐到圆凳上,道,“胤礽已问过太医,您腰伤起码要养两个月,这段时间,便免礼吧。”

  容歆靠坐在榻上,腰后垫着一个软枕,笑着颔首道:“谢过太子殿下。”

  太子摇头,“是您太过客气,我和太子妃一向当您是长辈,而非奴仆。”

  容歆只笑了笑,略过此事,转而问道:“您先前要与我说什么?”

  太子命宫侍们下去,然后说道:“我昨日有些事耽搁,未能与太子妃说清楚弘昭的病情,险些生了误会,也惊到姑姑了吧?”

  “是有些。”容歆按了按眉心,“若皇长孙真得了疟疾,不知要遭多少罪。”

  太子宽慰道:“只是普通寒热,许是头一遭远行,水土不服所致,并非疟疾,我是以防万一才命人送金鸡纳霜过去的。”

  容歆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如此,养一段日子也就恢复过来了。”

  “京城近来出现不少打摆子的症状,其中不乏京官,往南更甚。”太子眉间尽是忧愁,“每隔几年便会有一次大规模蔓延,我实在不忍百姓受苦。”

  “我记得,那洋人进献的金鸡纳霜,宫中所存也有限,应是无法顾全所有百姓的。”

  而且金鸡纳霜这东西稍不注意便会留下副作用,民间大夫医术多逊于宫廷太医,便是此物能够在民间流传开来,也有可能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我命福建出海的商人去海外寻那金鸡纳树回来,届时在云南等地尝试种植,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便只能寻遍医书古籍,将所有治疗疟疾的方法抄下来,送往各地。”

  容歆这些年抄了无数遍宫中的医书,听得太子之言,边回忆边道:“《素问》中有《疟论》,《神农本草经》也有记载,常山根有治疟疾之效;东晋葛洪所撰的《肘后方》亦有提及,‘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绞取汁,尽服之’;还有,明《普济方》……”

  “姑姑。”太子打断道,“胤礽已吩咐太医院的人做此事,您安心养病。”

  容歆顿住,不好意思地笑,“险些忘了,太医院的太医们行医多年,定是比我了解。”

  太子安抚道:“自小您便告诉我,许多事不必亲力亲为,这些事吩咐下去便可,我与您说并非是为了打扰您养病。”

  “您说的是,我这岁数越大,竟也开始自寻麻烦了,实在不该。”

  “您若欢喜,自是想如何便如何,没人能拦您,只是如今您的情况不同。”

  容歆知道太子是关心她的身体,便笑着点头,“我身体向来好,也不耐烦一直这么待着,定会早早养好身体。”

  “您心中有数便好。”

  容歆不想太子一直念着她这身体如何如何了,便又问道:“您昨日便是被这事儿绊住脚了吗?”

  “不是。”太子面上闪过怒色,“是八旗的兵丁目无军纪,讹诈商户,被商户联合告到了顺天府衙,朝中还有官员妄想不惊动我压下此事。”

  “这也太……”过分了!

  无怪乎太子生气。

  那年旗人当众殴斗,康熙为解决生计甚至想要从国库中拨款救济,虽然最后因为战事和太子、大阿哥的阻挠未成,但朝中对旗人实属优待,他们不知感恩,还变本加厉,实在是枉费了这番厚遇。

  “您可有重罚那些兵丁?”

  太子面无表情地点头,“若不重罚,难以平民愤,且八旗中不少人行过违法之事,趁此机会,以儆效尤。”

  “只是若不解决根本,恐怕日后还会有类似事件发生。”

  大清初入关时,八旗子弟以及其余满人们却是多骁勇善战,然如今的年轻人,照比祖辈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太子微微眯眼,眼中显出几分果决,“是该雷厉风行些……”

  之后的几日,太子命在京未出的各旗佐领和九门提督、顺天府衙严查八旗之中欺压百姓以及各类触犯大清律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