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狐大人
世间再也没有无疆的消息。
好像这个人不曾存在过一样, 于天地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出现在西流每一次陷入昏睡前心间那一点寂静的思忆里。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仿佛上天也在打仗一般, 不知道被谁一剑捅出了一个窟窿, 雨水不可控制地倾泻而下, 引得人间山洪爆发, 浮尸遍野。
而终于,困在凛冬城地底的北洲百姓在洪水到来之前被成功救起。再次看见公主, 他们心中激荡不已。他们看着公主在凛冬城长大,看着她刚学会走路之时,就在街头肆意奔走,看着她不到金钗之年就入了军营, 历经无数战役,长成让四国不知公主只知北洲雪祭主将的朝涯将军, 如今她又像天降神兵一样, 将他们从地底救起。这让此前“北洲遭到天罚”“北洲气数已尽”的谣言不攻自破。
于此同时, 西流成功支援北洲前线,一招请君入瓮引凌霄军入北洲沼泽。此地原是西疆的伤心地, 他们最敬爱的萧荆将军就曾被困于此, 引得旧疾复发, 英年丧命。此地地形复杂, 常年瘴气弥漫,极为险恶, 东朝的凌霄军也一时无计可施, 待到脱困之时, 姜朝涯已经带兵回到战场, 一时间四国短兵交接, 拉开了一场让后世史官回顾时都忍不住泪落汗青的惨烈战役。
冰冷字句间,满眼皆血色。
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东朝和南国占据着优势,似乎只要再前进一步就可以将北洲拿下,可每每到最后一口气,北洲和西疆的战士又用血肉之躯,联手抵住了东朝南国的攻击,一时之间,四国竟然僵持不下。
然而战争并没有就此停下,反而愈演愈烈,更有盗匪趁着天下大乱四处烧杀抢掠,残存的生民望着颗粒无收、被践踏得一片狼藉的田地,跪地而泣,用长满老茧的手捂着满是皱纹的脸,声嘶力竭地呜咽着:“天下将亡,天下将亡啊……”
不远处,一个身量不足五尺的少年,脸上稚气未消,望着前方同样手持利器的身影,声音同手上拿着的枪一般止不住地发抖:“ 叔父,我有点害怕,我会死吗……战争不能停下来吗?”
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停不下来了,孩子,四国杀红了眼,在一方没有彻底落败之前,没有人会主动停下,冲吧,杀了敌人你就能活下,熬过这个冬天。熬不过去的话,希望下辈子,你能投身在和平的国家。”
话音刚落,冲锋的号角响起,男人率先跃出,将少年挡在身后,斩杀扑上来的敌人,顷刻间,衣衫尽血。男人骁勇善战,但还是被汹涌而来的刀剑刺中了心脏,倒下前,他用尽力气使出一记回马枪,替少年挡住了身后的剑。只是那剑退去,马上又有一柄重刀袭了上来。失去了男人的庇护,第一次上战场的少年慌乱得手足无措,手中长|枪胡乱挥舞扫射,虽让他侥幸避过一次攻击,但马上被身后的人一脚踹倒在地,狼狈倒地的瞬间,一柄长剑自他头顶举起。那一刻他完全被恐惧所笼罩,他想起身逃跑,但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只是不听使唤地抽搐着,他想喊叫,但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只能看着那一片雪亮由远及近,马上要刺穿他的胸膛!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血溅当场时,一个高大的身躯扑了上来,将他严严实实地罩住。
长剑捅穿了那个身躯,滚烫的血溅了他一脸,他看到身前之人用手死死握住从后背透到胸前的剑尖,无声地说着:“快跑……”
孩子,快跑啊……
少年很想爬起来,但是他的四肢抖如筛子,整个身子像被人黏在地上,根本动不了分毫,很快那把长剑从高大的身体中拔了出来,带着淋漓的鲜血再次朝他刺来。
这回,真的没有人救他了,少年绝望地想,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他还没有成家,还没有好好孝敬父母,还没有跟叔父练好枪,但是现在永远也没有机会了,他要死了!要死了!剑风袭到眼前,少年的瞳孔开始涣散,惊恐地等待着死亡降临,可就在那剑要刺入他身体的前一刻,一道嘹亮的号角划破长空,原野上骤然传来一声“止战”的呼啸。
“止战——止战——四国止战——”
那一瞬间,时间好像停止了,旷野的风将这句号令送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但是他们的身体却似乎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好像一场噩梦做得太久了,骤然惊醒,意识却未能从梦中及时抽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抽泣传来,不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的,但它像燎原的火一般,迅速席卷了战场。这时他们才大梦方醒般,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埋头痛哭了起来。
少年的视线慢慢聚焦,他望着眼前用身体护着自己的人,望着那双担忧着到死都不肯闭上的双眼,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叔父,停战了”,“叔父,停战了”,他一遍遍地呢喃着,和那些哭泣声一起,在原野上久久不息。
一夜之间,停战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从天边骤然落下,彻底撕裂黑夜,响彻四野。
高楼玉宇里的人停下了推杯问盏,沉默着的目光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诧;偏僻的酒肆客栈里,歇脚的贩夫走卒惊得从桌前站起,甚至顾不上吃一口刚上的热饭,扔下银子便夺门而出赶回家去;那些躲在破败阁楼、藏在偏僻山野里的人,忽闻外面声响,以为是敌军或者山匪又杀回来了,吓得往更暗的角落里退去,直到模模糊糊地听见“停战,和平”的字眼时,才终于壮起胆子起身往外看去。那里一片欢腾,人们高举着火把,欢呼着,哭泣着,相拥着、奔走相告着:“四国停战了,停战了!”他们这才确信自己真的没有听错,那一刻,他们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停战,也不在乎到底是哪国赢了,便哭喊着冲下了阁楼和山坡……
冬去春来,流亡的人们终于回到了故土,满目疮痍的旧山河也慢慢恢复了生机。
就在这时,四国的二十年和平之约骤然而至。
二十年前,“淮海之约”让四国和平了十年,就是这短短的十年,四国修养生息,诗人行游四野,商贸络绎不绝,缔造了这片大陆上最繁荣的岁月。
是以,二十年的和平之约一经传出,四国百姓无不喜极而泣。
尽管山河疮痍,百废待兴,茶馆酒肆却因着南来北往的商客率先复苏,为生活奔波的人们得以歇脚充饥。
偏僻山野的一个小茶馆里,过路之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头上带着一顶小毡帽,对同桌之人兴致勃勃地说道:“我那表叔刚跑到临县买了一批种子,说是今年会风调雨顺,准备在田地上大干一场,我打算去西疆学酿酒,学成之后在南国开个小酒馆。”
邻座一个彪形大汉点上一晚阳春面,看向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道:“葛兄这次去往何处?”
那姓葛的相貌端庄,言笑晏晏:“去北洲,这趟镖若是能妥善送达,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娶媳妇的钱是有了。”
“令郎不是才十岁么?”
“孩子长大不过是一晃眼的事情,有备无患哈哈哈哈。”
茶肆的热闹议论和开怀笑谈顺着悠悠茶香,落入一个绿衣少女的耳中,让她行色匆忙的脸上也露出了点笑意。
这少女正是言萝。
她一改往日坐在东朝茶楼里的悠闲模样,也并不像往常那样加入谈话,而是飞快得吃着碗里的饭,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去办。
就在她要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时,忽然一个人推门而入,像是带着重大消息一般兴奋异常,果不其然,他一进门就扯着嗓子道:“久修阁重新开阁了!”
久修阁创阁二百多年来,历经四国无数场战役,从未发生过闭阁之事,可是去年夏天,久修阁毫无预兆地关闭了四国之阁,再也未向外界发出过任何消息。
有人猜测,也许是这次的战争太惨烈了,连久修阁都感知到了天下将亡,才选择闭阁避世,如今天下太平,就又出来了。
但无论如何,久修阁重新开阁,立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久修阁最新公布的十三总榜三十九分榜,更是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半年的功夫,公子榜、绝色榜、文豪榜、英豪榜、财富榜、神童榜……等榜皆有巨变,其中又尤以英豪榜和财富榜变动最大。那些曾在英豪榜上的英雄侠女们以身护国,在战争中相继陨落,他们身在江湖,不曾有一官半职,却在国难当头之时挺身而出血洒山河,这些名字的消失惹得众人泪洒当场。财富榜倒是不似英豪榜那般牵动人心,却也叫人咂舌。一直霸占前三的富豪似乎在战争中损失惨重,排名集体下滑,其中一个甚至跌出榜单,而从前的无名之辈相继登场,甚至在前五中占据了三个席位,很显然,他们已经借着战争将四国的财富重新洗牌。然而这些榜单的变动虽都引人注目,却不及杀手榜异变,一日之内震惊了四国朝野。
盘旋头顶二十余年的火凤无声陨落,而原本排名第五的炊烟忽登榜首,这一变动原该在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可毕竟英豪榜的大侠们家国情怀壮烈捐躯在前,杀手的江湖纷争恩怨情仇便靠了后。可就在几个江湖人士议论这火凤是成功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还是被排名第五的炊烟给干掉了时,杀手榜陡生异变,榜首“炊烟”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名字——无疆。
这个惊变叫整个江湖虎躯一震,从丧失英豪的悲痛中惊醒。
“无疆?是谁?”
“无疆?这个名字怎么以前从未听过?”
“这炊烟好歹还是在两年前出现,还只是从第五名开始,如今登上榜首不到半日就被这个叫无疆的取代,也太快了!”
“不过也不稀奇,这杀手不像英豪榜绝色榜上的人物,即便还未上榜也会在江湖中有点声名,杀手总归讲究的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出其不意。”
“可是,这一来就干掉榜首也太凶残,可能是比火凤还狠的角色,预感江湖又有一阵腥风血雨。”
“你怎么知道这炊烟是被无疆干掉的?”
“那个炊烟刚出江湖,总不至于这么快就金盆洗手隐退?”
“这也难说,能到榜首第一,所杀之人的价码肯定够逍遥一辈子,没必要非得过刀尖舔血的生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毫无头绪之时,杀手榜榜首又生变化,“无疆”这个名字都还没在榜上焐热,就像它凭空出现一般,又凭空消失了。就在众人满心疑惑到底谁会再次问鼎杀手榜之时,一小幅四国的疆域简图取而代之——那个位置未再出现任何人的名字。
久修阁开隔二百年来,榜单之上的姓名来来去去,从来没有过如今无名空置的情况,仿佛那个第一的位置是故意为谁保留的一般,而那幅四国之图又似乎充满了浓浓的暗示。
久修阁的这一举动不仅在江湖掀起波澜,更是在朝堂之上引发了震荡。恰逢此时,四国的一些茶馆酒肆里,传出了一些有趣的戏说唱本。
说那个火凤啊,就是之前盘根四国的赤日组织的首领,残害幼童丧尽天良,这消息久修阁曾公布过,那时人人咬牙切齿、对其深恶痛绝。但马上四国起硝烟、战乱连绵,众人四处奔逃自顾不暇,自是将此事抛到了脑后,此时听闻这个大魔头正是死于炊烟剑下,当真是群情激昂无不拍手称快,恨不能将这个炊烟也放到英豪榜上供奉起来。紧接着,那唱本又说,这个炊烟呢,跟第二次登上榜首的无疆就是同一个人,她不仅杀了火凤,驱散了笼罩在四国孩童头上的阴云,最后更是祭出一剑,才叫天下有如今太平!
这个戏说传到眼下这个偏僻小镇已是三天之后,中间被各种添油加醋,已经产生了无数版本。
言萝没仔细听,看到窗外飘过一袭白衣,赶紧吃完最后一口饭,抓起身边包裹,自后门走了。
客栈里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戏说的“始作俑者”的离开,兀自展开丰富的想象,聊得越发火热。
有人说,东朝三万大军,一人立于阵前,御起天外飞仙一剑,破敌三千,取主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逼得苏冕率先退兵。
有人说,那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人提着一剑,从东朝的正南门,一条血路杀到殿前,剑放在东朝主宰的颈项之间时,上面仍挂着滚烫的血。
每一个版本都充满了炽烈的色彩,都是万众瞩目、声势浩大,血水飞溅,仿佛不这样就无法言传奇。
其实,那一夜是极静的,从她的到来到离开,都静得几乎无人知晓,不见一点血光。
他们唯一说对的一点,是那双握剑的手,的确不曾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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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一剑
当苏冕意识到的时候, 一把冰凉的剑已经悬在了他的颈边。
偌大的宫殿灯烛昏暗、一片寂静。
“你何时来的?”苏冕的声音冷冷响起,他无需看来人,便知来者何人了。
“无疆已在此静候公子一月有余。”她声音淡淡, 半边脸庞隐在黑暗之中。
“你是来杀我的。”
“无疆是来求公子止战的。”
“求?”苏冕看着颈边的剑, 顿觉讽刺至极, “无疆, 四国战至如今,血染山河, 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已无人可以放手。”
“不,公子可以,只有公子可以停下这场战争。”
“就因为我会是这场战争最后的胜者?”苏冕的目光落到那张淡漠的脸上, 声音不由得寒了几寸,“四国即将一统, 他们皆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无疆, 你要我现在停手,是不是太可笑了。”
无疆没有回答到底是不是可笑, 只是静静地立在黑暗中, 再次重复了那个请求:“无疆请公子止战。”
“无疆请公子止战”, 他舌尖轻捻这七字, 就如同当初听到“恩义已偿,从此世间再无无疆”一般, 让他怒火顿起, 又心中一片冰凉。
“你不信我会成为一个好君主?”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锋利。
“不, 无疆一直深信公子是一个好君主。”他们主仆十几年, 一起出生入死, 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但毕竟尊卑有序,她敬重他,忠诚于他,但从未在心里妄自评判他。她只把自己当作一把刀,他需要杀人时,她便出鞘,从不多嘴,然而此时她忍不住道:“公子公正、克己。”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为了家国大业而不择手段、为了帝王之名而弃身边人于不顾的、无情无义之人?”
“不。”无疆坚固的声音中有了一丝裂缝,“也许以前无疆觉得在公子是,但那日在南国,当我看到您抱着无姬离去之时,无疆便知道公子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那你为何!”苏冕的眼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愤怒。
“我不想看到百万生命血流成河,不想这世间有那么多的离散。”无疆的眼睛染上了一点红色。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本就是天理伦常,大势所趋!四国鼎立两百多年,纷争不断,照样日日血流成河,我若是今日一统四国,天下归一,四国皆是我的子民,人人可安居乐业,休养生息,再也不受战争流离之苦,这难道不正是你所期盼的么?”
“可西疆和北州的人宁死不屈,拼尽一切,要想彻底灭掉这两国,东朝和南国怕也得赔上数百上千万的性命,届时四国就算一统,余下的也不过是零星的老弱病残,怕光是休养生息,都得花费数十载的光阴。”
“只要他们此时投降,就不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他们又岂会投降。”
“那你凭什么就要我放手!”他目光锋利如刀,但眼眶却不知何时浮上了一层红雾,这种红给他染上了一层难言的悲恸,这份悲恸似乎不只是对项上之刃的不甘痛恶,还有那份深埋心底,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情谊被伤害和背叛的伤怀,“你知道,统一四国是我毕生之愿,是我在父皇榻前许下的,你跟了我这么久,你怎么会不理解我?”
“公子。”无疆第一次看到苏冕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是不是为了他。”苏冕突然问道。
无疆微微一怔,而后才开口道:“无疆的确有私心,私心希望他在离开之前,能看见这世间太平,但若只为了这一点私心,无疆不会今夜来此对公子拔剑,让您停息这场战争。”她看着苏冕的眼睛,声音诚挚而恳切,“倘若天下庸愦,公子能给天下一个太平,无疆不但不会出来阻止,更会助公子一臂之力,收天下于囊中。可西疆、北洲近百年来政治清明,百姓归心,肯为国死战,即便此时东朝国力鼎盛,又有南国辅佐支援,要拿下他们也非一朝一夕。公子,此时并不是天下一统的好时机。”
无疆轻叹一声,“我在来的路上也曾犹豫,想过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不该干预,但这一路走来实在看到了太多的人间烈狱。我知道公子曾下令善待战俘,攻下城池之后不准屠城,但事实未必能如您所愿,太多战俘被坑杀活埋,但这一切又非他们不想遵您指令,实在是无可奈何。耕时无人播种,收时马踏良田,即便南国曾经储粮颇丰,此时东朝将士也面临无粮可食,又怎能用来喂养战俘?而连年征战死士众多,尸身无人处理,暴于荒郊野岭,导致疾病丛生,我来的路上,已发现东朝数个村落开始滋生瘟疫,我怕再不止战,瘟疫蔓延,会引得四国覆灭。”
无疆看着苏冕,却见他目色沉沉,不置可否,声音里不由得染上几分焦急之色,“我怕就算公子最后一统四国,得到却是一个死国!而天下之大,却不止一个四国,北有高原游牧,东有海上贼寇,多年盘踞在旁虎视眈眈,好在四国各为屏障,才将他们拒之门外。若是他们此时趁着四国虚弱,无力拒守,一齐来攻,我怕公子虽打下江山,却徒叫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苏冕冷笑道:“原来你今日这一剑,竟是为了我么?”
“公子,四国的存亡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苏冕此时神色已恢复如常,他冷冷地看着无疆,“若我不答应,你会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