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驭夫手札 第8章

作者:鱼慕鱼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上一世的林诗懿虽已经熟读医药典籍,但对毒理一脉却知之甚少;而这一世,她做了正经的大夫,对“布吉娜”这种毒尚算是有大致的了解。

  布吉娜原是生长在北夷人统领的草原上的一种杂草,在北夷与隗明的交界之地也时常能看见。

  北夷人本不善用毒,布吉娜被发现也是因为草原人畜误食后会出现头晕目眩,四肢乏力的症状,原也不致命。

  但也正因为北夷人不善用毒,布吉娜在北夷也不失为一味不错的毒药。

  下入牲畜马匹的饲料或是兵将的吃食,因其只有青草的味道,极难察觉,误服之后虽不致命,但人畜尽皆无力,便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布吉娜作为毒药在中原各地很是罕见,除了因为此草无法在中原土地生存以外,还因为布吉娜在中原根本算不得什么毒药。

  中原有一味连草药都算不上的植物,泡水饮用便可缓解布吉娜的症状,只要多饮月余便可排清体内余毒。

  这一味草植,便是茶叶。

  中原人大多喜茶,大户人家喝的是上等的名茶,平民人家也能买得起些茶叶碎渣。

  可北境却并不产茶,和平时期还可与隗明通商购进一些,打起仗来茶叶便更是稀罕了起来。

  因而北境人对齐钺下了布吉娜的毒倒也不难理解,只是……

  林诗懿确定,无论是医书药典,还是她亲眼见过的病患,布吉娜的毒性都远远不可能导致齐钺全身皮肤渗血的奇怪病症。

  且齐钺的病症是在回隗都后才日渐加重,这一点与前世从未离开过隗都城的林怀济不谋而合。

  看来真正的幕后黑后,仍是隐藏在隗都重重帘幕之下。

  思虑甚久林诗懿才开口问道:“你家侯爷可爱饮茶?”

  还未来得及等到荆望开口答话,大门“哐啷”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晌午的阳光细碎而柔和地从门外探进来,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人影,一路铺到林诗懿脚下。

  “夫人关心为夫生平喜好,为何不亲自来问我?”

  林诗懿闻言不必抬眸也知道来者何人,他缓缓起身,绕过齐钺准备朝外走,经过齐钺身旁时,淡淡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做寡妇。”

  “侯爷!”林诗懿还未走出房门,门房的小厮便匆匆赶了过来,“皇上又赐了药材下来,您……”

  小厮抬头瞧了眼一旁的林诗懿,略顿了顿,“赐药的太监在门口呢,您……同夫人一起去谢恩吗?”

  “夫人……”齐钺偏头看了眼林诗懿的背影,“身体微恙,就不……”

  “你先去院前侍候着。”林诗懿并不理会齐钺,出言打断道:“我与侯爷收拾一番便来。”

  党参、鹿茸、郁金、苏木……

  送走赐赏的公公,林诗懿手指划过一排精美的锦盒,将里面的药材一一拿出来细细琢磨,左不过是些益气活血的补药,针对的都是齐钺的外伤,瞧不出有半分异样。

  传赐的李公公一回到宫中就急急赶去勤政殿复命。

  “给皇上请安。”

  隗文帝随手撂下手中奏章,“齐钺的身子好些了吗?”

  奏章碰倒了案前的笔架,李公公一面上前收拾,一面答道:“定北侯携懿宁郡主出来道谢,已是瞧不出有什么问题了?”

  “郡主?”隗文帝眉峰一挑,“李奉,朕发现你最近的差事是办得越发的好了。”

  李公公连忙赔笑道:“圣上这是哪里话,小的不过依着圣上的吩咐办事罢了。”

  “是吗?”隗文帝不动声色的从李公公整理好的笔架上取下一只银毫,“若非你差事办得好,齐钺为何要封你一封大红包啊。”

  “圣上……圣上!小的没有啊!”李公公吓得扑倒在地,顿时冷汗连连,“定北侯给小的赏钱,也是谢皇上恩啊!”

  “他给你赏钱,要的就是你别来朕面前言语他与新夫人的事,我说的可对?”隗文帝放下手中毛笔,阖眸靠在龙椅之上,“你又去哪收了份银子,竟敢到朕面前嚼定北侯与新夫人的舌头根子!”

  李公公跪伏在殿前,大气都不敢喘,斗大的汗珠子顺着下巴滴在殿前的墨色大理石砖上。

  “滚出去。”隗文帝仍是不睁眼,“王宫这么大,你自寻一个去处,别再教朕瞧见你。”

  李公公去后,大殿屏风之后,一朝服男子距步走出,只对隗文帝恭谨行礼,并不言语。

  “都说你表妹与那齐钺不睦,朕心里一直不安,深怕错点了鸳鸯谱。”隗文帝起身,扶起殿前男子,“后天除夕恰逢你表妹三朝回门,韫谦啊,你也帮朕好好劝和劝和?”

  “小姐!马车备下了,咱走吧!”

  林诗懿打大老远就能听见付妈妈的大嗓门,她走上前去往府门口一望,“只有我一人归家,何故备下这样多的马车?”

  “姑爷教人备下的,三朝回门的谢礼,除夕新年的贺礼,还有……”付妈妈掰着手指头数着,“我也算不清了,大抵都是年前圣上赐下好东西。”

  林诗懿瞧着门外的马车,大抵在心里估量了下,“他可还吩咐了别的?”

  “姑爷说身子不适,怕给老爷过了病气,就不同小姐一道回去了。”提到齐钺的身子,付妈妈总算收敛了嗓门,“姑爷说,老爷那边还请小姐多担待。”

  林诗懿又回头瞧了眼熟悉的侯府景致,默了半晌才道:“走吧。”

  齐钺的脉象她已经把了又把,细微的病症也都向荆望等询问得一清二楚,眼下只差好好研究解药的事了。

  北境催问齐钺归程的奏报一封接着一封,熬不出正月里,齐钺就该走了。

  她今日跨出了将军府的门槛,便没有再回头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容我再让齐钺嚣张两天..不会太久了!!!

第9章 弯刀寒芒破除夕

  日落便是除夕夜,家家户户忙着晚间的团年宴,东门大街张灯结彩,一来庆凯旋,二来贺团圆。只是酒肆茶楼关了张,街上行人未几,难免显得寥落。

  到底已经不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

  马车摇晃得林诗懿昏昏欲睡,直到听见一声刀剑出鞘的金属嘶鸣,紧接着是一声男人的断喝——

  “何人!”

  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突然冲出街道倒在马车前,车夫忙不迭地拉紧缰绳,制停马车,一连串动作太过突然,颠得马车内本就不大精神的林诗懿一个趔趄,险些摔出马车。

  “何事?”林诗懿稳了稳身子,掀开马车窗帘一角问道:“我方才似是听到了荆望的声音?”

  “有人突然冲到马车前,荆望他……”付妈妈拧着眉眼朝马车前瞧了两眼,支吾道:“也不知那人还活着吗……”

  事关生死,林诗懿也不再多问,提起裙摆便跳下了马车,也不顾付妈妈在身后嚷嚷着“危险”,径直上前查看。

  她看见荆望单膝触地跪在马车前一丈远,臂弯里横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

  男人自额头流出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糊了半张脸,嘴角还渗着丝丝鲜红的新血。

  那男子俨然已经气若游丝,林诗懿来不及多想多问,直接上前撩开男子的袖摆,搭了搭脉。

  荆望行伍出身,懂不了那么多繁文缛节,倒是在一旁拦不住自家小姐的付妈妈,难受得只得捂上了双眼。

  “药,提气的药。”林诗懿眼神朝四周围巡视一圈,最终落在荆望身上,“你家侯爷在马车里都装了什么?可有药?”

  荆望点点头,“年前宫里赐下了好些补药,侯爷补身子吃掉些,剩下的都在车里了。”

  “好。”林诗懿即刻转头,“付妈妈,寻人把车里装药的盒子悉数抬过来。”

  付妈妈瞧着林诗懿坚定严肃的神情也便不敢多问,紧忙跑去安排。

  “你为何在此?”林诗懿这才得空问了荆望一句,“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荆望支支吾吾,一来不知如何向林诗懿解释怀里男子被自己误伤,二来,他出现在这儿的事,本也是齐钺吩咐过不准教旁人瞧见的。

  现下,全都搞砸了。

  林诗懿掏出怀中锦帕,替受伤男子简单地清理了下满脸的血迹,问道:“你干的?”

  “他突然冲向马车,我隔得远也瞧不清,只当是刺客呢,飞身一脚,谁知道……”荆望羞恼地低下头,“谁知道凑近看清他一脸血也已经收不住了……”

  付妈妈带着身后小厮抱着几个锦盒快步跑了过来,林诗懿旋即在里面寻摸出一盒参片喂伤者服下。

  “我已经尽量收着劲儿了!”荆望看那男子服下参片仍是没有要转醒的迹象,又解释道:“真没想到他这么不仅踹,这样也能吐血……”

  林诗懿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的装扮,寒冬腊月里,一身单薄的棉衣罩着件破旧青衫,叹息道:“人家是个读书人,你当是你们军营里的糙汉子吗。”

  荆望又瞧了眼怀里被林诗懿大概收拾干净了的人,嘴上还不服气的嘀咕着:“大老爷们的糙点有什么不好,这小子也太白面皮了。”

  “付妈妈,把马车里的东西收拾一下,空出个躺人的地儿来。”林诗懿不再搭理荆望,起身吩咐道:“再把我车里的暖炉也一并送过去。”

  见林诗懿已经起身要回马车,荆望也一把打横把怀里的人抱起,问道:“他没事吧?”

  “有参片吊住这口气,暂时死不了。”林诗懿又回头瞧了一眼,“但若想救人,起码得先找个暖和的地方。”

  荆望滴溜着眼珠子琢磨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林诗懿话里的意思,总算松了口气儿:“那夫人别麻烦了,这小子这么轻,我扛着他去相国府便是。”

  林诗懿这会已经回到马车里,没好气地回了句,“那他即便不冻死,也得被你颠死在半路上。”

  相国府内高床软枕,偏厅厢房内一群下人进进出出地忙活着,各个人的脸色都透着诡异。

  三朝回门的新嫁娘没有带回新姑爷本就已是奇闻,偏偏相府嫡女,侯府主母,圣上亲封的郡主还带回个满脸是血的陌生男人,在这一片喜庆的年下,着实晦气。

  林诗懿搭脉、施针、处方,好一阵忙活,一旁的荆望急得直打转,想凑上去瞧瞧,又总被林诗懿嫌碍事。

  “行了。”林诗懿抬手拭了拭额角薄汗,瞟了眼荆望,“你要是实在闲,便再去隔壁屋搬个暖炉来,把屋子烧得再暖一些,他这便该醒了。”

  荆望一脚给人踹了个口吐鲜血,帮不上忙一直内疚到现在,得了吩咐便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两步便蹿出门去。

  一旁差点被撞倒的付妈妈撇了撇嘴,“这侯府的人,都好没规矩……这哪一点像而立已过的人?”

  “不用紧着那些无用的规矩。”林诗懿回头弯了个笑,“他若能一生都活得如此憨直纯良,也是好事。”

  “咳咳咳……”

  卧榻之人几声轻咳,林诗懿忙回身查看,刚伸出手要搭脉,那人却烫着了似的缩回了手:“男女授受不亲!夫人,这如何使得!”

  听到夫人二字,林诗懿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梳了妇人发髻。

  再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了。

  “无妨。”林诗懿莞尔,“我是大夫。”

  “大……大夫?那么说是你救了我?”男子诧异了许久,突然直起半截身子欲抱拳作揖,“是小生唐突恩公,失礼失礼。”

  “不必拘礼。”林诗懿颔首示意,“身子不好便躺着吧,再出了问题忙活的还是我。”

  男子面露愧色重新靠回床榻,“小生康柏,给恩公添麻烦了。”

  “大夫本是治病救人,算不得麻烦。”林诗懿摆摆手,“你也不必一口一个恩公叫我,我姓林。”

  “是,林夫人。小生……”

  康柏尚未醒时林诗懿便把过脉,额头只是皮外伤,荆望那一脚也的确是收了力道,不曾伤及肺腑,刚才骤然昏厥,是吓的;至于昏迷不醒,则一半是冻的,一半是饿的。

  林诗懿瞧着康柏仍旧青白的脸色,大概明白对方这是心病,“我这人不拘着规矩,康公子有话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