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未来帝王后 第13章

作者: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饶是以沈夷光的修养,都给看的面皮一僵,别过脸假装没听见。

  眼下乱世初平,贵女里习武的都不少,更别说骑马射箭了,独沈夷光是个异类,她出门不是马车就是轿子,抵死不学骑马,有时候万年拉她出去散步,她多走几步便气喘吁吁的,不是撇嘴就是哼唧的。

  万年早看她这娇气样儿不顺眼了,把她脑袋转过来:“说你呢,听见了没?”

  沈夷光敷衍道:“学学学,我回头就学。”

  沈皇后忽然道:“我听你祖父说,你那位姓谢的部曲身手了得,骑射也是精通的,何不令他来教你?”

  沈夷光已经好几日没见谢弥了,那日的冒犯,要换做旁人,早就被她重罚了,偏偏她对谢弥还动不得分毫,只能先眼不见为净。

  谢弥教她骑射?她有种要羊入虎口的感觉!

  她身子一僵,正要说话,沈皇后已经含笑吩咐:“传弥奴进来。”

  谢弥很快被带到,沈夷光想到那夜他胆大妄为的举动,心脏漏跳了一拍,抿着唇不想看他,索性扭头看窗外的雨。

  沈皇后倒是谈兴极浓,正要和谢弥说话,忽听外面内侍报道:“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沈皇后愣了下,又瞧了眼窗外磅礴的暴雨,忙道:“快请太子进来。”

  江谈很快被内侍领着入内,他通身都湿透了,目光落在沈夷光身上的时候,才微微亮了下。

  他终于忙完了手头的事儿,为了尽快赶来,他甚至没用太子仪仗,只带了几个护卫骑快马飞奔而来,谁料天降大雨,他被浇了个湿透,直到看见沈夷光,心里才落定了些。

  沈皇后怕他着凉,忙让内侍服侍他换了衣裳,又喝了一碗姜茶,这才让他入席用膳。

  沈皇后不免嗔道:“怎么赶这时候来了?”

  江谈待嫡母一向敬重,缓声道:“奉父皇之名,来接母后回宫。”

  自那日被沈夷光冷脸以待之后,江谈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就连萧霁月的小心逢迎他都没有心思再理会了,一心只想着忙完手头的事,来见一见沈夷光。

  她就坐在他对岸,却垂着头不说话,江谈不觉心生一股闷意,有心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沉默片刻,亲手乘了碗菌子汤,要递给她,他温声道:“近来天气反复无常,你肠胃一向不好,饭前先喝碗羹汤暖暖吧。”

  潺潺性子是娇气爱作的,不过心却很软,对他尤甚。两人之前也不是没气势汹汹地吵过,她总是气了几日就忍不住来向他低头了。

  如今示好的人换成了他,不过潺潺总会服软的。

  这点他确信。

  他挑的羹汤是才煮出来,烫红了他养尊处优的一双手,可他偏要让潺潺看到,然后就像原来一样,上来围着打转。

  她曾经看到他骑射时的磕碰伤,都会心疼的抹眼泪。

  沈皇后见到他选的汤羹,不觉皱了皱眉,正要阻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伸了过来,稳稳地挡住了江谈。

  谢弥倾身而来:“殿下,我家主人不能喝这盏汤。”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这场暴雨突如其来,黑云低摧,当中细密的雷电翻滚,豆大的雨滴瓢泼而下,声势浩荡,甚至都有几分狰狞可怖了,在这样的天气,若无要事,寻常人绝不会出门的。

  萧霁月立在窗边许久,方怔怔道:“殿下还没回来。”

  明明没有什么要事,他宁可冒着那么大雨,还是要去见沈夷光一眼。

  萧德妃正喝着一碗静气凝神的汤药,听了她的话,原本平复了几分的心绪再次起伏,她重重撂了勺子,恨恨道:“以往当真没瞧出来,她竟有这般手段,六郎的魂儿都要给她勾走了!”

  江谈性子凉薄冷淡,以往对沈夷光不是冷言就是薄斥的,萧德妃姑侄俩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对沈夷光没几分情意,这才敢放开手脚筹谋。

  她们当真没想到,江谈居然会对沈夷光这般上心。

  萧霁月咬了咬唇,第一次主动道:“姑母,那药我服的差不多了,咱们不能再拖了。”如今两人尚未大婚,表哥便对沈夷光这般上心,再晚一些,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萧德妃烦躁地揉眉:“快了,时机马上就到。”她不知道想起什么,挺直了揉眉的动作,抬眼瞥了萧霁月:“你也别光催促我,咱们府上,你那个‘义兄’,你也尽早安置妥当了。”

  听到‘义兄’二字,萧霁月霎时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萧德妃敲打了她一句,又放缓了神色,拉了她的手:“我的儿,这事儿你瞒着我做什么?倘不是我自己猜出几分,难道你还要瞒我一世不成?”她缓缓补了句:“你放心,六郎不知此事。”

  萧霁月悬着的一颗心稍落几分,勉强一笑。

  ——这是他们萧家有一桩死也要瞒着的秘密,她萧霁月,其实早有未婚夫。

  当初萧家并无如今的风光,有意与世家攀亲,费了老大力气,才给嫡女萧霁月定了清河崔氏的旁支子弟,原也是极好的姻缘,谁知崔家这支碰上兵乱,一夕之间惨遭灭门,只有崔小郎活了下来。

  也就是同一年,萧氏被封为德妃,江谈终于被定为太子,萧氏有意择从娘家择取一女为太子妃妾,一边是未来的帝王妃,一边是门庭寥落的崔家妻,萧家和萧霁月岂肯俯就?

  幸好知道这桩婚事的人死的都差不多了,萧家也着意把这桩事捂着,知道这婚事的人不过一掌之数,只是崔家旁支被灭门,圣上都对独苗崔宁颇为怜惜,还亲自过问过两回,萧家再有意对他筹谋,也不敢轻举妄动。

  思量再三,萧家决定先把崔小郎认为义子,接到家里养着,往日只让他和萧霁月兄妹相称,打算慢慢淡化这桩婚事,崔宁感念萧家,也自觉门庭衰败,委屈了萧霁月,对她无有不应,只恪守兄妹之礼。

  不过崔宁却有才干,极得江谈的青眼,半年前江谈去山南办事,他还特意带上了崔宁。那些时日,萧霁月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夜都是噩梦缠身,惶惶不安。

  所幸她也有几分运道,江谈回长安的路上遇刺,崔宁勇武有谋,拼死护得江谈周全,自己却落了重伤,已是油尽灯枯,江谈这般寡淡的性情,都为他几度落泪,所谓爱屋及乌,因着崔宁对萧家和萧霁月赞誉有加,江谈自然也更加爱重萧氏一族。

  ——所以他这些日子对萧霁月百般纵容,甚至为她屡次抛下沈夷光,二分是冲她为自己挡的一刀,余下八分皆是瞧在崔宁将死的份儿上。

  她勉强定了定神:“姑母放心,他也就这两日了。”

  萧德妃这才喜笑颜开:“那便好,这祸根万不能留的。”

  她说罢又是一叹,眉眼恍惚:“咱们寒门不易,我初入宫的时候,遇到世家出身的妃嫔,不光得舔脸赔笑,还得伏低做小,倒似她们的奴婢一般,明明我也是陛下的妃嫔...”

  她想起昔年不易,语调渐渐激烈,神色憎恶:“太子重礼,事事以皇后为先,日后殿下登基,怕也只是个太妃的位份就打发了我,难道我苦熬这么些年,熬到我儿子做了皇帝,还是要给他们世家女为奴为婢?!”

  她紧握萧霁月的手,妩媚的眉眼斜挑,戾气陡生:“阿月,无论用什么手段,你得把家里那摊事料理干净了,皇长孙必得出自咱们萧家!”

  ......

  沈夷光见江谈和谢弥对峙,心里却生出一个不着调的念头来,她本来已经不觉得两人生的相似了,但眼下一瞧,好像又有二分像了。

  她瞧着两人对峙,思绪不由散开来,好像在梦里的时候,谢弥就对江谈颇为厌恶,假如弥奴知道,当初她买他是因为他和江谈有点子像...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又居然有点坏心眼地想笑。

  江谈对此人的厌恶早已达到顶点,如今看他敢当众这般挑衅,不由心生恚怒。

  只是他自恃身份,不好对着一个私奴发作。

  江谈到底是矜贵惯了的人,见沈夷光也没有伸手接他汤羹的意思,他甚至不禁带上了三分委屈,不快蹙眉:“你便是这般管教的下人?”

  沈夷光话都懒得说了:“呵呵。”

  谢弥笑吟吟:“殿下这话偏颇了,是我自作主张,跟我家主人没得关系。”

  他看了看沈夷光,又瞥了眼江谈手里汤碗:“不过这汤羹,我家主人的确喝不得,殿下见谅。”

  江谈并不觉着自己哪里有错,他见潺潺对他爱答不理,谢弥偏又煽风点火,他厌憎地一眼扫过谢弥,又抬眸一瞥绣春,绣春会意,唤侍卫进来发落谢弥。

  沈皇后不觉脸色微沉,轻轻放下筷子,她却没急着发作,先转向谢弥,温声道:“你是个好的,知道护主,先退下吧。”

  继而又转向江谈,素来温和的脸上竟带了几分不赞成:“六郎...”

  她面有失望地摇了摇头:“潺潺打小不能碰这种香蕈,服之便会肠胃剧痛,呕吐不止,她小时候在宴席间误食了一回,人差点没了,我和她祖母险些吓出个好歹来。”

  关键这当真不是什么秘事,就连皇上这个做姑父的都听闻过,要说忙于国事未曾留意,皇上不是更日理万机?难道他这个太子还忙得过皇帝?

  但凡留半点心的,都不会让潺潺碰香蕈,她的部曲弥奴都知道这个忌讳,太子是她最亲近的未婚夫,她未来的枕边人,他怎么能把这要命的一碗汤大喇喇地递给潺潺?

  江谈面色一僵,难得有几分无措,他下意识地看向沈夷光,解释道:“我...”

  沈夷光放下筷子,转向沈皇后:“姑母,我吃饱了,可以先回去吗?”

  沈皇后微叹了声,颔首允了。

  沈夷光原本瞧谢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今有江谈比对着,她瞧他终于顺眼几分,带着他快步离去,只是从始至终,未曾瞧过江谈一眼。

  江谈身形凝滞。

  ......

  往日沈皇后对江谈和沈夷光的亲事还是颇有信心的,俩孩子样样出众,江谈纵性子冷淡些,可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身边是清净的,连个通房司寝都没有,待以后成了婚,知道疼爱妻子了,也就好了。

  但近来这些事,尤其是今天亲眼所见的这一幕,沈皇后真的有些动摇了,六郎这般,分明就是眼里没有潺潺!

  沈皇后心下越发不安,她久居中宫之位,自然知道要坐稳这个位置是何等艰辛,帝王对帝后不说千娇万宠,最起码的敬重看重还是要给的,六郎总是逼着潺潺一让再让的,以后若遇到什么事了,难道她还要让出后位?

  潺潺这样的傲气性子,若被这般磋磨,焉能苟活?

  还是说,六郎其实属意萧家女?对潺潺无意?

  沈皇后心绪不宁,脸上也带了些出来,身畔嬷嬷猜出她心思,不由劝道:“娘娘莫要忧虑,若殿下心里真无县主,断不会冒雨前来的。”

  其实嬷嬷说话倒也有理,可沈皇后心里仍是直敲鼓。

  只是这婚事毕竟是圣上下旨,六郎又没什么明显的问题...沈皇后缓缓出了口气,拨弄着手里念珠:“容我再瞧瞧吧。”

  她得再看看,若他当真喜欢萧家女,和潺潺这门亲事,不如就算了吧。她既是皇帝嫡妻,又是江谈嫡母,对这桩婚事,她若要开口,自然是有分量的。

  ......

  江谈要在这里陪沈皇后小住两日,沈夷光有意避开太子,正好万年提议要去许愿桥逛逛,她便欣然应允了。

  和沈夷光不大对付的五公主嘉熙忽提议:“咱们不如自己打个络子来挂许愿玉牌,这样既大方又漂亮,也显得咱们诚心不是?”

  这提议有趣,众人纷纷附和,唯独沈夷光脸色有点发苦,却不好反驳。

  嘉熙召侍女取来了七彩丝线,得意地瞥了沈夷光一眼:“潺潺美名远播,想来女红更是擅长,你打的络子,肯定是我们所有人里最好看的。”

  她都这般说了,众人自然附和着吹捧了沈夷光几句,沈夷光含笑应了,心里却郁闷的要命。

  从她三岁起,她就是同龄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不管是读书习字,还是弹琴作画,她学的都是最快的——可偏偏老天爷就像见不得完人似的,她那一双能弹琴作画的手却笨的要命。

  学个绣花,一双手被戳成莲藕,把貌美鸳鸯硬生生绣成了猪头,学个厨事,险没把院子给烧了——从此祖父便不许她再踏入厨房一步,倒不是心疼房子,主要是怕她丢了一条小命,这在如今可是颇为罕见的——毕竟就连万年公主那样的性情出身,女红针凿厨事也是能上手的。

  万年有心多打一根帮沈夷光作弊,偏偏身边围着一圈人,她也爱莫能助了。

  五公主越发得意,拿眼把沈夷光瞥个不住,只等着她出丑。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沈夷光深吸了口气,借口更衣起身,避开众人视线。

  走到拐角处,她随手拉了个小丫鬟,硬是把人家拽到了一间侍卫房里,她一手把人家摁在墙上,一手捏着几粒金瓜子,气势汹汹地问:“会打络子吗?”

  还以为哪里得罪贵人的小丫鬟傻眼了:“...”

  背后忽又传来‘噗’的一声窃笑,接着是一连串毫不留情地狂笑。

  沈夷光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身子不由一僵,转过头,就见那杀千刀的谢弥笑的打跌,她恼羞成怒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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