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172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这人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住了嘴,差一点儿咬了舌头。

  众人都看着他,等着他说。

  那人连连摇头,死活不敢说了。

  宴轻看过来,负手而立,“说啊。”

  那人干巴巴地看着宴轻,“宴兄,没什么,大约是我记错了。”

  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

  宴轻闲闲淡淡,“说,废话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你只管说,说错了,也不怪你。”

  那人见众人都看着他,宴轻有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他犹犹豫豫地开口,“据说,凌夫人带着嫂子在长公主府赴宴那一日,太子殿下也去了,也听见了嫂子那一曲古琴曲,后来两年后,乐平郡王府的宴席,太子殿下也去了,也瞧见了嫂子的那一幅画。”

  宴轻挑眉,“然后呢?”

  那人吞了一口口水,小声又小声地说,“据说,太子曾私下里对凌家求娶过嫂子,凌家以嫂子有婚约为由拒绝了,凌大人和凌夫人说什么都不退了安国公府的婚事儿,太子殿下又去求了陛下,陛下据说私下也问过凌家,凌家也以嫂子有婚约为由给驳回了,说哪怕秦桓已无父无母了,但是他们不嫌弃,就认秦桓做女婿。敢驳太子的人有,敢驳陛下的人,这些年也就一个凌家,可见凌家当初真是没有攀附之心,否则安国公府哪里比得上东宫啊?”

  宴轻似乎听的也很新鲜,“太子当初还有这个心?他才多大?那时候毛长齐了吗?”

  众人齐齐汗颜,哪怕他们是纨绔,这话宴轻敢说,他们也不敢接啊,毕竟是太子。宴轻可以不敬,他们却不敢。

  宴轻又问,“你继续说,后来呢?”

  那人揉揉鼻子,用更小的声音说,“后来太子殿下对嫂子念念不忘,便默许了太子太傅陷害凌家,打的私心是在凌家倒台后,将嫂子一顶软轿抬进东宫,所以,才在凌家遭难时,在陛下面前提了王晋,陛下想起王晋有功,便没将嫂子下狱,也给凌家留了两个小的。”

  “这些你都听谁说的?”宴轻扬眉。

  那人紧张地说,“我爹说的。”

  宴轻上上下下看了这纨绔一眼,无声轻晒,“谢御史自诩清廉公正,大公无私,怎么当年没拿这个为由,弹劾太子?”

  这人小声说,“我爹才不是真清廉公正,他看人下菜碟。当年的案子太大,牵扯的已太多,陛下明显保太子,只办了太子太傅,我爹就算知道这些,也不敢弹劾呗。”

  宴轻:“……”

  若是谢御史知道自己儿子背后这么给自己捅刀子,估计得气死。

  宴轻被逗乐了,拍拍他肩膀,“行啊兄弟,你也是个人才,跟程兄有的一拼。”

  同样卖老子不遗余力。

  众纨绔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桩内情,纷纷听了个严实,顿时一个个瞠目结舌。

  谁也没想到,太子如今恨不得杀了凌画,当初还有那个求娶的心思?或者换句话说,可谓是费尽心机,倒头来,不止没娶了心上人,还得罪透了心上人,成了他最大的仇家。

  有胆大的感慨,“秦桓那家伙,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初凌家父母对他可真是好啊,我若是有这样的岳父母,得供起来,他怎么就想不开,不想娶,要死要活,还要宴兄救呢。”

  这话已说了多遍,被身边人感慨了多遍,都不新鲜了,但每一回说起,都纳闷,秦桓咋就想不开了?大概他的脑回路与别人不一样?就不喜欢人家对他好?

  提起秦桓,程初看向宴轻,“宴兄,我可听说了,当日你去凌家纳征,秦桓还与凌云深凌云扬一起站在门口迎着你来呢。他如今也成了你舅兄了,据说还挺乐呵?在凌家过的很好?”

  宴轻想起秦桓就糟心,“嗯,他好得很。”

  那个糟心玩意儿,口口声声说盼着他与凌画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不过想起秦桓,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杏花村,改日得去杏花村会会杏花村的掌柜的,他总觉得,当日不太对劲,他是酒量差成那样的人吗?给他灌十坛,他也对蚂蚁生不出多少怜悯的心肠吧!

  于是,当日,游湖后,宴轻没回府,直接自己去了杏花村。

  杏花村的掌柜的一看宴轻又来了,这一回来的是他自己,他刚想冲上前去招呼,忽然想起,不,他不能。

  这杏花村是主子的暗产,连宴小侯爷也不能知道的暗产,当初在杏花村内,他与琉璃一起做的手脚,往酒坛子里放了那株悯心草的事儿,就是死后带进棺材里,也不能说出一字半字。

  于是,掌柜的躲去了后厨。

  宴轻进来后,没扫见掌柜的人影,便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好巧不巧,正是凌画当初坐的位置,很是安静,又有遮挡。

  小伙计过来点菜,宴轻随便点了几个菜,点了一壶酒,然后对小伙计说,“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小伙计应是,连忙去了。

  掌柜的一听宴轻喊他,他就心里发虚,他给自己做了好半天的心里功课,才觉得差不多了,笑呵呵地走了出去,来到宴轻面前,给他见礼,“小侯爷,您喊小人?”

  宴轻指指面前的椅子,“坐。”

  掌柜的笑着摇头,“小侯爷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

  他可不想坐在这里陪着宴轻喝酒谈天,万一一不小心说漏点儿什么,他这条命就呜呼哀哉了。

第254章 陪聊

  宴轻看着掌柜的,见他不坐,挑了挑眉。

  掌柜的赔笑,小心翼翼,“小侯爷,您只管吩咐。”

  宴轻盯着他,“你紧张什么?”

  掌柜的:“……”

  他没有!

  他早先听小伙计说宴轻喊他时,他是有点儿紧张,但是来了宴轻面前见了宴轻后,他已经不紧张了。

  可是,他这样一说,他又紧张了。

  他看着宴轻,拿不准这位小侯爷找他的目的,只能说,“小侯爷,您找小的来,只管吩咐就是。”

  宴轻指指自己对面的椅子,“我的吩咐就是陪我聊天。”

  掌柜的:“……”

  看来今天他是想躲也躲不了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没有人来救他,主子早已出京了,琉璃姑娘也跟去了,云落公子虽跟着宴小侯爷来了,但是没进来,在外面门口喝茶呢,连看这里一眼都不曾。

  他只能坐下。

  宴轻推给他一盏茶,“杏花村有百年历史了吧?”

  掌柜的点头,“一百一十一年历史了。”

  宴轻看着他,“你家主子是谁?”

  掌柜的心里“咯噔”一声,但哪怕这话吓死个人,他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依旧镇定,“我家东家姓叶,不在京城。”

  “叶?”

  掌柜的点头。

  宴轻“呵”地一笑,“你家东家不姓叶,姓凌吧?”

  掌柜的差点儿吓死,宴小侯爷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总不能这么一句话就不打自招,那他也不用在杏花村干了二十几年了。从老主子在世时,他便是杏花村的掌柜,老主子去了后,将杏花村交给了主子,主子也没让人替换了他,他还是掌柜的,他虽然是个内心戏比较多的老头,但关键时刻,还是不掉链子,能稳得住的。

  于是,他呵呵一笑,“虽然这京城有一半是凌家的产业,但咱们杏花村还真不是。咱们家的东家就是姓叶。”

  他是个十分谨慎的掌柜的,从宴轻独自一人踏进杏花村,他就心慌之下就做好了应付他的心里准备,宴小侯爷问主子是谁?这句话里显然就有坑,除了凌家的人称呼小姐,其余人不是称呼凌小姐就是称呼凌姑娘外,从栖云山到遍及各地的产业,都称呼一声主子。

  宴小侯爷与主子相处这么久,又被主子带去了栖云山,应该是知道这个称呼的,他怕是来诈他。若他真说了自己的主子这两个字,也是掉坑里了。

  宴轻“哦?”了一声,“那你说说,既不是凌家的产业,有什么本事在京城立足一百一十年没被人给吞了?”

  掌柜的嘿嘿一笑,“回小侯爷,咱们也是有后台的人。”

  “嗯?”宴轻挑眉,他就想知道这后台是谁。

  京城的产业,但凡是存在了十几二十年往上的,鲜少没有后台的,没有后台的都被吞了。杏花村能屹立一百一十年,经过了三四代帝王更替,若说没有后台不可能,但这京城,就没有一个姓叶的。

  掌柜的笑,“咱们杏花村,是皇家的关系,一百一十年前,高祖时,自小伺候高祖的陈公公为高祖挡了血灾身亡,唯一的弟弟没了依靠,高祖本来打算给其弟弟封个闲散的爵位将养一生,但其弟弟死活不要,说哥哥留下的酒庄子就能养活自己,他自己也会酿酒,可以谋生,他不想用哥哥的死来为自己谋富贵,于是,高祖皇帝就御赐了一块牌匾,亲笔题了杏花村三个大字,咱们杏花村一代代就这么传了下来,有高祖御赐的牌匾在,无人敢欺负,方可本本分分做营生,这么一做,没想到代代流传,就一百多年了。”

  宴轻看着他,“既然陈公公姓陈,这杏花村的主子是他弟弟,应该姓陈才是。”

  掌柜的摇头,“陈公公随父姓,我家东家随母性。”

  “你家东家为何不在京城?”宴轻又问。

  “我家东家不喜欢在京城待着,喜欢南方气候温润,一年四季如春,便长久局于江南。老东家故去后,少东家也鲜少来京城,每年到了年关时,都是小的亲自去江南报账。”

  宴轻啧啧,“你家东家不在京城坐镇经营,靠着高祖的御赐牌匾,便生存了一百一十年。”

  掌柜的笑,“自然也有波折的时候,但多数时候,都是小波折,唯一有一次几十年前,出了一次大波折。杏花村险些关门,不过遇到了贵人,救了咱们杏花村,就存活了下来,不过小人那时候还年幼,二十年前才来了杏花村,对几十年前的事儿也不太清楚。”

  宴轻点点头,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对他问,“你既是杏花村的掌柜的,酒量应该很好了?”

  掌柜的勉勉强强地说,“小人以前酒量好,如今老了,不行喽,不敢喝太多了,身子骨受不住。”

  宴轻给他倒了一盏酒,“那就少喝些,算我账上。”

  掌柜的只能陪喝。

  宴轻又围绕着杏花村与掌柜的闲聊起来,掌柜的只能谨慎地应付,不敢出丝毫差错。

  就这样,二人不知不觉聊到了月上中天,宴轻喝了大半坛,掌柜的喝了小半坛。

  一直到一坛酒喝完,宴轻问了不少,掌柜的也说了不少,宴轻扔下一锭金子,出了杏花村。

  掌柜的追上前,“小侯爷,您给的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这么一锭金子,可以来杏花村喝三顿酒了。

  宴轻头也不回地摆手,“多了的酒钱是赏你的。”

  掌柜的:“……”

  宴小侯爷这是给他的陪聊费吗?

  他拿着金子去了柜台,将那一锭金子单独锁了起来,然后,去了后厨,才掏出帕子抹额头上的汗。

  后厨的大师傅看到他后直乐,“掌柜的,你额头上根本没有汗,擦来擦去做什么?”

  掌柜的仍旧擦,“我心里直冒汗。”

  额头上不冒汗,那不证明没有汗。

  大师傅小声问,“小侯爷怎么找了你这么久?”

  “别提了,我怀疑小侯爷是来套我话的。”掌柜的提起这个就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心脏承受能力不行了,这若是年轻的时候,任皇帝来了,他都不带怕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不怕皇帝,但怕宴轻啊,谁叫宴轻是主子用悯心草算计到手的夫婿呢。

  基于这个原因,他还参与了,见了他就不由自主的心虚。也亏得主子心里强大,在宴小侯爷面前是半点儿也不心虚,就好像亏心事不是她做的似的。

  不过也是,亏心事是他和琉璃一起做的,跟主子没关系,主子没亲自动手,那时只自顾自的跑到宴小侯爷和秦三公子身后看热闹去了。

  大师傅嘿嘿直乐,“小侯爷这么久才想起来,就算有证据也早就没了,你怕成这样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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