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 第140章

作者:退戈 标签: 励志人生 东方玄幻 古代幻想 古代言情

  “原来如此。”倾风恍然大悟,拍着手说,“原来是你太变态,不是我的缘故。”

  她这张嘴不饶人时,是能一句话将人激怒。对着石头骂,连石头都恨不能蹦起来喷点火。何况是犀渠这种没什么定力的人。

  犀渠仅余的一点自持在她轻蔑的笑声中荡然无存,周身内力暴涨, 人已如星火急射,朝上方腾跃而起。

  犀渠看着体型粗重, 壮若一尊小山,动作却很是生猛, 蓄力一跳下直接拔起一丈多高, 不留余地地抬掌下劈。

  倾风只觉虚影一晃, 眼前光色便暗了大半。那蛮横到不讲理的凶暴气势立即倾轧而来, 叫她面上血液往眉心涌去, 一种强而有力的压迫感, 逼她生出本能的忌惮。

  她没有正面迎其锋芒,飞速朝后倒栽,滑不溜秋地自犀渠掌下撤走。鸿影缥缈,在空中调转了方向,稳稳当当落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冲出前门。

  犀渠那一掌将横梁彻底斩断,庞大的体型起落间又压得地面发出轻声的震颤。

  连失两根梁柱支撑的木屋顿时有些抵抗不住,再次摇摇晃晃地下起沙土来。

  倾风抽出长剑,拿剑鞘重重拍在仆役的后背,将他撞出长廊。见一群奴仆被二人杀气所围,吓得抖若筛糠,仍旧闭着眼睛缩着脖子根生在原地,怒其不争地骂道:“这也不跑?想留着喂剑还是给你们主子叫好?昌碣要变天了,滚别处待着去!”

  “小子狂妄!”犀渠怒吼道,“我活一日,便独掌昌碣这片青天!”

  他横冲出来,速度之快,竟顶出一片肉眼可见的风墙。

  倾风侧身间已抽出长剑,蓝色的剑光似水珠迸溅,遮掩了其上的凶光,带着悦耳的吟响,倏然荡去。

  这把赵鹤眠送她的无名宝剑坚韧而锋锐,倾风还没见过正面撞上能不被削成两半的。

  然而犀渠那身外皮早已不是什么肉体凡胎了,怕比磐石还要硬上三分。

  长剑的剑尖抵在他胸口,不仅未能刺破他皮肤,还压得剑身弯曲起来,磅礴的气劲将倾风连连逼退。

  犀渠抬起两手,不等倾风收招,紧紧抓住剑身,反制住她动作。嘴角朝两侧咧开,暴吸了口紊乱的热气,胸腔因此大幅膨胀,随即发出一声足以掀起海水倒冲的呼啸。

  其吼声有穿云裂石的强劲,一路刺向穷高极远的天际。

  倾风离得他近,耳膜受声浪震颤,宛如有根淬毒的银针从脑门穿透,哪怕调用了身上灵石的妖力用以阻挡,还是疼得厉害。

  不远处那些仆役更是七窍流血摔到地上,在余波的轰击下直接不省人事。

  犀渠的妖力仿佛被放大了数倍。他若真有这等本事,连妖王的都城该都能杀穿,何必窝在昌碣这样的不毛之地做土大王,还要受九尾狐的憋闷气。

  倾风屏息凝神,与犀渠僵持不下。

  高空忽然也传来一声虎啸,将犀渠的妖力冲抵消去。

  就听貔貅暴跳如雷地骂道:“这是小爷我的看家本领!叫你偷学了去!犀渠你这孽畜是不是到处猎杀我们虎族!”

  貔貅的原身是悟道于少元山的白虎,后来才领悟出貔貅的威能。

  野兽大多都爱吼叫,以此来威慑猎物。但犀渠不同,犀渠的吼声像婴儿,没有这样翻江倒海的气势,所以貔貅的指责倒不是凭空的污蔑。

  貔貅骂归骂,手上也不停。

  空中看不清是什么位置伸出几条丝线,将那几名已失去神智的仆役全部卷了起来,丢去墙外。

  犀渠因貔貅的突兀插手分神片刻,回头寻找他的踪迹。

  倾风顺势挣出长剑,与他拉开距离。

  貔貅虽躲在暗处,一点没有自知之明,态度嚣张地问道:“怎么样?”

  倾风手腕被震得发麻,肌肉酸疼不已,脸上写满了“麻烦”,说:“棘手。”

  $1!。”貔貅没好气地道,“早同你说了!你非要来!这府里全是各种阵法,否则犀渠何必学那王八,整日龟缩在家轻易不敢出来?”

  “原来你是映蔚的人。”犀渠眯着眼睛,漠然看着倾风,“九尾狐一族竟私下同映蔚勾结,看来真是安稳了太久,想自绝生路。”

  倾风抬起下巴,乐得与他说点废话:“不错!”

  貔貅说:“喂,你都要杀他了,还不叫他死个明白吗?”

  倾风惊讶道:“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胆敢几次戏耍于我——”犀渠神色近乎狰狞,“这账必要与你算个清楚!”

  倾风一脸无赖地笑说:“别算账了吧。你我之间虽然相识得晚,但是大大小小曲曲折折的烂账八辈子也清不完。干脆拿你的命来还,我这人大度,短的那些不追究了。”

  貔貅扯着嗓子问:“陈倾风,你到底行不行啊?”

  这话问得熟悉,倾风还以为耳边这吵个不停的家伙是那只长毛狐狸。

  “多余问。”倾风挽了个剑花,“不打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人已化为残影,凝成一线,锐利杀去。

  “不自量力!”犀渠握紧双拳,手臂上的结实肌肉近乎要将衣服崩裂。他往头上一抓,抓出两个用自己真身头角炼化成的武器。

  那一对东西大约三寸长,样式奇特,表面布满倒刺,通体漆黑,有些像狼牙棒。

  犀渠抄在手里,朝着前方猛力下捶。

  “锵”得一声,果然轻巧将倾风的剑身震开。妖力顺着传递过去,叫倾风手腕一抖,险些直接将剑丢开。

  犀渠得意笑道:“凭你伤不了我毫毛!黄毛小儿!待我扒了你的皮,制成衣服,看看所谓的妖族正统,与普通的狐狸有哪里不同!”

  倾风提起一口气,再次挥剑刺去。

  犀渠大开大合地朝她攻来,手上武器交叠下压,想将她长剑径直打下。

  倾风那道快而笔挺的剑光中途突然朝边上一别,带着流畅的弧形,自犀渠攻势中滑开。

  随即右手一松,旋身间以左手接住长剑。

  以刁钻的角度斜削向上,从他那坚不可摧的防御中撕出一条空隙来。

  犀渠用不惯左手,对这一招格挡不及,只能仰头后退。

  倾风的剑招诡谲难辨,趁他这僵硬一瞬,加快攻势,乘胜追击。

  她左手的招式自然不如右手流畅,眼下顾不上什么路数,只求快,一通胡乱地打,狂风骤雨似地往犀渠左手处杀去。

  金属的剑身在烈日下晃动,反出道道刺目的光。

  只听得耳边金石相撞的声音抑扬顿挫,萦绕不绝。

  迅敏的剑气远看已连成缕缕的银丝,仿似拂动摇曳的春柳。被犀渠的妖力弹回时乍泄出的剑光,则犹如漫天的白絮。芜杂的光色叫人眼花缭乱。

  突然,那紧密的节奏中,声音蓦地断了一个节拍。

  倾风眼皮一跳,长剑再次在两手间翻转,剑气卷动着爆裂杀去。这次顺利破开阻碍,剑尖刺入柔软的皮肉,拉开了一道伤口。

  犀渠哼出一口粗气,朝后速退。恼恨中撒手朝她砸出一边武器,趁她闪身躲避时与她拉开距离。重新调动妖力,布好自己的不坏身。

  那黑色的短棒擦着倾风耳畔朝后方高墙飞去,随犀渠伸手召唤,自发旋转起来,拐了个弯,又朝来处飞去。

  倾风提剑起跳,想要试着拦截,不料有人动作比她更快,且不遵循常理。

  貔貅这厮不知从哪里出来,突兀挡在她身前,张嘴一吸,将那兵器囫囵吞进腹中。

  “……!!”

  貔貅你特娘真是什么都吃啊?!

  一番操作看得倾风瞠目结舌,要骂他的话尽数噎在了喉咙口,连同犀渠也傻了眼,如遭雷击,脸上只余惊愕,一时竟忘了反应。

  貔貅吞完犀渠的一个角,不做停留,追风逐电地朝着院门绝尘而去。

  倾风跟着看去,这才发现,此处庭院已被四面合围。

  犀渠先前的那一声吼,惊动了整座城主府。他虽未直接下令,可手下的几名部属已自觉应战。

  昌碣各处的铜钟都震响起来。府邸附近的兵卫受命集结,马蹄声与跑步声错乱响动,隔着一座高耸院墙,排好队列蓄势待发。

  倾风还不知貔貅意欲何为,对方已悍然冲到阵前,对着一排披坚执锐的兵马,张嘴吐出一口妖力。

  犀渠头角转换成的妖力气势浩瀚如海,一时间无形的风浪卷起地表的黄沙。飓风掀浪,浊浪排空,恢弘的风流将严阵以待的兵马冲洗而去。连同两侧街道的楼阁也相继坍塌。

  方聚齐的兵马连一丝防备的余力都没有,惨叫间被妖力裹绞得七晕八素。倒得倒、伤得伤,溃不成军。

  倒霉些的,身上被压了一堆楼房轰塌下来的土石,起不来身,还挡住了后方援军的路。

  貔貅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也被这浩荡的阵仗吓了一跳,惊叹道:“哇,是个好宝贝啊!好生挥霍的青年,都往自己的破角里加了些什么东西?”

  犀渠这才惊醒,怒气冲天,撕心裂肺地怒吼道:“畜生——我杀了你!”

  貔貅大声嚷嚷道:“我好害怕啊!你千万别叫你手下的兵来杀我!”

  那猖狂的笑声都快传遍三里地。

  “陈倾风,把他另外一个角也给我打下来!”

第160章 千峰似剑

  (与其窝囊地跪着死,不如跟着我们一道杀敌!)

  貔貅这张嘴, 真要比起来,与倾风简直不遑多让。

  甚至倾风的狂妄还稍微内敛些,不至于表现得如此直白。

  因此犀渠换了目标朝貔貅杀去时, 倾风也不觉得哪里意外。

  貔貅嘴上叫嚣得厉害,倒也知道犀渠的手段不容小觑,游走着跟他保持着距离,不与他交锋。

  见倾风不来帮手,急得叫道:“陈倾风你别干站着啊!人不是你说要杀的吗?!”

  倾风握着剑有些迟疑。

  貔貅怒道:“看什么看啊?他是凶兽!这是凶兽的角!你当我是什么都吃的吗?”

  倾风将背到身后的剑抽了回来:“哦……”

  那她就放心了。

  倒不是她小气,毕竟是假借他人之物, 自然要倍加珍惜。

  犀渠不堪受辱,字字带着血腥味浓重的杀意,仰头咆哮道:“小畜生们——给我杀!通通都杀!!”

  这话半是骂给他二人听的,半是给城里那帮兵卒的喝令。

  岂能叫区区两人便将昌碣城里的妖族都串成个串儿?那花了大笔的军饷,养着一帮废物还有何用!待他解决了这俩混账,亲自腾出手来,要教训的就不只是几个反贼了。

  高墙外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伤员们听见犀渠的那声尖啸,本能地一个寒颤, 仿佛脖子上被架了把刀,嘴里的痛呼声都收敛下去不少, 身上的冷汗又重了一层。

  受伤的士兵们顾不上休养,稍微缓过劲儿来, 立马跌跌撞撞地起身, 互相扶持着朝后方撤去, 给他人清出主道。

  不管远近里外, 个个面无人色、口吐鲜血, 那憔悴病弱的模样, 好似只要再多受一点颠簸,半口气喘不上便会驾鹤西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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