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侦探 第61章

作者:暮兰舟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接下来,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了。

只是堵住耳朵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偷情就成了谋杀!

陆善柔走到拔步床前,坐在床中间,躺平,然后用脚后跟踢着床板,“现在想想,我听到的咚咚声,其实不是……嗯……那种声音,应该是琥珀挣扎时的踢踏之声。”

赵四钱和文虚仙姑姑侄两人先是惊讶,而后赵四钱说道:“我熟读寒江独钓的《诸公案》,上吊和被人勒死是不一样的,自缢会舌头伸出,会流口水,大小便失禁。”

“但是被人勒死不会这样。若是被人勒死,舌头不会伸出来出来,也不会抵着牙齿,脖子上有手印掐痕,颈后八字不交合在发际线,尸身身体上也会有挣扎搏斗的痕迹。而琥珀的死状明显是自缢,大小便的臭气现在还阴魂不散。”

就像魏崔城是《陆公案》的忠实读者一样,赵四钱是寒江独钓《诸公案》的忠实读者。

《陆公案》和《诸公案》这两套书都写过自缢上吊和被人勒死,然后挂在绳子上假装自缢的区别。

赵四钱有多么忠实?她连《诸公案》里塞进去巨多的诗词歌赋都读的混瓜烂熟,用在行酒令等交际场合说出来。

赵四钱看书比魏崔城还仔细,魏崔城连景物描写都跳过去不看,就别提诗词了,更是连个眼神不会给!

陆善柔说道:“凶手是用麻绳把琥珀勒晕了,然后挂到房梁上去吊死的,所以看起来像是自缢。凶手用这个法子作弊,首先他肯定也知道自缢和勒死的区别,是个很聪明的人。恐怕他看过的公案类话本小说不比你少。”

“其二他应该是个高大健壮的人,可以轻易制服琥珀这种身形娇小的女性,把她挂在房梁的麻绳上。可惜我当时在衣柜里,什么都看不见。”

赵四钱闻言,狐疑的走进衣柜,关上柜门,果然一丝光都不透,什么都看不见!

赵四钱从衣柜里走出来,“如果是这样,去验一验琥珀是不是处女便知。琥珀珊瑚她们四个丫鬟,都是不到十岁就进了赵家楼,期间我母亲从未将她们许嫁给任何人。如果琥珀不是处女,那么就坐实了她与男人私通,这个男人就很有嫌疑了,琥珀是专门管着我母亲一日三餐的大丫鬟。”

文虚仙姑听了,更觉得这对男女有嫌疑,“这些都是入口之物,如果是琥珀在饭食里头加了铅汞等金石毒物,姑姑防不胜防啊!”

姑侄两人在一起说话,文虚仙姑是头一次称呼赵四钱“姑姑”

毕竟血浓于水,赵四钱闻言,对文虚仙姑态度也有所缓和,说道:“商场之上的刀光剑影,我见的多了。若有外人以母亲之死来挑拨我们赵家人内讧,公然自己人怀疑自己人,必定会影响三通商号的稳定。”

“你应该还记得,当年三通那次镖银失踪案引发的恶果,三通钱庄的客人们恐慌不已,纷纷拿着银票排队挤兑现银,三通钱庄差点就倒闭了。所以,即便要查,必须慎之又慎,不能有半点差池。”

当年镖银失窃案,是陆青天破的,赵家人和陆家人开始有了往来。

文虚仙姑低头说道:“对不起姑姑,是我考虑不周,冲动了。要查得关起门来悄悄的查。”

“瞧瞧,我找到了什么。”陆善柔从床上摸索出半片断裂的指甲,“拿去和琥珀的指甲对一对,应该是琥珀在床上挣扎时挠断的,嗯,里头有一点点红色……”

陆善柔从单肩烧香包里拿出来一炳西洋的放大镜,在灯下细看,“是血迹,看来我们要找的偷情男子,身上的某个部位被指甲挠破皮了。”

第69章 为追凶嬷嬷又验尸,寻嫌犯风声又鹤唳

天亮了,魏崔城,寒江独钓和温嬷嬷从似家客栈醒来。

魏崔城想起昨晚微醺后在孝棚里流水席上做的事情, 顿时觉得无比羞耻。

寒江独钓敲了房门, 进来说道:“赵四钱那边传来消息,要咱们带着温嬷嬷去南城正西坊的山西巷赵家。”

山西巷,住的都是从山西来的富豪,这里家家户户都是有钱人, 经营着家族银号、当铺、颜料、粮食等大生意。

他们聚族而居,抱团经营,垄断行业, 外面的人很难插进来分一杯羹, 各个大家族的主支都住在这里,旁支才会分到别处去住。

赵老太太喜欢住在棋盘街赵家楼, 不住在这里。山西巷的赵宅住着赵大钱,赵二钱, 赵四钱三兄妹,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赵家还没有分家, 赵老太太一死, 家族就有三个主人。

由于孙辈和重孙辈人数太多了, 这些晚辈都分散在其他地方居住。

琥珀的灵堂就在设在赵宅, 按照赵家小姐的规格办丧事。

她的遗体已经被擦洗干净了,在穿殓服之前, 赵四钱来了, 屏退众人, 要温嬷嬷当场验尸。

寒江独钓和魏崔城守在外面, 屋子里只有赵四钱、文虚仙姑、陆善柔和温嬷嬷四个女人。

琥珀的死相很惨,现在舌头还伸在外头,眼球已经浑浊了,但眼皮还没合上。

温嬷嬷很有经验,双手不知如何揉搓推拿,合上了眼皮,把舌头也推了进去,然后用胶封了嘴巴和眼皮,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陆善柔把从赵老太太床上捡的断裂指甲和琥珀的手指甲一一比对,正好和右手无名指的指甲严丝合缝的对上了。

文虚仙姑说道:“她果然是在床上被人勒晕的!在挣扎的时候抓断了指甲。”

陆善柔细细看无名指的指甲缝,“里头也有血迹,将她伪装成自缢的男人身上有抓伤。要仔细看看葬礼上的男子面部、颈部、手部这三个暴露在丧服外面的部位谁有抓挠的伤痕。”

赵四钱说道:“我这就吩咐心腹去观察。”

陆善柔说道:“除此之外,该男子力气很大,可以轻易将琥珀制服,还懂得如何伪装自缢,可见其心思缜密,十分狡猾。如果他发现了自己身上有被琥珀抓挠的痕迹,八成会用其他方式掩盖,比如烫伤,割伤等等,也要十分留意,不可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之后,温嬷嬷开始从头到脚的验尸,“……她不是处女,有过男人了……等等,这里有点奇怪。”

温嬷嬷摸着琥珀的小腹。

“怎么了?”文虚仙姑问道。

温嬷嬷说道:“你们看她的后腰、大腿根都没有一丝赘肉,但这小腹却微微隆起,这应该不是胖。琥珀被陆宜人从麻绳上放下来之前,已经大小便失禁,废物已经排干净了,所以也不是肠道里堆积的东西。”

“我是医婆,也是产婆,看过各种孕妇的肚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这个琥珀的肚子……应该是怀孕了。”

啊!

赵四钱怎么也想不到,母亲身边最忠心的四大丫鬟之一一下子变的如此陌生。

“温嬷嬷确定吗?”赵四钱问道。

温嬷嬷说道:“目测和手感有八成的把握,但确不确定,我要剖开子宫才知道。”

琥珀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背后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个男人是要一尸两命,封住琥珀的嘴巴啊!

众人都看着赵四钱。

赵四钱说道:“剖!剖开之后好好给她缝起来。”

温嬷嬷从药匣子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皮肤、脂肪、肌肉、子宫膜……一层一层的划开,足足有七层,最后找到了一个老鼠大、已经成型的胎儿,是个男胎。

温嬷嬷将胎儿连同一片像猪肝般的胎盘都从子宫里剥离出来,半透明的羊水都流了半个痰盂。

温嬷嬷飞针走线,一层层的缝合,琥珀的小腹立刻变得平坦起来,恢复了少女的体型。

偷情、有孕……丑闻、谋杀。

赵四钱说道:“此事乃是我们赵家的家事,将来会有一个交代,请各位先保密。”

陆善柔瞥了一眼琥珀,“一尸两命,加上老太太,已经三条人命搭进去了。凶手身强体壮,狡猾残忍,我要一直陪在师姐身边,赵四小姐也要小心。”

文虚仙姑说道:“可是你还要筹备新婚、修缮房屋,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呢。”

陆善柔说道:“有温嬷嬷凤姐帮忙,再说家里还有魏崔城,他们去忙,我留在这里陪你。”

温嬷嬷说道:“文虚仙姑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陆宜人破案结婚两不耽误。”

就这样,温嬷嬷和魏崔城回到乾鱼胡同。

陆善柔和寒江独钓等人返回赵家楼,昨晚在赵家楼的壮年男子几乎都有嫌疑!他们的目光在各个满足条件的男子脸上、脖子、双手上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伤痕。

私底下,陆善柔已经把她昨晚夜探赵家楼的真实经历告诉了寒江独钓,当然,广东人事等不宜公开的东西都隐瞒不说。

寒江独钓听了,说道:“这个人很危险,有头脑,有能力,而且下手又狠毒,琥珀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是此人的。我推测,此人骗了琥珀的身心,哄骗她给赵老太太在饭食里掺进去了铅汞之类的金石毒物,然后在得手之后,怕东窗事发,就利用制造了琥珀自缢殉葬的假象。这个人不好对付,我们这回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陆善柔明里观察着寒江独钓的脸色,说道:”行凶的人是男子,目前可以排除赵四钱的嫌疑,赵四钱有三分之一的继承权,她的处境比文虚仙姑还危险,你……你要比我更小心。”

寒江独钓一撩袍角,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我已经准备好了。”

“韩举人啊,你不会武功,拿着刀你会用吗?”陆善柔从肩膀上的单肩烧香包里取出几个“好东西”给他,“这个东西,看起来是个铁箍,其实是个弹射的机括。”

陆善柔把铁箍戴在寒江独钓的手臂上,“对准凶手,使劲按住这个圆圆的凸起的机括,会射出若干个铁钉。记住,射一次就废了,不可以重复使用。”

然后,陆善柔帮忙放下衣袖,掩盖住手臂上的铁箍。

寒江独钓说道:“这是个好东西——我要是睡觉不小心按住了机括怎么办?”

陆善柔说道:“你会被铁钉射成筛子——你睡觉的时候摘下来就是了。不过,我提醒你啊,机括里的小钉子八成淬过毒,至于是什么毒我也不清楚,这东西是第二个相公在山东剿匪的时候从土匪窝里缴获的小玩意儿。”

寒江独钓问:“你用过?”

陆善柔说道:“当然了,一共两个,我用过一个——用在土匪身上。不知道是淬毒还是射中了要害,土匪走了三步就倒了。”

寒江独钓心惊胆战的摸着手臂上的“三步倒”,问:“都过去三年多了,还能用吗?”

这下把陆善柔都问愣了,“应该……还可以用吧。这个给你。”

这是一个小竹筒,两边都有封口。

“竹筒有两边,用的时候,你把两边封口都打开,涂着红色油漆的这边朝着凶手面部,然后用力一吹。”陆善柔凑在嘴边做着示范。

这个好像比较靠谱,寒江独钓接过小竹筒,“这是吹筒,里头是毒针吧。”

“不是。”陆善柔说道:“里头会喷出一股粉末,这种粉末会让人瞬间迷住眼睛,狂流眼泪,用清水冲洗才能复明。”

寒江独钓问:“如果使用的时候风向正好是朝着我的,那么——”

“你就会瞬间失明。”陆善柔说道:“所以要慎重,使用的时候要注意风向。”

这两种暗器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不过,聊胜于无。

寒江独钓都收下来了。

“最后一件。”陆善柔递给他一件藤蔓编制的比甲,“这是一件软甲,你贴身穿起来,可以抗住寻常刀剑的劈砍,可以互住身体的要害。”

寒江独钓问:“那你呢?”

陆善柔把衣角撩了起来给他瞧,“我和文虚仙姑都穿上了,这件给你。”

寒江独钓这才接过去,转手就给了赵四钱。

赵四钱揭开衣袖,露出里头一件银光闪闪的护身软甲,“你自己穿吧,我有更轻薄更好用的。”

寒江独钓去里间穿软甲,换衣服,有人敲门,赵四钱说道:“进来。”

来人正是赘婿赵如海。赵如海说道:“三通商号另外两大股东,还有山西商会会长、以及山西钱庄会馆的馆长都来了,说有要事,需要你和大哥一起去密谈。

赵四钱深蹙娥眉,说道:“肯定是来问三通商号股份继承的事情。怎么办?遗嘱还没有找到。”

赵如海说道:“不如以二哥还没有赶回来奔丧,先托词一番?”

赵四钱说道:“只能如此,走吧,我去和大哥先说一说。”

赵如海开了房门,请老婆先走。

开门的时候,赵四钱瞥见丈夫右手上臂有一块红色的伤痕,大概有麻将块那么大,一块皮没了,上面还涂着药汁。

赵四钱顿住了,问:“你的手臂怎么了?”

“哦,没事。”赵如海说道:“昨晚烧纸钱的时候,人很困,不小心手臂碰到了火盆,当场鼓了一个大包,涂了烫伤药,今天大包里头流出一些清水,鼓包消失了,这几天坚持涂药,只要不碰水就会结痂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虽然赵如海表情淡定,但是赵四钱心里却卷起来惊涛骇浪:陆善柔说过,凶手很狡猾,会用烫伤或者割伤来掩盖被指甲抓破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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