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妆 第372章

作者:姚颖怡 标签: 爽文 长篇言情

  蒋修杰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悻悻走了。

  见他走远,小栗子小声嘀咕:“我家七少那么好,彤姑娘才舍不得打他呢,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就你这样的,一准儿娶个母老虎。”

  萧韧有很多话要对周彤说,他和周彤已经分开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没有周彤的任何消息,鞑子卫神出鬼没,何况是几百里外的他们。

  现在,终于知道她在哪里了,萧韧很想很想站到她面前,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勾划她的眉眼。

  彤彤十七岁了。

  他认识她时,她只有八岁。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相识九年了。

  彤彤过去的十七年里,有一大半的时光和他息息相关。

  彤彤从小就喜欢装成大人的样子,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当时他很气,现在想起来却又觉得有趣极了。

  他和她之间,有过很多很有趣的往事。

  萧韧发现,那些往事他竟然全都记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彤彤还欠他一坛子糖桂花的。

  有一年,彤彤说会再送他一坛糖桂花,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

  “姐,有信啊,是七哥的信,我的天呐,七哥派人给你送信来了!”

  周彤错愕,萧韧真的把信送过来了?

  她正要接过来,可是燕北郡王却没有把装着信的匣子交给她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来送信的人还带来了鸽子,说是让鸽子认认路,下次就能让鸽子送信了,亏他们能想出这主意,可这不适用啊,七哥的信每次都写那么多,鸽子怎么带得动啊。”

  周彤烦死他了,劈手夺过那只匣子,抬腿朝他踹过去,燕北郡王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嘟哝:“女大不中留啊。”

  燕北郡王说错了,这一次萧韧的信并不厚,写得也不多,只有薄薄一页。

  “彤彤,那年在京城,正值桂花飘香,我说要在家里种上一排桂花树,你说要送我糖桂花,家里珍藏的那一坛,已有八年,若你再送我一坛,不知还要再珍藏多少年。我想,你每年都送我一坛吧,等到我们老了,珍宝阁上摆满你送我的糖桂花,那是我们共同的岁月,我与你,从小到大,从青丝到华发。”

  匣子里还有一幅画,就是画在信笺上,一高一矮两个小人儿,站在桂花树下,脚边是一堆大大小小的坛子。

  画功不好,但是却很有趣,周彤趴在桌上笑了很久,一路而来,她没带箱笼,只有一身铠甲两身衣裳,她把这封信连同这幅画用油布包好,揣进怀里,即使受伤也不会染上血了。

第652章 想他了

  周彤提笔给萧韧回信,她也想画一幅画,可是她不知道要画什么,且,她也不会画,就连萧韧这种画功不好的事,她也画不出来。

  她写道:“不知那位老婆婆还在不在,我想去向她学做糖桂花,不过我很笨,可能学不会。”

  她有很多事情全都不会做,也学不会,比如读书,比如做针线,比如腌糖桂花。

  不过,她想别的不会就不会吧,还是要学会腌糖桂花。小七喜欢吃啊,小七那么好,她想要对小七好一点。

  她对小七,真的不如小七对她更好。

  除了送过他几双花里胡梢的袜子和一坛糖桂花,她什么也没有给过他,那坛糖桂花他一直舍不得吃,那几双花袜子想来也没有扔掉。

  送给小七袜子的时候,他只有十五六岁,现在二十多了,个子长了,脚也长了,那些袜子早就穿不下了吧,即使能穿下也太旧了。

  周彤记得芳菲最拿手的就是缝袜子,等到见到芳菲时,要让芳菲教教她,她亲手给小七做双袜子。

  只要这样想一想,周彤就觉得开心极了,原来做袜子和腌糖桂花这种琐碎的事,也能令人憧憬。

  于是,等到用晚膳的时候,燕北郡王就看到自己的姐姐一直都在笑,硬梆梆的面饼泡在没有多少肉味的肉汤里,周彤吃了两大碗,眼底眉稍都是笑意,就好像吃的是山珍海味一样。

  燕北郡王心里酸溜溜的,姐姐妹妹多了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们一个个嫁出去,还要操心她们嫁出去以后过得好不好,唉,想想就伤心。

  “姐,我又想了想,今晚你还是不要去了,你身上也有伤,还没有好。”燕北郡王说道,今天晚上,他们要奇袭,拿下距离他们最近的齐虎大营。

  周彤放下饭碗,舒服地深呼一口气,说道:“我的伤没有大碍,比你的要轻多了,你乖乖等着,姐给你把齐虎的脑袋带回来。”

  “你说过,江二妹的功夫不逊于你,有她和鞑子卫就足够了,你不用去。”

  周彤拍拍他的脑袋,道:“论杀人,她不如我。”

  她站起身来,向大帐外走去。她等不及了,她想要早一点打下杨勤北路的两个大营,去和萧韧汇合。

  她想他了,就像他想她一样。

  ……

  燕北的夜空,宛若一块巨大的深蓝宝石,沉静而纯粹。

  齐虎在疼痛中醒来,断腕处又疼又痒,他想去抓,可又手指刚刚碰到创口,就是刺骨的疼痛。

  齐虎忍不住破口大骂,骂那两个鬼魅似的女人,骂燕北的冰天雪地,骂没事找事的燕北郡王,心底的小人儿也骂杨勤,只是没有骂出声来。

  他受了重伤,他理应在后方养伤,可是杨勤却没有下这个命令,如同没有看到他受的伤。

  他伤在右手右肩,他练的是大枪,那需要两只手两条胳膊,这一生,除非他像幼儿那般从头练起,练左手剑或者一门暗器,否则他再也拿不起兵刃了。

  他已成废人!

  杨勤却坚持要把他这么一个废人放在前线,杨勤是认为他已经废了,索性榨干他的最后一滴血,让他死在这里吗?

  齐虎越想越气,他可不是唐迅那样的燕北军出身,他是跟着杨勤从河南来的,他是河南的中原军!

  杨勤以前也是中原军,他们都是老护国公杨锋的中原军出身。

  想到这里,他忽然恍然大悟,难怪啊,杨勤之所以这样对待他,就是因为他是中原军出身吧。

  杨勤与杨家早已反目成仇,如今中原军已经反了,他们是跟着杨锦程反的。

  可笑他齐虎一直以来引以为荣的,就是他是杨大都督从河南带来的人。

  直到现在他才醒悟,原来杨勤一直都在膈应啊,膈应他是出身中原军!

  反之,那几个后来才跟着杨勤的将领,反倒都成了杨勤的心腹,而他却被打发到这里,和一个小儿打得你死我活。

  即使他灭了燕北郡王又如何,他日别人说起来,也只会说他是打败了一个黄口小儿。

  何况,他还因此成了废人!

  想到这里,齐虎又开始骂了,这一次,他连杨勤也一起骂。

  忽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齐虎冷笑,该不会是杨勤放在营里的那几个盯梢的听到他骂街,跑来找他算帐了吧。

  “来吧,老子不怕,老子的手都没有了,还有啥可害怕的,孙子们,只管放马过来,老子一只手也能废了你们!”

  帐帘掀开,进来的是他的亲信:“将军,走水了,外面走水了!”

  齐虎怔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可这冰天雪地的还会走水,一抓一把雪团子,也能烧得起来?

  “怎么就走水了?”他问道。

  “不知是谁把那些装着粮草的爬犁拴在一起,一驾烧了,其他的便全都跟着烧起来了。”

  因为随时会拔营,因此粮草并没有卸下来,只是把牲口赶到别处喂食,那些装得满满的爬犁有专人看管,盖上油布停放在一起。

  虽然是在一起停放,可是绝对不会拴在一起,那样一来临时拔营里也不方便。

  但是现在,几十驾爬犁被人用铁链子拴在一起,一驾连着一驾,着火的时候也是一驾接着一驾,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军营。

  三十里外,另一座大营里,主将杨世勋站在高岗上,手拿千里眼,他也看到了远处影影绰绰的火光。

  “那是齐虎的营地?”他问道。

  答案是肯定的,那个方向只有可能是高虎大营。

  “将军,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手下问道。

  杨世勋摇摇头,道:“立刻封锁道路,把所有人全都叫醒,准备应战!”

  深蓝的夜空,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宛若恒河沙数。

  齐虎大营里火光冲天,喊杀阵阵,一道道矫健的黑影,如同恶鬼降临,他们手里的暗器不是飞镖,也不是袖箭,而是一条条套马索,这是草原上鞑子们爱用的套马索,此时,他们套的不是惊奔的马儿,而是齐虎和他手下的将领。

  一条绳索抛出,绝无虚发,伴随着绳索的是刀,刀光闪过,那被绳索套住的脖颈上,血花飞溅!

第653章 军令

  天刚蒙蒙亮,杨勤便被帐外纷乱的脚步声吵醒,他一个激凌坐起身来,高声喝道:“何事?”

  “大都督,出事了!”一名亲兵跌跌撞撞跑进来。

  杨勤合衣坐定,沉声道:“说!”

  “鞑子卫偷袭了北路,齐大将军阵亡,粮草被烧光。”亲兵说得胆战心惊,甚至不敢去看杨勤的脸色。

  杨勤面沉似水,他反倒平静下来,问道:“齐虎死了?”

  “死了。”亲兵说道。

  “粮草都被烧了?”杨勤又问。

  亲兵低着头,如芒在背:“烧了。”

  杨勤刷的一声抽出放在床头的佩刀,一刀便向临时用木板搭起的书案上劈去,书案立时被劈成两截。

  “大都督息怒!”两名副将疾步而入。

  一名说道:“大都督,鞑子卫只是烧毁了粮草,取走齐将军首绩,除此以外,兵士损伤只有几十人而已,且,并没有连累到杨将军大营。”

  北路军有两营人马,原本各三千人,后来杨勤增援后,一度扩充到一万七千人,近日连番作战,燕北郡王这边死伤惨重,齐赵兵马也同样损失过半,如今两营加在一起,不足万人。

  闻言,杨勤微微眯起眼睛,问道:“鞑子卫只是偷袭了齐虎的大营?那么杨世勋没有援手?”

  副将摇摇头:“没有,齐将军的粮草烧了足足半个时辰,杨将军那边理应能够得到消息,但是并没有派人救援。”

  杨勤冷笑,怒气反而消了,他道:“确定是鞑子卫做的?”

  “千真万确,有人认出为首之人就是周彤。”

  那日在战场上,周彤一刀砍下齐虎的手,齐虎的下属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说来的是周彤,那就不会有错。

  杨勤冷哼一声:“没想到啊,燕王的女儿还是个狠角色,传令杨世勋,谁能活捉周彤,本都督就把周彤赏给他,让他们也尝尝郡主的滋味。”

  杨勤的军令如同迅雷,传到杨世勋耳中,也传到了萧韧耳中。

  “七少,我们不能出兵,你千万要忍住!”蒋修杰说道。

  萧韧沉吟,摇摇头:“杨勤的军令是给杨世勋的,现在离燕北郡王最近的就是杨世勋,我们和老刘全都太远,那么杨世勋的脑袋就留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