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三叔 第6章

作者:赫连菲菲 标签: 近水楼台 爽文 穿越重生

  安平侯府,几个幕僚聚在柏影堂次间议论着罗将军今日举动的用意。

  闹闹吵吵,总理不出个头绪。

  顾长钧在里间换了寝衣,头有些痛,便不大想出去听了,他随意披了件袍子在肩,走近小窗瞧了瞧天色。

  天黑下来,阴云笼住了月,玉兰稀稀薄薄地绽开了,有微弱的香味裹在犹觉冰凉的空气中。

  做官久了,也难免觉着腻。生命大半时间都用来争来斗去,说真的,他也会觉着累。

  只是这道儿既走上了,没那么容易停下步子,如今偌大侯府上下这些人都指着他过日子呢。

  顾长钧不是个会伤春悲秋的人,这念头也只是偶然在心头闪一闪,片刻也就歇了。

  他闭窗回身,喊北鸣过来叫外头散了,换了衣裳,决心去内院瞧瞧母亲。

  锦华堂外,落云扶着周莺正往外走。远远见北鸣提灯走在前头,落云低声提醒:“姑娘,侯爷过来了。”

  周莺忙避在一旁,蹲身下去行礼:“三叔安…”

  顾长钧点点头,径直从她身前走过去。

  周莺垂头没敢瞧他,待他去得远了方起身继续行路。

  落云不免笑劝她:“姑娘太紧张了,侯爷又不吃人。”

  周莺抿了抿唇。不吃人,可比吃人的还可怕。

  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那个梦,梦里的三叔,穿一身黑衣,手握长剑,脸上溅了许多许多别人的血。

  他看过来的目光,似是要将她也赶尽杀绝。那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眼神。

  直至如今,她都不敢与三叔对视。见着他就不自觉地声音发颤,腿抖,这毛病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成了。

  顾长钧请安毕,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回了柏影堂。

  北鸣端了只壶进来:“侯爷,莺姑娘叫人给侯爷备了醒酒汤,叫小人煨在泥炉上,等侯爷来了盛给侯爷喝。”

  顾长钧看了眼盛出来的汤水,他依稀忆起,过去也曾有许多次,他在外饮了酒,桌上就准有这汤备着。

  他从没注意过的那个女孩子,已经默默地为他、为这个家做过很多事。

  顾长钧手里拿着书,默了片刻,方用极缓极缓的声音道:“放着吧。”

第9章

  正月十三,顾长林离京在即,傍晚在锦华堂设宴,顾长钧这天没有外出,陪顾长林饮了几杯桃花酿。

  老夫人叫站在跟前布菜的周莺也坐了:“你二叔常年在外头,再回来又是三年后了,你也敬杯酒。”

  周莺取了天青色玉盏在手,起身敬了一杯。顾长林已有些微醺,含笑道:“莺姐儿大了,听你二婶说,那宁家不错。下回回来,恐怕已是他家的媳妇儿了,二叔在外头回来不得,先备些银资给你做压箱。”

  边说边从怀里摸银票出来,周莺羞得抬不起头,陈氏嗔怪地推了丈夫一把:“说什么呢,丫头在呢。”飞快抬眼瞥了眼老夫人神色,生怕给嫡母怪罪。

  见顾老夫人抿嘴笑着,不像怪罪的样子,才暗地松了口气。

  顾长林摸出几张簇新的银票,叫陈氏递给周莺,“丫头,记着,你是咱们侯府的大小姐,你什么难处,谁给你脸子瞧,回来说与家里人听,二叔虽在千里之外,也必不能饶他,记着?”

  陈氏瞪着眼睛,手在下头狠狠戳了下顾长林的腰,“胡呔什么呢,没见丫头抬不起头了?你这叔叔做的,真真没个正经。丫头,你别理他。”

  顾老夫人和旁边服侍的丫鬟婆子们都笑了,周莺红着脸,不知说什么才好。垂头捏着手里的青玉箸,指节握得泛白,洁净的小脸上不知是因着羞还是因着适才那杯酒,从面颊到耳尖都粉红粉红的。

  顾长钧目光掠过一瞬就收了回来,家里头比较满意宁家这门亲事,顾老夫人也问过他的意思。宁家家世与自家般配,宁公子为人也勤勉谦恭,顾长钧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算是默许,老夫人叫陈氏与宁家太太先走动着,相互多些了解,等那宁公子明年六月行了冠礼再定日子不迟。

  这些事周莺也约略知道,老夫人还和陈氏商议,什么时候叫两个孩子也照个面,叫他们自己心里有底。

  陈氏把银票递过来,“你二叔给你的,甭管干什么用,你只管拿着,别听你二叔胡说。”

  周莺勉强一笑,红着脸把银票接过来,垂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推拒:“太多了,这钱我不能收!”

  一万两银子绝不是个小数目。

  顾长林笑道:“有什么不能收?叔叔给你的,你就理直气壮拿着……”

  桌上说着话儿,春熙从外头进了来,“外头有位罗将军,说和侯爷约好了今儿喝酒。”

  顾长钧脸色一沉。

  顾长林回过头来,讶异道:“哪个罗将军?”瞧见顾长钧面色,瞬时明白过来,“罗百益?他上门来?”

  罗百益和顾长钧不和,官场上没有不知道的。这罗百益是罗贵妃的外甥,祖父是开朝元老柱国公罗承建,因出身高贵,这位主儿在京城向来是横着走的。

  两人结怨很深,什么风能把罗百益吹上门来寻顾长钧喝酒?这里头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顾长林当即就紧张起来:“长钧,我和你一块儿去会会他?”

  顾长钧蹙了蹙眉,推开面前酒盏淡声道:“不必,兄长早些歇息吧。”

  站起身跟老夫人告个罪,从锦华堂出来,在廊下见着北鸣,吩咐去把罗百益带进来。

  顾长钧换了衣裳出来,书房里,罗百益负手立在墙上的一幅画前,回过头来笑道:“顾侯爷真有雅兴,这上头的画儿,值不少银子吧?”

  顾长钧抿唇没有答话,做个“请”的手势,自己先在椅上坐了,微微扬起脸:“不知罗将军今夜造访,所为何事?”

  书桌后点着两盏落地宫灯,昏黄的光晕打在顾长钧侧颜上面,从罗百益的角度看过去,他整个人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身上宝蓝绸缎直?上的银线云纹反衬着幽光。这是一个标准的清贵男人的形象,任何时候都一丝不苟,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罗百益从前厌恶这样的人,觉着他们时时刻刻“端着”,虚情假意道貌岸然,最不值得深交。

  可此刻他面露笑容,觉着顾长钧是前所未有的亲切。

  罗百益挑了挑眉头,在顾长钧对面坐了:“顾侯爷,昨儿说好咱们一块儿饮酒,宝香楼的席位我都订好了……”

  “罗将军。”顾长钧打断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眯眼凝视着对面的人,“有什么事,不若直言,顾某还有事。”

  淡淡几句话,将罗百益一肚子打算灭了,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爱理不理的语气,叫罗百益心里头有些窝火。

  若在平时,他怎肯受这种气?门房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被请进屋,主人又是一副明显不欢迎的样子,换在从前,他就是不发脾气也早拂袖走了。

  罗百益捏住拳头,想到后院住着的那个美人儿,他咬了咬牙:“实不相瞒,罗某确有一事,想与顾侯爷商议。”

  **

  锦华堂里,谁都不大有心思吃东西,老夫人知道二房夫妇必然还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便推了碗筷道:“明儿清早赶路,老二早些回去歇着。”

  顾长林为着罗百益上门的事有些忧心,但京城这些事儿他也插不上什么手,顾长钧虽比他年小,行事却稳重有成算,处处比他强些,顾长林便叹了口气,携陈氏告退了。

  老夫人歪在枕上,周莺净了手,脱了鞋子跪坐在炕上,给她轻轻捏着肩膀,周莺为着银子的事还有些迟疑,“祖母,二叔给的银票,不若祖母先替莺儿收着……”

  老夫人知道她顾虑什么,小孩子家家,还未出阁,身份又尴尬,拿着那些钱,心里头不安生,怕人家说闲话。老夫人拍了拍她手背,道:“丫头不必多想,你二叔给你的,你自个儿放着。将来若用不到自然好,若有个急难,你自个儿手里松泛,总比张嘴跟人要强。”

  顿了顿,又道:“你二叔说的不错,将来祖母若不在了,你就这两个叔父,有个什么事……”

  周莺听她说得不祥,哪里忍心听下去,扑上去抱着老夫人,“祖母不要说这种话,您身体康健,还年轻呢……”

  顾长钧就在这个时候进了屋。

  隐约听到一声哭腔,柔柔细细,猫儿似的。他凝眉朝里头炕上瞥了眼。

  周莺慌忙擦了把眼睛,穿鞋下地,小巧金莲套着洁白的布袜,飞快地藏进粉色缠枝纹绣鞋里头。

  顾长钧已移步过来,在炕沿坐了。

  顾老夫人问:“那罗将军什么事”

  周莺垂着头,察觉到似乎有一束凌厉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她没敢抬眼,耳中听得顾长钧沉而醇厚的嗓音。

  “没什么事儿,这厮醉了。”

  顾老夫人有些愕然,旋即便放心了。罗百益为人粗莽,最是不按常理出牌,行事颠三倒四,醉酒闯到别人家里头,这种事确是他的风格。

  顾长钧陪顾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去了。

  片刻周莺也离开了锦华堂。

  落云在外将她接着,低声道:“适才北鸣哥寻我,说侯爷有事要问姑娘。”

  周莺一愕,抬起眼,就见前头一排玉兰树下,那人负手而立。

  宝蓝色衣摆在风中轻轻摆动,他缓缓侧过脸来。

  月快圆了,光亮亮地坠在天边,园中燃着彻夜不熄的灯笼,在树影婆娑的明暗交界之中,她好像第一回 那么清楚地见到这张面容。

  淡漠的,疏离的,孤高的,无法靠近的,眉眼分明的,硬朗的,俊美的,…那样一张脸。

  顾长钧亦朝她看去。

  这女孩容色如炽,媚态难掩,那日玉白藕颈,适才一段金莲,疯魔了多少人。

  前有叶九,后有罗百益,顾家安宁了没几年,如今事端频生。将此女养到如今,怕是心已野了,不安于室。

  山寺邂逅,一见倾心?

  想到罗百益适才所述之事,顾长钧心火难消。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这章一点感觉都没有。等我改改,呜呜呜。

  …………

  懒言、倾音、是可爱的胖仙女没错,小二,浅兮,鱼耳等小仙女上次抽中了手套请再发一次地址给我,呜呜呜,原来我微薄设置了不接收消息我这个白痴。再多送两副,第九的千秋要君一言和第十的小月知秋也送一双,请联系我。对不起前八位,我太蠢了,让你们等那么久,呜呜呜。

  感谢在2019-12-08 18:45:19~2019-12-10 23:4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河之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碧玺玉玉 2个;sweettea、马甲一二个小猫两三只、景咸很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晚吃土豆、冬瓜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他觉着男欢女爱并无不对,事实上这些闲事他亦懒得理会。只是近来两个与她有瓜葛的男人都是他在朝堂上亟需提防的人,就不容他不小心。

  母亲年事已高,有些事与她说了也只是徒增她的忧烦,二嫂那边又是隔房,关系一向并不亲近,不好拜托代为管教。

  他辈分在这里,为人叔父如何不能教训两句?

  所以顾淮生叫人喊了周莺过来。有些事,他也想当面弄清楚。

  顾长钧不说话,他负手立在那,不需说话,不需板起脸,久在上位的慑人威压就叫周莺忐忑得喘不过气来。自打上回在柏影堂被他训斥过,她就愈发的害怕与他见面,今晚隔着那宽大的圆桌,她尽量地减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即使不抬头,也知对面端坐着寡言的他,她握着筷子的手都不大听使唤,他不经意投过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好像有千钧重般。

  顾长钧一肚子的不满,她来到他跟前时,他忽然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名为叔侄,却是再陌生不过的两个人,他了解她甚至不及了解外头的人多。

上一篇:七零知青在东北

下一篇:替嫁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