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绒 第20章

作者:容溶月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他用的是“我”。

“不矛盾,都想。”司绒莞尔。

“择其一。”封暄不吃这套。

“想你。”司绒斩截地说。

今日是个美人局,她放弃了似是而非的软勾子,改为打直拳,一记记重拳都往他薄弱的防线砸,连柔软的唇,也变得力如千钧。

封暄未动,睁着眼,仍然是深沉地凝视她,她吻得乱七八糟,没什么章法,轻一下,重一下,迟迟不敢探出舌头去寻他。

她在这幕独角戏里生疏地找着方向,对象也是冰冷的看客。

吻了几下,再睁眼时,眼中就有酝酿已久的潋滟,嘴唇还轻轻地贴着他。

封暄不给反应,司绒要退了,封暄却托着她的后颈让她退不得:“司绒,若你能安分一点。”

司绒还在等他把话说完,可他眸光渐沉,撬开了她的唇,把不能说的话、不能起的念头都揉在了激烈的吻里。

风从他们紧贴的下颌游过,司绒的左手撑着他胸口,右手攥着自己的裙摆,从面贴面,变成上对下。

封暄将她放在柔软的草地上,一手环过她后颈,让她无处可逃。

那种要溺水的感觉又来了,司绒心如擂鼓,舌尖和指尖都是麻的。

她不知道真正的爱侣如何亲吻,但她和封暄的吻里有欲,有较量,有难以分舍,他们都沉溺在蕴藉的缠连中。

真的,除了爱,什么都有了。

可是,这本该是亲吻时最动人的回味,却是他们遥不可得的月与星辰。

耳下湿热。

“殿下……”司绒仰着颈,“还在外头呢,吃相太急,就难看了。”

封暄不是她说停便停的主儿,把战场移到她耳朵到脖颈,女孩儿的体香就顺着她的衣领,被体温烘着往上蹿,他在吻下去时,需要克制再克制,才能忍着不扒了她的衣裳。

“孤看你吃得挺香,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他轻轻嗅一下,近乎饮鸩止渴。

“铃铛园那是……”

封暄不让她说完,就像他都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一样,她再一解释,仿佛就在他身上戳盖了一个“吃醋”的印子。

他衔住了她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咬下去,司绒不防这一下,整个儿一抖,屈起了膝,断续地喘气,一点话都说不出了。

猎手找到了猎物的敏感点。

他并不急着动作,松开她耳垂,手指就在她耳后那块儿摩挲着,俯身在她耳旁窃语:“今日为何使起美人计?是阿悍尔有变数,还是你急了?”

太敏锐了。

司绒口干舌燥,轻喘了口气,说:“要说正经事,殿下是不是先做个正经人?”

“不做。”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在短暂的喘息中想到了应对的话:“殿下那夜太狠心了,上一刻还在耳鬓斯磨,下一刻就说发兵阿悍尔的话,我等了你数日,你都不曾来找我。”

“假话。”

司绒被耳朵边上那若有似无的触碰惹得心潮没法平静,她睁开眼,视线里一半是蓝得通透的天,一半是他鼓起的喉结,他的话像条调皮的小鱼,贴着耳根游遍了她全身,语气越是冷淡,越是让她控制不住地呼吸潮热。

“真话,”她认真地说,“我在等你找我,你来了,说明我们仍然可以玩儿在一起。”

司绒一鼓作气:“我没有要你放弃家国立场,只是想请殿下试试走条不一样的路,化干戈为玉帛,这次的兵粮兑换就是很好的切入口,我会让你看到阿悍尔的诚意,只希望殿下在这期间按兵不动。”

她撑起了身,定定看他:“战争能掠夺到的,合作同样可以。”

封暄没有那么容易打发,他居高临下,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从里头察觉出了她的保留。

“司绒,你使美人计,想要剑走偏锋,恰恰暴露一个事实,”他眼神一厉,冷声说,“那就是——阿悍尔等不了。”

司绒心口一悸,只能避开他视线,埋在他颈窝,看到他的喉结上下一滑,就像颠动的秋山,和远处的峰峦轻微重叠。

轻声说:“错了,我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坏人,还是你纵出来的。”

这句话杀伤力巨大,扎入了封暄的心底,他心底有一道里应外合的声音,一次次煽动他,一次次倒戈相向。

这就是他先踏出这一步的代价,她的退是为了此刻的得寸进尺,他策马追上她,就等同于将把柄递到她手里,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这个行为呢?

没有,因为——他陷进来了。

说要碎掉她心骨的人,被反捏住了把柄,但——都别逃。

“既然公主不喜欢待在偏院,今夜就不用去了。”

封暄拨正她的脑袋。

“孤与公主,秉,烛,夜,谈。”

第23章 美人计

千里之外的山南海域。

落日把海平面烫出刺眼的黄金鳞,风还鼓着热气,坏小孩儿似的,煽动静谧的海水涌出浪涛,打出白潮,一扑一扑地撞在潮湿的船身上。

这船怪异极了。

船上有巨大的前甲板,后甲板小些,船楼高三层。

船楼顶端有一根倾斜高杆,杆头还用网兜吊着巨石,船舷处堆着大量犁须镖、竹篙、钩子,船身上绘着一头巨大的蛟龙,蛟龙的双眼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美人影。

这是令山南十二城所有人闻风丧胆的黑蛟船。

外边儿海风徐徐,船舱里酒香熏熏,小核桃上上下下跑了好几圈才找到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捧着一卷纸,激动得声儿都是抖的:“王!赢啦!蛟龙旗插上了帝弓湾的土地,大祁哥沿着帝弓湾放了一溜儿的炮仗!破云军被打回陆地,屁都不是!”

“屁都不是!”

底下的敞怀大汉们高举酒碗,齐声喊。

喧闹里,有个人懒洋洋躺在竹椅上,长腿随意叠着,衣襟微敞,一尾黑蛟龙盘桓在胸口劲挺的肌肉上,手摊在身旁,握着一只水晶杯,酒液轻晃,在窗缝的天光里明明暗暗。

眉毛几乎是从眼角削出来,利剑一般,一双眼漂亮得很,眼角微微折起就带了点儿轻浮公子的味道,只是肤色略深,轻浮外放,整个人显得粗野浪荡。

是个坏种。

他眯着醉眼拆信,看过后随手拿烟枪一怼,燃起火星后扔到了酒碗里。

“噗呲”一声。

他懒散道:“小核桃啊。”

“在!”

“告诉大祁,放一圈儿怎么够呢,”他猛地坐直,双眼骤利,酒碗砰地在他跟前砸烂,粗陶四溅,酒香爆开,“给老子放!让先锋船把炮仗炸到破云军脑袋上去!让破云军过个早年!”

底下的大汉们随之噼里啪啦地猛砸酒碗,陶片碎了一地,酒液渗入木板里,整座舱室里酒意冲天,煞气也冲天。

落日彻底沉入海平面,海鹞子乘着最后一点夕辉,将指令传达到帝弓湾。

这一夜,破云军的旗帜被来自近海的飞火箭点燃,火光映不到陆地内部,但战败的消息犹如登岸的飓风,席卷了山南十二城。

这是近百年来,山南海域的土地第一次被海寇插上旗子。

风尾旋在山南十二城的每一处角落,搅刮着每一个人,将士平民的心被吊在半空,吹得摇摇晃晃,仿佛看到了冲天的怒涛里一头狰狞的黑蛟龙。

那是乌溟海上的无冕之王——阿勒。

高瑜将将抵达军营,就和传信的快马擦肩而过,她和父亲隔着躁动的士兵对望一眼,不约而同骂了一声:“妈的!憋屈!”

山南的雨季结束了。

而京城的天开始多变,白日里秋阳灿灿,到了晚上就刮啸起北风,寒冽的雨点稀疏地扑在窗上,司绒觉得屋里的灯太黯了。

可这不是她的地盘,是太子殿下的卧房。

五日之期已到,太子所谓的“秉烛夜谈”,谈的也是正经的兑粮之事。

司绒规矩地坐在桌旁。

两人同时开口。

“殿下……”屋里太黑了。

“你在……”与孤耍什么心思。

又同时停下来。

封暄合上册子,面色称不上好看:“你说。”

司绒看他的神情,话到口中转了个弯:“殿下有哪里不满意?”

“司绒,”他往椅背靠,手指点在兵器册子上,“别跟孤玩这种心思。”

“殿下多心了。”

“对你,怎么多心都不为过,你要粮,孤要兵器战马,这桩生意我们本可以顺顺利利地做,可你先拿粮价的事拖时间,如今又用兵器册子刺探北昭军情,”他往前压,“孤要怎么信你?”

司绒从他指头下解救出被敲打的册子,翻开看了一眼,正是那份近战七成、远战三成、十万战马的兵器明晰,合上后说:“是我的错。”

她又从袖中掏出另一卷册子,移过去:“该是这份。”

封暄没拿,甚至连看都没看,冷冷朝她荡过来一眼,意思很明白了,若是这一份还是试探他,那两人真就没得谈。

司绒沉默地看他。

在封暄将手指头移到第二份册子上时,她覆在上头的手也没移开。

薄册子压在两人的手指下,像满屋子滞闷的空气一样,凝住,一动不动。

明白了,又是试探他的册子,又是一次算计,她压根没有半点真心。

封暄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他们本来就虚虚实实,半真半假,各怀鬼胎,他究竟在奢望什么?

雨势愈大,嘈嘈落在房顶密瓦,屋里只一盏豆荧小宫灯,可可怜怜散着一圈微弱的光。

在晦暗里,封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而后站起身说:“司绒公主,请吧。”

司绒知道他是生气了,抓住他的手。

“殿下。”

“太子殿下。”

“封暄。”

一连叫了三声,他忽然回头,把手撑在她椅子扶手上,压制性地把她圈在手臂中,薄怒已经控制不住:“你的诚意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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