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莞尔wr
原本以为宋青小可能是受到了阴魂的控制,却不料他这一声大喝之后,宋青小就转过了头来。
她的目光清澈,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来像是被阴鬼上身的样子。
“你……”
老道士刚一开口,耳中就像是听到‘哐铛’的声响,仿佛有什么琉璃杯盏被打破般。
这声音一响起,先前的那股魔咒瞬间被打破。
‘轰隆!’
一声巨大的响声之中,高高翘起的船体重重跌落水面,激起大股大股的水花飞涌而起。
‘哗哗——’
船身摇得如同一只巨型摇篮,力量大得老道士站立都有些艰难。
宋青小却如同没事人一般,将垂落在船舷之外的手收了回来。
老道士的目光落到了她手臂之上,只见那手掌是干的,不见半点儿湿意滴下来,但指尖处却似是寒芒萦绕。
等他定睛再一看,又觉得指尖处的丝丝缕缕的白气就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怎么了?”
宋青小问了一声,老道士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之间并没有慌乱,肤色莹白,目光清透,不像是被阴魂影响的样子,那一口提在嗓子眼儿的气才松懈了下来。
“你没事吧?”
老道士的脸吓得惨白,问话的同时强忍船舱颠簸,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目光还在警惕的四处看。
“没事。”
宋青小摇了摇头,师徒二人说话的功夫间,那船‘铛’的一声撞上码头的木柱,借着这一撞的反震之力,竟开始泊离江岸。
“啊——”
后面跟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众人一见船身无风自动,像是往江中驶离,都发出惊叫之声来。
“快,快找浆出来,把船停往岸边!”
船内的人一见船动,都惊慌失措的喊。
可是船舱内并没有木浆等物,众人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趁手的可以划船的工具。
倒是颠簸之间,两侧江水‘哗哗’灌入舱内,冻得众人直打寒颤。
“别费心思了。”老道士确认了宋青小没有大碍之后,心中提起的大石落回了原位,这才强打精神道:
“这船明显是鬼船。”
船身刷黑漆,舱棚顶如同棺材盖,一看就像是专门为死人所准备好的渡船。
老道士上船之后就注意到了船停泊在此处,码头没有缆桩,船身也并没有系缆维持船体。
同时也没有抛锚,稳固船身。
在众人到达之前,船体停靠在码头边,像是还在等待的客人没有装满。
“阴鬼将船停在这里,待人齐之后出发,哪怕就是有浆在手,也未必划得动这鬼驶的船。”
老道士说到此处,其余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水波冲击着船的底部,发出重重的撞击声响,黑船带着一群人缓缓飘往江中。
那船初时驶出速度很快,像是要杜绝这些人慌乱之下跳船而逃般,一眨眼功夫便驶离码头七、八米远。
“怎么办?”
一见船走得如此之快,船上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一下就哭了起来:
“这船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十有八九是要去沈庄。”
此时大雾弥漫,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但凭借着感应,老道士仍猜出了此船前行的方向必是沈庄。
“我们不想进沈庄……”
那妇人一听要进沈庄,不由更加害怕,哭得越发大声。
“唉,天意如此,难以违背。”老道士安慰了她一句,话音刚落,就听到舱内有个女人带着哭音大声的道:
“什么天意?我看就跟这小丫头有关!”
一个泪流满面的妇人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她发钗凌乱,穿了一身粉缎套裙,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颇为体面。
此时的她双眼含泪,目光之中露出怨恨之色,伸出一只捏了帕子的手,直指宋青小的方向,恨得咬牙切齿:
“她一来就打人,手段凶残,普通人哪有这么大力气,将一个男人踹出数米远?”
妇人眼睛通红,身体抖颤:
“且船体震荡的时候,我们都在船中,唯独她在船外,依我看,她就是这个‘鬼’!”
宋青小的目光往她看了过来,吓得妇人一个瑟缩,但随即怨恨又爬上她的脸,她双手撕扯着帕子,哭喊道:
“不如将她丢进江水里面!”
这样明目张胆要杀人的话一说出来,船上的众人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许多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之下,没有人发言。
“休得胡言!”
老道士一听这话大怒,宋长青也背了行囊,站到了他的身侧,高大的身形将宋青小挡住,摆出一副不惜大打出手的架势来:
“我看哪个敢!”
“我的徒弟从小就是由我一手带大的,绝不是你口中的‘鬼’,船行的事与她无关。”
女人尖声哭道:
“怎么无关?我看就与她有关!”
宋道长虽不屑于这失去理智的妇人一般计较,可也不能忍耐有人往自己的小徒弟身上泼脏水,当即强忍不满:
“沈夫人,我知道你相公受伤,你难免神智昏聩,说出一些糊涂的话来。”
他为人正直,此时也不偏倚自己的徒弟错处,坦然承认:
“我知道青小行事莽撞,我已经尽量在弥补,你的相公我也在极力救治,我云虎山一脉欠你们一个人情,此间事了之后,我们这一脉必定想办法会还……”
“呸!”他话没说完,那妇人就吐了口唾沫:
“拿什么还?如今人都被打得险些背过气去,大家在这船上,将来生死不知,你们怎么还?”
第九百六十八章 以理
女人的声音尖锐:
“还说什么道士高人,我看你们就是江湖骗子,一行人到这儿来招摇撞骗!云虎山脉,这一趟恐怕你们都要死绝在此地,到时孤家寡人绝后,还个屁的人情!”
“你闭嘴!”
宋长青面色大变,只是他还没开口,老道士则像是被触到了逆鳞般,大怒喊出了声。
对于老道士来说,传承他衣钵的徒弟便如亲生子女般,女人的诅咒令得原本脾气尚算不错的他拳头都握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那女人先前还嚣张,但一见老道士发怒,仍觉得有些犯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伸手抓住船舱门框之后,才强作镇定的颤声道:
“你也要打人么?”
这一番话顿时将老道士的理智拉了回来。
宋青小眼睛一眯,手腕一转,正要出手之际,一只温热枯瘦的手却探了过来,一把将她手腕抓住。
“别说了!”
老道士大喝了一声,气得须发都要立了起来,他强忍着怒火:
“船已经开了,这一路我会竭力保众人平安,一到沈庄,我立即下船!”
“说的比唱的好听。”妇人仍不依不饶,见他住手,像是知道老道士不敢对自己动手一般,胆子又大了起来:
“谁不知道沈庄如今什么模样,还再三提到沈庄,我看你们师徒就是沈庄的‘鬼’,为虎作伥,想骗我们前去送死呢!”
这话一说完,老道士牙关紧咬。
他生性刚烈,如今被一妇人如此指责,心中的怒火自然是可想而知。
吴婶等人见双方吵得厉害,见老道士气得不轻,忙不迭的出面打圆场:
“沈家太太,一人少说两句吧,道长是有真实本领的,为人正派,我们一家与他结识多年,可以替他保证。”
“是啊,都别吵了,还是看能不能想办法,让这船停下来。”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导声中,那妇人冷哼了一声,扭了扭手中的帕子:
“我相公如果没事便罢,若要有事,待此间事了之后,我要找人上这所谓的云虎山,砸了你们道门招牌!”
说完这话,她身体一扭,转回了船舱里面。
她一离开之后,船上其他的人也各自散开。
吴家的人、赶车老头儿等虽说有些担忧,有心想要再说几句话,可船舱外阴气逼人,江外雾茫茫一片,这顷刻功夫,船已经驶离码头,再看不见众人先前上船的地方。
江面阴森可怖,众人不敢多说,又都躲进了船舱里面,独留了几师徒在外面,像是无形中被人挤排了一般。
“师傅——”
宋长青也很生气,但看了老道士板着的铁青的脸,唤了一声之后,又叹道:
“我去检查一番船后,看有没有异样之处。”
因为这一桩吵闹,无形中宋道长便将保护这船人的责任背上了身,难以调息恢复。
老道士忍了怒火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去吧。”
等到宋长青走了之后,他看了宋青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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