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将军宠妻日常 第28章

作者:溺子戏 标签: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听武令仪夸了?一天顾青,她头都听大了?:“刚走。”

  顾青坐在马上,马儿踱了?几步,明显知道这人在等他,想起赵信那话,从马上跳下来就问?:“要?不要?骑马?”

  季卿语吓了?一跳,想到没想就摇头:“我不会,骑不了?……”

  “骑着走就行,不跑马,日头下去了?。”

  季卿语本?是要?拒绝的,可周遭都是人,她又不好抚了?顾青的意,只?得答应了?,靠近了?才小声同顾青说:“……我一点都不会,我没骑过?马。”

  季卿语对于一切自己?不擅长的东西,都不喜欢。

  “我知道,我教你。”

  季卿语深吸了?一口气。

  季卿语换了?身衣裳出来,她没有劲装,只?能穿些还算轻便的衣服。

  瘦腰细腕,她本?就长得娇小,这会儿穿着春衫,腰带把腰收得好紧,不赢一握的触感直接放在了?眼底,叫顾青看着眼热,叫人想要?折断,或者撞碎也可以。

  季卿语看着身旁个头比她还高?的马,枣骝色,鼻上有些前?突,明明周身赤色却在额心留着一抹白毛,很漂亮,顾青叫季卿语摸摸它的毛:“这马跟了?我五年,性子不烈,是个乖脾气,但也只?听我的话,从前?有人来偷他,叫他一蹄子踹跑了?。”

  还通人性,季卿语在顾青的鼓励下,伸出指尖碰了?碰它,滑滑的:“有名?字吗?”

  这倒是把顾青难住了?,他想了?好久才说:“有名?字,这是赤兔马,管它叫阿赤就行。”

  “……”当真是个好名?字。

  季卿语忽然觉得这马小可怜,碰上了?这么个主人,连名?字都起得仓促:“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你好好待他,他才会好好待你。”

  “贱名?字好养活,叫金贵了?,反而活不长。”顾青说得头头是道,“再说了?,我对他好着呢,他每日吃得比你还多。”

  “……”猫猫吃饭看来是过?不去了?。

  顾青不跟她胡咧咧马名?字了?,没营养:“上马了?啊。”

  话音一落,顾青双手稳稳扶住季卿语的腰,转瞬之间,就把她抱上了?马。

  只?还没有反应过?来,季卿语就已经坐在马上了?,她心里忐忑,只?她越忐忑,越是绷着脸,身板挺直,一动不动。

  顾青看她两只?手紧紧抓着马鞍,眼睛里都是忐忑,与平日的端庄沉稳大相?径庭,惹得他看了?好几眼,虽然季卿语文静贤淑时好看,但不知为何,顾青就喜欢看她不板着脸,不想那些规矩,稍微自由一点。

  赤兔感觉坐上来的是个生人,还轻飘飘的,扭着鼻子打了?响,连尾巴都晃了?晃,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任这人坐着了?。

  季卿语心跳快得自己?的感觉不到了?。

  “坐稳了?。”顾青让她缓了?一阵,去牵马绳,马刚往前?动了?一步——

  季卿语心神一慌,瞬间就怕了?,身子一歪,险些就要?栽下去,只?这时,她猛地抓住了?顾青伸出来扶住她的手——很稳,力量感十足,仅仅是一个单臂,就把她重新扶正到了?马上,季卿语心口跳个不停,像是揣了?只?兔子,顾青说:“骑个马而已,别紧张,我在呢,不会掉下来。”

  季卿语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会儿才说:“可以了?。”

  就这样?,顾青缓缓牵着马,慢慢往前?走了?一段,季卿语渐渐适应了?在马上的感觉,也是这时才后知后觉,顾青还扶着她的手臂,不用力,但却有力,刚好在人能安心的度里。

  这人嘴上说不过?骑马而已,手却一直没放开,季卿语不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同顾青挨这么近,缓缓从他的手里把手抽出来,只?快要?抽完的时候,这马步子又快了?,季卿语心里一紧,这回直接抓到了?顾青的手——

  她一牵,顾青就把她的手抓紧了?。

  季卿语的心跳停了?一拍。

  热意层层往上渡,从季卿语的手心传到心口,她不是没和顾青牵过?手,但却从没有这样?牵手,他能感觉到顾青很喜欢她的手,在榻上时,总是要?把它攥在一起,从手腕骨亲到手心,再亲到指根。

  季卿语移开了?目光,看赤兔的耳朵一动一晃的,只?看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移过?去看顾青的侧脸……

  “将军……”

  顾青一脸如常:“怎么?”

  “……手。”

  顾青大气得很:“牵着,省得待会儿你掉下来。”

  季卿语的脸一寸一寸地红了?,这人全然不知羞,真真是个无赖。

  “被人瞧见怎么办?”

  “瞧见就瞧见了?,和媳妇儿拉个手怎么了??”顾青不在意地说着。

  感受着两人相?互摩擦的掌心,听到他这句大白话的称呼,季卿语根本?无话反驳,她力气太小了?,根本?逃不开他的手心,到最后,只?能勉强说了?句:“……要?叫夫人。”

  后来怎么走完一圈,季卿语都忘记了?。

  “叫什么不行?你不是整日将军、将军叫我?”顾青说完,又闲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那不然叫什么?

  季卿语正要?开口,外头闵川忽然跑进来了?,一脸着急——

  季卿语倏然把手抽出来,就听闵川道:“将军,曲临江决堤了?,文平县挨着西岸,不少农家和农庄都被淹了?!”

  顾青皱起眉,把季卿语从马上抱下来:“情?况如何?”

  “还不知道,但听文平县的县令说,那块儿住了?好几个庄子,已经淹了?大半。”

  顾青站着,目光转了?一圈,刚挨着季卿语,就听她说:“将军快去,人命关?天。”

  顾青上了?马,离开前?,对跟在镇玉旁边的镇圭说:“照顾好你二娘。”

  季卿语看着人离开的背影,一只?手牵着镇圭,另一只?手搓了?搓手心,是顾青牵过?的那只?,只?这人不讲究得很,牵过?马,拿过?鞠杖的手,没洗就来牵她,上头还沾着灰尘,脏得很,因?为出汗,这会儿全黏她手上了?……

第30章 春夏之交

  曲临江是环绕着宜州的大河, 细数起来,应当也能算黄河的一大支流,如今正值春夏之交, 正是冬雪消融的时候,河道不牢,就容易决堤。顾青听完闵川报来的消息, 到东凛校场点了?人,就往文平县赶。

  文平县不大,两乡十里?百村千户,东西?走向,如今是西?岸决堤, 几乎把大半个恩水乡给淹了?, 那?地方?的村子就在河滩边缘,地势低洼,几乎没什?么高地, 农民除了?种水稻,多靠养鱼虾贝类为生。

  顾青听了?这决堤的消息觉得不好,如今春播刚过,河道就决堤了?, 也不知这祸事何时才能平,春播一耽误,影响的就是近千人一年吃饭的大问题……顾青想到这,神情严肃了?许多, 驱马快赶。

  宜州城离文平县恩水乡约莫一日的马程,顾青却在半日内就赶到了?, 文平县县令阮文永和乡佐等人已?经在县衙门前候着了?,见着人, 齐齐掀袍下阶来,高举着手就要跪:“将军万福!”

  顾青下了?马,单手把人扶起来:“跪我没用,救命要紧。”

  莫说县令,后头那?些小官小吏哪见过顾青这么大官?这会儿打眼瞧见了?人,只看见个人影,就不敢再看了?,生怕冲撞了?贵人一般,跟在阮县令身后那?是跟着跪、跟着起、跟着战战兢兢,明明顾青都没同他们说话,却忍不住两条腿打晃。

  后头乡佐大着胆子偷瞧了?眼顾青,又连忙跟见鬼似的别开头,嘿哟,太吓人了?,这就是传说中以一当十的威猛将军,这个头,这宽肩,这手臂,一掌能给他拍进土里?去!

  乡佐慌,文平县县令更?慌,他上报了?府县,没成想知府没吱声,倒让个将军先来了?,这可不是先礼后兵的主,他结结巴巴地打官腔:“将军说的是、说的是……将军果然心?系百姓,不出半日就赶到了?!宜州有您真?是宜州之福……”

  只这人还没说完话,顾青的刀已?经拍到他的嘴上了?,眼神却瞧都没瞧他一眼:“再多说一句,缝上你?这张嘴。”

  阮文永当即就又要跪下——

  

  顾青瞧这些官吏,各个穿戴整齐,全然没个着急样,来了?有一会儿了?,也没人提个灾情的事,人命关天还有功夫打官腔,再往里?头一看,茶都沏好了?,袅袅一缕烟升上来,这是刚好的。

  顾青冷着鹰目扫了?一眼,瞧见个特别的——恩水乡乡佐,这人一脸老实巴交,畏畏缩缩,可袍子上下两个颜色,分明是下过水的,连袍子都没来得及换,想来是被抓来凑数的,顾青单手把这人拎到他马上,叫他带路。

  乡佐惶恐,根本没骑过马,遑论跟顾青一匹:“这如何使得!将军放我下来,我跟在后头跑……”

  顾青没理他,上马之前,同那?个叫阮文永的道:“我的人就交给大人差遣了?,阮县令看是您自个儿用腿走过去,还是叫他们用刀送您一程。”

  话音还没落,马蹄一扬,顾青带着三十名轻骑先行离开。

  阮文永跪在地上都不敢抬头看,左耳边马蹄声还没走远,右耳边又见轰鸣,阮文永心?口一紧,抬头,就见赵信、冯鸣为首,领着两百骑兵进了?文平县门。

  乌泱泱一片尽是骑马带刀穿甲,各个训练有素,目色肃然,甲胄下依稀可见坚实的肌肉——

  阮文永两眼一黑,跌坐在地,顾青哪是把这帮人交给差遣,分明是叫这些人盯着他!

  “你?看是用腿走过去,还是用刀送一程?”

  他咽了?咽口水,从地上爬起来,挨个叫了?将军,又叫人牵马,他还以为是陪着顾青喝喝茶,再派人去乡里?做做样子,这救灾就算过了?,如何他也要去啊!

  赵信坐在马上,看着这磨磨唧唧的县令,心?里?不大痛快,目光紧盯着这人颤微微上马,刚坐上去还没动呢,就抖得跟筛子似的。

  阮文永骑马的次数少,上去了?脚都不知往哪放,可身后赵信黑洞洞的目光叫他不敢吭声,赶鸭子上架似的喊了?声驾,夹着马腹就这么领着人往恩水乡去了?,中途赵信还嫌他骑得慢,给了?他马一鞭子,吓得阮文永叫得比马还大声。

  -

  决堤的洪水肆虐呼啸,一如困兽做斗许久,放得归山的虎,岸堤一破,再无遮掩,汹涌地朝十里?八村奔去,所到之处,举目望去,汪洋成海——阡陌交通被浊水覆盖,犬吠孩啼声嘶力竭,衣裳农具、牛羊草木斑驳地飘在水面上。水淹了?大半个恩水乡,远远看去,便能看到窝在屋顶上哭嚎的人,水里?抱着浮木偷生的画面刺目。

  顾青刚到,看到这场景连忙下了?马,村里?的房子怎么撑得住人?稍微宽裕的勉强是瓦房,一般人家那?就是泥房草房,可就是瓦房,平日到屋顶扫雪都还要小心?翼翼,哪里?撑得住人?这要塌了?栽下去,那?就真?是没命了?!

  乡佐在顾青后头追,他步子没顾青大,落后一大截,等顾青已?经爬上房梁的时候,他才想起什?么似的,水都挡不住他冷汗跟着下,嚷起来:“将军怎能亲自下水!这下头脏得很!您快上岸等着!”

  顾青只当没听见,从上头老妇人怀里?把两个小孩抱过来,又把他们放进乡佐怀里?:“领着他们往高处去,安置地找好没?”

  乡佐抱着孩子,瘦骨嶙峋的抱着不重?,直到这会儿还不哭不闹,眼瞅着是吓傻了?,听顾青问起,急急说:“土地庙附近划了?块地方?……好在没下雨,不然还不知会变成啥样……”

  某个念头在顾青脑子里?一闪而过,可还没来得急抓住,就已?经重?新回到水里?了?——

  一忙了?三四日,才好险将村子里?的人救出来。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人,等阮文永那?边清点户籍才能晓得下头还淹着多少,又死了?多少。这决堤、洪水最等不得,就怕这些死人泡在水里?,腐了?烂了?传出疫病来……救命可比救人难。

  顾青这几日就没歇过,大半时间都泡在水里?,刚开始还有人念着他的身份,前前后后地劝,到后来就没人说了?,这事还非得顾青来办——村里?有好些老人见着人来救,那?是抱着房梁不松手,嚷嚷着说房子田地都没了?,活着有啥用,反正最后也是死,不如现在死了?算了?。这些人喊得大声,可顾青一来,那?人就不敢喊了?,喊啥也不管用,人顾青直接把他提走了?——

  又是发大水,又是出太阳的,下头湿着,上头干着,顾青都泡臭了?,今个儿忙到日头下山,才算是有机会去一去土地庙那?儿的破棚,闵川和镇玉正靠着头在床板上睡着,听到动静,困得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见是顾青回来,又连忙从床板上爬起来。

  顾青随手扔掉已?经泡得发臭的袍子,蹬了?鞋:“睡你?们的,一个破木板都睡得着,瞧你?们没出息的。”

  闵川、镇玉抱着袍子还没来得及推辞,定?睛一看,顾青已?经靠着棚梁,坐在草垫上睡着了?……

  人救上来后,还得忙着把豁口堵住,麻囊袋子装土堵塞加高,一个垒着一个,又是忙了?两日,这堤水才算堵住了?。

  阮文永拿着账册来同顾青汇报,说村子里?冲垮了?多少田庐、房屋、田良,到底也跟着在水里?泡了?好几日,说完没等顾青发话,自己都歇了?一口气:“还好发现得及时,这洪水没给冲到外头去,不然罪过可就大了?……年年春汛涨潮,也没瞧见像今年这般决堤,去年还修了?堤坝呢……万幸是没下雨,不然还不知要折腾到几时,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顾青原是听得不在意,却也越听越不对?——去年修了?堤坝,没道理连春汛都防不住,若说真?是发了?大洪水,也不该只淹这么点地方?,况且这几日连雨都没下,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决堤了??

  “从前没这回事?”

  “那?是决计没有的!”阮文永立刻说,“咱们文平县水利做得好,十几年都是头一回。”

  兴许真?是偶然,顾青没深问。

  直到晚饭时,有个瘦瘦弱弱的火头兵站在棚子外看了?顾青好几眼,又畏畏缩缩地不敢进来,顾青吃饭抬头,抬头吃饭的功夫,就瞧见这人了?,指了?指他,把人叫进来:“你?站在外头干啥呢?没饭吃?”

  那?人腼腆得厉害,听到这话连连摆手,挠着后脑勺想了?半日:“将军,俺从前是修堤坝的……”

  顾青咬着馒头,还分了?他一个:“你?说。”

  那?人拿着馒头也不吃:“俺就是觉着这堤决得不对?劲……俺家以前海边的,渔村,经常决堤,但规模都不大,淹一次也就半个村子,俺听那?些大人说,是有人盗、盗……盗啥俺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有人偷偷挖堤坝。”

  这叫盗堤。

  “俺老家那?边做买卖的人多,那?些商老板要走船卖东西?,修了?堤坝,他们就得绕路走,所以就有人盗……偷偷挖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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