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福 第113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 标签: 市井生活 甜文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其实房子是次要,关键是谁才是这座黑城的老大,谁说了算才是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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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用过饭又用热水梳洗过后,如今炕也烧热了,福儿懒懒地靠在炕上,跟卫傅说话。

  “你说这个毛守备想干什么?”

  卫傅投以询问目光,因为他看出福儿是有话要说。

  “我觉得他想拿捏你,具体为何这么做,我暂时还没想通其中关节。但这种手段在宫里很常见,感觉有那么点味道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福儿露出饶有兴味的笑。

  “为何会扯到宫里?”

  这里和宫里可是错了十万八千里。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过你以前是当太子的,肯定没见过下面人为了一点小权势,各种斗心眼的场面。比方说,你是上官新派来的一个管事,压了以前的管事一头,旧管事不甘位置被你抢了,却又没办法违逆上面人的命令,她该怎么做?”

  福儿一副你听姐细细给你道来的模样。

  卫傅也就乖乖坐好,听她讲故事。

  一旁大郎也盘着两只小胖腿坐好,不过就没他爹那么乖了,一会儿看看娘,一会儿看看爹,寻思他们在干什么。

  “她会先联合手下靠拢自己的人,孤立新管事,再找点事或是设一两局,让你在众人面前丢几个脸。可别小瞧这人前丢脸,管事既然是来管事的,自然要有威信才能服众,你威严扫地就无法服众。

  “这就是为何在宫里做事,一定要树立自己的威严,让人不敢轻犯,因为你看得到的地方是一个敌人,指不定暗中就有无数人盯着你,等着拉你下来。所以被人冒犯了,一定要快很准打回去,让她下次再不敢惹你,即使以后别人想惹你,也得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

  “这就是你那回私下跟几个小宫女吵架,又凶又悍,还把人小宫女打哭了的原因?”卫傅突然道。

  福儿一愣。

  她什么时候跟几个小宫女吵架,还把人打哭了?

  不是她没干过,而是干过的太多了。

  “你说得是哪一回?”

  卫傅错愕:“原来不止一回?”又道,“就是你说劳什子太子那回。”

  这下轮福儿错愕了,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呢。

  她白了他一眼,嗔道:“小气鬼,我就那一句话你都还记得。”

  卫傅哭笑不得:“我这不是为了提醒你是哪一回。”

  “算是吧。”福儿大方点点头,“我其实就是存着杀鸡儆猴的念头,免得她们又来找我麻烦,你看后来她们就不怎么敢来惹我了。”

  “所以你觉得毛守备是故意晾我,给我难堪,就是想让我威严扫地,无法服众?”卫傅摸着下巴道。

  这时大郎坐烦了,爬过来把爹的手往嘴里放。

  卫傅不给他,反而用手指推着他小脑门。

  福儿坐视不管当爹的为难亲儿子,一边道:“我瞧着有这么点意思,你看那守门卒嘴里说着毛总管可能不在,却忙命人跑去报信。你以为他要领你去官署,他却领我们来了这民宅。”

  说着,她突然灵光一闪:“我怎么觉得这官署才是这个关节点,可不就是一座房子,至于这么大费周折?”

  “怎么不至于?”

  卫傅缓缓道:“你忘了方才说的,会寻一两件事让我颜面扫地?官署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意义非常,尤其这个官署在此地存在十几年,且还是此地唯一的官署。本来按照规矩,新官到任,会做人些的下官,会提早把官署收拾出来,恭迎新官员,可方才我听那守门卒所言,似乎这位毛守备还住在那座官署里。”

第92章

  这下福儿终于弄懂了。

  合则这官署就相当于皇后娘娘的坤元宫,只有住在坤元宫的皇后,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后。

  若坤元宫被人所占,皇后则颜面扫地,无法在皇宫里建立自己的威严,是时阖宫上下都会瞧轻皇后,皇后想做什么事,也无法得心应手。

  久而久之,皇后有名却无实,被人夺权甚至鸠占鹊巢。

  听完福儿的说法,卫傅苦笑不已:“你为何要拿母后做例子。”

  “这例子不是比较清晰明了?你看你懂官场上的事,我懂宫里的事,其实我俩说的都是一件事。如此说来,那官署要赶紧抢回来才是。可如何抢呢?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占着了,肯定有对付我们的方法。”福儿苦恼道。

  而那边,大郎想咬爹爹的手,可爹爹一直不给他咬,还用手推他脑门。

  他靠近一点,就被推开了,连续几次下来,他恼了怒了,发出一声愤怒地呜咦声,坐直打了卫傅的手一巴掌。

  “你看你,活该吧,不给他啃就不给他啃,偏偏你要推他,恼了。”当娘的幸灾乐祸。

  “坏!”大郎脆声道。

  “对,他坏,我们别理他。”

  福儿把儿子抱过来,大郎也知道跟娘是一国的,当即一头扎进福儿怀里。

  “不理!”

  说这话时,他还偷偷露一只眼睛来,瞧瞧爹的反应。

  小两口被这憨小子给逗笑了。

  福儿凑趣道:“好,咱们不理!”

  又揽着抱着他,大郎也回抱着娘,眼馋给臭爹爹看。

  “我觉得这事不能拖,快刀斩乱麻,最好打他个措手不及。人家在当地待了这么多年,方方面面的事和人都熟悉,指不定多挖几个坑绊着你,拖久了更不好抢回来,就算抢回来,到时候也没用了。”威严已失。

  卫傅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打算明儿一早便去官署。”

  “他不来请你,你上门找他,会不会损了你的颜面?”

  卫傅把被子扯过来,躺下道:“不会,我会让他大失颜面。”

  “你想——”

  “那几个马匪。”

  福儿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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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晚上的调整,毛苏利神清了气爽了,思路有了,心里也没那么慌了。

  一大早起来,他吃了两碗用御田胭脂米煮得红枣粥,吃了一笼龙眼包子,一碟凉拌鸡丝。

  这顿早饭,在关内甚至在建京都不算什么,可在这黑江之畔,也就只有真正的豪商富户才能用得起。

  吃罢,他抹了抹嘴,叫来心腹打算让下面人安排一下,等会儿去接迎那位新上任的安抚使大人。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全套,京城来的官,人又年轻,最是经不得手下人捧,顺着意把毛捋顺了,哄好了,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可毛苏利已经好多年没扮过孙子了,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扮得像,遂还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觉得差不多了,才满意地站了起来。

  正准备踏出门,突然心腹跌跌撞撞跑进来,撞了他满怀。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总管不好了……”

  毛苏利不喜下面人叫他大人,喜欢下面人叫他总管,所以他手下平时都这么叫他的。

  “什么不好了?一大早上的,晦不晦气?”毛苏利没好气斥道。

  “那个安抚使、安抚使……”

  “安抚使怎么了?”

  “他居然一大清早,拉着捉来的马匪,从住处来到总管府,说来的路上碰到马匪劫掠,正好新官上任,就拿这些马匪开刀。”

  心腹喘过来气,终于把话说顺畅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毛苏利变了色。

  “他是用绳子把马匪们一个个串起来,一路让人拉到总管府的。黑城难得碰见这样的事,后面跟了许多来看热闹的百姓,现在府外面可热闹了。可由于您交代过,门子不敢放那位安抚使进来,他也不恼,就站在大门前,现在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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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城的官署,其实是毛苏利仿造大燕惯制建出来的。

  就是前衙后宅的格局。

  此时衙门的大门前,聚满了人。

  要说黑城人最厌恶什么,莫过于马匪。

  这些人荤素不忌,有时碰到普通百姓,都会把你抢劫一空。关键是官府也不作为,以至于黑城壮年男子人人带刀,一旦出城,不管是打猎还是采参,都要结伴而行。

  此时见新上任的安抚使大人,捉了这么多马匪,还说要当众审案,围观的百姓都拍手称快。

  可在衙门前站了多时,大门竟然不开。

  有人思及毛总管平时作风,不禁有些同情新来的安抚使大人,也有人巴不得这个只敢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毛总管赶紧倒霉。

  也有许多做商人打扮的人,远远站在人群外看着。

  匪从来只有与官勾结,才能大行其道,稍微明眼点的人,都能看明白前阵子城里疯传新安抚使消息背后的势态。

  这位新上任的安抚使抓了这么多马匪上门,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送到自家人手里了?

  总之,众生百态,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紧闭的衙门大门上。

  等了差不多一刻多钟的时间,眼见聚来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匆匆走出来一个身穿常服的干瘦男子。

  刘长山上前一步,冷喝道:“终于知道开门了?让你们的守备官出来,好大的狗胆,上官到来,竟敢不出来接迎,看等我回去不禀了鄂将军治了你们守备官的罪。”

  毛苏利直接被这一番话打蒙了。

  他就是守备官啊?为何此人说他不来?这才发现自己匆忙之下竟忘了穿官袍。

  又听提及了鄂将军,他顿时慌了,以为刘长山是建京那边派来护送新安抚使的武将。

  至此,他终于想到自己遗漏了什么。

  这黑城处于极北之地,朝廷怎可能命新安抚使一个人上路?即使京里不派人,建京也会派人护送,那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全落在鄂将军手下人的眼里?

  一时间,毛苏利只觉得冷汗直冒。

  黑城的九月过半,天已经极为冷了,即是如此,他的背心也顷刻被冷汗打湿。

  他到底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还是在黑城这地方当土皇帝当惯了,才会觉得自己能拿捏新任的安抚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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