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295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凌画又问,“我好像听到有老鼠,没吵醒你吗?”

  宴轻抬眼瞅了她一眼,难得弯了一下嘴角,“吵醒了,挺有意思,我看了一会儿老鼠打架,后来又睡了。”

  凌画还没见过老鼠打架,“老鼠打架很好玩吗?什么样儿?”

  “就是你追我赶,一圈又一圈的。”

  凌画想象了一下,她连死人都不怕,自然不怕老鼠,哪怕你追我赶好多只,觉得想想那画面似乎还真是挺有意思,她看向宴轻灵巧编筐的手,夸奖,“哥哥真厉害。”

  这不是以往的哄着骗着,是自然而然由心而发的夸奖。

  宴轻自然听的出来,又弯了一下嘴角,心情很好,刚想说“要不你也试试?”,但目光扫见凌画白皙纤细嫩如青葱的手,将这句话吞了回去,想着她的手不适合干这个,怕是编两下,就被荆条勒出伤痕。

  凌画没领会宴轻的心思,随手拿起荆条,也有点儿跃跃欲试。

  宴轻瞧见了,立即说,“别做这个,不适合你。伤了手有你难受的。”

  凌画顿住。

  片刻后,听话地放下了荆条。

第429章 喜欢极了

  宴轻见凌画听话,心情愉悦,见她默默看着,虽然神色没什么变化,但他心里仿佛能猜出她有多手痒痒心痒痒想尝试。

  他难得想起了他和秦桓弄出婚约转让书醉酒后第二日,她登门找上他,烤鹿肉时乖乖巧巧听话的等着鹿肉烤熟的模样,虽然后来他知道她那时她是装的乖巧,但那模样却也招人稀罕。

  他不由自主地哄了一句,“我这个编完给你拿着玩。”

  凌画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好。”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谢谢哥哥。”

  宴轻心里啧了一声,想说“用不着谢”,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承了这句谢。

  老丈编的筐是上山捡山珍用的大筐,宴轻编的这筐给缩小了一大半,编完也就是个家常用的篮子。

  且他真是聪明至极,在老丈所教的基础上,编出了花样,惹得老丈连连惊叹。

  厨房做好饭菜,琉璃喊宴轻和凌画吃饭。

  宴轻头也不抬,“你们先吃。”

  他还差一个收尾,本来是看老丈编筐有意思,跟着编着玩玩,但如今答应凌画编好了给她玩,便要真正编好了才行。

  凌画懂宴轻的意思,回头对琉璃说,“你们先吃,我等等。”

  “不用你等。”宴轻摆手,“去吃你的。”

  若是以往,凌画听了他这话,肯定是要黏着等着他的,但如今她琢磨了一下,顺从了他的意思,站起身,“行。”

  凌画跟着琉璃进了屋子,琉璃小声说,“小姐,小侯爷怎么回事儿啊?”

  对小姐好时,是真的好,连饭都不吃了,给她编筐玩,不,他编的那个小了那么多,可以说是篮子,对她不好时,冷着脸冷言冷语放狠话垒院墙一辈子都不想见。

  凌画笑,“我也不太懂。”

  她是真的也不太懂。别人的心思,她都很会猜,也很容易能猜出,即便猜不出,也能分析出,但唯独宴轻,她也跟着糊涂,摸不清楚。

  琉璃叹气,“都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但我这个旁观者,也被小侯爷弄迷糊了。”

  她本来觉得她哪怕没有小姐那么聪明,但是头脑也不差的,但自从跟着小姐接触小侯爷,觉得一天天的脑子不够使。还有云落,他似乎从跟在小侯爷身边后,也不那么聪明了。

  就连望书,自诩聪明,跟云落差不多头脑,他们两个各有所长,但昨儿还悄悄问她是怎么回事儿,似乎也跟着不聪明了。

  她觉得小侯爷这个人,凡是靠近他的人,就跟闯进了障毒林似的,晕头转向。

  众人吃过饭后,宴轻也将篮子编好了,他在手里把玩了一圈,对自己第一次编出来的东西能有如此好的模样很是得意,见凌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递给她,“喏,给你。”

  凌画伸手接过,这个篮子不大,装个两三斤东西的模样,男子拿在手里是有些小了,但是女子拿在手里却正正好,凌画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了十几种这个篮子的用法,可以用来做花篮,做盛干果用,装书卷用,装小衣服用等等,怎么都能用,她心里喜欢极了,眉眼都是笑意,“真好看,谢谢哥哥。”

  宴轻嘴角微勾,心情很好,大手一挥,“不用谢。”

  老丈在一旁大力夸赞,“公子真是聪明又手巧,老头子我活了近一辈子,第一次见着你这么聪明的人,这篮子编的不止功夫好,且花样好看,别看这么个小篮子,若是拿出去集市上买,跟我老头子编的这个大筐能卖出一样的价钱。”

  宴轻刚要抬步走,闻言回头问,“能买多少银子?”

  “一两。”

  宴轻:“……”

  他编了一早晨,就能卖一辆银子吗?

  老丈笑呵呵地说,“一两银子不少了,是高价了,若是手艺不好的筐,也就几十贯铜钱。”

  宴轻:“……”

  好吧!一两银子他还得知足。

  凌画在一旁笑,很是爱惜手里的篮子,“这不是一两银子的事儿,给我一百两银子,我都不卖呢。”

  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一万两,十万两,她不缺那个钱,都不卖。在别人眼里,这么个篮子,值一两,对她来说,宴轻亲手编的给了她,便是无价了。

  她对宴轻说,“哥哥快去吃饭,饭菜给你在锅里热着呢。”

  宴轻点头,抬步往屋子里走,走到门口,忽然顿了一下,想起数日前他与程初跑了东南西北四个集市给程侧妃买生辰礼后,云落背着他往回走,对他说凌云扬在凌画的每个生辰都送她亲手做的东西。

  那时候他想着,凌云扬怎么就那么会哄妹妹,还每个生辰都亲手做东西,一连多年,他做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凡是能想到的,女儿家用的,几乎都被他给做了,他是她四哥,尚且如此,那他身为她夫君,他以后还能做什么?他当时想不出来,郁郁的很,后来便连见她都不想见了。

  如今,机缘巧合,他亲手给她编了个篮子,看她喜欢的模样,终于能体会了那么点儿开心的感觉。

  大约凌云扬送给她亲手做的东西时,看她喜欢极了眉眼都是笑意很是珍惜万金不换的模样,就是他如今这种由心而发的快乐。

  一个小小的篮子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他似乎却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不那么无能无力的憋闷了。

  大约这种感觉实在太好,宴轻早上多吃了一个馒头。

  宴轻吃完后,望书已带着人将车马行囊收拾妥当,辞别了老夫妻,继续启程。

  坐上马车后,宴轻忽然说,“昨日我听见那对老夫妻聊天,说他们的儿子叫贺东旭,很是聪明好学,今年入京赶考。”

  凌画点头,“在寻这户人家落宿前,望书已打探清楚了这对农户的根底,他们的确有一个儿子今年科考。”

  她顿了一下,又说出更多情况,是关于贺东旭的,“我离京前,让人将今年科考的学子们都查探了一番底细,这对老夫妻的儿子,却有此人,贺东旭是在二十日前到了京城,就住在京城西街的学子胡同,与一同进京赶考的学子住在一起,大约因为出身农家的原因,手里没带多少银两,所以学子们隔三差五拜师聚会结交朋友等,他不怎么掺和一起,多数时间都是闭门读书,文采不外露,但却是个有才学的,不见得比当年的沈怡安和许子舟差多少,都说寒门出贵子,逆境出人才,古人诚不欺我。”

  宴轻听了想惊叹一下,但因为与她对面说话的这个人是凌画,实在让他惊叹不起来,因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太正常了,连一个普通农家学子入京赶考,她都能派人了解清楚了底细,她实在是……

  他该夸奖她一句如此厉害吗?还是该说,但凡是人,只要她想查,就能查出人家祖宗十八代。

  这样的人,若不是她算计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娶她。

  不,不止如此,他压根就不会娶妻!

  “哥哥怎么了?”凌画敏感地察觉到宴轻因她这句话而忽然露出的情绪。

  “没什么。”宴轻扭过头,身子往车上一趟,“早上起的太早了。”

  凌画心下虽然怀疑,但顺着他的话说,“那你睡一会儿,这一段路因靠近农家,还算平坦,过了这一段路后,又是难走的山路了。”

  宴轻“嗯”了一声。

  凌画不再说话,拿起手里的篮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琉璃在外忽然说,“小姐,如今京中榜下捉婿,已捉完了吧?那个贺东旭,是不是没被捉住?”

  “嗯。”凌画心情很好地说,“那些人眼睛瞎,只会从学子们聚会里找喜欢出风头的花拳绣腿,真正有才的,却素来低调做人行事,等着有机会一鸣惊人。”

  “小姐您对那贺东旭评价这么高,他今年是不是能夺魁?就像三年前的沈少卿和许府尹一样?”琉璃问。

  凌画摇头,“不见得有当年沈怡安和许子舟那般出众,毕竟当年他们遇到了三哥,但他金榜题名应该能做到。”

  琉璃“哦”了一声,“可惜了。”

第430章 织布

  凌画却不觉得可惜,人生际遇,从来就是时也命也运也。

  同样出身农家,沈怡安与许子舟,后梁的这两个明珠,赶的就是千载难逢的风云际会,天时地利人和,后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什么时候后梁完蛋了,成为了前朝史书,纵观整个后梁,应该也就这么两个人了。

  他们走的路,没可能有人能够复制。

  再没有三年前太子太傅陷害凌家,她敲登闻鼓,也不会有这三年的时运,她与东宫斗法,将东宫的人一个一个拉下马给他们腾位置。

  贺东旭没三哥这个贵人,也不会有她推动,哪怕聪明好学,都会差一截。

  宴轻没睡着,忽然说,“你既然如此看好那个贺东旭,为何不趁机宠络培养?”

  凌画没想到宴轻听进耳里关心这个,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说这话时眼睛没睁开,似随口一说,解个疑惑而已,她没随口糊弄,而是认真地回答,“一个沈怡安,一个许子舟,成长起来,用了最特殊的三年。培养一个寒门学子,耗费心力非常之大,如今的我,有了这两人,已不需要更多了,他们足够了。”

  她说完,“唔”了一声,补充一句,“更何况,将来萧枕登上那个位置,也需要纯臣,一心施展一腔抱负的纯臣。只要贺东旭不是读书读傻了,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就知道不能站队,待他金榜题名后,有个地方下放,做一方父母官,远离争斗,干一番实事成绩,少则三五年,多则八年十年,总能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立身官场,届时,新旧已更替,江山已换主,二殿下选贤任能,总不会埋没了真才实学的人。实在没必要一步迈的太大,卷入争位的风险,一个弄不好,家破人亡,毕竟,我保护不过来所有人。寒门农家培养一个读书人不易,还是要珍惜的。”

  宴轻哼了一声,“你对萧枕,倒是十分自信他能坐上那个位置。”

  “自然。”凌画必须有这个自信,否则让萧泽登基,她不是也玩完了吗?她活的好好的,还没活够呢,自然不能让萧泽登基。

  凌画又肯定地说,“萧枕比萧泽仁善,比萧泽适合那个位置,若他有朝一日登基,后梁绝对可以重新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她期待那个太平盛世。

  无论将来史书怎么评价她,亦或者抨击她阴谋阳谋诡计多端心思狡诈不择手段,都没关系,总之,只要一国百姓能受大益,她就对得起这天下。

  宴轻心里啧了一声,又想问她“既然萧枕这么好,怎么就不嫁他了”,但他将人都娶进门了,如今自然不会再问,转了个身,面对车壁,背对着凌画,一副真的准备睡觉了的模样。

  凌画见他似也就随口好奇两句,解了疑惑,便不关心了,打算睡去,她自然也不会再多说扰他,识趣地不再言语,玩着手里的篮子。

  宴轻很快就睡着了,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段平坦的路面,过了平坦路面后,便是颠簸崎岖的山路,他被晃悠醒,再睡不着,索性出去骑马了。

  凌画是个不喜欢骑马的人,除非有必要的特殊情况,如今哪怕在车里颠簸晃悠,她也不会出去骑马吹冷风,所以,宴轻出去骑马后,她又重新拿起绿林的卷宗来看。

  当日,走了一日,夜晚,又找了一户农家入住,这户农家更要艰苦些,只有一个孤寡的老婆婆,这个老婆婆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孙子如今又被征兵走了,老婆婆靠织布为生。

  当日晚,宴轻便跟着老婆婆学织布。

  手织布的织造工艺十分复杂,从采棉纺线到上织布机织布扎花、弹花、纺线、打线、浆染、沌线、落线、经线、刷线、作综、闯杼、掏综、吊机子、栓布、织布等七十二道工序。

  宴轻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学全这七十二道工序,只是帮着老婆婆干活,一边听老婆婆说教给他。

  老婆婆大约独自一人生活的太久了,如今有年轻人住在她家,又是这么漂亮的年轻公子,很是欢喜高兴,见宴轻一点儿也没有高门大户贵公子的倨傲脾气,一点儿也不嫌弃她穿着破烂,不止跟她帮忙,还跟她讨教,她很乐意跟他多说话教给他如何织布。

  老婆婆的院子也是三间屋子,但却不及上个农户人家的三间土坯房,老婆婆是住了三间木头搭建的茅草屋,一个茅草屋被占用了作为织布房,另外两个茅草屋老婆婆住一间,其余一间空着,但收拾的极为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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