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未来帝王后 第38章

作者: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谢弥从他手里取来密函,一行一行地看下去,神情微僵。

  他下意识地抚了抚右耳耳钉,他笑了笑:“是我瞧错她了,她胆子还挺大,原来她早就打定主意利用我了。”

  林烟看到他额角若隐若现的青筋,干笑了声。

  谢弥屈指轻弹公文,闷笑了声:“不止胆子大,手段也能耐,和宁清洵合谋派探子查我,她倒是对他信任得紧。”

  关于这个...林烟在心里默默回了句,您不就喜欢这样的吗?有那温顺老实的您也没相中啊。

  谢弥闭了闭眼:“把她带过来...罢了,”他站起身:“我自己去找她。”

  林烟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劝几句,忽然就见西边亮起冲天的火光。

  他当即反应过来:“小王爷,有人来袭!”

  作者有话说:

  又是喜闻乐见的小逃妻情节,弥子哥还是嘴硬啊。

第38章

  中秋已过, 长安城一场绵绵秋雨已持续了小半个月,浇的整个长安城都是愁云叠生, 就连往日繁盛葳蕤的沈府, 都是花枝寥落,空廊落叶。

  沈修文今日并未喝药,怔怔地瞧着窗外出神, 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虽沉疴已久,依然是沈家说一不二的家翁, 偶尔纵性,也无人敢置喙。

  他受了凉, 重重咳嗽几声, 常随匆匆走进来,给他披上一件夹棉的袄子, 又压低声音忙忙道:“家翁, 圣人出宫,特地来探望您了。”

  沈修文沉默片刻, 勉强直起身:“为我洗漱更衣, 把我那套二品侯常服拿来。”

  常随劝道:“圣人听说您病重,特意来探望您的,您这般折腾坏了自个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沈修文摇头:“备水。”

  常随无奈,只得服侍他濯洗更衣, 等昭德帝到沈府, 沈修文才看看收拾完, 躬身行礼:“见过大家。”

  昭德帝似是有话要与沈修文单独说,一进来先打发了左右, 又忙扶起沈修文:“爱卿何必?朕是来探病的, 可不是折腾你的。”

  沈修文轻轻摇头:“礼不可废。”他看着昭德帝, 温声道:“老臣也就这几日的光景,倒累的大家出宫,实是老臣的罪过。”

  沈修文的身子的确时日无多,不管是沈家还是朝堂都有心理准备,昭德帝就没再说什么客套话,只叹:“你我君臣一场,相伴二十余载,你兄长更是朕的恩师和国丈,咱们的情分,不比旁人。”

  他这里说的是沈修文的大哥沈修宁,也是沈皇后的父亲,他和沈修文不同,走的一直是从武的路子,和昭德帝一直极为亲近,还许以爱女,当年为昭德帝征战沙场出力不少,还曾为了昭德帝和谢氏斗的翻天覆地,最后落下一身病痛,二十多年前便故去了。

  他顿了顿,想到自己那孽障太子干的事,又道:“爱卿放心,朕把夷光安然无恙地送回沈府。”

  昭德帝为了保全宗室声誉,倒是把这事捂得死紧。只不过现在知道这桩事的,都以为沈夷光还在江谈手里,只是他死拗着不交人,也不能说沈夷光曾被晏明洲带走一事,惹得昭德帝大动肝火,还得急忙来向沈府交待。

  想到潺潺,沈修文强自按捺住心焦,淡淡应道:“臣自是放心大家的,只是潺潺和宁家订婚在即,还望大家尽快将潺潺找回来。”

  他听昭德帝提起长兄,眼皮微掀,就势轻轻道:“当年长兄在病榻之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皇上和皇后,他为陛下一生戎马...”

  昭德帝又恢复了如常的温和神色,摇头叹了声:“国丈为了扶持朕登基,立下汗马功劳不假,可他当初为了争权,逼反了灵州谢氏,致使战祸绵延,一生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沈修文浑浊眼底陡然泄出一丝冷锐,又立刻收敛了锋芒,神情晦暗。

  要是搁在往常,昭德帝绝不会主动提起谢氏,灵州谢家,既是昭德帝的忌讳,也是沈家的忌讳。

  当年他大哥和谢氏相争,或许存了私心不假,但昭德帝却是两虎相争里实实在在的受益人,如今昭德帝口口声声却说是沈家逼反了谢氏,时隔多年,他旧事重提,还将这个罪责扣在沈家头上,可见他对沈家是何等心思了。

  沈修文既探出他的话风,便淡淡扯些闲话,昭德帝也不能多待,和他略聊了几句便起身:“爱卿莫送,朕回头命人送些平州上贡的紫参过来,你好生养着。”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冲着沈修文微微一笑:“既提到谢氏,朕还有件事忘了告诉爱卿。”

  这些年在他的刻意隐瞒之下,能记住谢家的人不过一掌之数,眼前沈修文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事,昭德帝闷在心里太久,哪怕是面对他一直忌惮的沈修文,他也忍不住多说一句了,毕竟,待他死了,能记得谢氏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沈修文神色沉静,并未主动出声。

  倒是昭德帝有些沉不住气,双目定定地看着他:“朕才知道,当年夫人,良玉...”他连换了两个称呼,舌头便似被什么绊住了似的,脸上渐渐浮现抹复杂之色,最后加了重音,淡淡道:“贵妃,谢贵妃出宫时,已有了身孕。”

  沈修文眼神头一次有了变化,胸脯微微起伏,随即俯身,重重咳嗽起来。

  昭德帝拢了拢氅衣:“那孩子如今的身份,朕有二分猜测,只是眼下完全不能确定。”他冲着沈修文颔首:“爱卿好生修养,朕得闲了再来看你。”

  ......

  昭德帝才走不过半个时辰,沈修文病情就骤然恶化,沈景之便匆匆赶了回来:“祖父...”

  他这些天既要照顾祖父,又要寻回潺潺,忙的连往日最在意的翩翩公子形象都顾不得了。

  他手指颤抖地帮沈修文抚胸顺气:“祖父,大家究竟跟您说了什么?!他...”

  沈修文沉声道:“住口!”

  昭德帝说的那些话他一字未提,他略喘了口气,不带片刻停歇的吩咐:“待我故去之后,你立刻扶棺去建康,不得有误 ,然后辞了你在军营的差事,哪怕再不入官场,凭咱们家的爵位和官位,也够你和潺潺一辈子荣华喜乐!若我没猜错,潺潺眼下应当也在建康,你只管去那里寻她便是!”

  他闭了闭眼:“还有你姑母...若实在不行,就让她也自请去建康行宫修行,哪怕日后没了后位,总能留得性命。”

  他今日探昭德帝口风便知,在他过身之后,昭德帝怕是会对沈家下手了。

  这些年昭德帝私下对世家动作频频,所以当时潺潺说欲与太子退婚,他没多犹豫便应下,只怕两人真成了亲,就算太子不动手,昭德帝也得下手害这孩子性命。

  幸好他这些年在建康亦有所布置,和益州亦是搭上了线,希望能保全家人性命吧。

  越到这等时候,他反而越发冷静,并不理沈景之泛红的眼眶,他摆了摆手:“好了,我也乏了,你去安排吧,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潺潺安置妥帖,千万不要让她再和太子,和宗室纠缠。”

  ......

  沈夷光眼下当然不知家中变故,她只瞧见县衙前衙起了大火,还有隐隐的刀剑相撞声。

  她无暇细想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谢弥肯定是被绊住了脚,简直天赐良机啊!

  她毫不犹豫地取出一点散碎银两,正要出去,忽然心头一动,打开门问谢勇:“出什么事了?”

  在谢弥手下人眼里,谢弥的性命肯定比她要重要得多,所以前头大火一起,这些人立刻跑去救火了,只有谢勇还留在这儿看着她。

  谢勇神色焦急,脚却生了根似的不动:“前头起火了,好像是有刺客。”

  沈夷光怂恿道:“那你赶紧去瞧瞧啊,你不在他身边,万一小王爷出什么事了呢?”

  谢勇脸上急色更甚,却还是分毫不动:“小王爷说了,让我看着姑娘。”

  沈夷光见他油盐不进,急的咬了咬下唇,又道:“谢勇兄弟,你过来一下,我有样东西想让你看看。”

  谢勇人极骁勇,不过性情朴拙了些,愣了下便走过来:“什么东西...”

  沈夷光屈指往他脸上一弹,谢勇就闻到一股古怪刺鼻的香气,尚未来得及反应,人就踉跄着晕了过去。

  她钗子上的迷药还剩了点,就藏在她指甲里,但是她之前一直在船上,就是迷倒了谢弥也没用,她总不能跳河吧?再说她也没把握不被谢弥发现,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了。

  她戴好斗笠,小心跨过谢勇,熟门熟路地后院拴马的地方,骑着马儿一路向着集市狂奔。

  劲风吹拂在她耳畔,她心口砰砰狂跳。

  这马是谢弥的爱马,她可不会傻到骑着它四处招摇,借了一段路程,她快到坊市之后,就随意把马儿拴好,又去了坊市里的一家成衣店,挑了件和她身量差不多的男装换上,用青黛把两道眉毛描绘的又浓又黑 ,轮廓也画的粗硬不少,这才敢放心走出去。

  她又走到一家车马行,随便寻了个车夫,在众目睽睽之下问道:“这位阿伯,能否带我去建康?”

  这处县城离建康不远,约莫半日的路程就到,车夫当即笑应:“这有什么难的?小郎君上车吧,且坐稳了。”

  ......

  这次对他动手的是宁清洵的人,宁清洵暗中查到了他们的落脚处,心下焦急潺潺安危,又想着自己人手胜于谢弥的人手,便打算强攻劫人,谁料谢弥手下悍勇,宁家私兵不但尽数覆没,就连他也落入贼手。

  宁清洵自也认出这人是沈夷光身边部曲,他被人按着跪下,既惊怒又费解:“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将潺潺拐骗至此?!”

  谢弥抬了抬眼:“怎么着?送回去和你成亲?美得你。”

  宁清洵皮相的确不错,和江谈玉树雪松一般的冷清不同,他眉宇间带着一段儒雅清和的书卷气,哪怕是盛怒时,吐字也是文绉绉的,和沈夷光说话的口吻有些相似,还真是她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相比之下,谢弥给他衬的更像是个欺男霸女的大流氓了。

  他直直盯着宁清洵的脸,要往人肉里盯似的。

  他回刀入鞘,用帕子擦着手,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渗人:“你和沈夷光还真是情真意切,两人联手向益州派细作在前,又亲自带人赶来驰援在后,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活梁祝,小爷倒成了棒打鸳鸯的马文才。”

  他现在看到宁清洵这个小白脸比江谈还烦,想到沈夷光待他的种种亲近信任,他就止不住地火冒三丈。

  宁清洵听他这般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襄武王?!”襄武王一直潜伏在沈家?潺潺是不是也被他蒙蔽了?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既然你是藩王,也断无强夺臣女之理,你...”

  “没你说话的份。”谢弥直接把帕子砸他脸上:“老实告诉你,沈夷光小爷要定了。”

  他见宁清洵还想说话,略抬了抬手:“堵上嘴,关起来。”

  等宁清洵被带下去,林烟才小心问道:“小王爷,您...真要对宁清洵动手?”

  虽然谢弥不怕,但他觉着吧...犯不着为争风这点事和宁家翻脸,他斟酌了一下词句,换了个方法劝道:“沈姑娘毕竟和宁清洵打小一道长大,他也算是她半个长辈,您若处置了宁清洵,沈姑娘怕是...”

  谢弥听了这话,更跟被摸了屁股的老虎一般,险些没跳起来,他冷笑了声:“我管她如何?宁清洵派探子去益州在先,探听我行踪打上门来在后,处处犯我忌讳,难道我还要嘉奖他不成?”

  尽管前衙找不到一滴醋,林烟还是闻到了一股浓烈酸味,他忙忙住口不再言声了。

  谢弥忽有些不好的感觉,正要返回后宅,谢勇便踉跄着扑了进来:“小王爷,沈姑娘跑了!”

  林烟:“...”

  他眼皮子乱跳,几乎不敢看谢弥脸色。

  谢弥身子顿了下,倒是没大发雷霆,林烟反而更紧张了。

  他沉默片刻,笑了笑:“几时跑的?往哪跑?”

  谢勇已是犯错在先,自然得积极补救:“酉时,卑职已派人打听过,沈姑娘先去了集市,换了身男装,假扮成男子,又雇了辆马车,往建康去了,车行那里的人都瞧见了。”

  林烟及时问:“可要派人去追?”

  谢弥额角青筋若隐若现,抱臂冷笑道:“不必,联络林明府,在县里仔细搜寻。”

  谢弥怕自己管不住自己,这些日子两人都是分房睡的。

  此时,他重重甩袖:“抓到了送我床上。”

  ......

  沈夷光眼下的确没有离开这个县城。

  昨夜谢弥都出言试探她会不会回建康了,她怎么可能还自投罗网?

  所以车夫才走到县城外,她就喊了停,把银钱如数付清,自己两条腿返回了县城。

上一篇:春心燎原

下一篇:东宫娇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