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定义的喵
这是一个黑白并非分明的世界，被称为邪教的也并不一定只会做那些杀人越货之事，把惩恶扬善，替天行道挂在嘴上的正派行事也不见得有多正直。
叶子衿也紧接在虞栀子后面辩解道:“那个，我也说两句。这个李俊他并不是玄门道长的弟子。我跟玄门道长乃是旧相识，认识多年。他座下的弟子我都识得。从未见过叫李俊的弟子。”
李俊冷笑两声:“原来，从一开始，你们就怀疑我了!”
第221章 真相
从他们在河边偶遇，那个时候，从他介绍自己是玄门道长的弟子，那个时候叶子衿的心里便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叶子衿并没有冲动地立即拆穿他，而是进一步确认。当他确认李俊有问题都时候，虞栀子那边也早就发现李俊有问题，并部署对付他的计划了。是以，他说不说李俊的真实身份都无所谓了。但是，李俊打着玄门道长的旗号，干下此等罪恶滔天的坏事，他自然是要站出来替玄门道长说话的。不然玄门道长的清誉就要被李俊这个碰瓷的家伙毁于一旦了。
“没错，你们说的都对。我的确不是玄门道长的弟子。”李俊冷然一笑，低沉道。倏尔，他的声音变得高亢激动起来:“但有一点你们说错了。我杀的那些人，他们一点也不无辜!一点也不!他们才是真正的恶人!”李俊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可是，当年你姐姐的事情也是出于无奈。他们虽然有错，可也罪不至死呀!你打他们骂他们，或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都行!”虞栀子是知道李俊对那些所谓善人满怀恨意的原因的。
李俊的姐姐名叫李云溪，云溪村便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李云溪自幼生长在云溪村，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美女。
诗歌《陌上桑》中写道:“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李云溪便是云溪村的罗敷。她所到之处，没有一个男子是能够移开眼睛的。
与秦罗敷一样，李云溪的美貌自是引起了为官者的注意。新上任的知府看中了李云溪的美貌，想娶她做侧室。可惜，李云溪没有秦罗敷那般睿智好运，她没能逃脱这桩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亲事。临近几个村都归知府管，李云溪拒绝婚事，惹恼了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惹恼了知府大人，一连周围几个村庄接连受到了连累。为了讨好知府平息他的怒气，几个村的村民们都联合起来以李俊为要挟，逼迫李云溪嫁给了知府。
而为首之人便是那些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善人们。
“就是那些你们口中的善人，无辜的人，是他们以我的性命为要挟，是他们把我姐姐送上了花轿，是他们造就了我姐姐一生的悲剧。如果不是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我的姐姐就不会嫁给知府。她就还是我那美丽温柔的姐姐，不会是遭到那狗知府和狗知府的那个母老虎虐待的那个可怜又无助的可怜人。”李俊越来越激动。提起当年的事，提起他姐姐的死，他就难以释怀。
李云溪的死是他心里永远的一根毒刺。永远也拔不掉，即便是拔掉了，因痛苦，怨恨而酿就的毒依旧抹不去，除不掉。
“我的姐姐，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啊!长得漂亮是她的错吗?明明是知府昏庸，为什么后果要她柔弱的肩膀来承受?为什么?为什么?”李俊已经快要失控了，拔出剑胡乱地砍着，砍在树上，树叶哗啦啦地如雨般落下。
叶子衿挡在虞栀子前面，谢知忧挡在苏静好前面，两个男人牢牢地护着他们身后的女子。
虞栀子推开叶子衿，走出他的庇护圈，直面李俊，“可是你杀光了他们你的姐姐就能死而复生了吗?”
李俊双眼瞪大，布满血丝，“杀了他们是换不回我的姐姐。但是是他们害死了我姐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李俊是铁了心要报仇。
“你的怨念太深了。如果你的姐姐还在世，她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苏静好叹了一口气，劝解道。从小在良好的环境中长大，苏静好一直是心怀善意的。行侠仗义，伸张正义是她毕生的追求。
李俊眯着眼盯着苏静好，冷笑道:“苏静好，你的心地还真是善良啊!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无所谓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李俊嘴角勾起一丝不可捉摸的笑:“但不知道你知道你姐姐苏九娴之死的真相后，还不会不这般清高，站在高高在上的圣人的角度来批判我。”
李俊脸上的笑越来越让人胆寒。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静好和李俊都有差不多的遭遇。她姐姐苏静娴的死也一直是她的心病。那是她这些年来，除了与谢知忧的那段苦涩的感情以外唯一走不出的阴霾。
“你究竟知道什么?”苏静好的脸色旋即变了。
“本来这件事我是答应了要保密的。但是看在你我同病相怜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真相。你最爱的姐姐苏静娴是被你最敬重的爹爹苏明远亲手了结的。”
李俊邪魅地笑着，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知忧，“对了，这其中青云门门主谢勉也出了不少力!”
苏静好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无力，若不是谢知忧及时扶住她，只怕她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了。
“你说谎。你骗我的。我爹和谢伯伯根本不是那种人。他们行侠仗义，一生求直，捍卫江湖的正义，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会残害无辜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们最熟悉，最亲密的人……”苏静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整个心脉全乱了。
李俊今夜前来赴约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跟苏静好争论个高低，他也不着急，只淡淡一笑道:“你如此激动，只怕是被我说中了你心中所想吧！那么你也应该清楚，你的姐姐是替你死的。你这条命是欠她的。”李俊再次把残酷的事实揭露出来。
苏静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你别说了。别说了!”苏静好捂着自己的头，挣脱了谢知忧的怀抱，狼狈落寞地蹲在了地上。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了，“是我不好!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姐姐!是我!该死的人是我!是我!”苏静好的情绪彻底失控。虽是苏明远说苏静娴是得了急病离世，但苏静好并不相信这个说法。苏静娴的身体一直很好，此前并未有任何征兆。苏静娴的死她一直耿耿于怀，多年来一直暗中调查。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在真相面前，她却不敢相信了……
“静好，你冷静一下!你冷静一下!莫要着了他的道了。他是诳你的!”谢知忧赶紧上前去抱住苏静好渡气给她，让她冷静下来。
第222章 苏静娴
谢知忧渡气给苏静好，好半晌，苏静好气息才平静了下来。
“李俊，你给我闭嘴。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毁我父亲和苏伯伯清誉!”谢知忧把苏静好交给虞栀子，让她照拂。随后拔出剑来，对准了李俊，径直向他刺去。
李俊早就料到谢知忧会有此一招，遂即也拔出剑来迎上了他的剑，接下了他这一招。
“我若说得不对，你何至于如此激动!”李俊脸上的笑更深了。
他很满意谢知忧和苏静好这崩溃的模样。
“你闭嘴!”谢知忧被李俊的笑激得青筋暴起，手上的剑更快了。
李俊有些意外，谢知忧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江湖上人人都知青云门少主谢知忧乃是一个废材，没有习武的天赋，青云门的绝学青云十二剑也只学到了两三层而已。若不是他有个厉害的爹和当武林盟主的义兄，这江湖哪里还容得下他谢知忧。
“谢少主，隐藏得够深的呀!”李俊招架不住谢知忧的攻势，很快败下阵来，手捂着心口，靠着树，吐出一口血来。
虞栀子也是一惊，她也没想到谢知忧会如此厉害。她猛地想起上次谢知忧和叶子衿交手时几乎打了个平手……
她错愕地看向叶子衿。叶子衿亦明白她想问什么，答道：“那次，我没有让他。”
没有让他……
一切再明朗不过了。谢知忧一直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谢知忧一剑刺向李俊，想要结果他的性命。
就在这时，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拦下了谢知忧的剑。
谢知忧被那人凌厉的剑风杀得堪堪退去两步，还是叶子衿在后面支撑住了他。
“其羽哥!”看清那人的脸后，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惊讶的，也只一人而已。
除了苏静好很诧异外，虞栀子，叶子衿甚至谢知忧一点也不意外。他们早就知道李俊背后之人是谢其羽。
“果然是你!”虞栀子浅浅一笑。
谢其羽将“无华”入鞘，轻蔑地看向虞栀子，傲慢道：“不错!是我!上一次你没死透，这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谢其羽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他盯着虞栀子像是雄鹰盯着自己的猎物，势在必得。
叶子衿走到虞栀子面前，拉住她的手，把她护在自己身后，打开扇子，悠闲地扇了起来，“谢盟主想必是武林盟主当久了，以为整个江湖就听命于你。但你似乎是忘了我叶某人的存在了。有我谈笑风生门在，你觉得我会允许你碰我的夫人一根汗毛!”说到最后叶子衿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如吹毛断发的快刀，一刀一刀向谢其羽剜去。
“那我们就走着瞧了!”谢其羽也不恼，只是胸有成竹地笑着。他一定是有备而来。
苏静好也不是个傻白甜。谢其羽如此这般护着李俊，明显就是跟李俊一边的。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此刻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谢其羽，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你为什么会和李俊这样的小人狼狈为奸?你愧对谢伯伯对你的信任，也愧对我和知忧对你的信任。”看着昔日尊敬的兄长此刻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苏静好很是痛心。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般地步。正如她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爹爹会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为了他们那些所谓的利益，大局，就可以罔顾人命了吗?人命在他们眼中就这般不值一提吗?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要怪就怪你太过于天真了!”谢其羽嘲讽一笑。根本没有把苏静好那些谴责的话放在心上。那些话根本就伤不到他。
“我姐姐的死你一定知道真相对不对?”事到如今，苏静好想把当年的真相弄清楚。她姐姐苏静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得不走上黄泉路。
谢其羽一笑，意味深长地大打量了一眼苏静好，“现在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谢其羽:“摄月术想必你知道吧!偷天换日现在你也应该知道了。百年前摄月术撼动了整个江湖，百年后机关门的偷天换日也让整个江湖为之一震。”
苏静好:“那我姐姐跟偷天换日和摄月术有什么关系?”
谢其羽:“其实摄月术除了阴时生人可以启动以外，巫族女子的心头血同样可以。只是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苏静好:“所以，我姐姐便是为了摄月术而死的!”苏静好觉得无比讽刺。巫族的传人有朝一日竟然死在了当年整个巫族引以为傲的摄月术上。
谢其羽:“对，但也不全对!准确来说是你爹和你的好世伯谢勉为了从机关门的大弟子也就是宁不归的娘宁秋心手上抢夺偷天换日而不得不牺牲掉你姐姐。”
谢其羽:“偷天换日的力量过于强大，想要从宁秋心手上夺来根本就不可能，更何况宁秋心还有她的师妹，也就是叶子衿的娘相助，两大机关门弟子联手，要想取得偷天换日就难上加难了。”
苏静好冷笑了两声，眼角滑落两行清泪:“唯一能够跟偷天换日相抗衡的也就只有百年前的巫族秘术摄月术，所以，你们选择了牺牲掉无辜的姐姐。”
谢其羽:“不，当初本来选中的人是你的。你爹想留下你姐姐当继承人的。但你姐姐很聪明，她察觉到了你爹的打算。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所以她选择了替你去死。你的命，是借的你姐姐的。真正该死的人，其实是你!”
刚刚平静下来的苏静好情绪再度失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要让我活着?”苏静好仰天长啸，痛哭。苏静娴是因她而死，她无法原谅她自己。她宁愿当初死的人是她自己。这样她就不用背负着强烈的负罪感，已经爱而不得的心酸活在这世上。
寂寞黄泉路，真在该去的人是她。
苏静好目光空洞，无神地看着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她的佩剑上，遂即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这一切，该结束了。
第223章 棋差一招
无花无叶，黄沙漫天，八百里黄泉，最终便是她苏静好的归途。在饮剑自刎的时候，她提醒自己要记着找那奈何桥的孟婆讨一碗孟婆汤喝。今生今世的烦恼，她不愿再记得了。来生，她希望再遇到苏静娴。
她还想和她做姐妹。只是，不一样的是。她希望来生她可以做姐姐，照顾，守护苏静娴。今生苏静娴以性命来保护她，来生她只希望苏静娴能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今生的亏欠，便来生再还吧!
“静好!不要!”谢知忧意识到苏静好有自我了结的念头后便快催动自己体内的真气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阻止苏静好。但是，还是太晚了。苏静好已然倒在了血泊里。
“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不是你的错!该死的人不是你。是他们!”谢知忧只觉得心痛地难以呼吸，他无法接受这个惨痛的现实。
苏静好吐了一大口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同谢知忧告别:“那个人是我最敬重的爹爹，你要我怎么办?去向他复仇吗?姐姐……姐姐已经死了。她为了成就爹的霸业，为了保护我，已经牺牲掉了自己。连我最亲的爹都要杀我，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了!我走了，也好。解脱了!你也解脱了。两……两全其美……”
谢知忧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啪嗒啪嗒，滚烫的眼泪落在了苏静好的脸上。
除了小时候，这是谢知忧第一次为她落泪。
临死前，能看到这一幕，也值了。
“如果有来生……我们……我们不要再遇见了……”苏静好最后留恋地伸手去摸了摸谢知忧的脸颊，便撒手而去了。
这一生，便这样吧!
“啊……”苏静好走好，谢知忧抱着她的尸体仰天长啸，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云霄，整个东山都为之一震。
“为什么?为什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把话说清楚?你就这般恨我吗?连来生都不肯许给我!苏静好，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谢知忧的情绪已然失控。
虞栀子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节哀!逝者已去，生者节哀!”节哀这两个字根本就起不到任何安慰的效果。虞栀子以前也最不屑这两个如废话一般的字。但，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除了“节哀”二字她真的想不出还可以说什么。
“有什么想对她说的话就赶快说吧!她刚走不久，鬼差还没来得及收走她的魂魄，你说的话，她还能听见!”虞栀子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新闻:人死之后，人的大脑是最后停止工作的。人死之后，大脑在一到三分钟后才会停止工作，所以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死者是还可以听见微弱的声音的。虽然他无法回应，但却可以让生者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说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弥补了一定的遗憾吧!
谢知忧似乎是被虞栀子这一点给触动到了，轻轻抚摸着苏静好的脸颊，柔声道:“静好，其实你喜欢我的同时我也一直喜欢着你。从小时候我送你那把比目梳的时候我就对你情根深种。只是后来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不得不对你那般冷酷。我爹和义兄他们早有预谋，一旦你嫁入谢家，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时。我不想看着你去死，我不想……今生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你见到我，不要转身离去好不好?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今生欠你的，我来生一并补上。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知忧左手扶着苏静好的头，轻轻把她放在了地上。拿起自己的剑，向谢其羽杀了过去。
这一次，他无需隐藏，他会拼尽全力。该偿命的，一个也逃不掉。
“哈哈哈……”谢其羽狂妄地大笑，“谢知忧，这么多年来，你隐藏得的确很好。就连我都被骗过了。但是，你即便是把青云剑法修到十二级也没用了。”
谢其羽一个转身躲开了谢知忧的攻击。现下在这阵中，对付谢知忧根本无需出动“无华”，即便谢知忧和叶子衿联手，他也无所畏惧。这是他的主场，不是他们的。
“谢其羽，你身陷囹圄还这么猖狂。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虞栀子看着谢其羽丑恶的嘴脸就想吐。他未免也太过于目中无人了。江湖两大魔头在这儿，外加一个隐藏得天才，谢其羽还是那般不屑。猖狂得未免有点过头了。有必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眼下在何方了。
虞栀子不说还好。她一说，谢其羽和负伤的李俊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都快岔气了。
“哦，那你倒是告诉我们，我们现在在哪里呀?”
“你们现在便是在你们一心都想得到的偷天换日之阵中。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虞栀子等着看谢其羽和李俊脸上慌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