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我掉马了 第4章

作者:醉蟹钳 标签: 复仇虐渣 甜文 古代言情

  太后遣来的嬷嬷姓乔,比起同样接了教导待嫁贵女任务的其他同僚来说,她算是最轻省的一个。

  统共就一个月的时间,这位闻大姑娘光养病就耗费了十天光阴,昨天更有意思,竟亲自跟尊长要起了嫁妆了。

  她这般年纪,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但这样胆大包天直来直往的还是头一回见。

  闻予锦自然感受到了乔嬷嬷打量的目光。

  她倒是也不多畏惧,十岁的时候,爹爹就为她延请宫中嬷嬷教导规矩了,她虽然不耐烦这些,但是为了让爹爹和祖母放心,也是认真学过的。

  两人各自端详一番,乔嬷嬷开始教导规矩。

  这下,乔嬷嬷又诧异了。

  这位姑娘比她想象的要出色的多,行走坐卧和初见时候俨然是两个人一般,她这才刚开始教,难道她之前学过,还是说悟性奇高?

  不过,倒也不必深究,这深宅大院的哪家都有腌臜,她只完成太后娘娘的交代便可。

  一个不刁难,一个认真学,日子便好过起来。

  闲暇时候,闻予锦会招外门的连婆子来说话。

  连婆子这个人也有意思的很,自从在丹露馆得了赏之后,便认真的打听起外头的事儿来,俨然把这当成了一份正经的营生,平白直叙的没意思,她每每都要提前研究一番,同样的话怎么说才能让人更爱听,时间久了,倒有一两分说书先生的意思了。

  也是个人才。

  这一日,连婆子正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些日子的新鲜事儿,闻予锦忽然拍案而起。

  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连婆子连忙告饶,闻予锦坐下:“没事,刚才讲到哪儿了?继续……”

  连婆子咽了咽口水:“讲到……讲到光禄寺少卿裴大人,和他的青梅竹马表妹破镜重圆,下个月就要完婚了。”

  闻予锦双目铮亮,后槽牙咬得隐隐作响,扣在白瓷茶盅上的骨节已经泛白。

  连婆子理了理顺序:“要说这裴大人也是年轻有为,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官至五品,这可是文官呐,恐怕放眼整个京城也找不出来一掌之数。”

  闻予锦冷哼,若是没有我爹提携,他能有今天?

  连婆子继续:“原说,他与结发妻子也是感情甚笃,寻常男人为亡妻服杖期半年到一年已经是足够了,他却足足守到三年。不过,他与这位青梅竹马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猜怎么着?竟是三年前那场哗变之时,裴大人死了发妻,那位孟表妹亡了夫婿,这说起来也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了,真是莫大的缘分呐!”

  闻予锦的眼尾爬上来一抹红,气的。

  狗屁的同病相怜,裴靖川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把杯中水饮尽:“可知他们成亲的具体日子?”

  连婆子:“听说是下个月十六。”

  闻予锦:“那还真是着急的很呢,连毒月都顾不上了。”

  五月素有毒月之称,一般喜事都尽量避开这个月份。

  连婆子嘴里咋摸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姑娘就不对劲了,闻予锦摆摆手:“给妈妈看赏,今天就到这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1]查了查资料,但说法不一,十年的说法全为剧情需要啦!

  ~~~

  闻崇:这是晚辈跟长辈说话的语气么?死过一回就了不起啊?

  闻予锦:对,死过一回,还真的就了不起。

  ~~~~~~

  感觉我在单机呀,有人来联机嘛

第4章

  枝头的花开了又落,天一日热过一日。

  正当闻予锦一边学习规矩一边想要攮死裴靖川的时候,来了两位传旨的内侍,规矩学得差不多了,她该进宫谢恩了。

  曹氏欢天喜地的送走了内侍,转过头来就准备第二天要用的衣裳首饰,当然,闻予锦的也一并带上了。

  闻予锦光脚不怕穿鞋的,旧事重提:“大伯母,嫁妆单子拟好了么?”这一去就是盖棺定论了,就算徐叡变成个牌位她也得嫁过去,而且是太后恩旨,她终生不能改嫁。

  这个时候嫁妆就显得更为重要了,因为那是是女人唯一名正言顺、可以自由支配的产业。

  她是不会放弃的。

  曹氏想起这丫头跳湖时候的决绝,完全相信,如果不称了她的意,她明天还有的闹,明天可是大日子!疏忽不得。

  于是,她安抚道:“拟好了,且随我来。”

  两个人在花厅对坐。

  闻予锦看着单子,曹氏看着闻予锦。

  明亮的春光透过重重叠叠的帷幔落在她的脸上,她浑身上下都镀上了一层柔光,看上去恬静澹宁,美好的像是一幅画,和之前咄咄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倒是会装相,曹氏在心里把她骂了千百遍。

  好半晌,闻予锦将单子还给曹氏:“大伯母果然周到。”

  跟她想得差不多,添了不少东西,还加了两间铺子一处田产,但是并没有完全吐出来。

  她肯见好就收,曹氏不由得的松了一口气。

  内宅手段她见得多了,换做平日里要收拾一个小丫头简直轻而易举,偏偏这个不行,上头还有太后娘娘压着,她着实怕这丫头胡来,毕竟,这是个不怕死还横的。

  甭管什么门第,关门过日子就是这样,越是没有顾忌,就越会被人忌惮。

  闻予锦告退离去,乖巧的不像话。

  曹氏直接歪在了藤椅上,如此两厢满意的结果,真是太不容易了!

  ……

  第二日卯时,外头漆黑一片,闻予锦就起身梳妆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哈欠连连,却在蝉衣拿出涂墙的架势给她涂脸的时候伸出手:“可别,太厚了,脸皮还是薄点好。”

  蝉衣:“可是这是时兴的,姑娘原来最少都要扑三层呢!”

  一层都受不了还三层?闻予锦连连摇头:“可饶了我吧。”

  爹爹说了,这铅粉虽然白腻,但不能多用久用,等将来做了寡妇,正好造些胭脂香粉,也好打发时间。

  这厢拾掇好来到正门,曹氏也堪堪来迟,汇合后两人上了一辆马车。

  天色渐明,外头已经热闹起来,途径康平坊的时候,不少早点铺子已经出摊。

  熙熙攘攘的叫卖声,隔着帘子传进来。

  十文钱的炒肺,一文到三文不等的粥羹,各种馅料的饆饠、包子,还有那刚出炉的烧饼,配上热乎乎的馄饨,浓浓的烟火气,太过抚慰人心。

  小摊子边的食客们粗布麻衣,脸上却是满足妥帖。

  闻予锦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这些人的处境还不一定有她好,都活得有滋有味。她循规蹈矩的活过,失败了,往后的日子,就怎么开心怎么活吧。

  不再天真的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人生就不会那样艰难了吧?

  到底还是个孩子,曹氏笑道:“还当你不喜欢这些东西。”往常,这丫头没少闹着要吃大酒楼的席面。

  闻予锦没什么要说的:“大伯母,我眯会儿。”

  曹氏“嗯”了一声,也靠在车壁上睡了过去。

  辰时一刻,马车停在丽泽门前,闻予锦掀开车帘的一角,这才发现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朝臣们上朝走丽正门至紫宸殿,不会有马车停在这里;而丽泽门过延福、蕊珠二殿,便是太后娘娘居住的慈明殿。

  所以这些人来此的目的,应该和她是一样的。

  候了小半个时辰,两个小内侍将众人带了进去。

  相比起来,似乎曹氏更紧张,和另外几家女眷寒暄的时候竟有些应对迟缓。

  比起安平伯府,这些人家才像是真正的收益者,联姻本来就是他们这些世家巩固实力的常用手段,能和新贵联姻简直是求之不得,就算联姻对象比不得国公府位高权重,但起码联姻的郎子是好的呀。

  于是,闻予锦收到了一众怜悯的眼神,也不全是怜悯,也有看笑话的,夹杂在一起,复杂极了。

  闻予锦倒是觉得大可不必,日子是自己的,别人的嘲笑与怜悯,其实与自己没多大关系;同样的,有功夫嘲笑怜悯别人,不如先看看自己。

  她这般八风不动的样子,倒是让几位年长的夫人高看一眼。

  小内侍带着一行人来到慈明殿,又引着众人到一处偏殿休息。

  桌上摆了精致好看的糕饼热茶,夫人们轻声细语的寒暄着,却没有人真的吃上一口,等到太后召见还不知道何时,吃喝进去,五脏庙可是不管不顾的会轮回出来。

  难道要四处找茅厕么?

  待到巳时,开始有人被带到了正殿。

  安平伯府排在了最后。

  偏殿中,只剩下曹氏和闻予锦,她不放心的嘱咐道:“待会儿,见了大娘娘一定要谨言慎行,知道么?不要像在家里一样散漫。”

  闻予锦点头。

  须臾,两人被传召入内,而后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不叫起,头也不敢抬。

  春日的地面还寒凉的很,不知过去了多久,闻予锦只觉得双膝发麻发沉,跟着是一股迟钝的疼。

  而太后似乎是忘了,又过了半晌,有小内侍来添茶,她才喊起。

  似真似幻的曜变盏被放下,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震动声,太后盯着刚站稳的闻予锦:“听说,你对我很是怨怼?”

  闻予锦再度跪下,连忙表态:“臣女不敢!”

  太后一身织金华服,高高的朝天髻上插着凤衔珠的金钗,虽然两鬓斑白,但脸上的纹路并不明显:“哦?可我怎么听说,就在前些日子,你投湖了。这又是为的哪般?”

  闻予锦抬头,语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真挚:“是臣女不小心摔倒滑落进去的,这些臣女身边的女使都可以作证。请太后娘娘明鉴。”

  大殿上鸦雀无声,闻予锦与太后娘娘对视,竟也怡然不惧。

  “倒是有几分胆色。”半晌,太后轻笑了一声,吩咐道:“带曹氏下去。”又对闻予锦道:“你也起来吧。”

  太后起身,走到闻予锦身边,抬头看着渐渐升高的日头:“看你也不是不懂事的样子,可想好在梁国公府的日子要怎么过?”

  闻予锦抿了抿唇:“回太后娘娘的话,想过了。既然嫁为人妇,当先要侍候好公婆,至于自己……原想着能读经礼佛,但臣女愚钝,那些经文又太深奥,怕是读不懂的,便干脆做点松快的事情,种花制香,好好经营我娘留下来的那几间铺子。”

  太后观她神色平静不像是信口胡诌,不由点点头:“你倒是通透。这普天之下,都以为我贪恋权柄,乱点鸳鸯谱,又有谁知道的我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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