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152章

作者:闲听落花 标签: 爽文 古代言情

  乔安反应极快,急忙转头示意,后排的云梦卫队长跳下马,从奔跑着的一个步卒手里,拿过根长枪,抛向乔安,乔安接过,递给大常。

  大常将那面旗套到枪杆上,往前十几步,枪尖往下,用力扎在地上。

  大红的绸子被风吹起,迎风招展。

  疾冲而来的梁军轻骑,远远看到那面迎着风,张扬舒展的桑字旗,一片惊叫,急急勒马,急急掉头往回冲。

  李桑柔回头看了眼,只有最后两队步卒了。

  “你们也上船。”李桑柔示意乔安。

  乔安稍一沉吟,立刻挥手命令云梦卫上船。

  云梦卫诸人动作极快,纵马冲到跳板前,下马牵马,两人一排,一排接一排,冲上跳板,直冲上船。

  被桑字旗吓退的梁军轻骑,很快又调头回来,被后面的统领催促着,呵骂着,尽可能的散开,小心翼翼的压上来。

  李桑柔平举起钢弩,最前一排轻骑立刻勒马停住,却没敢掉头,统领提着刀在后面,掉头更要死。

  片刻,轻骑抖动绳缰,往前欺近。

  李桑柔扣动扳机,左侧翼没能完全散开的四五个轻骑,应声摔跌下马。

  轻骑队伍一片人叫马嘶,再一次勒马掉头,往后奔逃,押在后面的统领连砍了两三个人,总算止住溃退,勉强整顿出队形,再次往前欺压过来。

  统领在后面狂喊着要快,冲,他就一个人,却没人理会。

  相比于前面强弩在手的桑字杀神,统领的刀就太钝了,反正,自己肯定不冲在最前,冲前必死!

  李桑柔换了把钢弩,托在手里,对着勒着马原地踏步的梁军轻骑。

  他们不动,她就不动。

  李桑柔听着身后的马蹄声,吩咐了句,“黑马先走。”

  黑马掉头就跑。

  对面的轻骑队伍里,冲出几匹马,李桑柔扣动扳机,刚冲出半个马身的两三个轻骑,马往前冲,人往后倒,摔下马,被马拖着,拖出一道血线。

  梁军轻骑队伍再次停滞不敢动。

  大常回头暼了眼,只有最后十来个人没上船了。

  “撤!”乔安的声音传过来。

  他上了船,就爬上桅杆横栏,盯着南梁轻骑,估算南梁轻骑和李桑柔的位置。

  李桑柔有四百步的时间,也就十来息。

  “大常走!”李桑柔头也不回的叫道。

  大常干脆直接,掉头就跑。

  对面的梁军轻骑一阵骚动,没等他们开始冲,李桑柔扣动扳机,对面五六个轻骑落马的同时,李桑柔掉头就跑。

  对面的轻骑瞬间混乱之后,急急纵马,张弓搭箭,不管射不射得着,先射了再说。

  大常跑上跳板时,李桑柔就赶了上来。

  大常那条跳板,被大常猛一步踩下,压的弯曲要断,再猛然弹起,借着跳板的弹起之力,大常跳起来扑到甲板上。

  李桑柔冲上另一条跳板,大常脸朝下,重重的摔在甲板上时,李桑柔也冲上了船。

  身后,梁军轻骑已经不足百步。

  船头,十几名云梦卫并排站着,张弓搭箭,射向梁军轻骑。

  五百名云梦卫是挑遍齐军,精锐中选精锐,一轮一轮挑选出来的,两石弓的神射手,几十上百,在梁军的箭射到船上之前,一轮箭出,最前的十来个轻骑跌落下马。

  第一排云梦卫射完立刻蹲下,第二排强弓手手松箭出。

  李桑柔一只脚踩到船上,十几支长篙立刻齐齐撑动,船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后疾退,搭在船上的几块跳板,轰然落入江水中。

第131章 奖罚

  傍晚时分,船队泊进码头。

  文顺之一身银白锦衣,负手站在码头正中,微微踮脚,往船上看。

  船刚停好,跳板还没放稳,黄彦明就急急的的冲上了岸,冲文顺之拱手见礼,“是文将军,末将不敢……”

  “不是等你。”文顺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斜瞥着黄彦明,“我是奉命来迎桑大当家和云梦卫的。”

  “那就好那就好。”黄彦明站直,长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把汗。

  这要是专程来等他的,肯定不是给他庆功,那就指定没好事儿,幸好幸好!

  这是个大码头,几十艘船一起靠岸。

  黑马一马当先,从船上跳下来,远远的,就冲文顺之乱挥着手,“都接回来了,一个不少!”

  文顺之一边笑一边迎上去,“马爷辛苦了。”

  黑马被文顺之一句马爷,叫的真跳起来了,“啥?不敢当不敢当!我跟你说……”

  黑马满脸的红光刚刚亮起来,就被大常揪着衣领,提到了后面。

  文顺之迎着李桑柔和乔安,长揖到底,“大当家,乔将军,辛苦了。”

  乔安急忙侧过一步,让到一边,长揖还礼,李桑柔也侧过身,拱手笑道:“真不敢当。”

  “两位辛苦了。”文顺之再次长揖,又一个长揖,才直起身笑道:“头一礼,是奉大帅令,来迎两位,第二礼,是守真的嘱托,第三礼,才是我自己。”

  “这是,真不敢当。”乔安失笑。

  “两位先请!”文顺之侧身让过两人。

  码头离营地不远,一行人说着话,进了辕门。

  离帅帐不远,李桑柔见帅帐敞开一面,站的笔直的侍卫从门口罗列出去,忙顿住步,和文顺之笑道:“我就不去了。”

  “好。”文顺之略一迟疑,欠身点头。

  李桑柔还没领军职,再说,这会儿帅帐里将士罗列,是要严明军纪,要罚要打,可不是奖,不在最好。

  李桑柔带着大常等人,掉头往自己帐篷回去。

  黑马小陆子几个,在船上已经睡足了,这会儿见帐篷里外这样的架势,哪里忍得住,这肯定得比戏台上那些假把式好看!

  反正老大也没说不行,黑马打头,后头跟了一串儿,溜出去,在帅帐对面的帐篷根上,蹲成一排儿,揣着手看热闹。

  李桑柔的小帐篷里,热水冷水都已经放好了。

  李桑柔洗好换好衣服,出来,坐在帐篷门口,大常递了杯茶给她,笑道:“如意送来了半只羊,还有两条鱼,一条腊猪腿,晚上咋吃?”

  没等李桑柔答话,大头跑的飞快,一头扎过来,“老大,打打打打,打起来了!”

  黑马紧跟在大头后面,一巴掌拍在大头头上,“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打起来了?老大!真打起来了!”

  李桑柔差点呛着。

  “老大你快去看看!真打!是真打!”小陆子扑到黑马身上,窜条和蚂蚱一前一后,扑到小陆子身上,“血肉横飞!”

  李桑柔站起来,将杯子塞到大常手里,一溜小跑往帅帐过去。

  黑马和小陆子几个急忙跟上,大常捧着杯子,也跟了过去。

  帅帐门口,楚兴跪在地上,光着上身,两名亲卫正抡着鞭子抽打。

  “就这个?”李桑柔站住,回头看着黑马等人问道。

  “跟戏台上一样,这个,你看,真打了。”黑马顿时有些讪讪。

  他好像是有点儿大惊小怪了,就是啊,这有什么?跟戏台上一样!

  李桑柔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回走。

  ……………………

  黄彦明部留了一半儿人在江宁城,连楚兴部,渡过江的二万三四千多人,回来二万一千余,失误之下,损失有限。

  他被训戒罚俸,楚兴挨了二十鞭子,实在是幸运之极。

  一夜狂奔,逃回江北的二万多人,更是劫后余生。

  二万余人,重新领了帐篷被褥,器具吃食,每一队还分了两大坛子压惊酒,营地里充满了轻松和愉快。

  乔安提着两坛子酒,往黄彦明的帐篷过去。

  黄彦明帐篷前,架着火堆,烤架,吊着铜壶,桌子上摆满了热菜冷碟,已经准备妥当。

  “看看,都是你爱吃的,一晃眼十几年了,你这口味儿,没变吧?”黄彦明看到乔安,迎出十几步,在乔安肩膀上用力拍了几下。

  “口味儿可变不了。”乔安笑应了句,举了举酒坛子笑道:“从大当家那儿讨了两坛子好酒,听说是庞枢密的私藏。”

  “那可难得!”黄彦明伸手接过一坛酒。

  他对那位桑大将军李大当家,一肚皮的疑问加好奇,不过不急,他想问乔安的话,多得很,有酒有肉,慢慢说。

  两人坐下,乔安拍开泥封,直接将酒从坛子里倒到两只大碗里。

  “我年年给你烧纸,没想到,现在又跟你对坐喝酒,真没想到啊,先干了这碗!”黄彦明感慨无比。

  乔安笑起来,端起碗,冲黄彦明举了举,仰头饮尽。

  “你那时候,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说?”黄彦明看着乔安又倒上酒,压着声音问道。

  “当年那场比试,我没听您的话,非去不可,非赢不可,赢了之后,就进了云梦卫。”乔安声音微哽。

  那时候,他刚满二十岁,年青气盛,眼高于顶,什么都想赢,什么都要赢。

  参加那场千里突袭的比武前,不只黄将军一个人劝过他,可他没能压住自己那份好胜之心。

  “你该听说过云梦卫。”顿了顿,乔安微紧的喉咙舒展开,看着黄彦明微笑道。

  “听说过,传说多的很。真跟传说的那样?皇上的,那个?”黄彦明上身前倾,声音压的极低。

  “嗯,进云梦卫,头一件事,就是忘掉过往,忘掉自己是谁。”乔安垂着眼皮。

  黄彦明直直瞪着乔安,片刻,端起碗,仰头喝光了碗中酒。

  “正月里,皇上把我叫过来,让我带领云梦卫,到大帅帐下听令。

  皇上说,云梦卫是大齐军中最精锐者,是大齐最锋利的刀剑,该亮剑沙场,威震四方,不该藏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