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18章

作者:红烧豆腐干 标签: 长篇言情

  一来此时正是下午,二来没有那天似的有不要票的瑕疵品待售,三呢,还是那句话,城里人过日子也手上紧巴巴。

  关有寿抱着女儿顺着柜台转了半圈,看过各种商品,然后走到副食区,这时候的供销社和百货商店都分了百货和副食品两块区域。

  “同志,我要买东西。”

  一位年长一点的售货员放下手上的活,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的抬了抬头,“买啥?带了票吧?”

  不怪她如此说,看样子这一位年轻人是乡下的,身子的深蓝色褂子打了好几个补丁不说,还洗得发白,可别让她白忙乎一场。

  “有票!不要散糖,”关有寿指了指柜台里的水果糖,“给我来半斤,我要这种,奶糖也给我拿30颗。麻花称一斤。”

  售货员同志惊讶的看了看他,倒是没再多言,立即站起身拿了三张包装用的草纸铺在柜台上,伸手就从柜台里面抓了几把,抓完一样包起来,又用纸绳扎好。

  包好三包后,依次放在称上一称——怪了,刚刚好。

  比起关平安,关有寿则见怪不怪。

  这年头别说县供销社,就是他们屯里代售点的马寡妇抓起东西也是每次不多不少,重量误差没多少,何况一斤有几颗糖,一斤几根麻花,对于她们经常上手的售货员来说,大致上都有数。

  售货员拿着个算盘扒拉几下,瞧得父女俩人嘴角直抽,就这么一清二楚的东西,至于吗?

  这还不算完,拨好算盘,还得等对方开完票,用铁夹夹好,再从头顶上的铁丝上“唆”的一声传到收银柜台。

  接着,他们父女俩人还得跑去那边先付完票、付完钱,才能倒回来取这三包,真不容易啊。

  越是大地方越是规矩多,忒麻烦。这要是在公社和屯里的供销点只要给票给钱,拿了就走。

  但也是有利的地方,像奶糖,小的代售点不一定有,村里人就是有宠着孩子的主,也得顾忌点熟人目光。

  在县城就是这点好,不像去屯里代销点买点东西,弄得整个屯里人都知情,也不像在乡里的供销社,随时能遇上个熟人。

  关有寿将三包东西塞进随身携带的一个布袋子里,抱起闺女又去了纺织品柜台,要了一块毛巾。

  也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买回去,别说他爹娘,就是他媳妇都会念叨死人。

  抠门习惯了的娘们,她咋就不懂闺女儿子的小嫩脸又不是老树皮。

  每天早上见到俩孩子红通通的小脸蛋,他就心里一揪。以前是没钱,现在爷好歹也是有白来块巨款的大爷不是?

  不止女人有购物癖好,这男人一开场,也是不容忽视,目光很快盯上了柜台里的牙膏和牙刷。

  买!

  老是用柳条,万一戳破俩孩子的小嘴呢。

  不过,这得藏在屋里用,要不然他娘该要上他屋里搜查私房钱。哼,没分家就藏私房钱,胆儿肥了!

  关平安心疼地看着售货员又开始开单子,四根牙刷、一条牙膏呀,她娘见了绝对会气疯的。

  从医院回来那天,还有后来……

  她娘就说了城里人忒败家,用啥面霜、啥牙膏、用啥牙刷,尽是臭显摆,有这钱还不如多存点口粮……

  应该有些口是心非吧,听那语气又是羡慕又是感叹,或许也不会太过于生气?没准她爹摆得平。

  唉……穷啊,她要是有钱全给她娘买了……

  关平安出神的望着售货员身后靠墙的一排排柜子:要是不要钱票就好了,她一定全要了。

  先一定要那个长方形的肥皂,一定要那个香喷喷的香皂,一定要那个抹脸的面霜,一定要她娘喜欢的那块碎花布……

  突然,一阵眩晕让关平安刹那间有些恶心想吐,吓得她立即搂紧她爹脖子,不敢再费脑力深思。

  关有寿拍了拍她,“累啦?等爹再给你们买瓶水果罐头就走。”

  关平安忍着不适,笑眯眯的回道,“爹,我不喜欢罐头,等天儿暖了,山上啥野果子都有。”

  “那味道不一样,上次你住院,爹就想买一瓶,可惜你娘老在我身边,这次先买了她就没辙。”

  你这样好吗?

  小心你媳妇要没收小金库!

  关平安脑袋还觉得昏昏的,不好摇头,只能说自己不喜欢。

  可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罐头?见闺女这莫懂事,关有寿更舍不得委屈孩子,果断抱着她去开了票,一起结账。

  上次在病房有人探望病号,当时就拎了两瓶罐头,他俩孩子当时的小眼神就一直往那瞟,要不是顾忌哥们马振中在场,他都差点一口气跑来抱几瓶回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谁知道几时再来,眼看春耕要来,他就算有心到时候也抽不出空闲。

  买!

  一定要买!

  以前那些大小姐长年累月不是参汤就是燕窝银耳,他闺女难道就连瓶水果罐头都无福消受?

  一想起小小的一团,在大冬天被扔在雪地里,关有寿心里就一揪。他们父女俩人都是可怜人,一个亲手埋了闺女,一个一出生就被遗弃。

  这是缘分,老天亲自还给他一个亲闺女,让难产的妻子不用再受一次刺激,让他一家四口完完整整。

  关有寿下巴抵着女儿的小脑袋,露出笑容,“爹的傻闺女哟,爹还能买得起一瓶罐头,以后爹会努力攒钱,爹的平安只管花钱就行。”

  关平安:“……”总是让她这么感动的傻爹,不会是打算一直干那些能赚十个工分的卖命活吧?

第29章 废品收购站

  买、买、买!

  心满意足的关有寿终于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抱上女儿离开了供销社,去往斜对面的国营小饭馆。

  那位女服务员坐在柜台后面,抬着下巴:想得美!还红烧肉?炒韭菜鸡蛋,鸡蛋汤要不要?

  CAO!

  关有寿差点爆粗口。所以说他太讨厌城里人,一个大姑娘,你这么吊,能找得到男人嫁的出去?

  他无语的从口袋掏出一斤粮票和几张毛钱,将之放到柜面上,还得大度的笑了笑,你说说这算啥?

  花钱找罪!

  可不买馒头还真不行,再让他娘一把野菜一把糠的喂下去,他们两口子没事,俩孩子得先成了野菜。

  到了大马路边的废品收购站时,关平安感觉脑袋不会在混沌着,挣扎着下了地,牵着她老子的手进入里面。

  六五年的废品站,地上堆积着都是些碎玻璃、废铜烂铁、破鞋烂套子,几乎没什么东西可以能再次使用。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有些象发霉的,还有一种刺鼻而来的尿骚味,掺杂一起更多是灰尘。

  院子内正有一位五十开外的老大爷和一位与关有寿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两位工作人员正在进行人手分拣。

  门口的一间小屋子见来了人,出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婶,好奇地瞥了一眼关有寿提着的布袋子。

  “想卖啥?收购价在墙上贴着。”

  ——呦~感情这位是以为他们来卖废品,可谁会用布袋子装废品?这眼神可真不是太好。

  这破地方,关有寿是初次到来,扫了一圈院子的四周,还真不大清楚是不是有报纸和小人书课本啥的。

  但天下的废品收购站应该是都差不了多少,这里也没比乡里的废品站大多少,于是他试探的说道,“同志,我想挑点旧报纸糊墙。”

  大婶闻言瞟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上,都在仓库呢,纸张不能放在户外,你进去自个挑,挑好了喊我一声。”

  嗨~还别说,这位还真干脆利落,一推开咯吱响的木门,人家一个转身,不浪费一点口舌,又大步离开。

  随着木门的打开,顿时灰尘四扬,关有寿将女儿放在门口,让她守着布袋子,自己则进入里面。

  库房其实也就是原先的三间屋全部打通,很是宽敞,里面除了几堆凌乱不堪的挤挨在墙角落的废纸堆,关有寿有些意外的发现还有散架的破家具。

  木匠最懂什么?

  无疑是木料,他那眼神一瞟,就明白其中有一些还是贵重木料,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去上手。

  今儿来的目的,他很清楚。

  走到近处一堆废纸山,他很快就蹲下从中翻找。

  专心挑选的他没注意到门外的关平安也拖着布袋子紧随其后进来,此刻也端在一处废纸堆里正双眼发亮。

  她眼前的很多破旧书本都是繁体字,简直让她惊喜万分,一双小手一个劲的抽出书本,很快就在她身后堆积了不少。

  挑完了左边的,关平安又挪了挪小腿往右边靠近……可挑着挑着,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要是这么多书本真的全要,不说她这么一个小孩该如何解释,就她爹身上的钱都不知够不够。

  小小的一个人儿蹲在那里,爱不释手地摸着挑选出来的书本,暗暗发愁:等她有钱了再来会不会被人给挑走?

  瞧瞧这本类似史书的,瞧瞧这本医书,瞧瞧这本番文,瞧瞧这本……真想把它们全给藏起来……

  被她紧紧盯着,抚摸着的书本,手指所触摸过的……一本,二本,三本……接连一起“唆”的顿时不见……

  关平安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吓得连忙抬头望向屋顶,没有梁上君子,也没有露出天窗,真有鬼怪?

  她立即转身,只见她爹好好的在那边挑书,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摆出攻势,冷眼扫向四周。

  真有妖怪,她也不惧!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有胆子就现形,她倒想好好会一会,别吓着她父亲就好。

  站了片刻,关平安沉着的小脸蹙了蹙眉,盯着地上一本书,一边暗念着我想要这本书,我想要藏起来,一边暗自得意:看你中不中计?

  ……可还是没消失!

  关平安蹙了蹙眉,把刚才的经过从头到尾,给细细的回忆一遍……对,全神贯注……手指划过,然后想藏起来……

  这次她重新蹲下,用手指划着一本书,捏紧右手,集中心神:这书,我很喜欢,我很想很想很想藏起来。

  ——带着灰尘的旧书,它就这么再次“唆”的,在她眼皮底下消失……

  关平安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问题就在自己身上——难道我才是妖怪?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从在这具小身板醒来至今,是自己忽视,其实很多地方已经不正常。

  比如小葫芦的消失,比如伤口的愈合,再如天人合一境界,再如听力在深夜能听清正院细微动静……

  关平安顿时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一脸挣扎的闭上双眼,咬了咬嘴唇,她真不想成为怪物的。

  好不容易有宠着她的父母,好不容易有一胎同出的嫡亲兄长。

  不会的!

  既然苍天都可怜她,让她再活一世,难道就是让自己成为怪物?只要自己不起贪念,只要她小心行事一定没问题。

  对,就是这样。

  关平安,你行的!

  闭上眼睛的关平安暗暗吐了口气,按捺着内心的不安,再次运行起心法,陷入她所认为的天人合一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