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 第207章

作者:经年未醒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戴修远被他一顿说教, 说得是面红耳赤, 尤其是他声音还大,把周围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偏黄起还有话说:“黄某虽然年老体衰,然维护国朝律法出于本心, 便是黄某致仕了,遇见不平之事也要管上一管的!”

  戴修远就很后悔,非常后悔,早知道黄起这是要致仕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来跟他说什么啊!

  “黄中书高洁品性,孔某佩服。”尚书左仆射孔察走近,对黄起拱手。

  “孔公过誉,起不敢当。”黄起想到之前见到过孔察与吴王说话,看模样双方熟稔得很,孔察看着不偏不倚是朝中清流,恐怕已经暗中投向吴王了。

  言罢,黄起就对孔察、戴修远各一拱手,走了。

  孔察与戴修远对视一眼,后者哂道:“黄起这算是破罐子破摔吗?”

  前者淡淡说:“或许是受了谁的指使吧。”

  戴修远脚步一顿。

  孔察也随之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戴修远摇摇头,对孔察言说还有他事先走一步。

  孔察看了一会儿戴修远的背影,面无表情从反方向走了。

  在黄起上疏查贞顺皇后死因的第三日,皇帝下诏准许黄起致仕,给他册受了开府仪同三司,让其风光还乡。

  他是风光了,前朝后宫却是因他上疏而暗流涌动。

  -

  远在扬州的林福先收到探子来报,后收到父亲来信,非常赞同父亲的以不变应万变,回了一封短信后就又全心扑在早籼稻的实验田里。

  如今种的这一茬早籼稻是杂交后第三代了,比起母本来表现得要好很多,然而今春雨水不足,恐伤稻苗,林福在全州县内招能工巧匠善水利者,改善水渠引水。

  “阿福。”一身华服的秦韵提着裙摆走在田埂上,丝毫不心疼泥水弄脏了衣裙,走到林福身边站定,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林福点点头,边督促役农施最新款植物生长调节药,边问:“韵娘怎么到这里来找我了?有什么急事吗?”

  “说急也不急,说不急也急。”秦韵道。

  林福无奈看她,嘱咐广陵农学所总监看好实验田,然后朝秦韵引手:“公主,请吧。”

  “哼!”秦韵傲娇转身。

  两人到了实验田外的石亭坐下,公主府的仆役立刻送上茶水点心然后退至一旁。

  秦韵端起茶盏也不喝,就一眼一眼瞄林福,而后者呢正好渴了,一口气将杯中茶水喝光,还嫌不够,也不要仆役伺候自己又倒了一杯再吨吨吨喝完,堪称牛饮。

  等到林福喝第三杯时,秦韵终于忍不住了,哼道:“阿福,我给你下帖子,你为何不理我?”

  终于喝爽了的林福放下茶杯,无奈道:“公主殿下,我这里春耕呢,忙得很,没空同你一道玩耍。”她看秦韵要说什么,干脆先发制人:“公主殿下,难道你的封邑不需要春耕吗?你不管你封邑春耕之事?若是没有收成你的食实封怎么办?”

  秦韵:“……”

  林福吃着点心,等被她绕进去的秦韵自己绕出来。

  “封地上的财货出入、田园徵封自有邑司官来管,清河县的春耕也有县令来管,几时需要我一个公主操心这等俗物琐事了。”秦韵用力瞪了一眼林福,把她手边的那碟点心抢到自己这边,又哼:“我是要和你说正事,不是要找你一起出去耍。”

  “哦,好吧,请说。”林福正好吃点心吃得口渴,喝了一口茶,改吃酥梨。

  秦韵又把酥梨给抢到自己这边来,说:“京城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啊。”林福没了酥梨,再改吃冻苹果,“宗正寺已经去我家纳采问名了,婚期快要定下来了。”

  “哦,终于是要定下婚期了……”秦韵说道一半嗐了声,又把冻苹果抢走,“我不是问你这个。”

  至此,靠近林福这边的点心除了一碟干巴巴的胡麻饼就再没有其他的了,那胡麻饼一看就干得掉渣,林福并不想吃,遂吐槽道:“不就是没有和你一起出去耍,有必要连点心都不让吃么,公主殿下,难怪别人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秦韵:“………………”

  “吃吃吃,给你吃。”秦韵让侍女把点心都放林福那边去,没好气儿地说:“我没说你的婚事,我是说皇叔让三法司同查贞顺皇后死因的事。”

  林福继续吃冻苹果,听了秦韵的话,摇摇头:“既是陛下让三法司查,那就查呗,总归与我们这等少年臣子没多大关系吧。”

  “谁说没关系了!”秦韵压着嗓子说:“假如查出来贞顺皇后之死于当今皇后有关,那……”

  林福扔了一个冻苹果给秦韵,淡淡一笑:“恐怕很多人都希望与皇后有关,即使没有关系也要千方百计扯上一点儿关系。”

  秦韵微愣,旋即颔首:“你说的没错。”就是她,也希望与张皇后有关才好。

  “其实吧,这件事情端看圣人是如何决断的。圣人若是要留皇后,那是谁也动不了的。反之,会有很多人乐意为君分忧的。”益州大都督府里,第五藏书跟秦崧分析三法司查贞顺皇后死因一案。

  “虽说已经过去十多年,但是只要圣人愿意,就会有层出不穷的证据……”第五藏书说着说着发现主位上的人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而是对着一叠浅绯色的笺纸笑着非常……荡漾。

  不想细想,就知道那是扬州来的信。

  第五藏书很郁闷,一字一顿喊:“大!都!督!”

  秦崧放下笺纸抬头,淡淡道:“不需要这么大声,本督听得见。”

  “那敢问大都督,下官适才说了什么?”第五藏书虎着脸。

  秦崧把笺纸折好放袖笼里,说道:“贞顺皇后一案。”

  第五藏书还要说,秦崧抢先道:“此事不用管,父皇已经有决断了。”

  “有决断?”第五藏书微讶。

  秦崧点头:“否则为何是致仕的黄公在嘉会当廷上疏,上疏后三日就致仕还册授了开府仪同三司。定是父皇示意黄公所为。”

  第五藏书听着,忽然笑了:“圣人此举,怕是将越王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秦崧摇摇头:“老六聪明,然都使些鬼蜮伎俩,那些手段终究上不得台面。他指使东平侯府已经断绝关系的养女上门去闹,就可见其心思狭隘。”

  “倘若能坏了林侯或林忠勇的名声,也不失为一步好棋。”第五藏书就事论事。

  “一个东宫弃妃能有多大作用?无非就是给京城那些高门贵妇添饭后谈资一二。阿福的名声……”秦崧冷笑一声:“她从来不需要不相干的人来评判她,别人说她是好是坏,并不能影响她。而且,只要父皇始终信任她,她就立于不败之地。”

  第五藏书笑道:“可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帝王的信任。当今圣上不是多疑之人,然也不会轻易信任一位臣子。”

  “正是如此。”秦崧起身走出室内,负手望向京城方向,说道:“老六是聪明,然而他却独独忘了一点——不该在父皇眼皮底下搞事情。满京城都是察事听子,他不会以为他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父皇察觉不到吧,否则林侯把东宫弃妃林氏送到京兆府,之后此人就销声匿迹了呢。”

  第五藏书跟着出来,讽笑:“越王的计划被圣人全盘打乱,恐怕此刻心中惶恐吧。还有皇后和荣恩侯一脉,恐怕也是惴惴不安,偏吴王又去了封地,没了主心骨也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昏招。”

  “拭目以待吧。”秦崧顿了一下,说道:“本督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太常寺把本督的婚期卜筮出来送给父皇没有,究竟是定的那一日。”

  第五藏书:“……”

  这事情没法商议了,谘议参军他现在就想摔桌。

  -

  京城里,正如第五藏书所言,张皇后自从听女官来报皇帝着三法司查贞顺皇后死因,就终日寝食难安。

  她不算个聪明人,但也不傻,知道肯定很多人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就为了将她废了,让她的儿子从此失了夺嫡的希望。

  别的不说,昭云殿的那个老野狐肯定不会没有动作。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张皇后招了荣恩侯进宫来商议此事,与此同时,崔霍也进宫求见崔贵妃,也是为了此事。

  然而双方都认为该有所行动时,却都还没来得及行动,粹岚殿的吴婕妤忽然跳出来请见皇帝,言知贞顺皇后死因。

  张皇后和崔贵妃皆又惊又怒。

  “倒是忘了粹岚殿那个老野狐和老六了。”张皇后在寝殿里摔东西,气不打一处来。

  可更让两人惶惶的是,吴婕妤与皇帝说的话竟然没有一言半语传出来,难道皇帝真的疑心她们了?

第203章

  秦峻带着家小去国就藩, 刚到荆州安顿下来,吴王府还没折腾清楚,就收到京城那边三法司重查贞顺皇后死因的消息, 失手将御赐的琉璃盏打碎了。

  “你说父皇让三法司同查?”秦峻抓住来报信的人的衣襟。

  那人吓了一跳, 话都不敢说只能连连点头。

  秦峻丢开此人衣襟, 在屋中来回踱步, 越想越忧虑,恨恨踢了一脚摔碎的琉璃盏碎片,低吼道:“此事就是冲着本王来的!用贞顺皇后作筏子,定是为了对付母后。若母后被……”

  他不敢再说下去,恨不得立刻就插翅飞回京城。母后和外祖一家的性子他知道,越是危急时刻越是容易自乱阵脚, 他又不在京城, 没能压制得了他们, 就怕……

  “大王请先冷静,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幕僚劝道:“再者亲王无诏不可出封地,咱们不能自己将把柄送给敌人哪。”

  “你说得对。”秦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觉得将贞顺皇后翻出来会是谁做的?”

  幕僚道:“在下觉得,现在最紧迫的不是追究是谁翻出贞顺皇后, 而是一旦皇后殿下因贞顺皇后被……牵连, 谁受益最大,才是咱们首要对付的人。”

  秦峻沉吟:“如果要这么看的话, 其他几个皆是。”

  幕僚顿感棘手, 以他们现在的境况委实做不到同时对付四个人。

  “那就老四吧。”秦峻说。

  “大王, 在下更觉得此事是越王在暗中兴风作浪,其次可能是蜀王。”幕僚道。

  “本王知,定然是秦峤那厮。”秦峻冷嗤:“那厮面上看着温润无害, 鬼蜮伎俩不知凡几,他真以为向本王示好假意助我,本王就不知道他的野心了?!恐怕也就老四那个自命不凡的、和小九不知道罢。”

  “那……”

  “本王知道秦峤是想让本王与老四相争,他好从中渔翁得利。不得不说,秦峤的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十分有效。本王就算知道是他在从中作梗,却不得不提防老四,将崔贵妃也一同拉下水。否则母后有个万一,后宫里可就是崔贵妃一家独大了,届时本王就会非常被动了。”

  幕僚点头表示明白:“那在下这就去安排。”

  秦峻挥手让幕僚自行去办,却在幕僚已经走到门外时又把他叫住,问:“老大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知不知道他打不打算出手?”

  幕僚表情扭曲了一瞬,才说:“从益州打听来的消息,是说魏王正在准备聘礼,忙着婚事,无暇他顾。”

  秦峻的表情也扭曲了一瞬,咬牙切齿:“你说他就只在忙着准备聘礼?!”

  “从打听来的消息看,是这样没错。”幕僚说:“益州大都督府里日日都有采买仆役和送货的商贾进出,听闻各色宝石、金银玉器、绫罗绸缎以及西域香料都是成箱成箱送进大都督府。”

  秦峻更气了,他这里烦得要死,益州那边却在美滋滋准备婚礼,就没有这么轻松的好事!

  “本王就不信了,老大会不关注京城的动向。”秦峻吩咐:“想办法,把老大也给卷进来,最好是能让他和秦峤起冲突。”

  幕僚有些傻眼:“可是……”

  “可是什么?本王请你入幕是让你办事的,不是让你‘可是’的。”秦峻顿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不是要跟林福成亲了么,秦峤指使林家那个被赶出去的养女想要坏了林福的名声,把这件事捅出去,本王就不信他能忍。”

  “是,是。”幕僚应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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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