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仙尊 第62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过了一会,一个清朗慵懒、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她不住在青云峰,除了练剑我很少见她,有没有闯祸我也不清楚。桓致远和她住得近,有什么事问他吧。”

  詹倩兮脸上的笑容僵住,屏风后气息也凝滞了一瞬。很快,詹父像没事人一般,继续笑着问:“没麻烦道尊就好。小女天赋尚可,修道以来家里没怎么管过她,没想到这次回家后她却时常摆弄剑法。不怕几位笑话,我作为父亲,还从未见她如此勤勉过。江道尊,不知小女在剑道一途上可有进益?”

  詹倩兮透过屏风上织金点翠的山水花纹,悄悄看向厅内。父亲背对她坐着,背影高大雄伟,右边第一席坐着一个少年,他身着墨紫色衣袍,肩宽背直,侧脸英挺,手指随意搭在膝上,姿态潇洒恣意:“詹阁主,若你诚心想问,我不妨和你直说。令千金有云水阁的资源供着,走法修这条路,堆到四星不成问题,如有机缘,五星或许也可一试。但要想修剑,她资质有限,偏偏还从不肯承认自己的短处,一昧愚笨自大,恐怕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詹倩兮来宴客厅本是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心意,结果却听到这么一番话。她怔住,脸上从红转白,霎间觉得她可笑透了。她,詹家,都像是台上的跳梁小丑,巴巴凑上去,人家还嘲笑她愚笨。

  当时的詹倩兮十六七岁,她容貌美丽又出身尊贵,一路被人捧着长大,怎么能听这种话?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些话是从江子谕口中说出来的。江子谕可是她的未婚夫啊,当着詹家众人、满堂宾客的面这样说,置她的脸面于何地?

  其实詹倩兮后来想想,江子谕说的都是对的。她天资不错,但也只是富贵堆出来的不错,若生在平民家,不见得比那些外门弟子强多少。她要是按部就班练习詹家本门功法,在丹药灵石支持下,修到四星不成问题,但也仅是如此。如果弃而修剑,是练不出门道的。

  江子谕甚至连她的变数都猜中了,他说如果遇到机缘,或可尝试玉衡星。江子谕说这些话的时候恐怕并不会料到,詹倩兮后来确实修到了五星,只不过,机缘是他的入星脉。

  现在詹倩兮已经能坦然面对江子谕的评价,但当年那个十六七的少女如何听得?心高气傲的詹大小姐容不得丁点质疑,她恨上了江子谕,也为后续埋下了导火索。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她再未议亲,桓致远无心娶妻,他们的家族在短暂的兴盛后各自衰退。詹倩兮耿耿于怀很多年,后来她想通了,可能江子谕就是天生薄情,一心大道,脑子里没有情爱这根筋。不只是她,他对任何女人都这样。

  但现在,詹倩兮心态再次失衡了。她已垂垂老矣,寿元将尽,江子谕依然年轻气盛,甚至会为了一个女子出头。凭什么?他当年但凡表示出些上心,詹倩兮根本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詹倩兮的表情飞快变幻,时喜时怒时嗔,大弟子吓了一跳,忙问:“阁主,您怎么了?这段留影有什么问题吗?”

  詹倩兮回过神来,摆摆手,说:“没事。你出去吧。”

  詹倩兮最重视仪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不像没事。大弟子不敢言说,行礼后缓步退下。

  大弟子退到门口,正要转身出门时,忽然被后面的声音叫住:“等等。”

  大弟子回头,看到詹倩兮猛地站起来,本着脸,一迭声道:“备车,去无极派。”

  ·

  无极派,桓致远得知詹倩兮去而复返,很是吃了一惊。他意识到事情有异,沉着脸道:“快请。”

  詹倩兮进入掌门宫殿,都没有寒暄,兜头说道:“江子谕还活着。”

  桓致远一愣,缠绕他多日的那股不祥感又浮上来了。桓致远面色不变给周围下了禁制,确保一只苍蝇都不会飞进来后,才问:“怎么回事?”

  詹倩兮拿出留影石,给桓致远看了那段投影。

  桓致远很快认出来这是赤霄峰,看场景正是前段日子云水阁传授摘星步的时候。紧接着,桓致远同样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那个侧影。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詹倩兮收起留影石,不必多说,桓致远便站起身,寒着脸给弟子传讯:“拿外门弟子名册上来。”

  很快,外门弟子所有资料就摆在桓致远和詹倩兮面前。桓致远翻过其中一份时,顿了顿,手指一抬将那份资料转给詹倩兮:“找到了。”

  詹倩兮沉着脸抬手,由灵力化成的字迹在接触到詹倩兮手指时迅速变成真实纸张。她看到上面的名字,深深颦眉:“江少辞?”

  “是啊。”桓致远沉声应道,说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甚至连姓氏都不屑于改。”

  桓致远见过许多化名,但像江子谕这样敷衍的还是少数。詹倩兮盯着那三个字,忽然想到什么:“我记得他是昆仑宗收徒时从凡间接引来的。莫非,这是他凡间的名字?”

  桓致远一怔,虽然无法证实,但他立刻就觉得这是真的。桓致远长叹一声,莫名感怀:“一万年了,他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桓致远既是最了解他的朋友,又是害他身败名裂的仇敌。江子谕好不容易活着从封印中逃出来,任谁想他都该是一副阴鸷仇世的模样,躲在阴影里不修边幅,整日疯疯癫癫念叨着复仇。结果所有猜测里,唯有复仇这一点押中了。

  他回来了,但不阴暗也不偏激,而是给自己报了个名,以弟子的名义大张旗鼓走入少华山,他甚至连容貌名字都没变。桓致远都不知道该说他狂妄还是幸运,一万年前他那么大的名气,连黄口小儿都能说出江子谕的事迹,他竟然还敢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更讽刺的是,桓致远还真没有发现。

  短短片刻,江子谕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呈现在桓致远面前。桓致远一项项划过:“阵法概述,魔物志,启元通史……他还真把自己当弟子了?”

  桓致远一一浏览过江子谕的课表,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剑法基础”。看玉牌中的记录,江子谕去上过这门课,甚至还有几次随堂测试的成绩。

  桓致远忍无可忍,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名贵的灵木桌瞬间碎成齑粉:“欺人太甚。”

  比仇敌活着更气人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他们严阵以待,而对方压根没放在眼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招摇过市,寻衅滋事、逃课打架一样没少。他们到处寻找江子谕的时候,江子谕本尊就待在大本营里,好整以暇看他们乱转。

  桓致远不想看下去了,再看一会,他非得气死。桓致远挥袖将东西收起,一瞬间恢复成威严深重的掌门模样。他叫弟子上来,问:“江少辞现在在何处?”

  弟子不知道掌门为什么突然问起一个外门弟子,他下去查了查,回来禀报:“他前段时间去殷城了。”

  桓致远一怔,飞快和詹倩兮对视一眼:“殷城?”

  “是啊。”弟子回道,“他们早就出发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下海了。”

  桓致远和詹倩兮的脸色都变了,江子谕是跟着无极派的飞舟来到大陆的,按理,他不该知道剑骨的埋藏之地。江子谕去殷城,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桓致远不敢想下去,他立刻下令,说:“召集云舟立刻返回,中途不要停歇,一个人都不许放下去!”

  云舟去时欢声笑语,等回来的时候,百人中活下来的不足五分之一。云州上气氛沉闷,大家都想着心事,没人注意云州行进快得反常。好容易到了少华山,然而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鲜花掌声,而是一排排冰冷的刀剑。

  外门弟子愣住,诧异问:“怎么了?”

  可惜根本没人回答他们,弟子飞快把云舟上下检查了一遍,下来后在桓致远耳边低语:“掌门,并没有画像上的人。”

  桓致远怕惊动江子谕,并没有给云舟上的人透露消息,结果扑了个空。桓致远厉声质问领队之人:“其他人呢?”

  领队人见掌门脸色这么难看,吓得瑟瑟发抖:“掌门恕罪。我们刚下海没两天就遇到海底地震,外门弟子损伤惨重,我怕出事,只能提前返程。活着出来的弟子都在这里了,其他人我们即便想救,也有心无力。”

  桓致远想听的并不是这个答案,他并不关心外门弟子死了多少,他只想知道,江子谕现在在哪里。

  桓致远暗暗调息,尽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同行中可有一个姓江的男子?”

  领队人想了想,回道:“有。但他们遭遇裂缝,没有出来。”

  桓致远心猛地凉了。江子谕会死在海底地震中吗?其他人或许,但江子谕一定不会。

  桓致远手都止不住颤,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连他都不知道剑骨埋在哪里,江子谕怎么会那么巧碰到?但另一个声音却告诉桓致远,他该做出最坏的打算了。

  江子谕没死,并且拿到了剑骨,恢复了一半实力。

  桓致远面无表情,声音寒若坚冰:“快去给归元宗传信。”

  桓致远一边派人联络宁清离,一边暗暗派人去海边蹲守。江子谕只要登岸,必会经过这里,但离奇的是,桓致远一连等了三个月,都不见任何活人从海里出来。

  桓致远深感邪门,这么大一个人,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江子谕到底去哪儿了?

  在大陆上最有名的三大仙门都在寻找他的时候,江少辞自己也想知道,他在哪儿。

  一只巨大的魔鲸游到浅海,它似乎不太舒服,没一会,它的肚皮被一阵利光划破,身下海水霎间染成鲜红。江少辞艰难地从鱼肚子里爬出来,他刚站稳,就立刻回去接牧云归。

  人在大自然面前还是太渺小了。接应云舟走后,江少辞本打算游回海岸,但他们在途中受到鲛人攻击。那些鲛人已经完全魔化了,凶残嗜血,能用声音攻击,音波中居然还有毒。江少辞毕竟拥有着六星修士的神识,他没事,但牧云归却被暗算中了。

  鲛人类最擅长精神控制,别看只是被他们的音波击中,时间久了他们的声音会慢慢渗入识海,左右宿主意志,甚至能操纵宿主窃密、寻死。江少辞不敢大意,他们必须赶紧上岸,给牧云归治疗。

  江少辞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找了条魔鲸,故意被对方吸入腹内,搭鱼车靠近海岸。魔鲸游动无论如何都比人快,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上岸地点完全不可预料。

  江少辞把牧云归抱出来,左右看了看,咬着牙喃喃:“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牧云归被鲛人魔音攻击,神志非常脆弱。她费力地睁开眼,问:“怎么了?”

  江少辞不言语,抱着牧云归往海岸边淌去:“没事。你安心休息吧,我认得这个地方。”

  音波攻击的后遗症之一就是越来越嗜睡,牧云归努力想要清醒,还是慢慢昏过去。等她再度恢复意识,发现他们行进在沙漠中,入眼俱是漫漫黄沙。

  从海边到沙漠跳跃太大,牧云归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睡了很久吗?”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江少辞流畅精致的下颌线。江少辞遥遥头,将她往上抱了抱,说:“没有,这片沙漠就在海岸不远处。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牧云归额头抵在江少辞臂膀上,眼前一阵阵发昏。她脖颈纤细,乌发如云,此刻脖颈无力垂着,如同纤弱的虞美人花,不堪一折。

  牧云归积攒了一些力气,就说:“我现在清醒多了,你放我下来吧。”

  她昏睡时断时续,江少辞一直抱着她在沙漠里跋涉,累是一方面,遇到危险时还不方便拔剑。但江少辞手指收紧,箍住她的动作,说:“不要紧,你安心休息。”

  牧云归这点重量对江少辞来说毫无影响,他抱着她这么久,手臂都不见晃一下。牧云归挣不开,只能无奈地靠在他身上。滚滚黄沙从四周穿过,风又疾又烈,打在脸上像细细的刀子。

  这是和牧云归往常截然不同的恶劣环境,她不由侧过脸,入目是江少辞白色的劲装,上面带着某种凛冽的味道,像雪后的寒夜。黄沙从四面八方吹来,但都被他挡住,仿佛他臂弯这方天地无坚不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动摇。

  牧云归忽然觉得无比安心,似乎在这种环境中睡过去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江少辞停了。

  牧云归睁开眼睛,睡眼朦胧道:“怎么了?”

  “流沙城到了。”

  牧云归听到那个名字,怔了下,费力回头。前方,一座黑压压的城池坐落在黄沙中,城墙低矮厚重,瞭望台上旌旗飘飘,但上面画着的却是骇人的尸骨图案。

  流沙城,一座由魔头、盗贼、暴徒聚集起来的城市,三道九流,藏污纳垢,号称钱不入西疆,法不入流沙。故而,它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

  犯罪之城。

第73章 调戏 敢调戏她,你怕是活腻了。……

  江少辞和牧云归身上还穿着无极派外门服饰,明显带着仙道风格的衣服和流沙城格格不入,一路上引来不少注视。

  城门不远处有一个酒肆,江少辞停在门前,问:“哪里有抓药的地方?”

  牧云归站在江少辞身后,默默打量这个地方。这个酒肆小而老旧,屋顶很低,桌子和桌子间距离极近,通过时稍不注意就会碰到旁边人。现在并不是饭点,酒肆里只有两桌客人,一张桌子坐着一个戴斗笠的剑客,他背后背着剑,正沉默独酌。另外一边坐满了一桌,他们吵吵嚷嚷,座位旁边堆着好几个麻袋。麻袋底部被浸湿,正缓慢往外渗液体,看那个粘稠程度,牧云归不觉得是水。

  一身红衣、身段妖娆的老板娘走到桌边送菜,一个客人用力在老板娘臀上拧了一把,老板娘也不恼,回头对他妩媚一笑,像是不敢反抗的样子。但牧云归却看出来,她腿上绑着短刀。

  按理牧云归和江少辞一袭白衣,在黑漆漆的流沙城中足够显眼,但直到江少辞说话,里面的人才像刚发现他们一般,转头看过来。老板娘瞧见来了一个俊俏少年,娇笑着迎上来:“呦,来新客人了。郎君想抓什么药,杀人的药,救人的药,还是相思药?”

  说着,老板娘目光划过江少辞下巴,暧昧不清地笑了:“若是后一种,妾身这里也有。”

  那一桌食客不悦地大声嚷嚷:“芸娘,酒空了,来加酒!”

  “不就是一个小白脸,恐怕毛都没长齐,你急吼吼贴上去,能顶事吗?”

  那人说着荤话,话毕桌边所有人哄笑。江少辞脸上表情没变,酒肆另一头独饮剑客后背的剑忽然飞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酒桌,刺穿木板,剑尖将将停在刚才开玩笑那人的裤裆前。

  桌上酒杯、酒壶一起炸裂,水花四溅,但菜却一丁点没碎。众人脸色变了,尤其是说话那人,脸色铁青,但一动都不敢动,隐隐可见嘴唇颤抖。

  酒肆内外一齐安静,一直闷不做声喝酒的剑客也放下杯子,终于抬起斗笠,看向门口。

  江少辞漫不经心说:“酒量不好就少喝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江少辞一语双关,酒桌上的人一脸怒气,但俱不敢妄动。他们在流沙城做着刀口舔血的生意,出门前谁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刚才那个少年从酒肆另一端夺剑,凌空掷到他们这里,竟然没一个人反应得过来。

  要知道,后面那桌,坐着的可是流沙城排名第三的杀手。

  流沙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号人物?

  众人忌惮地盯着门口,酒肆老板娘瞬间恭敬起来,也不做那些妖妖娆娆的作态了,端正福了一身,说:“顺着这条街往西拐,倒数第二条巷子里是卖药的堂口。左面是杀人的,右面是救人的。”

  江少辞一言未发,转身看到牧云归时,声音自然放低:“走吧。”

  牧云归默默扫了里面一眼,点头,和江少辞走了。

  江少辞在酒肆砸了场子后,牧云归明显感觉到路上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变少了。酒肆老板娘没敢说谎,他们很快到达卖药的地方。然而流沙城杀人的地方有很多,救人的地方却十分稀少。

  右面半条街只有三家药店,江少辞一一问过去,对方一听魔鲛,都不等说完就摇头说不能治。最后一家郎中干脆合住箱子,不耐烦地对他们摆手:“中了鲛人的音波无解,等死吧。”

  江少辞看着那个形容猥琐、獐头鼠目的郎中,眼睛眯了眯。他回头,对牧云归说:“你出去等我吧。”

  牧云归明白,江少辞又要用一些非自然手段了。她轻轻点头,默不作声走到外面,远远停在路口,不去看店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