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佳话 第18章

作者:八月薇妮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金钗儿莫名,微皱眉头看她行事。

  这嬷嬷果然将她右臂的袖子往上撩起,露出了雪白无瑕的一截藕臂。

  此刻旁边那个嬷嬷也走了上前,手中却拿着一个极小的方形白瓷盒,里头装的不知何物。

  金钗儿盯着看,心想:“这是什么阵仗,总不会是也要给我扎针吧?”

  正在胡思乱想,那嬷嬷将瓷盒打开,却见里头果然是鲜红的胭脂一样的东西,旁边一个小格,是根很小的玉挑,老嬷嬷拿着那玉挑,沾了一点红胭脂,便要往金钗儿的手臂上涂。

  金钗儿见她们的举止透着古怪,吓了一跳,本能地要将手臂抽回来:“干什么?”

  与此同时,门外又有丫头扬声道:“大爷来了!”

  两个嬷嬷面面相觑,回头看慕容夫人,却见夫人一抬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

  这瞬间,白梼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看到这般情形,顿时皱了眉。

  只是他是内有城府之人,脸色却还是淡淡的,上前行礼道:“参见太太。”

  慕容夫人道:“你回来的倒是快,怎么这么着急?”

  白梼看看旁边的金钗儿,又扫了眼那老嬷嬷手中的盒子:“太太,钗儿既然已经回来了,已经万事大吉,如今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慕容夫人冷笑道:“你的心胸倒是宽的很,就像是我弄的是什么毒似的,或者,你心里知道这东西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毒无疑了,是不是?”

  “太太恕罪,”白梼面不改色,沉声道:“毕竟是儿子要娶妻,我不介意她过去如何,只看以后罢了。”

  “但那也是我的儿媳妇,又关乎侯府的体面,”慕容夫人吃惊地盯着他,声音严厉了几分:“若是贞烈的好姑娘,又怕什么?你这么替她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

  白梼不等她说完,便抬头打断了:“太太!”

  金钗儿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却知道白梼是为了自己着想,而慕容夫人的打算就怪的很了,她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白大哥,你跟太太在说什么,什么推三阻四,什么毒的?”

  慕容夫人不语,她旁边那老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姑娘大概不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吧,这儿是守宫砂。”

  “守宫砂……”金钗儿一怔,这个词有些熟悉。

  正在她竭力回想的时候,只听老嬷嬷道:“这守宫砂,只要涂在女子手臂上,若是贞洁之身,守宫砂便无法脱落,不管是水洗还是擦拭,都颜色如新。但要是失了贞的女子,颜色就会很快淡去。”

  金钗儿听了这个恍然大悟,她愣了愣,看向身旁的白梼。

  原来慕容夫人对她起了疑心,所以要拿守宫砂来试她,可白梼却从中拦着。

  正如夫人所说的,大概白梼也知道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早就没了什么贞洁,故而不想她在慕容夫人面前难堪。

  此刻慕容夫人便对金钗儿道:“你既然知道了,那我问你一句,你敢不敢试呢?”

  金钗儿还没做声,白梼淡淡道:“她不用试,不管如何,我只认她。”

  “你大胆!”慕容夫人大怒。

  白梼从来不肯忤逆,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一想到他是为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如此,慕容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儿子是中了什么邪,明明不是个贪恋女色的,怎么就非这个金钗儿不可了呢。

  慕容夫人怒斥一声后,对身边的嬷嬷们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两个嬷嬷起身走向金钗儿:“姑娘……”

  白梼脚步挪动,挡在金钗儿身前,寒声道:“我说了她不用试!”

  他虽然看似温润端方,可毕竟是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两个嬷嬷给他锐利的目光一扫,只觉着寒煞之气逼人,竟吓得连忙后退,其中捧着守宫砂的那嬷嬷慌得握不住瓷盒,盒子跌落在地,一声脆响,摔了个粉碎。

  慕容夫人大惊失色,拍案而起,指着白梼骂道:“混账东西,为了个不清不白的女子,你连家门的名声跟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还敢对我如此不敬,你别以为自己建功立业的,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金钗儿大声说道:“别为难白大哥,你不是要试吗,我试给你看就是了!”

  慕容夫人一怔,白梼则诧异回头,却见金钗儿蹲在地上,拔出自己的发钗,从那跌碎的瓷盒子里沾了点残存的守宫砂,毫不犹豫地点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屋内寂静无声,只有白梼即刻走到了金钗儿身旁,大手探出握住她的手臂,掌心恰好压在了她点了守宫砂的手臂上。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金钗儿,咬牙道:“说了你不必!不管怎样,我只认你!”

第21章 不是那种女子

  金钗儿自己点了守宫砂,慕容夫人意外之余急忙看过去,谁知偏给白梼从中作梗。

  又听白梼这些话,夫人气的七窍生烟:“你成心要气死我么?”

  此刻金钗儿望着白梼,眼睛有些湿润。

  她虽然不记得从前了,可在她觉着,好像从没被人这样不计一切地关爱保护过。

  但白梼越是这样好,她就越觉着愧疚。金钗儿说道:“既然大哥只认我,那又何必在意这守宫砂有没有呢?看一看有什么要紧?而且我自己也糊里糊涂的,这样一试从此倒也明白。”

  她至今不信自己真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不堪之人。

  突然门外有人道:“是在试什么啊?”

  声音有些苍老低沉的,竟是老太太!顷刻,果然见张老夫人扶着丫头的手,慢慢走了进来。

  慕容夫人早上前迎接,也忙换了笑脸:“您老人家怎么竟亲自过来了?”

  张老夫人打量了一眼屋内,又对慕容夫人道:“我听说你这儿有事,所以过来瞧瞧,这……又是唱的哪一处?”

  慕容夫人本是想瞒着老太太,先斩后奏,试出来之后再行禀告,没想到老夫人自个儿来了。

  如今她骑虎难下,只得说道:“我本来想稍后再告诉您老人家,原本是……”她扫向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欲言又止。

  老太太哼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慕容夫人便亲自扶着老太太,走开了几步,才低低道:“这话说出来怕您老人家又生气,只是先前有人说,曾看见过金钗儿在留歌坊出没过。”

  “这留歌坊是什么东西?”

  夫人低低道:“是一处烟花之地。”

  “什么?”张老夫人惊恼交加地皱眉:“这是胡说,金钗儿怎么会出入那种地方?”

  慕容夫人道:“我也不相信,但报信的人说的有来有去的,为免贻笑大方,消弭谣言,所以我便想用守宫砂来试一试,若是无碍,自然从此放心,也叫那些说嘴的人从此无话。”

  张老太太哼道:“守宫砂?多久没听过这种东西了,难为你竟能想得出来。”

  慕容夫人知道老太太不高兴,却不敢在此刻说主意其实并不是她自己想出的,只陪笑道:“您别生气,我也是为了白府的名声跟颜面着想。”

  “我有什么可气的,事儿都做出来再气有什么用,”张老夫人沉沉说道:“那我问你,你可试出来了?”

  慕容夫人立即回头道:“钗儿,你过来,正好当着老太太的面,你叫我们都看一看。”

  方才老太太进来的时候,白梼因要见礼,便松开了她,衣袖滑落遮住了手臂。

  金钗儿本想瞧瞧,又有点犹豫,听老太太跟夫人这般说,才终于上前。

  回头看了眼白梼,金钗儿一咬牙,蓦地将袖子往上拉起。

  雪白的藕臂上一点醒目的胭脂红赫然在目,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一点红,包括金钗儿自己,她看了片刻后,试着伸出手指擦了擦,却并未抹去分毫。

  还想再试,却是慕容夫人道:“取水来!”

  一个老嬷嬷赶忙去拿了水,洒了些在金钗儿的手臂上,又拿帕子揩拭。

  谁知擦来擦去,那一点嫣红丝毫不退,反而越发鲜明欲滴起来。

  “这……”慕容夫人满面的惊诧跟疑惑,竟说不出话来。

  张老太太看着那守宫砂记,却笑了,她故意扫了眼慕容夫人:“看样子,是试出来了?”

  金钗儿也满是不解地看着手臂上的痕迹,恍惚怀疑哪里出了错,虽然手臂已经给擦的发疼,却还是忍不住要再去抹一抹。

  老太太忙握住她的小手:“别擦了,这般细嫩的皮肉,再擦就擦破了。”

  金钗儿扭头看向白梼,却见他的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仍是一如寻常的波澜不动。

  张老太太瞟向慕容夫人:“今儿你可弄明白了,这疑心也该去的干干净净了吧?改日再听说有人敢嚼舌,一个也不许放过,听见了?”

  慕容夫人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忙低头道:“知道了,都听您老人家的。”

  老太太便笑吟吟地对金钗儿道:“好了,我叫人找了你一上午,只说你昨儿没睡好,还在补觉,想不到不是补觉,却是在这里挨训呢。好孩子,委屈了你了。”

  金钗儿莫名其妙,呐呐道:“不打紧的,老太太。”

  张老夫人要带金钗儿去她房中,临走却又看向白梼:“先前是你带她出去,把人丢了的,如今你又把她接回来,以后可要好生对待,多疼顾她些,别耳根软的也听别人的流言蜚语,若薄待了钗儿,我可不答应。”

  白梼垂首:“孙儿不敢。”

  张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说完后便拉着金钗儿的手,带她出去了。

  跟老太太的人都随着离开后,白梼见慕容夫人仍是皱眉出神,便道:“若太太没别的事,我便先告退了。”

  夫人抬头,目光闪烁,顷刻才道:“去吧。”

  白梼才出上房,就看到前方月门处一道身影闪过。

  他眉头微皱,径直走了过去,站在门口道:“出来!”

  话音刚落,白少楼从一丛冬青之后缓步走出,陪笑道:“大哥,你看到我了。”

  白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少楼眼珠乱转。

  白梼负手,淡淡说道:“是你把老太太叫过来的?”

  少楼见他猜到了,便挠头道:“大哥,怎么老太太反而带了她回去了呢?难道、难道没给她用守宫砂吗?”

  原来先前白梼从少楼嘴里听说慕容夫人要对付金钗儿,便忙赶来上房。白少楼拦不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去惊动了老太太前来,他本是想让老太太坐镇,白梼下不来台,逼得金钗儿露出本色,大家一了百了。

  没想到老太太来是来了,但却仍是拉着金钗儿若无其事其乐融融地回去了,少楼莫名其妙,百思不解,便在门口想找个人来问问发生了何事,却又给白梼捉住。

  听见少楼疑问,白梼道:“守宫砂的主意,是谁给太太出的?”

  少楼一愣,继而道:“我、我不知道。”

  白梼心里本怀疑慕容凤枕,毕竟这种见不得光的法子,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做派,很适合他慕容凤枕。

  可又一想,就算凤枕顽劣之极,但把白府闹得鸡犬不宁,对他却没什么好处,何况他自个儿身上并不干净,闹开了,很容易把他也牵扯进内。

  此刻见少楼神情忐忑,目光闪躲,白梼心中一动:“是你晓姐姐?”

  这“晓姐姐”,自然是白府的长女白晓,前天她曾回府小住过几日,且她跟慕容夫人也极为亲近。

  少楼知道瞒不过他,索性道:“大哥,你不要为了她还怪罪大姐姐,当初大姐姐的猫就是她害死的,可恨她明目张胆地弄死猫后,还在老太太跟前演戏,说是不小心才怎样怎样……哭哭啼啼恶人先告状,弄得像是大姐姐为一只猫欺负了她似的,害的老太太对大姐姐都不喜欢了。而且大姐姐出这个主意,也是为了大哥着想啊,她跟我一样气不过大哥这样的人物,要娶那么个……”

  “行了,”白梼缓缓地吁了口气:“你给我记着,若还有下回,我谁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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