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夫是四品 第44章

作者:八月薇妮 标签: 甜文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王庄主认清楚来的人是张守备,喜出望外,犹如天降福星。

  在北镇这一代,万马山庄自然是头一号的,身为守备,张大人营中的官兵们要用好马,少不得跟万马山庄打交道,所以私下里王庄主跟张守备的关系可谓非同一般。

  方才王庄主自觉着今日势单力薄,着实难办,如今看老相识来了,如何不喜?

  赶在言双凤行动之前,王庄主已经先叫了声:“张大人,你可真是及时雨啊!”一边嚷着一边迈步出门,打老远便伸出双手向着张守备迎了过去。

  张大人显然也看见了王庄主,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如往日一样笑脸相迎,而在王庄主将到跟前的时候,皱眉向他一摆手,仿佛嫌他碍事挡路。

  王庄主一愣的功夫,张守备已经自他身边径直走向厅门口。

  看着厅内的众人,张大人勉强地在脸上扯出一点笑意,颇有点拘谨地站在了秉易先生身后。

  朱先生一眼瞧见了厅中的戴涉,望着他的打扮,秉易先生眉峰微蹙,眼中多了一点意义不明的笑。

  戴涉的脸色反而冷了几分,揣着手站在原地不动。

  这时侯言双凤已经脱身上前:“张大人,这位……朱先生,这又是哪阵风,把你们两位大年三十的吹来了?”

  言双凤心中纳罕之极,虎啸山庄这是怎么了,风水变了?就算一整年,也没有这么多“要紧人物”登门拜访,如今还偏都赶在一个时候到了。

  张守备笑的很是温和无害,跟先前那盛气凌人宛如高人一头的样子截然不同,甚至还带一点讨好的意思:“二姑奶奶不欢迎吗?哈哈,确实是下官来的唐突了……老爷子,您身子安泰?”

  他说着干笑了两声,却又下意识地瞟了眼里间的赵襄敏,仿佛想看看他的反应、从而判断自己的态度跟话说的对不对。

  言老太爷受宠若惊:“好好好,承蒙大人下问……”只顾惶恐去了,竟没留意张守备用了“下官”两字。

  秉易先生见他们寒暄,却只向着言双凤一点头:“凤二姑娘,今日……府里有事?”

  言双凤看了眼在院中吹冷风的王庄主:“一点小事而已。倒是你们两位,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有什么要紧大事?”

  秉易先生的眼睛扫向赵襄敏:“这个么……”

  言双凤看他的神情,回头,却见赵襄敏面沉似水,并没有想要上来拜见的意思。

  “敢情,是有事找吉祥?”言双凤试着问。

  朱先生含笑:“二姑娘善解人意,不知可否跟这位……借一步说话呢?”

  言双凤道:“您客气了,他毕竟是军中的人,您请随意。”

  朱先生松了口气,忙进门走到赵襄敏身旁。

  赵襄敏看看他,又看看言双凤,言双凤正也打量他,目光相对,她便笑道:“你还不快去?愣着做什么,也不用担心这儿,有张大人跟戴掌柜的在,我难道能吃亏么?”

  赵襄敏闻言才向着她微微一笑,又特意看了戴涉一眼,这才负手往外去了,朱先生亦步亦趋地跟着离开,竟全不理其他人。

  剩下这些人在厅中,张守备总算能放松了些,便问:“这儿是怎么了?”

  王庄主被晾了半天,赶忙凑过来诉苦:“张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今儿他们联合起来想要讹诈我呢。”

  张守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戴涉:“这位……”

  王庄主告状似的:“他说他是骁行堂的人,我看他却像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张守备倒吸一口冷气:“是、是吗?”

  言老太爷杵了这半天,头晕目眩,又怕事情不妙,赶紧道:“不不,这只是个误会,那二百匹马我们本就没打算要……”

  “二百匹马?”张守备疑惑。

  王庄主以为事情转机,急忙将昨日找马的事情说了,又道:“是那管事奴才背着我跟他们的那个吉祥许下的,我根本不可能答应!而且带了五百两银子的谢礼,连老太爷都说已经足够,他们却竟要敲我五千两的银子,张大人您说,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奇事?!”

  张守备屏息,脸如雪色:“你说……‘吉祥’给你找马?”

  王庄主道:“是啊,就是那个小……”他突然想起赵襄敏刚才一掌拍裂桌角的事,又想起朱先生竟陪着他进了门,那个“小白脸”才没有说出口来:“那个面嫩的后生。”

  言老太爷还想解释,言双凤拉拉他:“爷爷,您别出声。”

  她这会儿已经看出来了,事情未必就真的会糟糕。

  此时,戴涉走过来几步,似笑非笑地说道:“张大人,您确实来的正好,我们正缺一个能一锤定音的人呢。您是地方官儿,而且这位王庄主跟您仿佛是旧识,就更好了。”

  “不,”张守备赶紧否认:“也没什么旧识,就是……先前因为买马而见过几次罢了。”

  王庄主咂摸出一点不妥当:“张大人?”

  张守备在听说赵襄敏给他们找马的时候,已经魂飞天外了,又听戴涉故意地要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如何能不知道?这王庄主摆明得罪了赵襄敏,这会儿还敢跟他攀交情,他又不是嫌命长,如何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有守备大人出面,事情确实好办了,不过对王庄主而言,则像是吃了满口的黄连。

  他没想到,自己以为是救星的张大人,却不由分说给了他一记闷棍。

  “既然是约定好了的,岂能反悔,王庄主,你要么给虎啸山庄二百匹马,要么五千两银子。”

  张大人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肃然,公正严明,不留情面。

  言老太爷目瞪口呆,有点喘不过气。

  老富贵看看戴涉又看看张守备,暗暗叹气,对言双凤道:“我先扶老爷子回去歇息。”

  老太爷确实撑不住了,这场面对他而言太过于刺激。

  王庄主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大人,可可……”

  张守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王庄主,你本是个聪明规矩的,怎么就糊涂一时,若不是虎啸山庄施加援手,你一匹马也到不了手,人家只要你二百匹,已经是义薄云天、天大的恩典了,你不思感激,还敢带人过来胡闹!劝你见好就收,不然本官也帮不了你。”

  王庄主惊呆,戴涉在旁边慢悠悠地,继续火上浇油:“果然张大人很护着自己的旧识,先前这王庄主在此大放厥词,可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连累庄子里的妇孺老幼都受了惊,如今只叫他按照约定行事,真真便宜了。”

  张守备心一震,他在意的是那句“说了许多不中听的”,万一说到了小魏王头上那可就……

  守备大人目光转动,看到桌上的银子,灵机一动:“不错,你提醒了本官,王庄主,那五百两银子,就权当作赔罪吧。”

  王庄主几乎要昏死过去,他不知为什么张守备竟一点不偏向自己,整个人几乎瘫软:“张大人!这、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张守备冷笑,转身背对着言双凤等,他趁机恶狠狠地看着王庄主,低声道:“糊涂东西,本官正是看在昔日情分上,在救你的命!你要真是舍命不舍财,我也只能成全。”

  王庄主窒息,呆呆地看着张守备凛然的脸色,直到此刻,心头才泛出了一点莫名的寒意。

  言双凤虽料到张守备不至于偏向王庄主,可却也没想到他竟如此偏向虎啸山庄。

  又听说判那五百两给庄子,她忙道:“这倒不必,我们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只收自己该得的就是了。”

  戴涉突然问道:“既然如此,王庄主可愿听从张大人的建议?”

  张守备使了个眼色,王庄主打落牙齿和血吞:“当、当然听。”

  戴涉道:“那么,那二百匹什么时候送来?”

  言双凤刚要说“不急”,突然意识到这位戴掌柜的如此相问,必有缘故。

  王庄主耷拉着脑袋,早知道今日如此,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来,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尽、尽快吧……”

  戴涉却向着言双凤:“姑奶奶,我也借一步说话。”

  言双凤同他走到旁边,戴涉问:“二百匹马在庄子上,是不是有些难以照料?”

  他这么快问到症结,言双凤也不瞒着:“先前毫无准备,短时间内确实难办。”

  别的不说,二百匹马的草料,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去?总不能让王庄主把草料也一并奉上,那就太欺负人了。

  戴涉道:“这样吧,姑奶奶信得过我,这二百匹马里,姑奶奶留自己想留的,剩下的都卖给我,就按照二十五两一匹的价格,如何?”

  言双凤耳畔轰隆隆地,因为太过错愕,脸都要红起来:“掌柜的,你当真?”

  戴涉微笑道:“姑奶奶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也该明白我并不是趁火打劫。”

  “当然!”言双凤点头:“您是为了庄子着想。”

  言双凤当然不笨,如今张守备做主,王庄主答应给马儿,但是二百匹马送到虎啸山庄,实在太过引人注目,而且都是北镇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原先是万马山庄的马儿落在他们手里,对于王庄主始终是一块心病。

  如今戴涉愿意接手,至少情形可有所缓和,同时也免了山庄里一时照应不到的窘境。

  言双凤转念很快:“我只留五十匹,如何?”

  戴涉一点儿停顿都没有的:“成交。”

  他们三言两语,就把王庄主的马儿都瓜分了,王庄主那边跟失了魂似的,呆若木鸡。

  戴涉商议妥当,回头又跟张守备说明白,他是个雷厉风行的,立即跟王庄主出门。

  李顺去叫了老富贵,跟戴掌柜的一起去万马山庄。

  快刀斩乱麻,言双凤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转变,连她也觉如在梦中似的。

  打发了李顺去告诉老太爷事情已然解决,言双凤有心去看看赵襄敏跟那朱先生说什么,望着那断了半截的桌角,却轻轻地叹了口气。

  张守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此刻便道:“事情都妥了,姑奶奶怎么还愁眉不展?”

  言双凤抬头,突然问:“张大人,您这次来,是为了吉祥?”

  “啊……”张守备张口,目光闪烁:“怎么?”

  言双凤道:“他的真名字当然不是这个,您该知道他叫什么吧?”

  提到赵襄敏,张守备格外的谨慎:“呃……他、难道没告诉姑奶奶?”

  言双凤道:“先前他受过伤,忘了好些事呢,近来才逐渐想起过往。”

  张守备不敢让自己的表情太过于丰富,尽量地肃然道:“是么……这个,我想您还是再问他比较妥当。”

  言双凤笑问:“怎么,您难道不肯说?还是……不敢说?”

  张守备一震,四目相对,他望着言双凤明亮的杏眼,却又赶忙移开目光,盯着那新鲜的桌角断裂处:“这桌子是怎么回事?”

  言双凤看出他是故意回避:“是吉祥拍断的。”

  张守备的眼中透出骇然之色:“是、是吗?为什么?”

  他的惧意,无法掩饰。

  言双凤心头惊动,下意识地有点不安:“没什么,是叫王庄主说的话气到了。”

  张守备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闪烁,片刻才轻声细气地:“二姑奶奶,上次我来,也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这个……您可别放在心上。”

  言双凤摇头道:“哪里,那不过是误会,我都忘了。”

  “这就好,就知道二姑奶奶是女中豪杰,自有心胸的,”张守备笑的刻意,又问道:“那、吉祥没记恨我吧?”

  言双凤有点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却笑:“他啊,您都说我是自有心胸了,难道他比我还不如?”

  “哈,哈哈……对对,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张守备干笑起来,仿佛是听见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却又不敢不捧场。

  言双凤只觉着浑身不自在,张守备的表现太过于诡异反常了,很不如当初她头一次去守备府时候的自然。

  还好不多时,朱先生出来了,心事重重的模样。

  言双凤忙问:“吉祥呢?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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