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9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若说这事儿不是早有预谋,不是太子在背后指使,她都不信温家怎么敢扣军粮?

  她捏着急报思索了一会儿,吩咐,“备车,我进宫去见陛下。”

  这件事儿,自然是要告诉陛下的。

  但告诉陛下不是目的,而是要让这二十万石粮食顺利地运送到凉州驻军。否则,他们辛苦取信周武这条路就断了。

  做了这么多,不说断了可惜,只说

  萧枕若是不能取信凉州总兵周武,不能让其投靠他,那么便会失去一大助力,更严重的是,若周武因为断粮投鼠忌器投靠了太子,那么西北千里的幽州、凉州驻军就都归顺了太子,可以想象,萧枕在西北无一兵一卒,未来的日子就更难混了。

  琉璃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吩咐人备车。

  凌画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后,乘车进了宫。

  半路上,凌画难得地抽空想起约了秦桓,对车外道,“和风,你派个人去聚贤楼,告诉秦桓,我改日再约他。”

  和风应是。

  琉璃小声说,“小姐,不告诉二殿下吗?”

  “告诉他也没用,他不能出面,是半点儿也不能沾染军权和军粮。免得让陛下起疑心。”凌画摇头。

  琉璃担忧地说,“这件事情若是陛下喊来太子,太子一口咬定幽州缺军粮,陛下向着太子的话,这批军粮先给幽州,小姐您能争得过太子吗?”

  “虎口夺食而已,谁狠谁赢。”凌画冷笑,“我又不是没与他争过。陛下虽向着太子,但也有个弱点。”

  琉璃看着凌画。

  凌画收了冷笑,冷漠地说,“重权,重制衡,就是陛下的弱点。否则,当年陛下也不会扶持凌家扶持我,不就是找个人制衡太子吗?天子的父爱啊,呵。”

  琉璃瞬间懂了。

  当年小姐敲登闻鼓告御状,告的虽是太子太傅,但对上的却是东宫太子。太子太傅倒台,对太子势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自此也跟太子结了仇。

  不过,小姐也不怕跟太子结仇就是了,毕竟,六岁那年,二殿下救了小姐的命,小姐早就投靠了二殿下。

  马车来到皇宫,凌画递了宫牌,顺利地进了宫。

  她有陛下特批的随时入宫觐见的权利,不用提前上折子,直接来到了御书房。

  太子的随身小太监小望子站在御书房外候着,看到凌画,扭过头,当没看见,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琉璃心想,太子看来已得到了消息,提前跑来等着小姐了。

  今日,是一场硬仗。

  赵公公从御书房外走出来,笑着对凌画拱手,和气地说,“凌姑娘好,陛下请您进去。”

  凌画点点头,整理衣摆,步履娴雅地进了御书房。

  皇帝正在与太子父子二人其乐融融地喝茶。

  “凌画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凌画福身见礼。

  本应跪拜,但当年凌画敲登闻鼓伤了膝盖,皇帝怜惜她年少心性坚韧,免了她的跪拜之礼。

  “免礼!”皇帝摆摆手,和蔼地看着凌画,示意赵公公给她赐坐,“怎么比上次见清瘦了这么多?”

  凌画坐下身,笑着说,“陇西的风味吃食吃不习惯。”

  “原来是饿瘦了。”皇帝大笑,“如今回了京城,精细地养养吧,别再出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总是往外面风里雨里地跑?有什么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否则养他们是干什么使的?”

  凌画点头,“陛下说的是,若没有特殊情况,我今年就不出京了。”

  “凌姑娘的婚事儿也该操办了吧?”太子萧泽接过话。

  “对,朕记得你十六了。亲事儿是该抓紧了。”皇帝恍然,“安国公府那小子可还老实?”

  “秦桓啊,被凌姑娘管教的听话着呢!”萧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凌画,“是吧?凌姑娘?你可是三年前就派了人到未婚夫身边将人给看管起来了。秦桓至今连个通房都没有。”

  皇帝显然也知道这事儿,笑着指着凌画,“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霸道?也难为安国公老夫人喜欢你,没意见。”

  “安国公老夫人有意见也不敢跟凌姑娘使,她这么厉害,安国公老夫人不喜欢也得憋着。”萧泽盯着凌画,“本宫没说错吧?”

  凌画微笑,对上萧泽皮笑肉不笑的脸,语气温和极了,“太子殿下说的都对。”

  萧泽一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天喘不上气来。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向着凌画说,“安国公府敢有意见?也不问问,凌画这样的才貌,若不是指腹为婚,安国公府怎么能占下这个便宜?既然得了便宜,有些许委屈就得受着。”

  凌画笑,“我是爱洁成癖,不喜欢跟人共用丈夫,也是仰仗陛下您提携,才敢可着自己心地耍点儿小性子。也不敢管安国公府,就是自己的未婚夫,过一辈子的人,总要上点儿心。派人放在未婚夫身边,也是与老夫人商议过的,老夫人若不同意,当年也就退婚了。说起来,也是互相体贴,你情我愿。”

  太子嗤之以鼻,好一个互相体贴,你情我愿。安国公府敢不体贴不情愿吗?

  皇帝点点头,也不再细究,“你今日进宫,可是有要事儿?”

  凌画没有大事儿,从来不进宫。

  凌画颔首,也不回避太子,对皇帝道,“臣刚刚得到急报,漕运调度给凉州的二十万石军粮,被幽州给扣下了。幽州说缺军粮,但是据臣所知,并不缺,因为温家在月前倒卖了五万石粮食,一个有粮倒卖的幽州,哪里能缺粮?即便缺,也是缺拿朝廷的国库倒卖的缺口进项罢了。所以,臣没本事从幽州将粮要出来给凉州,毕竟幽州是太子妃的娘家,是太子殿下的岳家,臣不敢檀越,只能来找陛下了。”

第15章 针锋

  皇帝闻言脸顿时沉了下来,看向太子。

  太子顷刻怒了,“凌画,你少含血喷人!别弄屎盆子往本宫脑袋上扣。温家怎么可能倒卖粮食?”

  凌画不卑不亢,“若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敢来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因陛下信任,臣掌管漕运调度,不敢出丝毫差错,尤其是江南粮仓,百姓上交多少粮,粮仓里有多少粮,市面流出多少粮,各地有多少存粮,我都要做一笔账,做到心中有数,幽州上个月,温家主家通过旁支族亲打通了江北黑市的关系,周转了三个关口,找上了绿林的黑十三,以高价倒卖给了他五万石粮食。陛下派人一查,就知道臣说的是真是假。”

  凌画说的有名有姓,一五一十。

  太子脸色大变。

  皇帝怒了,质问太子,“可有此事儿?”

  太子连忙道,“父皇,她一定是在胡言乱语,儿臣并不曾听闻此事儿。”

  “太子殿下不曾听闻,不代表温家没做。”凌画语气温和,“总之,温家既有粮食倒卖,就是不缺粮,不该扣我运往凉州的军粮。”

  “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污蔑温家陷害胡诌?”太子瞪着凌画,“谁不知道你一直看本宫不顺眼?否则你怎么能胡诌出这样的事儿来?这几年你时常与绿林打交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买通了绿林,那个什么黑十三,来陷害温家拉本宫下马?”

  凌画好笑,“太子殿下,我没有理由陷害你。当年赵太傅的仇,我已报了。如今我与您无冤无仇。我是为陛下效命。若不是温家扣了我运往凉州的军粮,我也不会进宫来。”

  她顿了顿,看向皇帝,“陛下是明主,没有人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蒙蔽圣听,若是太子殿下不信我说的,您也大可以去查,这么大的事儿,做过必有痕迹,不单单是收买一个黑十三便能做到的。也要我买通温家的自家人,才能从头到尾每一个环节都对上地栽赃陷害,否则是吹起来的气泡,一戮就破,没有人会傻的这样诬陷人。”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一声,继续道,“臣虽得陛下器重信任,但不过短短三年而已,还收买不了从幽州到江北黑市再到西北绿林绵延几千里的地盘。没那个本事。您太抬举我了!”

  太子被堵的一时哑口无言。

  皇帝已信了凌画说的七八分,他沉声问,“你是怎么得到温家倒卖粮食的消息?”

  凌画坦然地道,“黑十三有个弟弟,我在陇西时,不小心招惹了他,他想弃暗投明,追随我为陛下效命,为表忠心,卖给我了这个消息。”

  太子冷笑,“你的裙下之臣可真是多!你怎么就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

  凌画不理会他的嘲讽,“他手里有从他哥哥手里偷出来的温家人按的手印单据,您说,还能是假的吗?再说,我得了这个消息,自然也是要辨别真假的,只不过牵扯了温家,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我也就当不知道了。可是温家也别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啊?也太过分了!二十万石军粮,说扣就扣?”

  她看着太子,反笑回去,“同是驻军,不能因为他家是太子殿下的岳家,就把好处都占了吧?他吃肉,连给别人喝汤也不行?太霸道了!人家凉州总兵也是有女儿的,就是没嫁给太子殿下而已,就要这样受幽州温家的欺负?幽州温家是想干什么?饿死凉州的三十万驻军吗?”

  她说完,看向沉着脸的皇帝,“陛下,臣子可分贵贱,但您的将士们,可是不分贵贱的,吃撑了幽州驻军,饿死了凉州驻军,您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你……简直一派胡言,妖言惑君!”太子气的要暴走了。

  凌画!

  凌画这个女人!

  牙尖嘴利。

  “朕看你才是该好好反省了!”皇帝拿起桌子上的奏折砸向太子,怒喝,“你说,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温家做的好事儿!”

  太子不敢躲,实实在在地被奏折砸了肩膀,他瑟缩了一下,立即摇头,“父皇,儿臣不知啊!”

  “你既然不知,做什么口口声声在朕面前为温家辩驳?”皇帝震怒,“朕限你七日,立即查清此事,看看到底温家有没有做过私下倒卖粮食到黑市的事儿,不得包庇!若是被朕发现你包庇温家,朕要你好看!”

  “是,儿臣领旨!”

  “还有,你即刻让温家放了扣押的二十万石军粮给凉州驻军,不得耽误!否则,朕抄了温家!”

  太子脸色一白,不敢再多言,“是!”

  皇帝不想再看到太子,大手一挥,“滚吧!”

  太子告退了下去,走之前,恨恨地剜了凌画一眼。

  凌画平静地与太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太子离开后,皇帝狠狠地揉着眉心。

  凌画看着皇帝,心中一跳,平静的脸色一转,顿时厌怏怏蔫头巴脑地叹气,“臣又得罪太子殿下了!哎!”

  皇帝手一顿,抬眼看她,依旧沉着怒气,“得罪他怎么了?”

  “臣在担心以后的日子。”凌画很是忧心,“臣怕有朝一日,尸骨无存啊。”

  皇帝被气笑了,“萧泽没那么小心眼!”

  凌画心里翻白眼,太子果然是陛下最喜欢的儿子,他不小心眼,那是她小心眼咯?

  太子刚刚离开看她那眼神,是恨不得杀了她呢。

  凌画叹气,“陛下,臣当初说给您管漕运五年,还有两年就到期了,到时候,臣什么也不要,您给臣一块免死金牌就行。”

  皇帝哼了一声,“你不是不怕死吗?当初有胆子敲登闻鼓,如今怕了?”

  “当初是走投无路被逼的,臣最怕死了。如今能不死最好,活着才能喝酒吃肉。”

  皇帝无语,“你一个小姑娘,天天惦记着喝酒吃肉,出息!如今你凌家还能管不够你酒肉?”

  “那也要分什么酒?海棠醉就是喝不够,鹿肉最好吃,可是野鹿难打,一年也吃不到许多。”

  皇帝被逗乐了,“朕还喝不够海棠醉呢,鹿肉一年也吃不到几次,你的要求可真够高的。”

  凌画莞尔一笑,“做人就要有追求嘛!”

  皇帝哼了一声,被凌画这么一插科打诨,他心中的气消了不少,面色也缓和了,“行,到时候你卸任,朕给你一块免死金牌。”

  凌画立即起来道谢。

  皇帝摆手,“你也不必谢朕,朕知道你与萧泽不对付,他很多地方做的的确不够好,但他毕竟是朕与皇后的孩子啊,皇后薨时,拉着朕的手,让朕好好教导他,是朕忙于政务,疏于对他的管教,但他本心不坏,都是下面的人撺掇,朕还有时间,能给他板正过来,你也对他多些信心,他是个宽厚的好孩子。”

  凌画垂眼,温和地笑,“臣效忠陛下,不藏私心,只要太子殿下的人不往臣手里撞,给臣捣乱,臣恨不得躲的远远的,陛下放心。”

  “嗯。”皇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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