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 第82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他答应过主子,要平安地将她送到果州。

  芸娘神色愕然了一阵,之后倒是平静了下来,本就躲不过,这一日迟早得来。

  芸娘没跟着童义走,从他手里拿过旗子,去找王荆,不再唤他王叔叔,而是唤了一声,“王副将。”

  王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属下在。”

  “立即召集兵马。”

  几个月前,她头一回听到自己手底下多了两千人马时,她还曾恐慌过,不知该如何面对。

  今日她站在两千兵马面前,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对着众人朗声道,“家父王戎迁承蒙各位将士爱戴,等候至今,临终前膝下无儿郎,唯有一女,我姓王,王戎迁唯一的后人,单名一个芸字,今日我愿意接替家父遗愿,即日起,你们便是我王芸的将士,我答应带你们上战场杀敌,讨伐北人,但我的身份是临安裴家的少夫人,你们可愿意?”

  王荆心头一震,惊愕地抬起头。

  只见其小小的身板子,站在大军面前,瘦瘦弱弱,不堪一击,可那眼中却看不出半点惧色。

  虎父无犬子。

  将军二夫人铁骨铮铮的人物,后人又怎会逊色,片刻后,王荆头一个跪下,“属下誓死追随夫人。”

  当初将军以死保住了他们两千户,若不是将军,他们早已成了战场上的亡魂,活下来的这条命,便也是将军的。将军不在,他的后人继承,理所应当。

  无论是什么名头,能让他们回到战场,与他们而言,已是最好的归路。

  所有的将士齐齐跪地,声音震耳。

  “属下誓死追随夫人。”

  “属下誓死追随夫人......”

  扬悠脸色一白,没想到她要上战场,大军面前,她不好驳她,待大军开始准备上马了,她一把拉住芸娘,急切地道,“小姐不可玩笑,战场不是小姐该去的地方,奴婢答应过夫人,要护住小姐,奴婢即刻送你去果州。”

  芸娘看着她,那双灵气的眸子内没了一丝光亮,半晌才摇了摇头,“姑姑,我躲不了了,这个世上有我在乎的人,我想要保护他。”哪怕粉身碎骨。

  —

  江陵死守不是办法,最好的是出兵支援襄州。

  赵炎在听说明阳公主杀了北国皇子之后,便也坐不住了,旁人恨不得往江陵里面逃,他倒是拉着邢风,风风火火地去找知府,偏要往战火正激烈的襄州跑。

  知府哪里敢放人,急得跺脚,“小郡王,祖宗,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你姓赵,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同陛下交代。”

  “正因为我姓赵,我不能不管。”赵炎突然收起了平时里的吊儿郎当,神色带着几分悲伤,“我不能让天下人都寒了心。”

  从临安出来,这个世道是什么样的,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亲眼看着北人是如何侮辱南国的嫡出公主,知道她那一去,犹如刀山火海,却爱莫能助,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了北国人的马车。

  他也亲眼看到了北人是如何欺压南国的百姓,当街强抢民女,甚至强|暴。

  在那艘船上,一位妇人跪在他和邢风面前,被北人毒哑,说不出一声话来,只交给了他们一封名册,和一张折叠得陈旧的纸。

  纸张上写着:“天地神灵扶庙社,京华父老望和銮。”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看自己的眼神,他无法坐视不管,不单单是因为他姓赵,还因为他也是南国人。

  赵炎正热泪盈眶,暗自伤怀,门口突然一阵动静,芸娘带着王荆走了进来,未等他反应,先开口道,“小郡王,得罪了。”

  芸娘说完,王荆便上前揪住了赵炎的胳膊,二话不说,将他往外拉。

  赵炎完全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适才的正经劲儿瞬间没了踪影,急忙回头,求饶,“诶,嫂,嫂子,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我都给裴兄说好了,我不回临安,他答应了的,真的,不信嫂子去问他......”

  芸娘一笑,态度和气,“郡王放心,不让你回临安,只让你去城门口说几句话。”

  襄州一旦失守,江陵即危。

  皇帝重文轻武,自己不养兵,更不许底下的人私养兵马,王荆的两千人出了城,江陵知府剩下来的那点兵马,完全不够抵御外敌,兵靠不上,只能靠百姓。

  这个时候,百姓的情绪已然乱了套,如何引导煽动,跟在裴安身边见多了,她也学了一些,如今倒是用上了。

  皇帝没来,有一个姓赵的在,有他做定心丸,先涨涨百姓的势气。

第85章

  北人入侵,襄州离临安最近,即便知府派人镇压,也压不住,百姓犹如洪潮挤在城门前,势要破城门出去逃生。

  赵炎在哄吵中被拉上了城墙,望着底下密密麻麻,拖家带口,甚至卷着被褥背着锅碗瓢盆的百姓,也不用王荆再押着他,自己抬脚站在了最高处。

  他在瑞安王府的身份卑微,儿时曾因被兄长嘲笑,“奴婢之子也有资格拿起圣贤书,简直是笑话。”之后他便再也不想读书,成了临安城内混吃混喝的纨绔,别说这天下,朝廷上的一切大小事,都离他太远,他够不着,也不想够。

  就连他小郡王的名声,都是靠着拍皇帝的马屁,才得以稳住。

  如今走了这么一趟,看尽了天下苍生的苦难,邢风说得没错,奴婢之子又如何,他生在南国,便是南国子民。

  眼下的乱世他不能不管。

  他没读什么书,也没什么口才,一开口便打了一个结,转过头心虚地扫了一眼芸娘,又看向身后的邢风,“本王该说什么?”

  邢风冲他一笑,“郡王由心而发便可,真诚最可贵。”

  赵炎斟酌了片刻,回头冲底下的人群,吼了一嗓子,“大伙儿安静一下。”

  底下的人依旧一团乱,完全没听他说话,赵炎抓了一把脑袋,“安静,安静,你们听说我,就两句话......”

  芸娘看向王荆,王荆吹了一声号角,底下的人终于收了声儿。

  赵炎被这一闪,脑子里刚想的词儿,没了影踪,情急之下,也只剩下真情实意,冲底下的人高声道,“我是临安瑞安王府的郡王赵炎,北人这些人涨势欺压我南国,取我南国的血汗之财,辱我南国尊严,来我南人的地盘胡作非为,强抢民女,倒卖我南国妇孺,今日天狼更是挥军浸我南国,新仇旧恨,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北人有铁骑,我南国有热血爱国的儿郎,有临危不惧的女郎,巾......”

  赵炎卡了一下。

  邢风凑上去,提醒,“巾帼不让须眉。”

  “巾帼不让须眉,我们要让北人知道,南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也有利爪,今日我得圣意先前来支援江陵,南人不可侵,江陵知府必定会全力抵御外敌,还有我身后的......”赵炎回头望了一眼王荆手里的旗子,“裴......”怎么是裴,赵炎错愕了一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道,“裴国公府,裴家军,增援我江陵。”

  “裴家?哪个裴家?”底下的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还能有哪个裴家,没听说吗,是圣上旨意,定是临安的裴国公府。”

  “临安裴家,当年是镇守一方的霸主,他们要是来,那咱们有救了......”

  人到绝望时,最需要的便是希望,哪怕一点,都能打起精神来。

  杨悠混在人群中,及时煽动,“说得对,我们不能放弃,自打出生我便身在江陵,落叶归根,我哪儿也不去,谁要想入侵,这条命豁出去,拼死一搏。”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江陵土生土长的,谁又想离开。

  百姓的声音渐渐地冒了出来,“北人是什么样,大伙儿这些年都见识过了,咱们是等着他们虐杀,还是举起手里的刀,就算是死,也要在他们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对,圣上既然来了圣旨,定不会不管咱们,且还有裴家军在,只要守住江陵,定能赶走北人。”

  “咱们不逃了!逃能逃到哪儿去,家国一灭,岂能有我等安身之地,尸骨埋在他乡,死后魂魄都回不来!”

  邢风让赵炎真诚,没让他撒谎,更没让他乱传圣旨。

  见此阵势,他身后的小厮脸色都吓白了,“郡王使不得啊,假传圣旨,诛九族啊。”

  赵炎听着底下的百姓回应,正在气势上,一脸正气,回头豪迈地道,“我瑞安王府的百来口人命,换取南国百姓几千上万,乃至整个南国,不值当?”

  值不值当,得等刀子架在他脖子上才知道,这时候他倒不怕被王爷打断腿了,小厮腿都开始打颤。

  横竖都是诛九族,赵炎一不做二不休,回头对芸娘一笑,“嫂子放心,你,你这些人,都是我指使的,我同裴兄立过誓言,兄弟的媳妇儿就是我......一日兄弟,终身情谊,不求生前同床,只求死后同......”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还是别说了,及时收住,“那个,总之,嫂子,今日所有的罪,我来背。”

  他没问芸娘,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听王荆叫他小姐,心头多少也明白。

  圣上不作为,苍天之苦,总有人不甘愿等死,战事一起来,恐怕不只是王家,其他地方也陆续有人起义。

  自从裴安相识,他几乎都是被护的那个,儿时被人欺负,次次都是裴安替他出头,揪住对方的领口,提到他跟前,要他尽数还回去,那些年,他之所以能在临安城内挺直腰杆子,是裴安给他的勇气,这么多年,他一次也没彰显过自己的本事,这回终于有机会了。

  赵炎想到这儿,周身都是劲,紧捏了一下拳头,暗自道,“裴兄,嫂子在这儿,我一定替你保护好。”

  今非昔比,如今的圣上怕也活不了多久,芸娘也没推辞,抱拳道,“多谢郡王。”

  有了‘圣旨’在,一切都好办,芸娘光明正大地带着王荆两千兵马,午后便出了城门。

  赵炎和邢风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襄州。

  芸娘同王荆、杨悠走在前面,小小的身影骑在马背上,脊梁挺得笔直,脸上的坚毅,已同往日完全不同。

  那个躲在院墙内,担心着日后出来,没人同她说话的小娘子,已离他越来越远,远到她自己恐怕都忘记了,唯还留在他心头,迟迟无法释怀。

  她说他不欠他,实则错了。

  他欠她太多了。

  曾对她许下的诺言,他一句也没实现。

  来了江陵之后,他第一眼见她,是她从府外归来,他本想迎上去,却见她扬起唇角,朝着跟前的长廊望了过去。

  长廊上,裴安正提着灯笼。

  郎情妾意,夫妻和睦,如今她幸福美满,他没有任何说服自己的理由,去打扰。

  今日临走时,她同知府说的那句,“我替我夫君裴安,请求征战。”他也听到了。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羡慕、嫉妒都有。

  他不是圣人,也会去想,若是当初自己不惧威胁,没有同她退婚,她嫁给了自己,是不是也会这般维护于他。

  答案是肯定的。

  她会。

  他知道她的好,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错过了,越往回想,心口的悔意和对自己的痛恨便越深。

  此时再看她骑在马背上,更多的似乎是心疼。

  他承认,当初上了江陵的船只,之所以没下来,并非是因赵炎的蛊惑,而是自己也存了私心,想跟过来,为她而来。

  他想要护她安稳,但她已不需要他的保护,自己长出了一身盔甲,有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酸涩之意,溢出喉咙,如今大抵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地守护,去弥补曾经对她的食言。

  赵炎注意邢风好久了,见他目光一直看着芸娘,忍不住凑过去提醒道,“邢大人,她是我嫂子,眼神儿收敛些。”

  邢风没搭理他,但目光到底是收了回来。

  “邢大人放心,等回到临安,什么样的小娘子没有,到时我能给你介绍一堆,不过咱们有一说一,你要想继续找嫂子这样的,还是趁早打消了念头,别到头来,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人要懂得看清形势,咱退而求其次,别跟自己过不去......”

  邢风:......

  他闭嘴没人当他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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