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善(仙苑其灵) 第21章

作者:仙苑其灵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HE 古代言情

  林温温摇摇头。

  安平道:“京中传言,林家三娘生得妖艳,狐媚之相,想必你应当知晓。”

  林温温点点头。

  安平又道:“可有人当着你面说过?”

  林温温想起卢芸,想起那些当着她面窃窃私语的小女娘们,眼眸微垂,没有回答。

  看她如此神情,安平便知平日里这孩子定是个受气包。

  她轻笑一声,扬了语调,“旁人私下里也传我放荡□□,可当着我的面,有谁敢说此话?”

  她起身站在水榭中央,对林温温道:“他们说你魅惑,无非是嫉妒你容颜,若有人当你面说,拿出你五姓七望的架势,甩她一个耳光,无非传闻中再加一句,你林三娘泼辣狠毒罢了。”

  “可在这之后呢?”安平问她,“那不中听的话,还有人敢当着你面说吗?”

  这番话光是听一听,就觉得心中爽快,林温温忍不住勾了唇,可稍微细想,又耷拉了眉眼。

  安平见状,朝她迈进一步,“男人放浪那是风流,女人放浪,便是无耻□□,我问你,这公平吗?”

  林温温朝她眨巴眨巴眼,摇了摇头,“好像……是有点不公平。”

  见她并非无可救药,安平笑道,“所以,我有何畏惧,你又胆怯什么?”

  林温温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无言以对。

  安平语重心长,宛如阿姊般对她道:“我觉得你不该辱没了这副容颜,既然他们觉得你魅,你便魅给他们看,让他们羡慕,嫉妒,却又奈你不得。”

  她缓步上前,将林温温面前那杯酒举到她面前,“日后有我护着你,那些所谓的贵女们,谁敢再欺你?”

  这番话说得安平心潮澎湃,听得林温温冷汗涔涔。

  到底,她也没有接过酒杯,起身胡乱行了一礼,便匆忙退去。

  望着那险些被自己裙摆搬到的小美人,安平冷嗤一声,将那酒盏丢入湖中。

  真是不争气的东西,白瞎了那副皮囊。

  与此同时,望烟楼中的顾诚因再次醒来,他比上一次还要乏力,显然是加了药量的缘故。

  他手上的伤痕已被上药包扎,屋中的纱帐已被撤下,屋里案几上的茶具皆已换成木制,还有两位侍从守着。

  见他睁眼,当中一个走上前,语气不冷不淡,“郎君醒了,可要吃些东西?”

  顾城因嗓音干哑,艰难出声,“我来县主府,有几日了?”

  那侍从愣了一下,不解为何顾城因会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过随后又想到,许是昨日公主与他说的,便回答道:“两日前到的。”

  他错过了吏部交解状的日子,这届春闱他无法参加了。

  顾城因紧紧合眼,半晌无声。

  侍从不知这些,只单纯怕他想不开,便试探性上前两步,倒水递到他手边,“郎君,事已至此,与其无用的反抗,不如随遇而安。”

  顾诚因许久后才抬眼,他接过茶水,饮下。

  侍从提来的粥饼,他也一并用下。

  每日的那份加了软骨粉的汤药,也毫不犹豫喝净。

  让他读的书,翻开第一页时,他的眸光沉得骇人……

  却也没有反抗,望着那一幅幅配合着各种工具的香艳图册,他看下去了。

第26章

  ◎郎君回来了◎

  常宁公主自那日回宫后,皇上得知她又去找安平县主鬼混,便下令将她禁足,等婚事彻底定下,才可出宫。

  县主府这边,安平不敢轻易去找顾诚因,平日就叫那两个侍从先教他些东西。

  原本以为,顾诚因还要折腾几日才肯服软,没想到他很快便妥协了。

  望烟楼里收藏的书册,他一本接着一本看,那些五花八门的工具,侍从与他讲解时,虽脸色阴郁难看,倒也是听进去了,甚至有时候还会与侍从聊上两句。

  安平听侍从转述,知道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便也没有在意,毕竟那是个活生生的人,若成日里只学那些东西,不让他与人说话,将人逼疯了,常宁又要埋怨她。

  “这几日,京城可有什么趣闻?”顾诚因神情淡淡,吹了吹手中汤药。

  身旁的侍从每日都要看他将药喝的一干二净,才会离开,他一边盯着顾诚因,一边道:“近日没有听到什么趣闻,不过倒是出了桩怪事,上京城南的那些贫民,也不知为何,整日里满上京乱跑,连东市那样的地方都往里钻,还有那孩童,竟然流着鼻涕对皇城外的禁军伸手乞讨。”

  顾诚因搁下药碗,用帕子掩着唇角,抬眼望向被纱布遮住的窗户。

  自他被关进来,已过半月,他未曾出过这间屋,却已经猜出了自己身处的位置,不必去看,夜里只闻风声,便可判断他应是被关在湖边,再根据侍从上下楼梯的脚步声,也可得知他被关在三楼。

  县主府,三楼,靠近湖边,隐蔽,有人把守……

  顾诚因想起那日来赴宴,他在湖畔看到的那座湖中的楼阁,与他得知的信息完全吻合。

  顾诚因收回视线,忽然捂住心口的位置,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口中流出。

  安平派府中医士来给顾诚因诊脉,医士说不出缘由,可顾诚因这病恹恹的模样也不似装的,只得先建议将那软骨粉的汤药停了,养上几日再看看。

  顾诚因是常宁看中的人,安平可不想将人养死了,立即就将药停了,结果几日后,顾诚因又开始吐血。

  “你这是什么病?”这次,安平亲自来三楼看他,顾诚因脸色煞白,唇角还带着一抹鲜红,的确是将安平吓到了。

  “我的身份背景,县主应当已经查清,我十岁那年,家中遇害时,我亦是身中两剑,虽然现在已经无碍,但到底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自此之后,每过一段时间,我便需要喝药调理身子。”

  这一段话,仿佛用尽了顾诚因所有的力气,他说完后,又是一阵嘶哑地低咳。

  安平县主向后退开两步,掩面问他,“你喝的是什么药,我派人给你抓。”

  侍从取来纸笔,将顾诚因说的那些药全部记下,安平留了个心眼,将这药方先给府中医士过目,医士没有发觉出异样,只是道有一味药较为难寻,如此,安平便放下心来,差人去药肆抓药。

  县主府的下人,一开始自然是往东市去,结果问遍整个东市的药肆,有一味药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便又连忙往西市跑,又是问了好几家,就在他打算放弃时,看到最角落里,还有一家不起眼的小药肆没有去过。

  那下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人都没往跟前去,只朝里面喊了一声,问有没有那药。

  掌柜的在里面连忙应声,招呼他进去拿药。

  那下人心喜,赶紧掀帘钻了进去。

  “这药有什么奇效,为何连东市都买不到,怎就在你这里能寻到呢?”等药时,他与掌柜的聊了起来。

  掌柜的笑眯眯的对他道:“这药不贵,原也寻常,只是这些年价格炒得太低,没有什么利润,别的药肆便不卖了。”

  商人就是如此,以利益为先。

  “原是如此,那你为何还在卖?”那下人不解。

  “我这店小,名贵的药材卖不过别家店,就卖些薄利的维持生计便是,”掌柜的说着,叹了口气,“上京虽繁华,不也还是有穷苦人嘛。”

  那下人点头,称他道义。

  掌柜的笑着送他出门时,朝路边一个稚童看去,那稚童嘴里含着牛乳糖,脏兮兮的脸蛋瞧不出模样,他丢下手中正在挖泥的木棍,漆黑的眼眸里出现了与他年岁不符的凝重,可他的唇角却是向上勾起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野孩子。

  这稚童站起身,冲掌柜的点了下头,便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林府这边,林温温那日从县主府回去后,直接病倒了,起初还只是流涕咳嗽,府上郎中看了,说是休息不好,再加上心急焦虑,恐是受了惊吓,要她诸事放宽心,好好养着便是。

  结果七八日过去,不仅没有好转,且还起了高烧,烧到迷糊时,林温温躺在那里不住喃喃。

  “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尽力了……我不敢……不敢啊……”

  林温温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梦,梦里顾城因和安平县主在水榭中,安平县主躺在那张铺着鹅绒的贵妃榻上,顾诚因穿着侍从的衣裳,腰带没有系,胸间肌肤若隐若现。

  他那双阴郁的眼睛,死死瞪着她,沉声质问:“为何要骗我,为何要害我?”

  林温温害怕极了,转身就跑,结果跑进一片竹林,似乎正是扶云堂的那片林子,宁轩站在石亭中,那双温润的眼眸,变得异常冰冷,“三娘,你令我太失望了,原来你的善良是装出来的。”

  她哭着扭头抛开,一只手将她用力抓住,是安平县主,她将她拉到卢芸面前,要她狠狠去抽卢芸的嘴,林温温不敢,她哭着不住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我娘亲!”

  冯氏出现了,却没有哄她,而是用力戳着她额头,骂她没用,说她给二房丢脸,祖母和大伯母就在她们面前站着,没有劝冯氏,而是拉着脸看她。

  兄长林海也来了,她与冯氏各站一边,一齐在她耳边挑她错处。

  最后,林温温受不了了,她用力将冯氏甩开,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跑呀跑呀,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眼中,是爹爹,只有爹爹不会骂她,只有爹爹最宠爱她。

  林温温哭着扑进林信怀中,尚未感受到一丝温存,就被林信一把推开,“你个孽障,你竟然连吏部都敢蒙骗,我的仕途都要被你毁了!”

  “呜呜呜,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我真的会乖乖听话的……”

  床榻上林温温似是着了魇,神情痛苦,一双小手来回挥舞,冯氏一边哭,一边用力帮她按住手臂,许久后,林温温睁开了眼,开口便朝冯氏丢了一句,“顾表兄呢?”

  冯氏刚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听到这话,顿时愣住,却也来不及想那么多,赶忙派人去喊郎中。

  林温温的烧已经彻底退了,但身子还未彻底恢复,整日就躺在床上,问她什么都不说话。

  冯氏觉得,她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沾惹上了。

  冯氏仔细一琢磨,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且还觉得罪魁祸首就是顾诚因,怪不得张老夫人不喜欢他,那孩子就是个不吉利的,不然她家温温为何一睁眼就提起他。

  林温温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冯氏顾及她名声,暗中请了一位术士到凌云院,那术士拿着符念念有词,在屋里又蹦又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送了一碗符灰水进林温温腹中。

  林温温胃里翻江倒海,当即就吐了一地,整个人更加没精神,歪在床上眼睛发直。

  那术士对冯氏道:“这孩子受了惊吓,丢了一魂两魄,你是她亲娘,给她喊魂最是管用,日后早晚都要与她说一个时辰的话,不管她理会与否,你都要说。”

  冯氏感激应下,送走术士,便坐在床头开始与林温温说话,一开始就是些希望她快些好过来,她不再责骂她之类的话,几日后,冯氏见她不仅没有好转,且一听她念叨,更加愁眉苦脸,李嬷嬷劝冯氏说点别的,三娘子平日里喜欢听的那些。

  林温温平日里不爱出门,却是喜欢听各家的八卦,冯氏思忖片刻,开口道:“三娘你可知,我前两日听人说,今上要给常宁公主说亲,打起了宁家三郎的主意。”

  果然,此话一出,林温温的眼皮瞬间抬起,且还多了丝光亮。

  冯氏见状,来了劲儿,继续道:“这不是还没春闱吗,皇上怕这宁三郎空有其表,便想等春闱后,若他能考得功名,在给两人指婚,便让娴贵妃先与宁夫人同个气,怕放榜前,宁三郎与人定亲,娴贵妃便差人请宁夫人入宫,也不知两人到底怎么说的,最后两人都垮着脸。”

  李嬷嬷接话道:“老奴听说,宁夫人不愿意,说宁家嫡支要与五姓七望通婚,当场就拒了这婚事,娴贵妃脸都黑了。”

  冯氏啧一声,“这宁家的胆子可真大哦,那可是常宁公主啊,今上最得宠的女儿,她也敢直接拒了,不过……常宁公主……谁敢娶啊?”

  李嬷嬷与她互看一眼,心里也清楚传闻中常宁公主的放浪行径,宁夫人能愿意才怪了。

  两人说完,又齐齐去看林温温,才发现她听着听着,用那被子遮住了脸。

  被子里的林温温,脸如火烧,以前她还不懂娘亲和嬷嬷说得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她,已经见识过县主与那些侍从在水榭中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日子过得很快,越接近春闱,林温温便越吃喝不下,明明身子好全了,却还是不肯说话,连饭菜也不好好吃,整个人瘦了一圈,若是寻常女子,瘦成这个样子该吓人了,她却硬是生出了一股惹人怜爱之感。

  春闱这日,林温温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从天黑到露出一道白线,从白线到日头升起,从升起到日光刺目,从刺目到红日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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