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配的女儿 第19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不光有首饰可挑,且一应招待很是隆重。精致小巧的点心,香气氤氲的君山银毫,不用说也知道那位三爷对自己这位恩人之后的看重。

  她在等人的同时,胡掌柜已到了后院的起居室。

  起居室里有一位男子,约摸三十七八的年纪。身形高大健壮,长相棱角分明很是英挺。他似乎很是忐忑,不停地看着衣服在身上比划着。

  “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胡掌柜几时见过自己这位东家如此郑重,也摸不清东家的心思。想了想,指了一件滚银边的月白色暗纹袍子。

  “这件显年轻,东家不如穿这身吧。”

  男子一听,连忙摆手,“不可,这件太过轻浮不够稳重。”

  “那这件朱色的如何?”

  “也不可,颜色太亮。”

  男子皱着眉,选来选去选中一件藏青无任何绣花的袍子。换好看左看右看,又让胡掌柜仔细认真替他看看,是否有哪里不妥的地方。

  胡掌柜暗自纳罕,他们东家莫不是有成家的心思了?如此想着,又觉得不太像。若真是有那个心思,为何穿得如此老气?

  男子不知他的心中所想,换好衣服后深吸一口气,昂着头僵直着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去了前面的铺子。临近二楼时,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深吸一口气大步迈进去。

第22章 报恩

  明语看到他进来,先是吃了一惊。她原以为会见到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没想到是个如此精气神十足的中年男子。只觉对方无论长相还是气质并不像个商贾,反倒像是一个习武之人。

  他相貌堂堂英挺不凡,走路虎虎生风。瞧着很是面善,她立马心生好感。

  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看清楚她的长相,仅是那么一眼,他快速低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充斥在心间,酸酸胀胀不知是想哭还是高兴。

  真像啊。

  她长得真像她的母亲,那个尊贵的侯府嫡长女。

  “我是忠勇侯的外孙女,您就是三爷吧?”

  声音不像,大小姐声音清脆字字铿锵,只要一开口就是众人瞩目。而她的声音软糯平常,语气像清风一样,不徐不缓。

  男子正是向南山,人称三爷。他轻轻一掀袍子坐到对面,背挺得笔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却忍不住不时瞄过去,想看清她的模样。

  明语从他挺直的背和放在膝上的手,感觉出来他似乎很不放松。她眸色微闪,琢磨着或许他是顾忌男女大防才会这样。既然如此,不如长话短说,于是把那套头面往前一推。

  “这套首饰太过贵重,我思来想去很是不安。我外祖父帮人之时,定然从未想过别人会报答。三爷有感恩之心,心里念着我君家的恩情已是难得,旁的便不用多做些什么。”

  向南山放在膝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声音低沉,“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明姑娘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往后参加宴会时常佩戴我们簪珠阁的首饰,替我们宣扬一二便可。”

  明语很是惊讶,想不到这个三爷如此有生意头脑,居然知道打广告。可是创意虽好,然而人没有选好。她一个父不详的姑娘,纵使母亲出身再高也不可能混进贵女的圈子。簪珠阁若真想在京中闯出名号,可选择的人多的是。

  “三爷应知,我的身份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巾,并不适合替你们宣传。不过我觉得你的法子不错,是个可行的路子。”

  向南山的心猛地一缩,闪过尖锐的痛。

  是的,她的身份尴尬,连外室女私生女都不如。真正的世家是不会请她去做客的,便是寻常的庶女,只怕都不屑与她过往密切。

  她年纪尚小,看得却是如此通透。比起同龄的姑娘们,她的懂事真叫人心疼。他记得她的母亲,那个骄傲的侯府嫡女,永远都是明朗大气受人尊敬的模样。而她,竟然是这么的谨小慎微。

  他何尝是要她替自己宣扬什么,不过是换个说法而已。

  “无妨,生意不是一天做大的,所谓润物细无声,指不定哪天就起了作用。”

  明语笑了一下,她看出这位三爷的真诚。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她要是再把东西退回去,只怕善缘没结下,还落了隔阂。

  “既然三爷这么诚心,东西我便收下了,只不过下不为例。您尽管放心,但凡是我有机会露脸,势必会抓着机会替你们簪珠阁宣传一二。”

  “如此,谢过明姑娘了。”

  向南山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明语。明语惊讶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过来。他望着她的脸,不自觉地眼神躲闪。

  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下人。便是在梦里,他不敢看大小姐的脸。眼前的少女,和大小姐生得真像,像到他觉得自己无比的低贱,不配和她们相提并论。

  “这玉佩你收着,凭着这枚玉佩,凡是珠记的东西你都可以随时取用。”

  明语低头看去,玉佩之上隐约可见珠记二字。这东西太贵重了,如果她是一个贪心的,有了这玉佩足可以搬空他所有的家产。

  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情,值得他以身家相报?

  “不…这我真不能收…”

  他面露苦涩,自己还是太心急了,怕是再坚持下去会把她吓到。万一她以后不来了怎么办?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应急在一时。如此想着,默默收好玉佩。

  她看着他的动作,能清晰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一个中年男子像个努力讨好别人的孩子,那种小心翼翼和卑微让人看了实在是不落忍。

  “三爷大义,以后若我要赴宴参加什么聚会,定然会在珠记的铺子里选东西。”

  他原本糟糕的心情,因为她的这句话放晴。那复杂的目光欢喜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到底是男女有别,她不便久留,起身告辞,他亲自送出去。

  出了门,就见胡掌柜近前,在他跟前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立马一沉。瞥见她看过来,很快恢复常色。

  纵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但别人的私事她不好多问,乘车离开簪珠阁。

  马车将将行出闹市,就碰到了季元欻。他没有骑马,也是同乘马车。见他停在前方似乎等她的样子,她命车夫停下马车。

  掀了帘子,下马车见礼。

  季元欻目光晦涩,盯着她的头顶。

  这姑娘不是一个乖巧的女子,她向来胆大自有主张。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她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醒一二。

  “你方才去了簪珠阁?”

  明语惊讶,这男人跟踪她?

  “是。”

  “你可知道簪珠阁是何人所开,那人是什么来路?”

  “我听人叫他三爷,他自己说是要报我外祖父的恩情。”

  季元欻冷冷一笑,没听过报恩是送女子首饰头面的。那个三爷尚未娶妻,这姑娘再是胆大也不知世间男子的龌龊不堪,谁知道那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个商贾娶不了正经世家的姑娘,而她身份尴尬注定嫁不进高门大户。如此说来,如果真是双方有意,亲事未必不能成。

  思及此,他心一沉,更是凛然。

  “你到底是山上长大的,不知人心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一个未成亲的男人,无论理由多么的冠冕堂皇,与你这样未出阁的姑娘接触便是不对。你可知,报恩有许多种法子。有些心思不纯之人,怕是打着报恩的幌子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

  合着他的意思是三爷对自己有企图,这也未必没有可能。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对方的皮相之下是人是鬼。只是方才那位三爷的表现,似乎真的是急于报恩的样子。一想到对方的神情,她的心很是不舒服。

  见她犹是懵懵懂懂,他心情越发的烦躁。这个女子知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就冲她这张脸,便足以引起有心之人的觊觎。

  “你有没有想过,娶你也是一种报恩的法子。”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怎么也想不到一层。

  “侯爷,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是我想的多,还是你想得太简单?”

  “那…那侯爷也有这样的想法吗?”

  这下轮对到他语塞,看着她清澈懵懂的眼神,没有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他故意板起脸,冷冷地道:“我们在说他的事情,你少扯东扯西。总之他的东西你以后不能再收,也不要再去见他。免得日后有人传闲话,吃亏的是你。”

  她其实正后悔着,为自己问出那样的话。不是她自己贬低自己,以她的身世便是进侯府作妾都是不够格的。世家大户的妾室不说出身高贵,家世清白却是最基本的。

  心里自嘲一笑,所谓阶级壁垒,大抵不过如此。好在嫁人这事她暂且还没有心思去考虚,纵使将来需要考虑,她觉得自己或许会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寻常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移话题揭过去正合她意,心里也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这个时代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虽是仅见过一面,她隐约觉得那位三爷对自己没有那样的想法,但也不得不防。

  “侯爷说的是,我记下了。”

第23章 三爷

  许是见她虚心听教,季元欻原本火烧般灼急的心奇迹般的镇静下来。他觉得自己身为她的长辈,似乎不止将来替她准备嫁妆那么简单,还得时时留意她的举动,以免她被人骗了去。

  突然之间,他觉得她就是自己的责任,自己有责任护她周全。

  如此,更不能让她轻易被人哄骗。

  “能把生意做到京里来的人,都不会是心思简单的人。那个三爷原是松江府人氏,其父是当地的富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搭的路子,认识了梁将军的小舅子,从而攀上奉先将军府。他先后在京中开了三家铺子,一家珠宝首饰铺子,便是你去过的簪珠阁。一家名为锦珠记的布料庄、还有一家名为珍珠楼的酒楼。你要真不想与他纠缠上,切记往后出门避开这几个地方。”

  关于三爷给自己找靠山的事,明语觉得合情合理。便是不知道具体情形,也能猜出个大概。放眼京中,能开珠宝首饰铺子的哪个身后不是有人的,没有人在京里是混不下去的。

  可是季元欻接下来的话让她紧皱眉头。

  他道:“没有背景的人,想在京中立足无异于大浪行舟,随时船毁人亡尸骸无存。他既然攀上了奉先将军府,让出二成干股,按理来说算是有了庇护。然而梁将军的夫人是个眼皮子浅的,最近簪珠阁送上门供将军府女眷挑选的首饰都被留下来,且分毫银子不付。长此下去,不出半年,那簪珠阁便要关门大吉血本无归。”

  明语大惊,怪不得方才胡掌柜说了什么后三爷的脸色不太好看,或许是和梁将军府有关。那梁夫人行事也太不要脸,简直是明抢。

  “那…那就由着人这么欺负吗?”

  “这里是京城,你觉得那位三爷除了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还能如何?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留在楚老夫人的跟前多学些理家之道后宅之术才是正理,外面的浑水不要去趟,便是沾上一点都不行。女子名声何等重要,我想以你的聪明并不需要我过多赘述。”

  明语心情有些沉重,叹着气应下。

  季元欻看她的模样,知道她听进去了。那双清冷的眼神一闪,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突然不自在起来。

  “我曾许诺过你嫁妆,必不会让你失望。你放心,一般姑娘有的,你都不会少,且一定会比她们更加风光。”

  他心里划过异样,嫁妆里有布料玉器还有首饰,另外他还准备了几间铺子。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比那三爷做得更加明显。

  转念一想,他送嫁妆的时候她都要嫁人了,和别有用心之说毫不相干。只是为何心里这般的不舒服起来,竟然觉得有些发闷。

  明语听到他的话,又是一番道谢。

  直到季元欻离开了,她还是有些情绪低落。回头望了望簪珠阁的方向,不知为何替三爷难过起来。这世道尊卑分明,谁都不容易。可她一介孤女尚且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帮助别人。

  路边上,一位老妇人提着篮子看了许久。等到季元欻走了,这才大着胆子上前来。那目光从惊疑到肯定,盯着明语不放。

  “…敢问姑娘可认得君家大小姐?”

  老妇人发髻梳得齐整一丝不苟,身穿灰色的粗布夹袄,脚上是白底灰面的布鞋,手里挽着一个篮子,正一脸激动地望着她。

  她微一怔,点头。

  那老妇人一见,抑不住满心的激动,快步上前来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下。然而觉得有些不妥,讪讪地缩回手不自在搓着。

  “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