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 第139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 标签: 天作之和 种田 穿越重生

  “我倒不是怕!”苗双城气红了素来苍白的脸。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怕,你是慎重。其实苗双城你有没有想过,这旗子也就是个标志,谁都能做一个挂起来,若你是海盗,你是认旗子还是认船?若是我,我反而不会认旗子,只会认船,因为这船是不好改变的。”

  苗双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与其说他是担忧旗子的问题,不如说是担忧船。可纂风镇的船,一来年代老了,二来只是商船,上面配备的火器只有一个可以移动的佛郎机炮,不像岛津这艘船,不光有一座红夷大炮,还有六门佛郎机炮。

  虽然这些炮也不知是岛津从哪儿收罗来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还只装备了这船的三分之一,留下的弹药也没多少,但肯定要比纂风镇的船好。

  “所以你要镇定,即使你心虚,面上也不要露出什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狐假虎威?这话在我这有另一种解法,你把这头老虎打死了,旁人自然觉得你肯定比老虎厉害,会比惧怕老虎更惧怕你,现在我们就是把那头老虎打死的人,不需要藏着掖着,也不需要怕被人知道。

  “你想你是为了忌惮那个莫须有的敌人,而选择隐藏自己,让更多的小鬼来试探你,一次次,直到试探出你的深浅?还是威慑所有人,让所有人都忌惮你,一直忌惮着,恐怕想伸手试探还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说完这话,薄春山就走了。

  留下苗双城一个人想了许久。

第118章

  其实苗双城不是想不通, 只是善谋者惯多思多虑,倒不如薄春山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有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匪气。

  薄春山干惯了无本的买卖, 已经深谙装腔作势的精髓。

  老子就是最牛的, 就算我不牛,我也要装得牛, 让所有人都觉得我牛, 你就算想咬我一口,也得好好掂量一口咬不死我, 会不会被我一角顶死。

  显然苗双城也不是点拨不透的, 所以等下次再见苗双城也未再听他提撤不撤海盗旗的事。

  船很快就到了六横岛,临下船前, 薄春山已经把这次上岛之行的精髓贯彻给了大家。

  所以一行人护持在他和苗双城身边,都是正颜肃色、不苟言笑。

  这一行人个个身强力壮,装备精良, 不光每个人都有佩刀,还有十多个人背着火绳枪。

  再看中间被他们护持在中间人, 一人面如冠玉,俊秀非常,他发黑如墨,头束嵌玉的锦带,穿一身蓝色的锦袍,外罩一件绣松鹤延年的灰蓝色披风。

  好一个如玉公子,世家公子的气派!

  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得活都粗糙,经常几个月不洗一次澡, 蓬头垢面都是常事, 哪见过这般人物?!

  另一个穿一身黑衣, 虽然穿着不如身边那位蓝衣公子华丽,但整个人昂扬挺拔,英姿飒爽,顾盼之间格外有股睥睨一切的威势,一看也不是寻常人。

  且看模样,这群人是以他为首。

  这六横岛上龙蛇混杂,出没来往的各国人都有,同样消息也是传得极快。

  只是不一会儿,岛上来了群‘新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岛上各个势力,同时这群人所乘之船是阴狼的,也为众人所知。

  “难道阴狼那群人被这伙人灭了?他们到底什么来路?”

  “我看他们的护卫不像一般人,倒有点像大晋的士兵,难道说是大晋哪家的世家公子?”

  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有次一个一看就是个公子哥的大晋人,带人来了六横岛,岛上的人见他出手大方,行事张扬,就有人忍不住对这艘船的人下了手。

  这一下手就捅了篓子了。

  也不知是哪路人马,总之是船坚炮利,直接把这伙人灭了,尸体挂在六横岛上示众了一个月,连岛上那群红毛夷人都没敢说什么。

  事后这些人才知道,这海上的水深着呢,那种一看就像肥羊的人通常是你招惹不起的,真是肥羊,人也到不了六横岛,估计走路上人就没了。

  与此同时,岛中央一片建筑群中的一座房屋里,也有人正在议论这件事。

  “难道岛津是死在这伙人手里了?不然他的船也不会落在别人手里,大内大人,我们是不是……”

  这个被人称之为大内大人的倭人,面色凝重,打断对方话语。

  “岛津虽是我手下,但他自认得到将军的赏识后,从来不听我的指挥,他这次若是死了,也是他该死。这伙人如此大张旗鼓,显然是不怕事的,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探探对方来路和深浅再说。”

  “是。”

  .

  另一边,薄春山一行人也已经到了这片建筑群。

  这片建筑群没有名字,既不是村也不是镇,整体是围绕正中心一条大街所建造。建筑有中式的,更多的却是各式各样别国建筑,反正让大晋人来看是奇形怪状的建筑体,这其中有几座建筑,引来了薄春山的侧目。

  它们耸立在正中心这条大街上的,十分醒目。

  别人不认识,但苗管家认识,他曾经来过这个岛。据他所言,这些建筑都是红毛夷人建的,他们在岛上的势力很大,不光建的有医馆,还有交易所,并这里设立了巡查官和税官,只要是在岛上交易的,都需给他们交税。

  当然,他们也保证了岛上的安全,只要是在岛上交易,他们可以保证没人敢抢夺货物和财物,但出了岛就不归他们管了。

  “这几个房子就是医馆,不过他们不叫医馆,叫医院。交易所、巡查厅,以及税厅。在岛上交易,只要卖出货,就必须在税厅里交税,不然不让出岛。”苗管家指着其中一栋门前人来人往的建筑对薄春山说,其中着重描述了下交税的事。

  他们这趟来也带了货物,之后要把货物交易出去,肯定要交税的。

  “其实只要能来到这里,货物并不愁卖,不管是红毛人办的交易所,还是私下进行交易,都能卖出去。”

  难的从来不是货不好卖,而是怎么把货安全运过来,等卖出货后,怎么安全地把银子或是购置的货物带回去。

  海商们苦海盗已久,可亦盗亦商的人太多,只能说是恶性循环吧。

  “夷人办的交易所更安全一些,他们可以直接在船上收货而不用上岛,若是跟私人交易,价钱会更高一点,但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安全,还需要把货运上岛很麻烦。也有那些直接在海上交易的,这样可以越过六横岛不给那些夷人交税,但没有一定武力,结局只可能是被抢。”

  薄春山听得咂舌不已:“他们在这里收税,就没有人反对?”

  “自然也有,可都没有夷人人多势众,也没有他们火力足。如今东南海上卖的火器,都是红毛夷人带来的,大家自然也不好得罪他们。”

  也知道自己的消息都是几年前的,苗管家也提醒了薄春山,让他找人多打听打听现下的消息,毕竟消息会过时。

  且不说这些,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一行人把岛上逛了个遍。

  消息也打听出来了,总体来说跟苗管家所言的差不多。不过岛上也不光是红毛夷人势大,还有几股势力也不俗,这里暂时不细说。

  临到天黑,他们没有选择在岛上的旅店居住,而是又回到船上。第二天,薄春山又带着人上岛了,一是为了把这次带来的货卖出去,二是为了购置火器。

  可在购置火器上,他有另外的想法。

  他在询问过柴叔多次后,觉得火器在如今的海船上,只是一个威慑,极少会被真正的用到,真有海盗劫船,他们也是先威逼你停下船,再进行接舷,接舷以后还是肉搏战。

  尤其在问过火器的价钱后,更是让他打定主意暂时不买火器。

  把买火器的钱省在抛石机和弓弩上不香吗?远程射速不够就不够了,反正他们现在也不是去打海战,只是为了自保。

  与其买很多火器,不如多买几艘小型战船。

  这是薄春山听了柴叔讲诉他亲眼目睹的十多次海战后,所产生的想法,商船就好好做你商船,战斗交给其他船来做,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大量人手,但薄春山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所以他不光没有购买火器,还说服苗双城利用卖货得来的银子,购买许多在大晋畅销的西洋货准备带回去,以便换来更多的银子。

  他们进行得十分迅速,也不过两天就办完了所有事,之后便扬长而去。

  期间,暗中打听这艘船消息的人无数。

  大内熊见此,还专门让人把消息放了出去,大意是说这伙人干掉了岛津,如今船已易主。

  不过岛上很多人都知道大内和岛津之间有矛盾,不为其出头似乎也没什么。

  也有人觉得倭人放出这个消息,可能是个坑,不然这伙人一看就是肥羊,为何倭人没借势动手,反而把消息放出来给别人知道?

  是不是连倭人都没把握能打下这伙人,才会故意放出消息,等着别人相争,他们好捡便宜?

  如此一来,虽许多人跃跃欲试,倒也没有人冲动动手,以至于让薄春山一行人安然离去。

  .

  “后面的船离开了。”

  消息传来后,议事厅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们离去的从容,实则一直没放松警惕,这期间也有几艘船暗中跟了他们一阵,有的是发现还有其他人跟就退了,也有的是一直跟着。

  终于在走出六横岛范围后,最后一艘也离开了,想来是下手没把握,选择了放弃。

  “加快速度,等下次再来,我带他十七八艘战船,我看谁还敢跟在后面想抢老子。”薄春山下令道。

  但都知道海上不平静,他们这趟能安稳出来,很大一部分是托了岛津的‘洪福’,再来就是薄春山的策略好,以至于旁人试不出深浅,竟没人敢下手。

  可这法子用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不可常用,还是自身武力足够才能保证安全。

  话不多说,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赶了回去,可走到纂风镇外的海口,才发现时间不对,从这里回不去。

  薄春山此时也意识到这地方虽然保密,到底多有不便,每月也只有一两天可通行,他心急赶着回去,自然不可能在这里等着。

  苗双城也没说什么,让人领着他们走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七拐八绕,其下礁石密布,若是不熟悉路的,是决计走不到这里来,随意闯入,最轻的也是船底触礁。

  过了这片地方,船就好走了,一直走到船停下,他们才发现似乎进了一个山肚子里,而这里竟是一处天然的港湾。

  这是纂风镇的人用来停船的地方。

  薄春山茅塞顿开,怪不得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处海口每到月头才可通行,那平时纂风镇用来走私的船是在哪儿停着?

  也是所有人都跟他说,每次都是月头岛津那伙人开着船来交易,倒让他忘了纂风镇的人其实以前也出过海,如果没地方停船,船总不能扔在外面海上。

  “这是纂风镇最后的秘密,也是老祖宗们给我们留的另一条后路,这里平时就可通行,只是没人引路大概走不出去,也进不来,而且再往前大船就开不过去了,只能用小船。”苗双城略有些感叹地道。

  薄春山也看出这地方的岩质和那处海口两侧的岩壁很像,真是鬼斧神工,明明相隔不远,一处已是天堑,谁能想到还有一处隐藏在背后。

  他观察了下,这地方虽是个小型的港湾,但距离岸边似乎还有些距离,若是用来运货,要耗费更大的人力物力,不如旁边那处海口便宜。

  估计当时纂风镇的人凿山开海口,是在现有海口的基础上,凿通了一条路。没想到凿通后,发现形成海口的黑石山腹里另有巧妙,从这里也能出海,只是外面礁石密布,他们大概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里修成了一处停船之地。

  至于为何纂风镇的人会用那处被限制的海口,而不是这里,等上了岸后薄春山就知道了,通往外面的路是山腹自然形成,走人也就罢,过车却是为难。

  至于为何四大姓没把这条路继续开出来,也许凿开那条路已经花费了他们很大的力气,也许这就是苗双城为何会说这是老祖宗给他们留的后路。

  估计四大姓的老祖宗也明白自己这群人不过是升斗小民,泼天富贵给他们也守不住,不如就这样小富则安,也能克制子嗣后辈,以免涸泽而渔,引来大祸。

  话不多说,薄春山急着赶回去,把所有人事都扔给苗双城后,就匆匆带着人回去了。

  他算了算日子,顾玉汝就在这几天生产,所以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停顿,也没去巡检司和民兵团,进了城就往家里去了。

  等到了家,才发现媳妇已经生了。

  此时已是顾玉汝生产完的三天后,孩子的洗三都办完了。

  邱氏见儿子回来,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的,便不准他进房,要让他洗干净了才能进去。

  一通收拾,薄春山进了东厢,刚进卧房门,他就看见了床上的那个胖丫头。

  她娘正睡着,这胖丫头躺在娘身边的襁褓里,睁着黑黝黝的眼睛珠子四处看。

  薄春山一个大男人,哪知道才几天的小娃是看不清人的,他就觉得他闺女是在看自己,喜得简直不知该怎么好。

  “这就看到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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