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 第56章

作者:贞观女史 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起初文权抵死不?承认。小六道:“是我?亲眼见的?,咱们打小一起长大,不?成无中生有诬赖你?看多年兄弟份上,才找你明?说,换了别?人,不?诈你一笔好银子,再?叫你身败名裂,又是什么难事!”

  文权这才低下头,不?言语了。

  卢九连骂带劝,说了他半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听哥哥话,赶紧把贱人丢开,保全自家体面,为时不?晚!我?在衙门这些年,见的?事多去了,自古赌者近盗,淫者近杀,你不?住手,往后非出大事不?可!”

  一席话说的?文权做声不?得?。从那日不?敢再?去见盼盼,路过北街也?绕着走。

  却说盼盼起初只是孤寂难耐,才与文权勾连,欢好一段时日后,这文权小意殷勤,言语奉承,又懂风情,行动风流,银钱出手大方,讨得?妇人满心欢喜,比从前张均还?胜几分。一颗心早都搁在他身上,与陆玄离心离德了。忽地文权长时不?来,又无音信,不?知?何故,打发来福去找,不?是去应天了,就是没空。盼盼不?免害了相思之?病,烦躁起来。对莹儿道:“这是怎么了?通没个声音,又不?曾得?罪他,难道厌弃了?从此撂开手了不?成?”

  莹儿道:“想是年跟前事多,大爷又在左右,得?不?着机会。”又道:“不?来就不?来吧,往后总会来的?。这事虽然做的?机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保不?准出来甚风言风语,让大爷听见了,定然不?依,那也?是个狠心的?人哩!”

  盼盼恨道:“这男人,哪有个心不?狠的?!就是张均那样,还?不?是一去再?没消息了?本来他胆子就小,现?在家里老婆又轻省了,看这样,是要抛闪开,从此不?来了。我?这双眼睛,竟是瞎了!看不?出竟是这等?薄情的?人……”说着,禁不?住滚下泪来。

  莹儿劝道:“小娘就动了真心,也?要忍耐些,别?让大爷看出什么。等?过了年节这阵子,大爷出门去了,我?再?去找他。前时与小娘好的?那等?山盟海誓,不?信就能?这么放下了。”

  盼盼道:“见面三分情。他总不?来,日子一长,再?厚的?情也?淡了。我?动不?动真心不?打紧,却不?能?叫他负心。就是要分,也?得?是我?跟他分,三不?知?的?,就把人丢了,叫人怎咽下这口气!当初好的?时候,尽着他受用,如今想撂开就撂开,说不?理就把我?不?理了,撇得?一身干净,还?做他的?好兄弟去,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莹儿一再?相劝,怎奈盼盼经过张均、陆玄之?后,十?分中意文权,于他用情甚深,无论如何舍不?得?,朝思暮想,只要见他。看看过了年,那日恰逢陆玄说起家事,妇人就出主意,叫他请两个弟弟吃酒,其实存心要见文权一面。如此这般,才有了初六兄弟聚饮的?事。

  文权这里,因被卢九、小六说了一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也?似,美梦里惊醒过来。心里虽放不?下,却不?敢再?来会她了,每次只推有事。想日子长了,渐渐疏远,也?就罢了。陆玄叫吃酒,不?得?不?来,又不?敢一个人来,先到场院上看踢球,巴巴儿等?着陆青一同过来。

  进门就见盼盼穿着他给买的?貂鼠皮袄,站在廊檐下,艳丽如天人一般。心中如同打翻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落后盼盼递酒递话,弹的?相思曲,岂有听不?出的??无言以对,又怕被那兄弟俩看出端倪,真个是坐立不?安,吃喝都不?知?如何送进肚里去的?,出门神不?守舍,还?在雪里滑了一跤。

  展眼到了正月十?五,陆玄早与盼盼说了,晚上要陪女儿看灯,不?来过夜,让盼盼看好门户,早早歇息。两个怎肯的??待月上柳梢,盼盼就同莹儿出门。丫头要看花灯不?假,妇人却存着寻人的?心思,四处张望。

  忽看见人群里,陆玄带着一个年轻女子,来福背着孩子,另有一个小丫头跟着,一行五人走入城隍庙去了。莹儿慌道:“咱快回吧,当心大爷转来,见了不?好交代。”

  那盼盼一心只想着文权,自顾说道:“今儿上元夜,他不?可能?不?出来,只怕身边跟着老婆,看见也?不?得?说话…”

  正说着,猛可看见文权正在鳌山那边独自赏灯。忙拉住莹儿,指道:“你仔细瞧瞧,还?有别?人跟他一块儿么?”

  莹儿打量四周:“不?见有别?人,只他一个。”

  盼盼就欲上前去,莹儿阻拦道:“小娘不?可!这里人多,保不?准有熟人看见了,再?说大爷才进去,要是出来撞见了,可是了不?得?!”

  盼盼一双眼睛紧盯着文权,生怕他走不?见了。从头上拔下一根寿字簪儿来,递给丫头道:“你拿去给他,就说,今晚要他来家,我?有话说。他不?来,我?就去陆家门口等?他!横竖今天见不?着,我?不?与他干休!”

  莹儿应喏去了。盼盼站在远处,看着两人过了话。丫头回来道:“话我?说了,簪子也?给他了,不?知?来不?来。”

  俩人再?看,只见文权踌躇了一会儿,往这边来了。两个也?转身走,一径回了家,不?一时,文权到了。

  那文权听了莹儿传话,并不?信盼盼真敢去家里找他,却想道:“她对我?如此情重,纵然要分,也?该给她一句交代。不?然总来找,不?是长法儿。不?如见一面,把话说清楚了,也?好叫她死心。”如此才来了。

  一进屋,只见盼盼面朝床榻站着。文权作揖,叫了声:“姐姐。”

  盼盼转过身来,眼里含着泪,不?待分说,向前投在怀里,两人抱在一起,盼盼就来亲他。四唇相接,文权情动,哪还?顾得?上说什么,意眷情浓,缠绵悱恻……不?觉相抱倒在床上,做在一处。

  一时雨收云散,相拥而?卧。盼盼强笑道:“你怎地这么忍心!恁久不?来,莫不?是又恋上别?人了,或是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说来听听,我?也?好改。”

  文权道:“姐姐说的?什么,天在上头,我?无时不?刻不?惦记着姐姐。只是这阵子哥在家,人多眼杂的?,我?怕被人知?觉,不?敢来。”

  盼盼柔声埋怨:“就算来不?了,你也?使人递个消息,别?叫我?胡思乱想,你没一点信儿,叫人吃不?下睡不?着,成日只是想你。”

  文权坐起身来,脸对脸,双手把住她手臂,狠了狠心,说道:“好姐姐!不?是我?负心,自我?跟你好了,哪日不?想你千百遍!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可是,到处多少双眼睛,叫我?怎么办呢?我?心里想,咱俩的?事儿,终难有个了局,这么暗里来往,被人知?道,如何了得??不?如认命,从此分了吧!强似这般相思苦恼,寝食难安,钝刀子锯人!”

  盼盼身子一下僵住了,脸上又红又白。半晌说道:“你可忍得?下这心么?我?难道白跟你好了?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虽在院儿里待过,却不?是天生下贱的?。原来有宦家公子与我?好,给我?赎身出来,我?是要跟他一心一计的?,可是他家里不?容,一条绳索把人绑了去,再?没个音信,又要发卖我?回院儿里,我?是不?得?已,才跟了你哥哥来……到如今,你才是我?可心上的?人儿,不?叫遇见也?罢了,既遇见了,叫我?怎么丢得?下?要是你抛闪了我?,往后的?日子,叫我?怎么煎熬得?过,不?如死了也?罢了。”说毕泪珠儿纷纷滚下腮来。

  盼盼这一哭,跟菊芳哭大不?一样。菊芳每常哭时,满脸怨气,只叫文权更加厌烦,恨不?能?立时走开。盼盼一哭却如梨花带雨,海棠泣露,文权只觉心都碎了,那绝情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拥在怀里含泪道:“我?的?好姐姐,我?怎舍得?你?只是咱们的?事,已是有人知?道了。”

  就把蔡小六和卢九找他的?事告诉了:“虽说这两个人信得?过,但有他俩知?道,难保没别?人。要是哥哥知?觉,我?自是个死,可我?到底是他骨肉兄弟,看爹娘面上,也?给我?留条路走。你却不?成,必是要先发落了你……到那时,岂不?是我?害了你么?”说毕流下泪来。

  盼盼听了这番话,半日言语不?得?。道:“既是这样,你先避一阵子,少见面也?罢了,却不?许你负心不?来。”文权到此时,决绝的?话怎说得?出,只得?点了点头…

  如此这般,两个絮聒到凌晨,看看天快亮了,怕陆玄忽然来家,才分开了。

  此时夜色阑珊。文权回家路上,心中难过,却也?有轻松之?感。到屋里见菊芳正睡的?熟,悄悄躺下了,这一觉黑甜乡,直睡到晌午才醒。

  叫厨下做汤饼来吃,正吃着,听见东院人声纷扰。一问,说是陆青回来了,因来福躲懒,正打小厮。

  菊芳道:“二郎这脾气,也?忒暴躁了,把小厮打得?恁哭死赖嚎的?,大娘也?不?管管。”

  文权笑笑道:“他一小就那样,动不?动跟人抡拳头打架,大娘怎么不?管?也?得?他听才行。”

  叫菊芳:“你坐这儿,陪我?吃些。”菊芳道:“我?吃不?下。”文权笑道:“没叫你吃,你就坐一边儿,陪陪我?。”

  菊芳皱眉道:“我?又不?吃,看着你做什么?你又不?是小孩子。”忽听那屋里孩子哭了,菊芳就走去看孩子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79章 (上)

  【奋老拳弟兄反目】

  话说陆青自十五之后, 接连几日出去踢球耍子。在外头好好的,回?到家就耷拉着脸,皱着眉头,恨囔囔的没好气, 丫头小厮走路都躲着他。

  陆母心内奇怪, 向陆玄道?:“这小二怎么了?那天喝醉了撒酒疯, 我打了他两下?, 再没个笑模样,从?不见这么置气。往常天大事也不过夜, 喝多了也只回?屋睡觉, 没见这么狠呆呆打过小厮。是不是他在外面有啥不顺心的事儿了?”

  陆玄笑道:“他能有什么事,一帮小子玩的欢哩!他人大了, 或是?一时心里不自在,也是?有的。娘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安慰了母亲,回?头问弟弟:“你怎么了?谁惹着你了?一回?来就摆个臭脸,给谁看呢!”

  陆青先不言语, 问的急了, 只说:“没事, 管我呢!”陆玄哼道?:“我闲的慌!没事管你。”又?说:“既没什么事,别老吊着脸,让娘担心。”

  陆青嘟囔道?:“还说我,你自己也不听娘说话, 给娘添烦恼。”

  陆玄皱眉:“你说什么?”

  陆青脸色和缓下?来, 说道?:“大哥, 你快娶个大嫂来家吧,家里也热闹。娘说, 不愿意你住在外边,早晚见不着你人。”

  陆玄笑道?:“你个小孩子,操心倒多,管好自己得了!”又?嘱咐:“你出?去玩儿,也得有时有晌。前儿我跟孙成吃酒,他说圆社?那帮有几个捣子,惯会偷鸡摸狗,笆篱里头挂名号的,别跟他们走太近了!”陆青看了看大哥,应道?:“我知道?了。”

  这日陆青回?家,一进门,正?碰见叶妈和金莺送一个婆子出?来,那婆子打扮得花红柳绿,满脸堆笑说道?:“哎呦,这是?二郎吧!几年没见,长的好大身量,这般威武了。”

  陆青看婆子打扮的妖叨,也不理她,走到后面来。却见叶衡在西厢房门口呆站着,便问:“这人是?谁,来干什么的?”

  叶衡道?:“是?个做保山的妈妈。”陆青边走边道?:“哦,来给大哥说亲的吧?”

  叶衡看了他一眼,不答话,头一低转身走了。叶妈妈从?后赶上来,笑说道?:“刚这位妈妈,是?来给二哥说亲事的,恁好一位小娘子,快来,老太太正?要问你呢。”

  原来县城东街崔大户家有个女?儿,今年十六岁。上元节观灯,看见陆青踢球,好不潇洒,就把他爱上了。她家是?开当?铺的,甚是?有钱,女?孩儿生?的又?有颜色,全家宠着,本来打算招赘女?婿上门,可女?孩相中?了陆青,回?家使性儿,非要爹娘找人来说媒。

  崔家知道?陆家是?大户,倒插门是?没想头了,得把女?儿嫁出?来,但因?两家离得近,也乐意了。找媒婆来递话,说,若是?陆家有意,就去她家上门提亲。

  媒婆舌灿莲花,说了一堆的好话。陆母笑道?:“我家小二现在玩儿心重呢,自己也说不忙成亲,前时还有人跟他叔父提过一家,也没顾上相看。我想着,先给他哥哥娶了亲,再说他的事。”

  媒婆听见推脱,便道?:“老太太既恁说,等二郎回?来问问他,要是?后生?家愿意,遣人跟老婆子说一声,安排他们相看相看,说不准看对了眼,就是?一门好姻缘。”

  陆母笑说道?:“那敢是?好,回?来我问问他。辛苦你老人家了。”叫给婆子拿了二钱银子茶钱,打发去了。

  陆青听说,一径走到母亲房里,叫道?:“给我说什么亲?我都说了不要!”陆母看他回?来的早,满心欢喜,笑道?:“不要不要,你都多大了?人家比你小的,都娶媳妇了!”叶妈也在一旁附和:“二哥这个岁数,是?到成家的时候了。”

  陆青见如此,以为?真给他说定了亲事,急了,叫道?:“反正?我不想成亲。说了我也不要!都不用管我,还是?赶紧给哥娶个大嫂来家吧!”

  陆母和叶妈互相看了看,都觉奇怪。陆母道?:“你怎地不想成亲?哪有这么大了还不想成亲的?”陆青闷了半晌,道?:“成了亲,就有人管着,不能随意出?去玩了,我还要自在两年再说。”说的俩老太太都笑了。

  正?笑着,叶衡领了秀儿进来。秀儿凑到奶奶怀里,陆母一边给孙女?捋头发,一边说:“看你急赤白?脸的,今儿这事,本来我也没想答应。这崔家听说门风不好,这女?孩的爹娘,当?年他家老太爷没了,公母俩强占家私,欺压兄弟,也不孝敬婆婆,家中?大小事都是?老婆做主,老太太不敢出?一声儿!这样人家女?孩,咱敢娶的?我已回?了她了。”陆青这才放了心。

  却说陆青正?当?青春年少,为?何总不愿说及亲事:头一件,有西院菊芳和文权在先,他觉得成了亲,两口若不好,整天叽叽咯咯,日子难过;第二件,知道?了盼盼的事,觉得这女?人,若是?不知来历,知人知面不知心,殊为?可怕;第三件也是?最要紧的,他去金陵来回?,见过云贞、蒋锦、灵儿几个,个个都是?好女?儿,就是?汤丽娘也是?风采卓然,心不免高了,私下?想:“将来娶媳妇,无论如何得找一个可心意,两厢要好的才行。”

  此外,他还惦记过一阵,蒋铭到应天送亲,必来看望陆廷玺,到时约着一起去凤栖山,好找韩世峻教?武艺。心里打这些算盘,哪还顾得上别的,什么亲事不亲事,只怕给他添烦添乱。

  他这一肚皮心事,陆母也料到了两三分,便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再有提亲的,我只管门当?户对。女?孩儿让你自己相看,眼睛睁大些儿,好不好的,信不着别人,还不信自己?”

  陆青道?:“我就不想娶,还相看什么!西院倒是?自己相看的呢,还不是?天天吵,烦都烦死了!”

  陆母斥道?:“又?胡说!要是?这么,我也不用你看了,我给你做主就是?了!”陆青忙道?:“别别!要那样,还是?我自己相看吧,看不中?的,不管别人说多好,我也不要。”

  陆母见他说的认真,笑骂道?:“看把你能耐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做不了你的主了!”

  叶妈在旁笑道?:“二哥心里有主意,倒是?男子汉的性儿,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陆母也就笑了。

  且说圆社?演出?得了赏钱,诸人一哄分讫。陆青先说下?不算社?里的人,这帮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银子收入荷包,哪有拿出?来的道?理,就没分与他。陆青也不在意,自从?陆玄嘱他不要跟社?里捣子亲近,他又?要习练武艺,迟来早走,时来时不来的,渐渐就有疏远的意思了,最近一次圆社?去人家酒会上表演,他就没去。

  岂知社?里没了他,表演就不灵了。社?头看不行,叫上冯立、四侉子,还有几个跟他说得着的,七八个人凑份子,请陆青到中?心街熙春大酒楼吃酒。席上众星捧月般奉承陆青,交杯换盏,吹牛扯淡,漫天忽悠……不一时,都吃的半醉了。

  事有凑巧,这一日,本县商户在城郊花园做茶会,因?廷玺不在家,陆玄又?有别事,文权带着进宝去参加了。回?来路过酒楼,遇见县衙里金押司,近前说话。被陈四侉子临窗看见,与冯立两个跑了出?来,叫道?:“三郎快来,多时都不见你!来吃两杯,大伙儿都在哩!”死拖活拽,文权推却不过,命进宝先骑马回?家,跟着他俩进门坐下?了。

  冯立道?:“今儿可算见着三哥了!哥做的大买卖,忙的抓不着个影儿。前时添了千金,也没给兄弟们一个空儿,让俺们也庆贺庆贺。今儿没说的,先请喝三杯!”

  拿大杯斟酒,文权道?:“刚有酒了,再喝使不得。”哪容他辞让!都知他如今手里过银钱,要来趋奉,轮番敬酒,灌了好几杯。独陆青坐在那里不动。

  文权笑道?:“昨儿我听说,有人上门给二弟说亲了,女?娘生?的赛貂蝉,家里银钱多如邓通,你还不愿意呢,有这事不?要我说你也别太挑,差不多行了!”众人听说这话,都起哄,又?撺掇陆青喝酒。那陆青见了文权心里不痛快,只喝闷酒不答话,板着个脸。都以为?他醉了。

  待席散,与众人告辞,哥俩一路回?家。陆青只管前头走,忽然脚下?打了个踉跄,文权赶上来扶,被他一甩手搡开,险些摔倒,皱眉道?:“你咋吃成这个样儿!不行咱去哪里坐坐,喝口茶醒醒酒,不的,回?去又?惹大娘怪!”

  陆青一甩胳膊,叫道?:“给我滚远点儿!你算老几?管我!”文权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喝成什么了,连我都不认得了,没大没小的东西!”

  陆青大怒,逞着酒气上前,当?胸推了一把,骂道?:“我没大没小?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与你论大论小!”

  文权不提防,被他推了个趔趄,不觉着恼,伸手往他脖颈上抽了一巴掌:“没见你喝多少,怎成个混账了?跟我也动起手来!”

  那陆青登时立起眉来,高声叫道?:“就你个没人伦、偷鸡摸狗的畜生?,也敢打我!”一巴掌抡在文权脸上,跟着扑上去,就将撂倒了,两个滚打在一处。

  冯立几人还未走远,听见动静回?头瞅,看当?街打作一团,慌忙过来拉劝。好不容易扯开了,把文权从?地上扶架起来,只见鼻青脸肿,嘴角也流血了,眼眶处着了一拳,又?红又?肿像个桃子……

  原来文权听说“没人伦、偷鸡摸狗”的话,又?见陆青眼里冒火,脑袋里“轰”的一响,已知缘故了。因?此白?挨了一顿暴打,作声不得。

  众人不知如何是?好。落后冯立和四侉子扶着文权,送到陆家门口,交给进宝,紧忙溜了。

  进宝送少爷回?屋,菊芳一见目瞪口呆,放声大哭。陆婶忙的赶过来,看儿子惨样儿,又?是?着急,又?是?生?气,一头叫小厮进喜去请医生?,一头问文权:“这可了不得了,是?哪个没天理的,下?这般狠手?”叨叨只要告官。

  文权忍着疼痛:“没事,都是?皮外伤,过几日就好了。几个朋友喝醉酒,玩儿恼了,打了一架,告官做什么。”

  菊芳哭骂道?:“都是?什么狐朋狗友!早叫你别跟他们来往,总不听!弄成这样,分明是?土匪强盗,难不成哪天打死了,你还认做朋友?”

  陆婶听的刺心,斥道?:“这说的什么话!男人都这样了,不说安慰着些,还歪派他!”菊芳不敢回?嘴,嘟噜着脸。

  陆婶叫了进宝来,喝问:“你跟着出?去的,怎么自己先回?来了?他跟什么人吃的酒?跟谁打起来,快说!不然先打你一顿好的!”

  吓得进宝跪地磕头,告道?:“原是?去做茶会,回?来时,遇到冯立和陈四侉子,拉了少爷去熙春楼吃酒,刚也是?他俩送回?来的。小人没来得及回?身,他俩就跑了。并不知少爷跟谁打架。少爷半道?就叫小的先回?了,实不知后面的事。”

  陆母听这边吵嚷声音,从?小门走过来,看见文权也吓了一跳,说该报官。文权无论如何不叫报官,问他是?谁干的,又?不说,只说没事,过两天就好……正?闹乱着,医生?来了,望闻诊治,不在话下?。

  却说陆青又?跟人去茶坊里坐了坐,晚些回?来,家里因?西院乱纷纷,都顾不上理他,谁也没想到竟是?他打的!唯独那来福小厮有过一回?了,身上伤还没好利索,见陆青又?是?喝了酒到家,吓得手脚冰凉,一劲儿央告来庆:“哥可怜则个,要是?二少爷问,帮忙答应着点儿…”

  如此这般,一宿晚景不提。

  第二天,陆玄从?外面回?来,街上遇到金押司,听说了陆青和文权打架的事。心下?狐疑:“他俩怎地打起来,莫不押司看错了?”

  匆匆到家,进门就问来福:“二郎在哪呢,做什么呢?”小厮答说在家:“二少爷吃过饭,就去屋里睡着了。”

  陆母一见他回?来,便说:“也不知怎的,文权昨天喝酒,被人打了恁一顿,通身不像个模样。你婶娘只要报官,问他谁打的,又?不说!你叔又?不在家,你快过去看看,问问怎么回?事儿。”

  陆玄过西院来看文权,果见伤的不轻,脸上身上都敷了膏药。问他缘由,跟昨日说辞一样。只说没事。陆玄看陆婶和菊芳都在跟前,不好问别的,只问哪个大夫给看的,用的什么药。安顿了几句,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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