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未来帝王后 第30章

作者: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沈夷光约莫能猜出他想干什么,特意赶早起来换上全套县主冠服,颊间唇上都点了正红胭脂,比起往日的清艳更多了几分侵略性,也亏得她风度出众,不然这点年纪还真不一定能撑起从二品的冠服。

  她出来的时候,谢弥瞧的微怔了下,又很不自在地挪开眼,摸了摸耳钉:“主人这般,不像是要退婚的,倒似进宫选美一般。”

  沈夷光挺直脊背,气场全开,闻言重重哼他:“我哪天就是要死了,也得换上我最喜欢的衣裳,画好全套妆面,然后再去死!”

  男人,就是这么不解风情的生物。

  侍婢捧了她常用的紫晶头面上来,她气势汹汹地一挥手:“这套不行,把祖母给我留下的那套赤金镶红宝的换上来。”

  谢弥:“...”

  女人,就是如此如此令人费解的生物。

  昭德帝正在紫宸殿候着她,见沈夷光把县主冠服穿的犹如战袍一般,他小小吃了一惊,不由笑道:“潺潺不必如此。”

  沈夷光行过礼之后,不着痕迹地环视一圈,心里就有数了。

  眼下在昭德帝身边伴驾的不是沈皇后和万年,而是淑妃和五公主——听说她姑母因为昭德帝要送她入寺一事,和昭德帝起了龃龉,惹得昭德帝动怒,将协理六宫之权交给了一直和皇后关系平平的淑妃。

  沈夷光心下不忿,却答的滴水不漏:“今日是陛下千秋,必得万事顺心,臣女不敢轻忽。”

  昭德帝意味深长地道:“可是朕今日过的还真不怎么顺心,潺潺能否为朕解忧?”

  沈夷光一笑:“陛下身边自有无数忠臣良将分忧,何须臣女?”

  哎,现在的小姑娘都这般难对付了么?

  昭德帝心中一叹,放心手中朱笔,走下玉阶,索性直言:“潺潺,你是朕打小看着长大的,沈皇后和万年更是宗室中人,她们是你的姑母和阿姊,如今宗室有难处,只能委屈你了。”

  他说完又放缓声音:“待你从国寺祈福归来之后,朕会封你为郡主,赐汤沐邑两百户,若你另行定婚,朕也会将你风光发嫁。”

  他抬了抬手:“朕说完了,你且去吧。”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舍沈夷光来保全江谈,保全宗室颜面。

  宗室怎么可能有错呢?所以有错的只能是沈夷光。

  五公主在旁笑嘻嘻地补了句:“潺潺也别灰心,本宫的三表兄一直对你痴心重意,哪怕你去佛寺待上半年,回来他肯定还愿意娶你。”

  陈家三郎是出了名的好色,镇日寻花问柳,年纪轻轻家里蓄养美姬娈童无数,还曾闹出因垂涎沈夷光美貌,眼巴巴地去跟踪,结果被暴揍一顿的笑话来。

  本来就是,沈夷光一个外戚之女,往日的气度排场比她这个公主还要厉害,眼下真的和宗室撞上了,她不还是得乖乖低头吗?难道还能让太子和他们宗室低头认错不成?

  沈夷光虽说人缘挺好,但在帝都里,等着看这朵倾国名花跌入泥尘的男男女女也不少,五公主和她那表兄就是其中之一。

  沈夷光毫不客气地道:“别啊,陈三郎和您年貌相当,对您才真是痴心一片,早发过誓要尚主的。”

  说的五公主脸色铁青,她才又施一礼:“臣女先告退了。”

  出了紫宸殿之后,沈夷光脸上才慢慢显出怒色来,双拳都在宽大的袖口里收紧了,脸色冷的吓人,身边服侍的宫人都不敢出声。

  她心绪起伏,急着去找家人商议,险些撞上人。

  有只宽大的手轻托她的双肩,头顶传来一道温和儒雅的嗓音:“小心。”

  沈夷光看清来人,忙后撤几步,保持了距离,微微颔首:“晏将军。”

  晏明洲笑笑:“县主小心。”

  他有心想轻托沈夷光手臂,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我先走了。”

  晏明洲倒没什么不好的名声,不止如此,他玉树花容,谈吐雅致,言行举止无一不似江左才俊,在长安城里颇受人追捧,只是沈夷光单纯的不喜欢和这些狼子野心的异族人打交道罢了。

  晏明洲唇角含笑,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的扶风身段,目不转睛地逡巡着:“听说她马上要和太子退婚。”

  就像他之前说的,沈夷光这样的,哪怕真离了江谈,也自有大把的人惦记。

  “退婚又怎样?”他皇叔东赞走过来,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汉女实在高傲。”

  “退婚就意味着,她能跟我。”晏明洲笑吟吟的,吐字却极下流:“我喜欢高傲的,不论是汉人的江山还是美人,都会臣服在我胯 下,任我肆意伐挞。”

  他用那张温雅堂皇的皮囊遮的再好,也总归是流于浮面的,只有这偶尔泄出的邪恶和兽性,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东赞问:“你的伤势如何了?”

  晏明洲笑容略淡:“养的差不多了,汉人朝廷一向庸懦,这回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背地里对我下手。”

  谢弥这回下手倒还真下对了,晏明洲和朝廷本来就面和心不和,自他出了事,更存了芥蒂。

  他轻轻摇头:“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

  由于退婚之事即将被妥善解决,也能顺带削一削世家的威风,因此整场寿宴,昭德帝的心情都很是不错。

  每年寿诞结束,昭德帝都会率众臣登上皇城城楼,赏万民烟火,这事儿都是由太子操办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昭德帝带着众人登上城楼,却不见江谈身影,他略等了片刻,不见江谈身影,招来绣春问道:“太子呢?”

  他心下不悦,这孩子一向稳重,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江谈方才去了城墙上角楼就再没出来过,绣春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作为内侍,他总得帮太子遮掩。

  他道:“这...回大家的话,殿下今日劳碌,眼下正在角楼歇着。”

  昭德帝为人凉薄,疑心病也重,闻言心下更是生疑,直接大步向角楼走去。

  他身后众臣不明所以,便也跟了过去。

  角楼大门紧闭,周遭一圈东宫侍卫看守,昭德帝眉头紧皱,强行令羽林卫破开。

  角楼里是一处专供人休憩的静室,里面桌椅床榻,锦衾被卧一样不缺。

  虽有层叠帷幔掩映,但昭德帝依然能瞧见,江谈和一个女子卧于榻上,江谈衣衫半退,呼吸急促,那女子脸埋在锦衾里,看不清真容。

  他无比看重爱护的儿子,他为了江谈,险些和世家撕破脸,而他是怎么回报他这个父皇的?!在他的寿宴上,跑去和人苟合!

  宗室还有什么脸面?!他这个当皇上的还有什么脸面?!

  晋朝上下,都要知道江谈是何等的好色无德,知道是他亏待的世家女!

  不止是昭德帝瞧见了,他身后的文武百官,宗亲女眷也都瞧见了。

  和江谈苟合的女子是谁?

  江谈是不是疯了?居然选在这种时候和人偷情?!

  沈夷光一脸错愕,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谢弥。

  作者有话说:

  弥子哥处于明明动心但自己没搞懂的阶段,之后目测还会有一波强取豪夺【土狗开心】

第31章

  不止昭德帝震怒, 他身后的群臣更是哗然。

  江谈身为太子,若是搁在平时, 收用个把女子实在不算什么, 但这可是帝王寿宴,他怎么不顾孝道,不顾体面, 做出此等丑事!

  还有与他苟合的那女子,隐约瞧着倒像是近来在风口浪尖上的萧家女。

  之前沈夷光和太子为了这个萧家女起龃龉, 不少人觉着是沈夷光小题大做,太子若真对萧家女有意, 早收入东宫了, 还至于等到如今?眼下一瞧,沈夷光眼光还是准的, 这萧家女未婚和男子苟且, 果真是个狐媚妖姬,太子更是不堪, 为了这个一个妖女, 百般冷待自己的未婚妻,还亲爹寿宴上干出这等事。

  这搁在民间,那也是一等一的不孝行径了,更何况他还是当朝太子!

  昭德帝老脸都被扒了个干净, 再按捺不住, 大步走进来, 厉声道:“六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方才寿宴上, 江谈心绪不畅, 喝了不少酒, 他怕宴上出什么乱子,他便提前来角楼醒酒小憩。

  一片昏蒙中,有个女子端着汤盏进来,唤他表兄,还说萧德妃让她送解酒汤来,江谈意识昏沉,没多想就一饮而尽了,朦胧间,他好像见到潺潺站在他床榻边,温言软语,细声安慰。

  然后,就出了这样的事。

  江谈意识昏蒙,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昭德帝的声音传来。

  宛如惊雷在脑子里炸响,他霎时清醒了七分,他低头一看,怀里眸底含泪的女子哪里是潺潺,分明是他那好表妹——萧霁月!

  其实两人尚未来得及发生什么,不过眼下衣衫凌乱,同躺在一张榻上的情景,在所有人眼里 ,两人的奸情已经坐实了。

  江谈看了眼桌上醒酒汤的空碗,再看了眼身下泪盈于睫的萧霁月,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如淬冰雪。

  她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他对母妃,对表妹,乃至对整个萧家是何等的信重?!他们便是这样回报他的?!

  他怒火滔天,做事倒还有条理,先扔去宽大的外衣挡住萧霁月,让她不至于人前裸 身,然后才跪下请罪:“是儿臣的不是,请父皇责罚!”

  其实比起江谈,萧霁月更为惊慌失措,在她的计划里,她其实只是想送一碗加重太子醉意的解酒汤,然后在寿宴上装作被太子轻薄,然后她再做一做寻死觅活的样儿,惹得太子怜惜,再有萧德妃从旁相劝,她入东宫的事情就十拿九稳了。

  可谁知,这事闹的这么大!在她的设想里,这事儿只有她和太子两个人知道便罢了,解酒汤里的药性不该这么烈,她绝对没想过当着昭德帝以及文武百官的面儿和江谈苟合,他们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不管是药性还是时间都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

  太子还能信她吗?!

  她顶着这样的名声入东宫,天下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了,她还能有什么前程?!这坑了太子,也坑了她!

  昭德帝走到江谈面前,顿住,忽然扬手,重重一巴掌过去,把江谈的脸都打的偏了偏。

  他沉声道:“是你的错,你几个兄弟里,唯独你是朕自小带在身边教导的,朕教你礼义廉耻,你竟这般不知尊重,被个女子一勾,便彻底迷了心智,竟做下这般丑事!”

  他厌憎地看了眼萧霁月:“来人,把她押入掖庭,容后发落!”

  其实相比沈夷光,他更憎恶这个给她惹出无数乱子的萧家女,要不是近来紧要的事儿太多,他早就想着手发落此女了。

  眼下既送她入掖庭,他是不打算让萧霁月这个祸精再活着出来了。

  江谈虽心中恼恨,眼底到底掠过一丝不忍,他主要是想到了崔宁,想到他枯瘦憔悴的病容,想到他临死前的叮嘱,低低道:“父皇...”

  万年就在昭德帝身后,听江谈这一声唤,闲闲道:“父皇莫要动怒,六郎既这般喜欢她,让她去东宫做个贱婢吧。”

  她又悠闲提了句:“毕竟萧家大伯镇守边关,几度出生入死,瞧在他的面子上,也不好送他侄女入掖庭。”

  昭德帝见江谈还敢开口,满朝文武都在听着,他的老脸真是一点不剩,他现在一把捏死江谈的心都有了,真正地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甚至忍不住心生一点厌烦——这可比什么都严重。

  他又被万年的话架着,老脸上火 辣辣的疼,恚怒拂袖:“随便!萧氏女永不得为妃!”

  这里没有萧霁月插话的份,她蜷缩在被子里,整个身子直抖。

  ——她迫切地想入东宫,便是为了让那些曾经瞧不上自己的世家女都好好瞧瞧自己的能耐,让她们围着自己低头赔笑,争相逢迎,去东宫为婢,又遭皇帝太子厌弃,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这还不如她在萧府当主子,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可她眼下哪里有插嘴的余地?!

  昭德帝又转向江谈,脸色反而冷静几分,透着一股冷沉的失望:“太子无德,近来便在东宫静心思过吧,你手头的朝事便交由老三和老五商议着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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