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驭夫手札 第11章

作者:鱼慕鱼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你!”

  林诗懿现在真想去寻个茅山道士回来给齐钺相相魂,只怕对方是不是被什么妖怪上了身。重活一世的明明是自己,怎么换了个人的倒像是齐钺。

  见林诗懿脸上的表情保不齐就会在下一刻提了裙摆跳车,齐钺终于敛了敛德性,规规矩矩往一旁让了让。

  “将军也得要睡觉。此去北境路途遥远,你总要容我歇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我就下去。”

  “北境?”林诗懿越发听不懂了,“不是回侯府吗?”

  “圣旨上的返程时间是在三天后,过完十五。”齐钺凝眸低声道:“我们先行悄悄出城。”

  “你!”林诗懿大为震惊,“你连圣上都敢骗,那是欺君!”

  “被发现了才叫欺君,我不可能。”齐钺却不以为意,“我留下了枣雪。”

  枣雪是齐钺从北境骑回的坐骑,纯血的北境战马。

  北境人体型更加高大壮硕,驯养的战马也是更为高大彪悍。当初齐钺手刃哈斯乌拉后,手下清点缴获到的物资时,在马棚了里看到了还没有被完全驯化的枣雪。

  枣雪通体毛发暗红发亮,包覆着紧实健硕的肌肉线条,四蹄洁白,犹如踏雪。

  齐钺一眼便看上了这匹好马,取名枣雪。

  听哈斯乌拉被俘的手下说,枣雪是哈斯乌拉在北境草原的野马群里套回来的,脾气野,性子烈,哈斯乌拉将它带在身边两年也没能完全驯化,还时不时要把哈斯乌拉掀下马背。

  但枣雪真的是一匹难得一见的良驹,北境人人爱马,哈斯乌拉也是一直舍不下。

  然而就是这样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已经陪着齐钺征战沙场,也驮着齐钺迎娶了林诗懿。

  在隗都城里,枣雪的凛凛威势,赫赫声名丝毫不输定北大将军。又或者说,齐钺胯/下必是枣雪,枣雪背上必是齐钺。

  “送行大典上,照仪制,将军需身覆胄,面被甲。”齐钺接着道:“只要找个身形与我相似的亲卫,骑上枣雪便是齐钺。”

  林诗懿也凝眸沉思道:“就为了躲开那一队神策营亲卫的耳目?”

  “齐钺无事不可对人言,并不怕他们瞧见。”齐钺沉声,“但早几日出发,换一条路子,或许能瞧见些旁人不想教我瞧见的东西。”

  林诗懿仍是不解,“你就这样走了,连荆望也不带上?”

  “隗都暗潮汹涌,堂上厮杀不输北境前线。”齐钺重新靠回车框,“除了荆望传回的消息,旁人,我谁都不信。”

  马车摇摇晃晃,林诗懿便缩在车厢一角,半梦半醒,一路上身边些许动作,她也懒得睁眼去区分是马车颠簸还是身边的齐钺。

  直到熟悉了一整夜的颠簸突然停下,她倒是睡不着了。

  掀开车帘一角,看到的已是一派朦胧的驿道清晨。

  “你醒了?”齐钺掀开车帘一角,“正是时候,省得我上来唤你了。下来吃点热乎的暖暖身。”

  林诗懿起身,颈后的靠枕和身上的绒毯一同落地。

  她垂眸瞧了片刻,略略回忆了下昨夜的响动,不着一语;也未理睬齐钺伸上前搀扶的手,自己撩了裙摆,跳下马车。

  端着一碗温热清粥的林诗懿靠在马车边怅惘良久。

  晨色朦眬人初醒,风中夹雪似棉轻。

  这是隗都城外她两世都不曾见过的风景。她活了两世,却总是错过了太多。

  “又飘了点雪,你刚睡暖的身子,掀了被子会着凉。”齐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林诗懿身旁,解了氅衣为她披上,“以后若是还要睡在马车里,你褪去件外衣再盖毯子,我不进车里去就是了。”

  饮罢热粥,齐钺也命人熄了一旁的柴火,林诗懿提了裙摆便欲回到车里去。

  “懿儿。”

  齐钺抬手蓄力,一举臂,将林诗懿送到了一旁的马背上。

  “此去北境,沿途多少风景,错过了此生也不见得有机会再见,未免太可惜。”

  林诗懿两世也没有骑过马,骤然被送上马鞍,即刻惊恐回头,去看见齐钺蹬着马凳一个翻身,已经坐在了自己背后。

  “别怕,你拉着马缰,或者我。掉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荆望小可爱可能会暂时下线,想念他的话也可以留言催我把他放出来哟~

  晨色朦眬人初醒,风中夹雪似棉轻。

  这一句并不是我原创,当初看到的时候觉得很美,今天写到的时候觉得很合用。抱歉没有找到确切的出处,如果有问题我会删掉的...

第13章 八百里路云和月(二)

  县城客栈里,林诗懿已换作再普通不过的民妇装扮,但即便一身粗制的棉布襦裙却也难掩其卓然风姿。

  她对着一面凹凸残旧的破铜镜绾了个最寻常的单螺髻,刚要拿起桌上木簪固定时,手却颤了颤,终是又缩了回去。

  她就这样怔怔的盯着那一支木簪看。

  叩叩叩……

  叩门声轻响,惊得林诗懿回神,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拾起桌上木簪插上,才缓缓应了声:“进来。”

  “还以为你歇下了。”齐钺推门而入,手中托盘里盛着些寻常饭菜,幽幽地冒着热气,“我险些便要走了。”

  林诗懿看了眼齐钺摆放上桌的饭菜,冷清道:“侯……老爷还有事吗?”

  自上路以来,一队人马皆作商贾装扮,佯装北上办货,这侯爷郡主的称呼自是得抛了,只是林诗懿唤了两世的名字,一时间要改口总还是难。

  “终于簪上了,好看。”齐钺抬眸瞧着林诗懿,情绪与眉眼一般深邃,不可触底,“不枉我昨天在房中削了一整天的木头。”

  他抬起右手,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情不自禁,手指微蜷,循着林诗懿鬓发而去。

  林诗懿偏头躲开,顺势转身,“已经在这儿住两天了,你提前上路就为了在此处耽搁功夫?”

  “我在等人。”齐钺收起嘴角似有似无的一抹无奈笑意。

  突然一名黑衣男子蹿至门口,环视左右无人,箭步跳进门内,迅速闭紧房门。

  林诗懿正对房门,几乎大惊出声。

  齐钺回头,眼神凌厉含煞,房内空气霎时间紧张肃杀。

  “到了?”齐钺沉声问。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在齐钺身侧耳语了两句。

  “你点了街上的兄弟围住客栈护好夫人。”齐钺凝眸颔首,“吩咐其他人作好准备,丑时三刻动手。”

  黑衣人得令只一个挺身,便又两个箭步从窗口蹿了出去。

  屋内的诡异气氛随着一道黑影越出窗口渐渐散去,齐钺眸中的凌厉冷峻也一并散去,他起身时嘱咐林诗懿,“今晚我不在,你夜里歇息时便不要更衣了;等我回来,我们便起程。”

  “齐钺!”眼看齐钺转身欲去,林诗懿从刚才的惊恐中抽身,“你们到底要去干什么?”

  齐钺转身离开时露了个笑,终于逮到机会抬手轻轻撩过林诗懿头顶的青丝与木簪,颇有些不正经的答道:“去抢点儿东西。”

  是夜,林诗懿和衣而卧,却是辗转难眠,听见窗外传来几声窸窣。

  在客栈这两天她都眠得极浅,时常能听到窗外响动,本也只当是野猫路过,但今夜到底不同。

  她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微微揳开一条细缝,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

  “谁!”她惊呼出声。

  她骤然心中一惊,手上也是一颤,不注意间直接一把推开了窗门。

  幸而窗外的齐钺机警敏捷,一个转身堪堪躲过,险些被推开的窗叶打下屋檐去。他上身探过窗棂,抬手一揽欲稳身形,便好巧不巧的把窗边的林诗懿箍进了怀里。

  林诗懿正欲挣扎,却感受到环着自己的双臂又紧了紧,耳边拍打着温热的鼻息,传来熟悉的声音和气息。

  齐钺的声音带着一点细微的震颤,低沉而柔和——

  “是我。”

  林诗懿一颗悬着的心在这短短的两个字里缓缓地落了下去,这本是他二人两世来第二次靠得这样近,且上一次还是酒醉的齐钺。

  可偏偏想着前两夜窗外传来的细微响动,她的心一点点沉静安宁,带着她整个人忘了要做出反应。

  “你每晚,都在这吗?”林诗懿问。

  “还是吵醒你了?”齐钺缓缓松开林诗懿,尴尬的清了清嗓,“今夜行事顺利,对方当不会这么快发现。你还可以再歇会,天亮前我来唤你。”

  脱离了温热甚至有些许颤抖的桎梏,林诗懿才猛然察觉到空气里微妙的氛围,她朝后退开两步,稳了稳语调,换回惯常拒人千里的冷清态度道:“不必了,我这就收拾一下动身。”

  马车轿厢内,林诗懿不可置信的瞪着齐钺,“什么!你自己去抢自己的东西?”

  就在几个时辰前的夜里,齐钺带着人劫了朝廷押往北境大营的粮车。他在前面玩了招声东击西,派人在后面扛上几袋子粮食就跑。

  “我抗走了才算是我的。”齐钺的脸色阴沉,眼神只聚焦在马车内堆了粮食麻包的角落,“还在押运队里的,可不一定是送往北境大营。”

  “什么意思?”林诗懿接着问。

  齐钺也不立刻言语,他抬手拔出靴筒边插着的一把匕首,小臂发力,一下子捅穿了麻包袋。

  莹亮洁白的新米顺着豁口滑出,齐钺随手抓起一把,摊在林诗懿面前。

  饱满的米粒迎着皎皎月光,泛着温润白皙的色泽。

  “北境大营,就算是我——”齐钺的摊开的手掌骤然收紧,米粒在他宽大有力的手掌中摩擦出“咯吱咯吱”的细响,又从他指缝中一点点地泻出,“也吃不上这么好的白米。”

  林诗懿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齐钺的手心里那点白米一点点被攥紧。

  她忽而觉得自己这两世,总错过的太多,知道的却又太少。

  那些再也寻不到的,想要放弃的答案,有太多太多;在此刻,这些求而不得的答案再一次令她狐疑,让她忍不住想去追寻。

  关于齐钺,也关于旁的,一切。

  日子在马蹄下一天一天被踏碎,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一场温柔的早春,而是越发凛冽干燥的空气。

  面对满目越来越萧索荒凉的景色,即便不问,林诗懿也知道,北境前线,近在咫尺。

  这天一早,她照旧捧着齐钺奉上的热粥坐在马凳上细细地饮着,齐钺每天会抓紧这会功夫,躲到马车里小憩片刻。

  装作小斯的亲卫们各司其职忙活着各自手中的活计,猎猎寒风过境,掩盖了狭窄驿道两旁齐腰高的连天枯草里窸窸窣窣的声响。

  突然一小团黑影自草中蹿出,几乎是贴着地面滚到林诗懿的脚边。

  林诗懿心下一惊手上便是一颤,手中坦口的土碗坠地,裂成了两半。

  粘稠的白粥混进干燥的黄土里。

  “白米!奶奶!是白米!”

  林诗懿定睛瞧着地上蜷缩着的黑黑的一小团,瘦弱得像是一只雪地里即将冻死的猫崽儿,若不是对方出声,她决计猜不出地上趴着的是个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