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未来帝王后 第71章

作者: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沈夷光神情坦然:“不过我后面又想了想,觉着昭德帝这人实在不靠谱,如今北戎大兵压境,他自然找你低头,谁知道等北戎退兵之后,他会不会变卦?”

  她撑着下巴,看向谢弥:“你小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些罪,全是拜昭德帝所赐,就连婆母衰亡,都是拜他所赐,我觉着,让你认他为父,有点太委屈你了。”

  她指尖轻碰了碰他的手指,被他紧紧缠住,两人十指交缠,她神情磊落舒展:“我不想替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是想把这事儿告知你,我还想跟你说,不论你怎么选,我都会陪着你。”

  原来,原来她也是这么想的,原来他们早就心意相通...

  一呼一吸,一饮一啄,连体共生。

  谢弥心头砰砰乱跳,眼眶不由一热,伸手圈住她:“潺潺...”

  他右耳突然一阵刺痛,沈夷光用力揪他耳朵,闷闷地道:“你是不是怀疑我会帮着昭德帝劝你?我在你心里就是利字当头?”

  谢弥立刻道:“自然不是,就连林烟都上了昭德帝的鬼当,你们沈家家业又都在朝里,我怕你信了他的蛊惑,你和你姨母才聊完,我想你定是在兴头上,这事儿又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这时候回去泼你冷水,你如何能受得了?”

  他难得迟疑了下:“我也怕我...被你动摇,放弃我母仇。”

  他又低头胡乱亲了她几下:“我们潺潺真聪明,没信他的邪。”

  沈夷光还是不满:“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个笨的啊!”

  下午姨母来找过他,谢弥又在这个时候不回家了,她本能地就感觉有点不对,等到半夜,他还没回来,她立刻就动身来找他了。

  或许是他少时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缘故,沈夷光总觉着,他在她跟前有点没安全感,总是胡思乱想的,有点像流浪了很久,才终于有主的大狗。她不想他老是这样,所里特地赶过来给他顺毛了。

  谢弥又开始哼小曲,眼睛左右乱瞟,她加了把力气:“以后再敢跟我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试试!”

  谢弥自知躲不过去,老实地由着她揪了会儿,才明显讨好地道:“这次回来,我特地绕路去蒙顶山那边,给你带来今年才下的新茶,就在衙署里放着。”

  沈夷光的确偏爱绿茶,蒙顶茶因为产量少,又偏远,就算是她一年也喝不了几次。

  她哼了声:“你刚回来那天怎么不给我?”

  谢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回来之后光顾着跟你干好事,不小心把这事儿忘了。”

  沈夷光红着脸拍他:“闭嘴闭嘴!”

  谢弥殷勤地把绿茶翻出来给她,沈夷光个两人各点了一盏,两人手捧热茶,小口啜着。

  沈夷光发觉他又有点不老实,她才不想让他这么得逞,起身道:“姨母还跟我说,太子要来。”

  没什么比情动的时候听到‘太子’俩字更让谢弥熄火的,他脸一绿。

  沈夷光趁机起身,两手优雅交叠,广袖翩飞,她施施然补刀:“约莫这两天就到。”

  ......

  江谈被昭德帝派来益州,本就是存了拿他当个人质的心思,沈夷光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谢弥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儿。

  江谈来的那日,谢弥和她作为藩地的王爷王妃,自然得出城相迎。

  谢弥全程死死攥着她的手,任她怎么皱眉瞪眼也不松开,生怕她跑了似的。

  沈夷光还是个颇重规矩的人啦,十分不适应人前和他这般亲近,往常他非要在人前和她亲亲抱抱,她板着脸数落他,他总算还有能收敛点。

  这回他就跟牛皮糖成精了一样,贴在她身上撕也撕不不掉,推了他好几回都推不开,她忍无可忍地小声道:“你离我远点,像什么样子!”

  她还发现一件事,除非谢弥自愿放开她,否则她根本挣脱不开!

  谢弥干脆一把揽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他还理直气壮地胡搅蛮缠:“我抱自己媳妇怎么了,怎么江谈来了就不让抱了,你是不是对我过了新鲜劲,又瞧着江谈好了!”

  这这这,说的她跟见异思迁的负心汉似的!沈夷光羞恼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恨不得给他一脚,偏偏当着那么多人还不好削他面子。

  她最近新知道川话里有个词叫‘摆烂’,她索性摆烂了,把脸往谢弥怀里一藏,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陈总督看小王爷夫妻俩连体人似的,不由打趣:“没想到小王爷和王妃人前人后都是这般恩爱和睦,实在令人欣羡。”

  谢弥没皮没脸地道:“是啊,你们多学着点。”

  出城迎驾的官员,不少都知道太子曾经是他们家小王爷情敌,眼下情敌碰面,场面想必十分火爆,不少官员抻长了脖子等着吃瓜。

  江谈那边也没拿架子的心思,众人没等多久,就见太子仪仗从官道上一路迤逦而来。

  金辂车上轻纱珠帘掩映,江谈仪态端正地坐在车上,身影静止如山,凝望前方许久。

  他眸光触及最前方胶着的身影,仿佛被刺了一下似的,嘴唇轻颤了下,有些错乱地收回视线。

  仪仗在城门口停下,江谈一呼一吸,长出了心中郁气,这才掀帘下车。

  两人就是再深憎彼此,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干架,神色略冷淡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又有陈总督等人帮着周全,总算没什么失礼之处。

  陈总督正要迎太子入城,江谈忽然顿了下,语调平缓淡然:“中秋将至,也正是江南蟹肥的时候,诸位在封地辛苦,孤特地带来百篓活蟹,赏予众卿,算是朝廷的一点心意。”

  出于礼数,众臣纷纷道谢,他视线又悬浮一瞬,最终落在沈夷光脸上,轻轻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王妃最爱食蟹,蜀地虽水米丰饶,但并不产蟹,孤特意为你留了几篓最肥美的湖蟹。”给旁人送蟹都是幌子罢了。

  他怕沈夷光不收,又补了句:“这也是母后的心意。”

  谢弥眼尾微挑。

  他从方才开始,就发现江谈有点不对劲,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江谈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江谈真的悔了。

  他之前为了夺回潺潺,没少背后搞小动作,与其说是愧疚,不如说是侵占掠夺。

  现在,他发自肺腑,深入骨髓的懊悔。

  也因此,他放低了姿态,更加用心,乃至谦卑。

  谢弥心头警铃大作。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江谈打着沈皇后的旗号给沈夷光送蟹, 沈夷光也不好直接拒了,他终于能正大光明地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缓声叙旧:“你自小就爱吃蟹, 只是螃蟹性寒,家里大人不许你多吃,你便隔三差五地偷食, 如今你也大了,想吃蟹也没人再管了。”

  说这话的时候, 他眼瞳里恢复了几分神采,似乎能从有她的旧日时光里捕捉到几丝快乐。

  江谈说起少时旧事时, 带着若有似无的排外, 这的确是独属于他和潺潺的一段光阴,谢弥既不了解, 也插不了口。

  谢弥眸间戾气叠生, 片刻间,却又舒展了眉目, 挑唇一笑:“这样啊...”

  他看向沈夷光, 眼尾似乎带了钩子:“我自小就不怎么爱吃螃蟹之类,觉着剥壳麻烦,也不怎么中吃,既然潺潺会吃, 可得亲手教我啊。”

  他拖长了尾音, 好像在撒娇。

  谢弥有时候矫情劲上来, 还挺招人稀罕,她忍住笑, 回握住谢弥手腕:“好啊。”她这才转向江谈, 随意道:“那就多谢太子赠蟹了。”

  江谈眸光青幽, 几分神采又黯淡下去,他深吸了口气,轻轻振袖:“不必言谢。”

  他相貌出众,仪态从容,一身太子常服衬得他越发俊美过人,如此深情看人,常人很难抵挡得住。

  他最近过得很不好,眼底掩不住的倦意,近来常佩茉莉香提神,和人说话时,身上的暗香徐徐而来。

  谢弥上下打量他几眼,眼神都不对了,当即终结了这场谈话,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王妃身弱,不好多吹风,太子,咱们进城再说。”

  按说江谈身为太子,来到益州封地,谢弥自然得设宴款待,以尽地主之谊,不过江谈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并未答允,而是在城中总督府住下之后,主动摆宴下帖,倒似他才是益州之主一般。

  昭德帝派江谈来是为了什么,谢弥心知肚明,也懒得跟个废子争长短,收下帖子便应了。

  不过自江谈一来,谢弥就很有些神经兮兮的,就譬如,每天早上多照半个时辰镜子,再譬如,洗澡的时候偷用了沈夷光的花汁和玫瑰油。

  沈夷光有间屋子,专门用来存放她的脂粉首饰,还有什么香膏香油花钿口红等物,她平时装扮也是在这里。

  赴宴当天,谢弥偷摸一头扎进这屋里,半天都没出来。

  沈夷光正要进去挑选赴宴要用的衣裳首饰,就听屋里叮铃咣当的,一通乱响。

  她差点以为遭了贼,忙推开门一看,就见她平时用的香粉香油横七竖八地摆着,盖子被掀得乱七八糟,屋里粉屑乱飞。

  谢弥就坐在桌前,脸上还沾了几道粉印,手里托着她平日最爱用的茉莉香膏,里面香膏被他挖去小半,他身上的茉莉香熏的人快要晕过去了。

  他却浑然不觉,沾沾自喜地觉着自己挺俊,一边还向那所剩无几的香膏伸出魔爪。

  沈夷光胸口起伏,大吼了声:“谢弥!”他他他,他脑子是不是潲水了啊,偷玩她的脂粉做什么!

  谢弥打了个激灵,呆呆地看了她片刻——就像一只闯了大祸的大狗子。

  他做贼心虚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他自己摔了还不算,连带着桌上的香粉胭脂噼里啪啦落了地,砸了他一头一脸。

  沈夷光心疼的差点没厥过去,扑过去狠狠揍了他几拳:“你想干嘛!”想造反呀!

  谢弥自知理亏,不敢吭声,由着她捶了一顿,他也不敢看她,哼哼道:“你没瞧见?江谈那天故意在你面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总不能不如他吧,万一你被他美色所迷怎么办?”

  江谈那小白脸明明长得没他俊,偏偏品味出众,打扮起来人模狗样,又因自小长于宗室,气度仪态也足够出挑,潺潺颇好美色,十分肤浅,万一他美貌输给江谈了,那还得了?

  如果江谈只是曾经和潺潺定过亲,谢弥倒也不用这么在意,重要的是,俩人还算得上青梅竹马,自小相处过,这点谢弥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潺潺又念旧心软,如今江谈彻底悔了,难保他不会趁虚而入。

  就是潺潺化妆用的这些玩意,居然多达五六十样,光口脂就有十来种!看得他一团乱麻,也不知道哪种能让人变好看,他干脆胡用了一气。

  沈夷光揍他几个来回,见他这酸不溜秋的样儿,给他硬是气笑:“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谢弥故意借题发挥,一脸委屈地道:“江谈认识你比我早,和你的关系也比我近,你说我想什么。”

  沈夷光吃软不吃硬,拉着他起来:“算了算了,这回我帮你收拾收拾,你下回不准乱翻我东西了,不然你别想我再搭理你了!”她比了比小拳头,狠狠撂下一句威胁。

  谢弥认错一向很快,虽然不一定改,他耷拉下脑袋,一脸倒霉相。

  她又觉着他这样挺可怜的,伸手抱了抱他的狗头,安慰他:“你不用打扮,也比别人好看到天边去了。”

  谢弥见卖惨管用,用鼻尖蹭了蹭她脖颈,唇角得意地一挑。

  她拧了热巾子,细细帮他擦干净脸,又取出妆奁底下压着的一柄玉刀,帮他简单修了修眉毛,又取出七八套衣裳让他挨个试穿,最后选中一件秾紫绣瑞兽的——沈夷光有件同款的广袖长衣,到时候两人就穿相同的赴宴。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么打扮一番,美貌更上一层楼,沈夷光瞧的都怔了怔,半天挪不开眼。

  谢弥猛地凑近,吊儿郎当地笑:“潺潺,你流口水了?”

  他一本正经地调戏她:“如果你真的对我兽性大发,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从了你。”

  他压低声音笑:“正好,还没在这儿试过呢。”

  沈夷光脸上噌一红,没好气地呸了声:“你不要脸!”她红着脸起身:“走走走。”

  谢弥对香膏十分执着:“你也来点茉莉香再走。”

  沈夷光没法子,用小指挑了点,涂在手腕和耳后,两人收拾停当,香喷喷地手拉手出了门。

  坐上车辇,她才终于想起件正事:“既然你不打算应了昭德帝的条件,那就别对江谈下手,以后再徐徐图之也就是了。”

  昭德帝打算易储,这才把江谈派来交由谢弥处置,谢弥既然不稀罕储君之位,当然没必要再对江谈下手,反而要让他平安离开益州,免得他有个什么磕了碰了,昭德帝又得借题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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