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定义的喵
“把他拿下!”江水冰对着自己“死而复生”的士兵们重新发号施令。
方白术寡不敌众，以一人之力，还是在重伤的情况下，对付训练有素的士兵无异于是螳臂当车。片刻，方白术便被士兵包围了，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将他团团转转。方白术这次插翅难逃。
“方白术，这次看你还怎么逃!”如梦双手环胸，在方白术面前嘚瑟地蹦跶。
“玄羽，他是你师兄。还是交给你处理吧！”江水冰拍了拍一旁木讷，若有所思的玄羽。以为他是顾念同门情谊。
同门数十载的情谊不是那么容易割舍下的。手足相残的局面谁也不想见到。可当它真的发生了，却又不得不面对。身在皇家，从小活在尔虞我诈之中，见惯了手足相残的江水冰最能体会到其中的无奈与痛苦。
“多谢殿下!”玄羽拱手一拜，向江水冰致以谢意。
方白术被士兵们五花大绑，毫无还击之力。江水冰带着士兵退到了法场外围。虞栀子知道他们师兄弟俩要做最后的告别，个识趣地带着叶子衿和如梦跟着江水冰一道去了外围。给他们留一留最后的时间吧！
“师兄……”玄羽喊了方白术一声，脸上带着微笑。不是讽刺的笑，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是还在忘忧阁学艺之时，他每次看到方白术都会露出的笑。
方白术不理他。他认为玄羽无非是想以胜利者的姿态来耀武扬威罢了，不必理会。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那些在忘忧山学艺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遇见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也很幸运，能够遇见你……”玄羽说着说着眼角落下了两行清泪。
方白术这次抬起了头，打量着玄羽，错愕地看着他。他没想到，玄羽要跟他说的竟然是这个……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和你做师兄弟……”玄羽话还没说完却吐出一口鲜血来，之后越吐越多……
玄羽的脸色也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跟惨败的方白术比起来，他才更像是将死之人。
“你……你怎么了？”方白术瞳孔放大，不在状况之内。
为何玄羽会吐血？他何时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白术脑袋嗡嗡作响，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玄羽。
“我……我的时间不多了……”玄羽的气息逐渐变弱，说话也越来越费劲。
他……这是要死了吗？
方白术心下一慌，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挣脱了绑住他的绳索，将气息奄奄，虚弱无力的玄羽抱在了怀里。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方白术发了疯似的问道。
他几次三番都想杀了他这个师弟，可是现在看见他这么虚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方白术的心却是说不出地痛，像是千百根针扎在上面，又像是在油锅里煎熬着……
第274章 愿者无悔
方白术从未如此刻般害怕失去，怀里的人就如五彩斑斓的泡沫，稍纵即逝。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会这样？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直觉告诉方白术，玄羽一定是用了某种术法，而且很有可能是禁忌之法。不然，他也不至于伤得这般重。
玄羽没有回答方白术一连串的问题。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愿者，无悔!”
方白术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他根本听不进去玄羽在说些什么，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救玄羽。这个念头不知觉便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就连现在这般好的逃生机会，他也都顾不上了。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你快说呀!”方白术近乎抓狂。
玄羽的呼吸渐弱近无，他勉强挤出一个笑，道：“师父说……说忘忧阁的职责是……是守护天下人，师兄……也……是……天下人……”
师兄也是天下人……说完这句话，玄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带着不舍与眷念，却也无悔。
“玄羽!玄羽!玄羽……”方白术抱着玄羽的尸体痛哭大喊，如失至宝。这一刻，方白术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真的醒悟了。
他以为玄羽死了他会很开心，可是那只是他以为……
他从未如现在这般清醒过，他最终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却也终究是失去了……
在法场外围的几人听到内围传来大喊声，估摸着是方白术又耍花招了，便立刻带着人冲了进去。
方白术从未如现在这般渴望过死亡。前尘往事和旧梦，八百里黄泉解忧愁。
“玄羽，你没事儿吧？方白术他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招了？”虞栀子问道。
方白术错愕地看着虞栀子，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我……我是玄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下换虞栀子他们愣住了。如梦上前去摸了摸方白术的额头，“也没发烧呀？怎么净说胡话呢？哦，一定是方白术那个混蛋对你施了什么咒法!这个臭道士，真是麻烦。死了也不让人安心!”
如梦说着正要踢一脚地上玄羽的尸体。不过，方白术眼疾手快，拦住了他。他径直看去，地上躺着的玄羽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他的模样。一袭白衣染上了刺目的鲜血，凄厉而诡异。
而他却穿上了玄羽的玄色衣袍。
我……成了玄羽……
方白术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玄羽他究竟做了什么，我怎么会成了他，他怎么会成了我？他这么做是……想要救我？
方白术的心里再次遭到重击。玄羽竟为他做到这般地步。
“师兄也是天下人!”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既然方白术死了，祸害也除了，大家都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找大夫治疗吧！”江水冰还在挂心如梦的伤势。当然，也为自己的好兄弟而担忧。只是他还不知道，此玄羽非彼玄羽。
江水冰一路护送，直到把如梦送回贤王府，看着大夫给她包扎完伤口，确认她无恙后才离去。
子辰佩保平安，唯愿你后半生喜乐安康。
江水冰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如梦，终究是迈出了门槛，离去了。
江水冰走后，虞栀子拉着如梦继续问着之前被打断没有问完的问题，“你有不死之身，可是这具肉身还是会受到伤害，也就是说这具肉身，也就是影月她会死去，对吗？”
她之前只是把这具肉身也当做如梦看，却忘记了她们完全是两个人。影月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而已。她会老，会死……还好江水冰及时赶到，不然真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错……
如梦抿着唇，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错。她会老，会死，不老不死的人只有我而已。之前，我确实把这件事给忘了。还是方白术那一刀割醒了我……”
“真是好险。如果影月死了，你的任务是不是就失败了？”虞栀子后怕道。
要是如梦的任务失败了，她一个不高兴，不帮她救有琴了，那么她的任务也就跟着失败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也是，但也不全是。死的只是她的肉身。她的魂魄我还收着。肉身毁后，我还可以给她重新找一具肉身，或者想办法把她这具肉身给修补好。”事情的后果倒是没虞栀子想的那么可怕。
“不过，江水冰那小子一介凡胎，还敢来掺和这邪门的阵法，也是勇气可嘉!”如梦以为凡人都很贪生畏死。直到今天看见为护虞栀子周全，遍体鳞伤的叶子衿，还有为救他尽心尽力，置之生死于度外的玄羽和江水冰。
虞栀子抿嘴一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什么意思呀？”如梦不明所以。
“没什么!”虞栀子含糊道。她也只是有感而发，偶然想到了李商隐的《锦瑟》而已。江水冰爱的只是影月而已，而且，他们也注定无缘。如梦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还会又多一个为这段有缘无份的感情感叹惋惜的人。
“罢了，这件事也过去了，不说了。这几天江水寒不在，正好可以跟你们去救人。你意下如何？”如梦也不想欠人情。虞栀子帮了她，她也应该投桃报李。
“好呀!随时都可以。你方便我们便出发!”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虞栀子连连点头，眼里散发着喜悦的光芒。
“那就走吧！”如梦也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
“走!”
虞栀子乐呵呵地带着如梦和叶子衿三人去了遮天门后山的秘密洞穴。
如梦救有琴的时候让虞栀子和叶子衿暂且回避。一盏茶的功夫，如梦便从洞穴里出来了。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一名着深红色衣服长相清秀的男子。
是有琴。
“这么快？”虞栀子惊呆了。她以为解换命蛊这种诡异的毒没个十天半个月解不了，但如梦却半盏茶的功夫就解决了。当真是神速。
“不然呢？就解个蛊毒，能有多难!”如梦说得很轻松。
“好吧!”虞栀子咂舌。果然凡人跟神仙是无法相比的。
有琴复活，虞栀子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可以开开心心回去过年了。
第275章 穷奇自述（上）
“穷奇，腾根共食蛊。”《后汉书礼仪》
我叫穷奇，一只拥有强dafa力的异兽。
腊八前一天，宫廷里举行了逐疫，方相氏带着十二只异兽游行，我和腾根共同负担了吃掉害人蛊的任务。我因此立下了功劳，百姓们都爱戴，崇拜我，还有的把我的剪纸贴在大门上辟邪。我也因此而风光过一段时间。
“少昊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史记五帝本纪》
我的风光终究是没维持多长时间，很快我便从吃掉害人蛊，替人们除恶的角色变成了作恶，人人喊打，人人畏惧的角色。但，其实，我一直是我，从未改变。我不敢以正道自居，但也不至于坏到那种地步。亦正亦邪，我一直都是如此。变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们而已。他们把他们的想法强到我身上，喜欢我时尊我做神兽，厌恶我是，则把我贬低成凶兽。但他们的看法我从来就没在乎过。庸人自扰。我只顺心而行，做我喜欢的事情。
凶兽的名声远扬，不，应该是臭名昭著。天下百姓都畏惧我，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但我强大的法力让他们望而却步。民间时常集结勇士，组队前来诛杀我，但皆是无功而返。我并非杀人如麻之人，但我也并没圣人，我虽没要他们的性命，但也给了他们些教训。免得他们三天两头的前来扰我清修。
后来直到有一个叫舜的人出现，我才被赶到了荒凉的西北地区。他是人间的真命天子，伤他有违天理，会被反噬。我只好选择离开栖身已久的地方，来到了西北。
西北也好，虽然荒凉了一些。但没有了那些三天两头来诛杀我的凡人，我的日子倒也过得安逸，舒适。
不过安逸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日子里总是充满了变数。
西北地区镇压的魅魉冲破了封印跑了出来，将半个山头都毁了。这西北的山头可是我的地盘，随便让他人毁了，还没个说法，我穷奇的威名还要不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当即便去与那魅魉大战了三百回合。几百年都没活动筋骨了，这一打倒是替我活络活络了筋骨。穷奇的恶名让天下都为之一颤，我自认为独孤求败，没有对手，但这次与魅魉一战，确实是我轻敌了。他的力量远在我之上。再加上他被镇压了千年，一身的怨气，动起手上十足十的蛮劲，全把对封印他之人的怨气撒在了我的身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输给了他。
带着一身的伤，我离开了西北山头。我的元气大伤，修为损耗大半，我的人形也无法维持了，直接被打回了原形――一只老虎（并且我那一对翅膀，也因为虚耗太多，而无法显现出来）
魅魉那家伙似乎是被镇压太久，连自己的仇人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居然把我误认成了他的仇人。一个劲儿地追着我要打要杀。我穷奇自以为一世英明，屈尊降贵向他认输，他居然还是不肯放过我。大有不除掉我誓不罢休的劲头。
人间有那些爱大惊小怪的凡人们，自然是不能去的。只怕我去了会死得更快。仙界早已将我除名，我自然也不能去。那么三界之中，我唯一能去的也便只要魔界了。
我逃窜流落到了魔界。我一身重伤，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很快便会从三界之中消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遂了那些厌恶我之人的心愿。活了这么几千年，我却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而活？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生命的真谛又是什么？就这么离开了，我还真有点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天下不甘心的人与事多了去了。
直到我遇见她。我才明白了我活着的意义是何。
后来我重伤昏迷在了魔界奈河边上，是一小花妖救了我。可她居然把我当作了宠物……
我可是大名鼎鼎，恶名远扬三界，人人为之胆寒的穷奇呀！她一个区区小花妖，居然把我当作了宠物饲养。我……
“看你浑身都黄黄的，我便叫你阿黄吧！”花妖彼岸顺着我的毛，甜甜地笑着。
我：“……”
“本大爷可是上古异兽，法力无边。你这小花妖居然给我取这么个……阿黄分明是只狗的名字。我的本身也是只威猛的老虎吧！你这小花妖是怎么把我看成一只狗的，未免也太眼拙了些吧！”我腹诽道。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十万个拒绝，可是重伤被打回了原形，损耗过多，我也连着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正所谓有口难言……
“阿黄，我的名字是彼岸，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彼岸在魔界负责看守照料花圃，几百年也见不到一个活人。突然间在奈河边上捡到一只小老虎，可把她高兴坏了。
我：“……哼，谁要和你做朋友。我的身份尊贵无比，岂是你这区区小花妖能够高攀的！”
“阿黄……”
“都说了不要叫我阿黄！”我很是不满这个花妖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