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陛下天天碰瓷 第26章

作者:乃兮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轻松 古代言情

  她记得容宁要进宫的事,忙叫人:“快去将我这段时日用的那些涂抹敷脸的东西全拿出来。对了,沐浴的水烧了?用上今年京中新出的香汤方子。”

  曹夫人对定国公都没那么上心,又琢磨起来:“衣服要给你熏了香才行。陛下就算不给你办洗尘宴,家里肯定是要办。还好今年有给你做两套衣服。得让人赶紧拿出来晒晒。”

  容宁半个字没能插上,目瞪口呆就被曹夫人推走:“快些去沐浴。有事等回府了再说。”

  不过一刻钟,容宁已安然躺平在木桶中,脸上还扶着嫂嫂亲自拿进来的涂抹东西。

  孝期早已过,林芷攸如今穿着依旧素雅。

  她颇为好笑和瘫成咸鱼的容宁聊着:“这么久不回来,府上有不少地方都有了变动。你屋里倒是一点没动,不过常常让人打扫。难得回来述职,边塞恰好安稳,这次可以多住两天。正好把婚事定下。”

  容宁闭着眼:“我就知道,一回来肯定要说婚事。”

  林芷攸纤细手拿着一根玉石制的小滚筒,在容宁脸上滚动着。她带着笑意:“要是不喜欢嫁人,那就让人入赘。”

  容宁对成亲是没半点兴趣:“我阅尽千帆,觉得男人不过如此。”她见过的男人数量,比一般女子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林芷攸手一颤:“……阅尽千帆不是这么用的!”

  容宁嬉笑出声:“哎,军中那么多男人,天天看早厌了。男人能做的我都能做,男人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林芷攸当然知道这点,只是她看得更透:“成亲能减少很多麻烦事。你要是觉得不成亲更方便更自在,说服娘就是。”

  她也是觉得有意思:“你和你以前那些玩伴也是巧,各个都没成婚。”

  容宁至今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个人成亲的喜糖,但估摸着小伙伴们也差不多,都要陷入被催婚的惨境。大家一起惨,就显得她没那么惨。

  她泡够起身,还是换上了一身戎甲,带着刚沐浴完的香气:“好了,我该去永安园了。”

  曹夫人和林芷攸很有分寸,没有耽搁容宁太多时间。

  容宁骑着马前往永安园。

  先帝总是待在永安园,新帝登基,一切事物依旧是在永安园操办。从容府到永安园的这条道,与容宁记忆里一点点重叠,几乎没有多大变化。

  有新的店铺打开,有生的面孔出现,但整体还是这样。

  到永安园门口,容宁拱手出牌示意,发现了在门口候着的全盛。几年不见,当初的小太监衣袍都成了大太监袍,手上拿起了曾经何祥才有的成拂尘。

  全盛见到容宁,笑容满面迎上:“容少将军,陛下让奴来接您。”

  容宁拱手且更加警惕:“陛下有心。”

  全盛见容宁这姿态,笑着侧身带路。他一路上不停说着:“陛下知道容少将军要回来,早就吩咐说要去城门口亲自迎接。没想到少将军先一步到了。朝会仓促不可取消,陛下只能在宫里候着,让奴来永安园门口接。”

  他几乎将皇帝盛宠说到极致:“容少将军今日午间就在永安园里用,当是陛下为您办的接风宴吧。陛下盼这一天盼了很久。”

  容宁听到这话,心生退意。

  什么意思啊?

  他想报复她,想了那么久的吗?

  不会在接风宴里给她下药吧?

  如今七皇子是皇帝了,容宁身为容家人,是半点不会拒绝皇帝。她愁苦起来,觉得帝王之剑是半点不好当,走去见人都心中忐忑,七上八下。

  容宁委婉问全盛:“陛下心情可好?”

  全盛笑开:“那当然是好。”他也低声委婉示意容宁,“陛下今日心情,比登基那日都好。”

  容宁一听,心中沉痛。

  那完了啊。

第33章

  宫里的人但凡活得久些, 都记性好。

  他们记得主子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记得别家主子忌讳什么。相对的,他们也记得自己悲惨时受到的每一点恩惠, 得势时见到的每一张变脸。

  全盛对容少将军的好, 不都因为皇帝,还因为当年在皇子所被羞辱时,得到的一罐擦脸膏药。那是后宫中主子们都未必能用上的好药。

  全盛见少将军还是绷着,再三安慰:“陛下敬重您,见您回来当然高兴。”

  容宁敷衍:“嗯嗯嗯。”

  要怎么解决皇帝记仇呢?

  容宁跟着全盛走, 硬是走到了永安园的湖心书院。永安园内湖光山色,景致绝佳处难分一二。园内书院不止一个。每个书院既是皇帝读书习字批奏折的好地方,也是皇帝排遣心情的好去处。

  湖心书院共有五殿,侧面还有一个观湖台。

  从廊道走向湖心, 容宁视线悄悄瞥眼观湖台。好像很适合钓鱼哎, 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尝试过在这里钓鱼。

  一些让湖中锦鲤吓死的念头一闪而过, 容宁听见全盛说着“容少将军到”, 忙收回念头, 心里头再次忧愁。

  哎呀, 怎么办呢。

  书房里传来淡淡的:“进。”

  容宁安分进门, 刚瞄见衣袍的一抹玄色, 忙恭敬行礼:“臣容宁,见过陛下。”

  “免礼。”新帝再度开口, “全盛,替容少将军搬个椅子。”

  全盛:“喏。”

  声音变了。

  不再是那种文臣官员拖沓的声音,多了一些压低的深沉, 带上了威严。颇像先帝。

  容宁抬起眼看向了人。

  不止是声音,人模样也变了。曾经的少年如同竹子, 一场雨后就拔高了一大截。本来带着些莹莹弧度的脸,如今多了几分棱角。

  哪怕穿着玄色冕服,新帝的肤色看上去依旧是有些病态的白,连带着唇色也偏寡淡,是春日里最浅淡的粉。但这副容貌一旦配上了他那带着一丝雾色的深邃黑眸,瞧着就蛊人。

  容宁头脑空了一瞬,很快回神。

  她绷着身子坐下,少有拘谨了起来。

  全盛给她手边放完了茶,无声息退出去,连书房门都给关上了。一时书房内只剩下容宁和尚年轻的新帝,安静无声。

  秦少劼缓缓开口:“边塞如何?”

  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容宁稍微放松了一些。说起边塞,她有无数可以讲的话,顺着便说了出来:“臣镇守古北口,一切如常。自从罗卜藏青死了,边塞还算稳定。冬天也没有异族人突然过来骚扰。春夏时节,军中训练有素,异族人现在更是打不过我们。”

  真正述职当然不是这么随便说两句。

  容宁接下去很快说了一下边塞士兵几人,平日种田几亩,收成几何。这几年开支多少银钱,死亡多少将士,给了将士补贴多少银两。

  林林总总说了一刻钟,容宁才拿起茶水喝了口。

  她腰板挺直,对军中一切如数家珍,循规蹈矩客客气气,半点没年少时的调皮捣蛋。好似小混蛋终于长成了大人。

  君臣有别,君臣有礼。

  君臣……

  容宁瞪大眼看着皇帝咳了一声,神色淡淡把头上的冕冠取下,搁置一旁,震撼忍不住问:“这是可以的吗?”

  秦少劼头发原本梳理得体,细碎的头发全部藏在冕冠下。取下冕冠后,这些细碎头发调皮捣蛋散开,让人生生有了一丝慵懒。

  他抬眸:“不可以吗?”

  容宁想了想好像也没哪条规矩规定,皇帝一定要戴着冕冠听臣子述职。她看看冕冠,再看看皇帝,看看冕冠,再看看皇帝:“你是不是觉得戴着不舒服?”

  这回秦少劼反而是笑了。

  他笑得声音很轻,哼笑一般:“这是可以问的?”

  哪有臣子问皇帝冕冠是不是戴得不舒服的?

  容宁一本正经打算随便找一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听面前新帝说:“这套冕服祭祀过节才穿,穿着好看,本想让你多看看,但好像不过如此。冕旒不可晃动,戴着麻烦,不如不戴。”

  容宁面上一片空白。

  等等,你在说点什么东西?

  身为皇帝,衣服难道是为了本少将军穿的?

  容宁说谎话瞎掰都能一本正经的,碰上新帝不按套路来,勉强做到面上临危不变。她依靠本能顺其自然说了下去:“陛下穿什么都好看,不穿也好看。”

  话落,容宁头脑空空,就剩下一个念头:今日出门就投湖,从此她与湖中锦鲤共生存。

  是她的错,她在边塞和那群将士混久了,什么说都敢说。

  秦少劼语气富有深意:“容少将军多年不见,性子未变啊。”

  容宁僵硬点点头,又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然而年轻的帝王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冒犯,将话题从衣服很快转到了中午吃饭上:“午间有什么想吃的?朕为你接风洗尘。”

  容宁谨慎到极致:“陛下吃什么,臣就吃什么。”

  陛下让她往东,她连东北都不去。

  秦少劼应了声:“容少将军爱喝酒,这几年在军中没有酒可喝,今天可少酌两杯。宫里有珍珠红,味道不错。”

  容宁一听酒,立刻想起当年醉酒捆绑惨案,对着皇帝严肃起来:“臣戒酒了!”

  秦少劼:“哦?”

  他低头看了眼腰间:“冕服的腰带是好解一些。”

  容宁视线忍不住跟着看向冕服腰带。玄色衣袍上的白罗大带,将二尺二的腰身束得仿佛更细了点,隐隐露出浅绛色的裳。

  要命!为什么她看一眼就知道尺寸了。

  容宁不敢再看,生怕自己脑中浮现出一些不该浮现的。她闭紧眼深深意识到,能够坐上皇位的七皇子秦少劼,心思绝对比一般人都要深。

  他每一句话都在提醒她,他记得当年的事情!记了很多年,根本没忘。

  每一句都有潜台词,每一句都是一种报复!

  什么比死更可怕?等死,生不如死。

  午间哪里是接风洗尘宴,那是鸿门宴。

  可问题是,当年她也是受害者啊!她中药了,更不是故意要扯人腰带的。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之间,明明还有皇子所救命情,也有几年的炭火情谊,怎么就抓着扯腰带的事呢。

  容宁觉得自己无辜弱小且可怜,卑微解释:“臣就算喝酒,也不会再做出扯人腰带的事情。陛下不要再开臣玩笑了。今日午间要是陛下想喝,臣可以陪陛下喝几杯。”

  秦少劼:“朕与容少将军多年未见,有很多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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