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娇 第106章

作者:青丝霓裳 标签: 古代言情

  “五姊姊她……”云娇顿了顿:“也不容易。”

  “嗯。”把云庭晓得她的意思。

  同样是亲娘软弱,安姨娘比钱姨娘更不如,这些年把云妙过的是甚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回了翩跹馆。

  兄妹二人进了屋子,见钱姨娘还不曾上床歇息,而是在塌上躺着,身上盖着个罗棉被。

  “姨娘。”云娇上前道:“你累了,便上床去歇着,我同哥哥守岁便是了。”

  “娘,守岁就是个意思,哪有你的身子骨重要,你还是歇着吧。”把云庭也劝道。

  一旁的曲嬷嬷笑道:“少爷,姑娘,我才劝呢,可姨娘硬是不松口,我是没得主意了。”

  钱姨娘笑道:“绍绍难得在家,我哪能睡呢。

  再说,我今年身上比往年松快了许多,再假以时日,说不上这身子骨还能恢复如常呢。”

  “既好转了,便更要歇着了。”云娇又劝道。

  钱姨娘点点头:“我晓得,我陪你们说会子话便睡。”

  “好。”云娇爽快的应了。

  李嬷嬷端了些花生瓜子蚕豆进来:“少爷,姑娘,守岁要坐一夜呢,吃些干果打发打发时辰。”

  大渊朝过年,家家户户都要炒花生,炒瓜子,炒蚕豆,谁也不晓得为何要这般做,但家家户户都是一样,也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云娇估摸着,这般做想来是怕亲眷们见面,话说的多了肚子饿,先弄些干果垫垫?

  蒹葭接过李嬷嬷手中的托盘,放在八仙桌上。

  云娇道:“李嬷嬷,你年纪大了,别同我们一道熬了,回房去歇着吧。”

  “姑娘不睡,我怎能睡?”李嬷嬷不肯。

  “今朝伺候的人多呢,你去歇着吧。”云娇瞧着她的白发,更不忍心叫她熬夜。

  “你由她在这陪我说刻子话。”钱姨娘笑道:“等刻儿我睡了,也打发她去睡。”

  “也好。”云娇点头应了。

  “姑娘,奴婢去将红纸取来,咱们剪窗花吧?”蒹葭提议道。

  “行。”云娇也不挑,左右是一夜不睡,做甚的都行。

  蒹葭很快便回来了,除了捧着一捧红纸,还拿着一本书。

  “姑娘,先头你不总对着这书苦思冥想吗?不如趁着少爷今朝有空在,你好好问问他。”蒹葭将书递了过去。

  “你说的对。”云娇丢了手中花生壳儿,笑着接过:“我怎的不曾想到呢。”

  兄妹二人倚着桌子,捧着书,一个细细讲解,一个凝神倾听,偶尔问个一两句,瞧着极为和谐温馨。

  钱姨娘边同嬷嬷们闲聊,边瞧着一双儿女,不由心生感慨,若能一直如此,她此生足矣。

  再说把言欢那头。

  今朝除夕,他自然该歇在博观院。

  每逢初一,十五,以及大小节庆,他都该宿在主院,陪着正房,这是规矩。

  连燕茹吃夜饭之时,被他当众斥责了一顿,心中憋着一口气,一直到回了屋子,都一言不发。

  “你又怎了?甩个脸子给哪个人看?”把言欢心中不快。

  他孩儿没了,本就不痛快,这个婆娘还给他脸色看。

  “我哪敢给你甩脸子,你是一家之主,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呵斥我,多么威风。”连燕茹阴阳怪气的道。

  她一向以温婉示人,待把言欢也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他二人成亲十数载,连燕茹从未有过用这种口气同他说话。

  她也是气急了,觉着她自个儿便是太贤淑了,把言欢才敢这般欺她,叫她在那一众儿女跟前弄了好大一个没脸。

  今朝非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把言欢怔了片刻:“你是在同我说话?”

  “怎了?你也晓得不快活?你当着那许多人面呵斥我,怎不曾想想我的脸面?我好歹也是宰相府的孙女,我不要脸面,我娘家还要呢。”连燕茹说着红了眼圈。

  她这话,有软有硬。

  既哭了,诉说自个儿的委屈,又提醒把言欢不要欺人太甚,毕竟,他是靠着她祖父才有今朝的风光。

第165章 不大弄的分清

  连燕茹心中已然打算好了,只等把言欢说句软和话,便适可而止。

  谁料,把言欢闻言却变了脸色。

  他自认平生不曾做过甚的见不得人之事,唯一叫他抬不起头来之事,便是贬妻为妾,他对不住之人,只有钱芳馆。

  他是打心底里不愿想起从前那些事。

  而他能在朝廷里打拼出自己的一番天地,虽说有连家的抬举,他觉着归根结底,还是他自个儿有这个才干,否则若是刘阿斗那般,旁人想扶也是扶不起来的。

  可连燕茹这口口声声的,无不是在昭示他,他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拜她娘家所赐。

  他脸色难看至极:“你这话是何意?”

  “我能有何意?”连燕茹瞧他不仅不得一句好话,口气反倒更差,不由更是愤愤。

  把言欢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便往外走。

  “老爷,你去何处!”连燕茹紧跟一步。

  她有些慌了。

  这年三十,老爷不在她房中过夜,那是做主母的奇耻大辱,是要叫人笑话的。

  把言欢却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连燕茹气的坐在床边半晌,这才开口唤外头婢女:“和风!”

  和风应声走了进来:“夫人。”

  “你去。”连燕茹挥了挥手:“瞧瞧老爷去了何处,快些回来与我通报。”

  “是。”和风应下,回身去了。

  细雨行了进来。

  连燕茹叹了口气:“细雨,你说我今朝可说错了?”

  “夫人说的自然不错。”细语说到此处,顿了顿:“不过,夫人又何苦跟老爷置气,将老爷气走了,没得便宜旁人。”

  “你说的也是。”连燕茹一听,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悔意。

  她向来不是这般冲动之人,今朝也是气的狠了,才会说出那番话。

  “其实,夫人又何必这般生气?夫人今朝该欢喜才是。”细雨又接着道。

  “为何?”连燕茹不解。

  “叶姨娘叫老爷打发去了庄上,夫人可算出了这些年的恶气了。”细雨道。

  “这也算个喜事。”连燕茹面色缓和了些,接着仍旧愁眉不展。

  从叶亭玉进门那一刻,她便在盼着今朝,可她真被送走了,她心中反而不得半丝松快。

  她晓得,叶亭玉那般张见喉咙望见屎的直肠子,并不值得忌惮,只有梅自香那般之人才是她真正的心头大患。

  不叫的狗,咬人也是最狠的。

  “刘嬷嬷说甚的时候回来了不曾?”连燕茹又问。

  刘嬷嬷是她是陪嫁婢女,如今也早已为人母,仍旧贴身照应她。

  这些年,她也是用的最合心意。

  刘嬷嬷的老母亲前些重病日子去了,连燕茹给她体面,准她断了七再回来,如今算算,也该差不多了。

  “刘嬷嬷托人捎话来了。”细雨道:“说是初五初六左见便可回来。”

  连燕茹点了点头。

  刘嬷嬷早些回来,她遇事也好有个人商议商议,她虽有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但有许多事一人也难决断。

  把言欢出了博观院,径直便去了翩跹馆。

  这些年,他心头一直记着当初钱芳馆才过门那几年,两人之间恩爱情形。

  每逢年三十夜头,钱芳馆舍不得他熬夜守岁,总叫他上床歇息。

  她总在床头摆上一包果子,里头有麻切,有云片糕。

  初一清晨,他睁开眼,钱芳馆便捂住他唇:“逸郎先别说话,初一要用甜食开口。”

  接着给他喂上一块麻切,口中便会言道:“恭喜老爷,今年事事有甜头。”

  再喂他一块云片糕,口中又言道:“恭喜老爷,今年步步高升。”

  把言欢想到从前的时光,面上不由自主便有了笑意,抬脚踏进了翩跹馆。

  今朝年三十,连婢女们都松快了,院子里也不得人守着,一众人都团在钱姨娘屋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把言欢透过门的缝隙往里瞧。

  一双儿女正翻着一本书,哥哥讲的细致,妹妹听的用心。

  再瞧钱芳馆,正同两个嬷嬷说着甚的,手中卷着个油纸包,往里头装着果子。

  过了片刻开口叮嘱:“娇儿,绍绍,我包好了,回头你们一人拿一包放在床头,若是困了回去睡,明日睁眼记得先拿果子开口,便是不睡到早上也记得吃口果子。”

  “晓得了。”云娇应了一句。

  姨娘年年如此叮嘱,她自然记得清楚。

  把言欢瞧着众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当初,他若是不娶连燕茹,如今这般融洽的场景也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