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梓翎
因为她傻,她就没有痛觉吗?
素暖心里嗤笑,凤素暖啊凤素暖,你的一生,连至亲爹娘都不曾疼爱你丝毫,悲乎哀哉。
轻舞面无表情,大夫人没有给锦王妃足够的尊重,让她心生不悦。轻舞抬头,一脸关怀的问素暖,“王妃,你可累了?”
素暖轻笑,紧了紧丫头的手,还是这丫头体贴人。
大夫人脸色瞬黯,下巴轻点,“惊舞,还不给三丫头搬个凳子来!”
“是,夫人。”
素暖坐下后,轻舞这才安心的回大夫人道,“回大夫人,奴婢名叫轻舞。是锦王妃的贴身侍女。”
“听说你会些医术?”大夫人笑问道。声音莫名的慈爱起来。
糖衣炮弹啊?
素暖的目光有一搭没一搭的望着凤瑟鸣,虽然她娘亲掩饰得很好,可是凤瑟鸣这一双泣毒的眸子却泄露了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机。
看来她们是怀疑到她头上来了?
轻舞此刻有些为难,犹疑片刻,道,“不瞒夫人,奴婢确实会些医术。”
“哦!”大夫人从喉间挤出暗哑的一声叹息。“姑娘可听说过催情香?”
轻舞不露痕迹道,“倒是听过,就是没见过。”
大夫人笑意盎然,看似温煦的目光却暗藏寒芒,袖口里的手,用力握紧。
凤瑟鸣泣毒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似得。忽然丧心病狂的嚷起来,“母亲,一定是她,是她陷害的我。”
轻舞花容失色,“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和大小姐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陷害于你?”
大夫人此刻袖手旁观,她就是要让凤瑟鸣闹,场面愈乱愈好,只有这样,她才能从纷繁芜杂的场面中寻得端倪。
凤瑟鸣指着素暖,失心疯一般控诉道,“你为了她——报复我!”
素暖唇角微微上扬,凤瑟鸣急不可耐的为了撇脱自己的罪名,甚至不惜抛出自己的逆鳞。
当然,比起陷害太子而言,嫉妒小妹也算不得大错。她这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轻舞瞥了眼素暖,面对大小姐突如其来的指控,有些慌乱。
不过,瞥到素暖脸上那抹气定神闲的表情后,轻舞很快镇定下来。“大小姐,你把我家主子怎么了?我为何要报复你?”
凤瑟鸣一心只想着摆脱她和太子的丑闻,至于她和素暖的个人恩怨,毕竟是家丑,上不得台面。而且又有母亲庇佑她,想都不想便道:“我明明给这傻子吃了糖精,她又吃了宴席的盐蛋,这两者同时可是剧毒。她为何没事?不就是你替她解毒了吗?你恨我对你主子痛下杀手,所以反过来摆了我一道,用催情香陷害我和太子……你这个丫头,心思好狠啊?”
凤瑟鸣一字一句,说的无比委屈。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轻舞本不知这一幕,如今听到凤瑟鸣坦诚交代自己毒害锦王妃的事,真是恼羞成怒。
“大小姐,你——”
心里无比怜惜自己的主子,原来还受了这等委屈。辛亏主子不傻了,否则今日只怕吃亏的就是主子。
大夫人白皙的手指,戴着硕大的玛瑙戒指,有节奏的叩打着交叠的手背上。沉思片刻,一条毒计酝酿出来。
“轻舞姑娘,听说你还有个哥哥?没娶媳妇?”大夫人漫不经意的问。
素暖的黑瞳里瞥出一抹轻笑。她的母亲,宫斗中的圣斗士,心机深沉,不能小觑。
轻舞呆愣了,不解大夫人怎么忽然转了话题。
大夫人的脸,变得比六月的天气还快。
“轻舞姑娘,你哥想娶东门的寡妇,人家要彩礼百两银子。可有此事?”
提到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轻舞羞得垂下头。“是的,夫人。”
“惊舞,去,取一百两黄金来。给这丫头带回去。”大夫人沉声下令,惊舞领命离去。
须臾功夫,便端了一百两黄金过来。
轻舞呆若木鸡,“大夫人,你这是?”
大夫人走到轻舞面前,亲热的拉起她的手,笑道,“傻丫头,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小心意。”
素暖唇角抽了抽……
她娘亲的手段,还是挺高明的。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多人面对这么丰厚的诱惑,很难不动心。
可惜,她娘这个手段,被她早已断了后路。
她当日为留下轻舞,用的可是她的嫁妆。太后亲赐,价值连城。
百两黄金,显得就有些不入流了。
轻舞怔怔的望着素暖,素暖没有看她,可是密扇般的长睫毛微微下垂。
轻舞收了黄金,流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大夫人更是欢喜,这才直言不讳道,“丫头,若是你替老身办好了一件事,老身还有重赏。”
“夫人请说。”
大夫人将嘴巴凑在轻舞耳朵边窃窃私语了几句,轻舞的瞳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夫人放心,小的一定竭尽所能,替夫人达成心愿。”轻舞一气呵成。
大夫人方才放她们离去。“惊舞,替老身好好的送送轻舞姑娘。”
一路上,轻舞握着素暖的手,用力得都快将指甲掐进素暖的肌肤里。
出了镇国府,轻舞望着素暖,眼睛里泪光闪烁。
“王妃——”
素暖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换个地方说。”
第18章 疑窦暗生
素暖未曾想到,她的母亲,在她和大姐之间,如此轻易的,眉头不皱的,就舍弃了她。
当轻舞告诉她,她的母亲让她在日后的问审中做伪证,证明催情香是她这个傻子送给姐姐的时,素暖一颗心,仿佛被生煎了般。
虎毒不食子啊!
她的母亲就因为她是傻子,把她当做废棋,一遍一遍的利用,一遍又一遍的践踏着她柔弱的心。
她还配做她的母亲吗?
素暖躺在贵妃椅上,听轻舞义愤填膺的讲完这些事后,闭目养神起来。
轻舞余怒未消,“王妃,这百两黄金,是不是该还回去?”轻舞思路单纯,以为还回去了,便表明自己忠君不二的决心。
可,还回去做什么?打草惊蛇?
素暖睁开眼,道,“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很,我母亲不缺这点金子。”
她们,不就是拿捏着她是个傻子,还是个哑巴,不能为自己辩解么?
她会让她们很——失望的。
一道颀长巍峨的身影矗立在窗前,鹰隼的眸子锐利的盯着正前方的海棠花,俊彦微蹙。白天的事,他思虑许久,所有的悬疑在他抽丝剥茧下,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可是,最后却又全部被颠覆。
因为她是个傻子。
阿九无声无息的走进来,可还是惊动了他,他转过身来,有些急切的问,“让你打听的事办的怎样了?”
阿九拧眉,“爷,小的打听过了,轻舞自幼父母双亡,哥哥好赌,甚少管她,轻舞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邻里都说没看见她拜过谁为师,她也从未行过医。”
似乎是预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锦王凛冽的表情缓了缓,拨弄着碧绿剔透的玉扳指,笑意盎然,“此事蹊跷,却愈来愈好玩了。”
阿九知道,爷从镇国府回来后,就一直在琢磨白天发生的事情。阿九也觉白天的事情透着古怪,可是阿九一向懒得动脑子。所以活得惬意。
“阿九,替爷更衣,爷要去会会锦王妃。”
阿九惊得呆若木鸡——
爷不是一向对王妃避之唯恐不及么?
这深更半夜的,爷竟然主动去见王妃?这这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
“诺。”阿九答应得爽快。
将爷崭新的苏绣月华锦衫给找了出来,锦王瞧见这泛着月华的衣裳,恶狠狠的瞪了阿九一眼。
这厮起了邪恶的心思不是?却又懒得让他再去翻衣柜耽误时间了,所以将就着穿上。
素暖今日睡得特别早,可是刚刚有了睡意,轻舞就慌里慌张的跑进来禀报道,“王妃,锦王殿下过来了。”
素暖惊得一骨碌爬起来,“他……他来做什么?”
这深更半夜的,这孤男寡女的,他来做什么?不会是要她侍寝吧?
素暖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来不及收拾整理,锦王殿下就兀自走了进来。
轻舞看到锦王殿下今日一袭崭新的月华长衫,愈发衬托出他日月同辉的俊逸卓然。再瞥一眼锦王妃,一头如墨的发丝像瀑布一般落在腰际,黑濯石般的瞳子灼灼其华,白色的亵衣亵裤,正是一副干净无暇的水墨画。
这两人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轻舞绝对自己多余了,娇笑着便要离去。
“轻舞,你留下。”锦王殿下坐在红木雕花椅子,身体微微后仰,一身倨傲的气质更加突兀。
素暖展眉,这人留下轻舞,想必对她哑巴的身份,深信不疑。
“轻舞,本王问你,信陵侯家的小公子,真是你救的?”
锦王开口,素暖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人洞若玄冥,看来起了疑心了?
轻舞的目光偷偷的觑了素暖一眼,面对镇国府大夫人时,她尚能保持冷静。可是锦王殿下毕竟是自己人,而且殿下洞若玄冥,不太好忽悠,以轻舞的意思,不如全权告知。可是她不知王妃是否与她秉持相同的意见。所以偷睨眼王妃。
素暖目光呆滞,瞥向其他地方。
轻舞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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