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定义的喵
江水寒摆了摆手，算是同意了。
“妾身告退!”如梦微微屈膝。带着虞栀子和叶子衿去了偏厅。
如梦屏退了伺候的下人，偌大的花厅只剩下他们三人。
“说吧!那只死老虎叫你们来做甚?”没了外人在，如梦也不用扮演影月了，不用端着王妃的架子，可以放飞自我了。
如梦毫无形象地斜靠在红木雕花椅上，手枕在头后方，双脚放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抗议地发出叮里当啷的声音。
这前后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虞栀子一脸黑线。
“大姐，你能注意一下形象吗?您好歹也是上古神器呀。这个作风可不符您神器的尊贵身份呀?”虞栀子忍不住说了两句。
她平时虽然也邋遢，大大咧咧，但还不至于当着不熟悉的人就这副鬼样子。不过，之前的玄门道长已经跟她打过预防针了，见到传说中的上古神器是这般模样，虞栀子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
如梦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往嘴里塞，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这叫随心而欲，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岂会明白。再说了，又有谁规定了神器就要端庄典雅的。那都是偏见。神器也可以如我这般接地气的。”
虞栀子算是明白了，为何穷奇那家伙会和如梦争斗了几百年也没个胜负。这如梦说是神器，这活脱脱的是女汉子一枚呀!
不过，她倒是挺欣赏如梦的。活得自在随性，一点也不矫揉造作，是她欣赏的人。
如梦如此不拘小节，看来找她帮个忙想必也不难。虞栀子心底有一丝小窃喜。
比起那些文绉绉的，或者是端着的神啊，人啊，自在洒脱的如梦更对她的胃口。
“我也觉得，神器就该如您这般，自在随性，助人为乐。”
“对!终于有人跟我的想法一样了。知……”如梦连连点头，但知己的己字还未说完，她便察觉到了自己掉进了虞栀子设下的圈套里。
“不对。你这小妮子是在诓我?”如梦后知后觉。
第249章 以命换命
虞栀子讪讪笑道:“哎呀，被你发现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请你帮忙救一个人。”前面铺垫得也差不多了。反正她和如梦都是直接的人，虞栀子索性也就直说了。
如梦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一边磕着，一边还把瓜子皮吐在地上。如梦懒洋洋道:“救人找大夫呀?找我作甚?”如梦觉得这两人有点莫名其妙。
“哎!”虞栀子叹了口气，在如梦旁边挑了把椅子坐下，面露难色道:“要是大夫能救的话，我们也不至于千辛万苦，不远万里来请您帮忙了。”
如梦挑了挑眉，“哦，那你倒是说说，那人到底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需要我出马?”如梦手里的瓜子还是没有停下。
“换命蛊。”虞栀子迟疑了一会儿后道，心情有些沉重。
如梦也是一愣，停下了手里的瓜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换命蛊?那人是疯了吗?”
换命蛊也是一种禁术，顾名思义便是交换生命，有替将死之人续命的功效。这法子实施起来也简单，一人在自己身上以心头血养下蛊虫，但至少需十年左右蛊虫才会长成。只要蛊虫成了，养蛊之人便可以替将死之人续命，让那人凭借着自己的阳寿活下去。但是作为代价，养蛊之人，便要替他所救之人去死，并且痛苦是那人的千千万万倍。最后，养蛊之人死后灵魂，肉身皆不灭。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情。因为他跳出了轮回，将受尽无穷无尽的痛苦煎熬，痛不欲生。
换命蛊虽然力量强大，可以改命，但却有局限，前提是养蛊之人必须是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命通过蛊虫换给接受之人，否则便是徒劳，没有任何续命的效果。因此，这逆天改命的换命蛊百年来鲜少有人使用。
活了这么几百上千年了，如梦知道使用换命蛊的案例也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并肩换命蛊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非常人所能承受。
“因此我们才会想到要找你帮忙救人。你是上古神器，灵力非凡，一定可以救活中换命蛊的人的，对不对？”虞栀子拉着如梦的手，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如梦松开了虞栀子抓着她的手，瓜子掉了一地，有些为难道：“换命蛊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可不好办。”如梦重新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还是一边磕着一边乱吐皮，“换命蛊本就是逆天改命，复活将死之人也是逆天而行……两件逆天而行的事情加在一起，办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梦的话说得推三阻四，吞吞吐吐，总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说吧，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如梦一直左顾而言他，一直不肯从正面回答虞栀子提出的请求，与她前面所表现出来的直爽性子一点儿也不相符。能让一个人前后变化这么大，一定是另有隐情。
既然被看透了，如梦也不伪装了。停下了手中的瓜子，迟疑了一会儿，把手中没嗑完的瓜子扔进了盘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方白术。”
如梦吐出三个字，秀眉却是拧到了一块儿，隐隐地还有磨后槽牙的声音传来。
“方白术？他是何人？”
“一个爱多管闲事的臭道士！”一提起方白术，如梦就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茶具皆是颤抖不止，“吱吱呀呀”地响着。
如梦的话还没说完，虞栀子也没打断她，继续等着她后面的话。
“本来我的任务都快要完成了。结果半路杀出个臭道士来，坏了我的大计。害得我现在很是被动，我如梦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这么狼狈过。”如梦怒气冲冲，抓起一个苹果狠狠地咬了起来。仿佛那苹果便是那讨厌的方白术。
贤王府中众多姬妾离奇中毒，失踪……这等诡异的事情常理无法解释。而且皆是在如梦来了贤王府之后发生的……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再加上如梦方才所抱怨的，虞栀子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她有些惊异的看着如梦，迟疑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中毒，失踪那事儿，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闻言，如梦把苹果撂在一边，大喇喇道：“我堂堂一代仙器，怎么可能会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再说了，凭我的智慧与美貌，那些庸脂俗粉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犯不着如此费尽心思去对付她们。”
虞栀子撇了撇嘴，小声道：“说得倒厉害，可你现在不都还没完成任务嘛？”
如梦无言，不得不承认，虞栀子说的的确是事实。
但她还是得尽力替自己挽尊：“那还不是因为方白术那个杀千刀的臭道士。不然，这么个小小的任务，我三两天就完成了。”如梦又重新拿起方才被她撂在一旁的苹果，重新吃了起来。食物可不能浪费。
“我来贤王府后，便开始一点点地挽回江水寒的心意，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非常顺利。如果不出意外大约半个月便可完成任务。可是不知怎地，从某一天开始贤王府中的女人便一个接着一个地中毒，请了大夫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紧接着便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任凭护卫把城里城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然后王嬿，也就是江水寒的侧妃说府中定是招了什么邪祟才这般不太平，便说服江水寒请了个道士先生来作法除祟。”
“那道士便是方白术。但方白术就算是修为再高也终归是一介凡人，你可是上古神器，活了几百上千年，灵力高强，他一个凡人又怎会是你的对手？”虞栀子疑惑道。先前如梦提起方白术时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他撕了。可见这方白术定是对她的任务造成了极大的不利影响。
拥有数千年修为的如梦却在一个凡人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这样尴尬的事情确实有些难以启齿。要是被穷奇那家伙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嘲笑她。这一次的任务，她真的是太背了……下次下山前，一定要卜一卦才是。
第250章 方白术
如梦又咬了一口苹果，酝酿了一会儿，讪讪道：“他确实是个凡人，这一点没错。但是他会画符，还会设阵。他在府中所设的阵法便极大地限制了我的灵力。我空有一身灵力却施展不开，所以才会因为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任务停留这么久。”如梦解释道。
世间奇门异阵，术法千万种，能束灵物仙人的确实也有，只是不多罢了。只是不曾想，如梦会这么背，恰好给遇上了。
虞栀子叹了一口气，看向如梦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与理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难怪她会觉得跟如梦一见如故，原来两人冥冥之中有着同样的遭遇——倒霉。
“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一直默默听着，没有说话的叶子衿此刻一针见血，鞭辟入里道。
如梦道：“很简单。把他所设的阵法破坏掉，顺带把他赶出府去，有多远赶多远！”如梦说着语气里全是藏不住的恨意。
“就这么简单？”虞栀子有些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解决这件事情便是真的这般简单，如果如此容易，那如梦早就自己解决好了，也轮不到他们了。
“事情确实比我说的要复杂那么一点点……”如梦讪讪地笑着，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条缝隙来描述这件事的难度。“也就这么一点吧！不过，你们好歹是那只死老虎的故交，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
虞栀子还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没说话，而是一直盯着如梦看。
“或许是这么大……”如梦被看得很不自在，又把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缝隙扩大了许多。“哎呀。就是方白术那臭道士说阵法很重要，江水寒和王嬿便派人日夜严加看守。而我的力量已经薄弱到……连靠近阵法都不行……”如梦撇了撇嘴，格外委屈，同时又有些难为情。被逼成这个样子，她真的太难了。“我也尝试过收买府中的丫鬟，小厮让他们去帮我破坏阵法……可是，你们也知道的，江水寒说严加看守便是严加看守，我派出去的人全都碰了一鼻子，无功而返……”如梦说着，气愤之色又更甚了几分。
如果不是这些多事的凡人，她的任务早就完成了。越想越想把他们捏碎……不，这个好像有点残暴了……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隐情，虞栀子明白地点了点头，道：“好的。不就是破坏个阵法嘛，小事一桩。你只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把我们留在府中住上几日，我们一定尽快破坏阵法，想办法把你不喜欢的那个臭道士给赶出去。”他们之前可是连“偷天换日”这种传说中的大阵法都破过的人，岂会畏惧一个修为平平的小道士设下的阵法。就算是重兵把守又如何，对她和叶子衿两个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大魔头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同门师兄妹多年未见，特意从淮左不远万里前来探望，如梦留下他们小住几日倒也合情合理。江水寒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同意了。
如梦给她和叶子衿安排府内西侧的厢房内。原因很简单，一墙之隔便是方白术设下的阵法。如此安排，方便他们行动或者随时观测方白术的动静。
叶子衿就住在虞栀子隔壁的厢房，虞栀子夜里辗转反侧，想着白日里的所见所闻，觉得一切绝不是那么简单。
虞栀子敲了几下墙壁，问道：“叶子衿，你睡了吗？”
墙的那边回应道：“还未！”
“那好！”虞栀子没有多说其他，只是答了两个字。然后便是窸窸窣窣的掀被子，穿衣下床的声音。
少倾，叶子衿的房门前便响起了细碎的敲门声。
是虞栀子。
“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妥当。毕竟……”虞栀子指了指房顶，又指了指门外，压低了声音说道。
两个生人出现在正处于混乱之中的贤王府，如惊弓之鸟的贤王府众人自然会多加提防，小心谨慎……
此时此刻，他们的厢房外说不定就有盯梢的人。如果隔着墙说话，声音不大，对方听不见，声音太大，只怕暗哨中的人也该听见了。索性不如直接过来找叶子衿，两人可以压低了声音细细地说，就算是盯梢的人功力再强，恐怕也听不真切。
而且，叶子衿也不是一般的人，功力高深莫测，想必他定有防御之策。而且，他们俩名义上是夫妻，共处一室也……合情合理，让人寻不出错处来。
叶子衿微微颔首，递给虞栀子一杯热茶，“夜里凉，小心风寒。”
虞栀子刚好也有点渴了，接过热茶喝了一口。不得不感叹，叶子衿真的很贴心。如果，许景行也如他这般善解人意，处处为人着想。她恐怕早就找到花蕊晶，摆脱彼岸花诅咒了。也不至于……现在都还在没日没夜地忙着任务。对了，许景行那家伙明明都在招摇山现身了，也没说要帮她一星半点的，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让他把吃的零食都吐出来……
“门外的人已经解决好了。”叶子衿知晓虞栀子心中的忧虑，喝了一口茶后淡淡道。
虞栀子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太好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话了。”虞栀子也不压低声音了，恢复如常，放松地坐在凳子上，继续喝着热茶。
“王嬿有问题。”叶子衿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虞栀子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虞栀子点点头，“诚然。方白术是王嬿请回来作法镇压邪祟的，但是他来了以后贤王府还是未曾安宁，失踪的姬妾反而更多了。而中毒失踪的贤王妃回来后则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的疑点证据全都指向她。而且那阵法如梦又无法靠近，只怕会更加坐实了她是邪祟的传言。”
白日里虞栀子在贤王府中闲逛摸清地形的时候，便听到了不少关于贤王妃便是邪祟，府中姬妾皆是被她所害的传言。下人们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可见，如梦这个贤王妃在王府中是有多被动。
第251章 长眠
叶子衿自然也是知晓这些传言。见虞栀子的茶已经喝完了，便给她重新满上了一杯，茶水的热气在夜里的寒气里晕染开来，烟雾缭绕，茶香宜人。
“只怕，王嬿和方白术很快便会对如梦动手了。”叶子衿道。贤王府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总得有人来背这个黑锅吧！失踪而又复归的贤王妃怎么看都是最佳的人选。
而且只要贤王妃被废，这正妃的位置也便空了出来。放眼府中，最有资格坐正妃之位的也便只有王嬿了。王嬿出身尊贵，是当今皇上江天结义兄弟平南王之女，千云郡主。因幼时在宴会上远远看过一眼江水寒便久久无法忘怀，立志要嫁与江水寒。但因后来江水寒向皇上请旨娶了江湖女子影月为正妃，她便只能屈身做个侧妃。原本平南王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堂堂郡主居然去做一个侧妃，这门亲事怎么看也是委屈了他的掌上明珠。但奈何王嬿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嚷着要嫁给江水寒。平南王拗不过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看来千云郡主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虞栀子也猜到了王嬿应该很快要和方白术自编自导自演一场除邪祟的戏码了。只怕那些失踪的姬妾也全都与王嬿有关吧。除掉了所有的竞争对手，最后再让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背锅，王嬿的算盘打得还真是好。
“你想怎么做？”叶子衿抬头看着虞栀子问着她的想法。
“不急在这一时。先查清毒源，再查失踪之人的关系网，随后再查阵法，最后再查方白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是虞栀子做了多次任务得出来的结论。越是着急办完一件事，其中的岔子也便会越多。还不如一步一步慢慢谋划，将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妥当。基础打得好，后面的步骤才会顺利。
“你是打算等到王嬿和方白术动手之时。”叶子衿看穿了虞栀子打的算盘。
“嗯。”都是自己人虞栀子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坦然道：“你不觉得在敌人弹冠相庆之时给其当头一棒，致命一击，看他们痛哭流涕，懊悔不已，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很痛快吗？”虞栀子说着握紧了拳头，脸上已经率先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确实痛快！”叶子衿看着虞栀子笑，他也笑了。
“那我们俩分头行动一下吧。这样办事效率高。”虞栀子建议道。毕竟王嬿他们动手的时间也快了，留给他们反击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们得合理有效地利用每一分每一秒。“毒这方面我熟悉，便由我去查毒源和失踪人口那块好了。至于阵法方面嘛，你比较熟悉，就由你来查阵法和方白术了。”虞栀子根据两人的擅长进行分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合理安排，才能让每个人的才华得到最好的展示。
“好！”叶子衿应道。
商量完后，虞栀子同叶子衿道了晚安，便回房睡觉去了。要睡好了觉，养好了精神，才能更好地同敌人作斗争。
梨落院的赵美人前不久刚中毒。江水寒请了一堆神医，也还是束手无策。趁这赵美人还没有失踪，盯着她，也许会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线索，探寻到幕后之人的行事手段。
虞栀子绕开侍卫，小心谨慎地潜入到梨落院。软塌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睡美人。那便是赵美人了，她中毒了，还在昏睡。这是个查清毒源的绝好机会。但为了小心起见，在上前探查之前，虞栀子环顾四周，看看环境是否安全。除了在院门口把守巡逻的侍卫外，伺候的下人们都不见了身影。想必定是怕邪祟缠身，去避祸了吧。远在院门口的侍卫除了可以看到有人进出梨落院以外，对屋里的动静一无所知。就算赵美人被潜入屋里的刺客杀死，呼救声要是不够大，他们可能都察觉不了……这安保系统未免也太差了点吧！
不过，这样也好。我的机会便来了。
虞栀子放下手中提着的人参，蹑手蹑脚走到赵美人床榻前，两指放在赵美人的手腕上，替她把起了脉。
脉象平和，一点也不紊乱，不似有中毒之态。可这人就是昏睡不醒。也难怪那些个神医也束手无策，直犯难。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