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之上 第33章

作者:诗槊 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市井生活 古代言情

  王谧与陆昭二人听到先是一惊,太子调主力前往汧县看来并没有能够牵动凉王本垒。

  陆归摆了摆手,令舞姬等人退下,对传令者道:“凉王携兵多少于城下?”

  传令兵道:“据观,凉王主力虽未在此地,但已据城不远。”

  王谧听罢怒道:“逆贼设宴,必不怀好意,将军莫去,你我坚守此城,请太子回援,必能大胜。”

  陆昭听完不免内心苦笑,王谧这些年的清贵真的是把他废了大半。如今她兄长所辖五县,以两年的时间,数万兵马,百余将领,若说完全掌控,那绝对不可能。如果此时拒绝赴宴,那就是摆明了要叛,此时内部尚未清洗干净,贸然表态必会发声动乱。届时凉王大军在外,城内有异心者一旦有所动作,只怕他们三人身家性命都不保。

  陆昭并未急于表态,方才王谧说道太子回援时,显然兄长有些茫然,因此先对兄长道明了情况:“太子昨夜便已调大军主力至汧县,意欲牵制凉王主力。”

  陆归掌军多年,心中还是有分寸,对王谧道:“此时据贼虽可全一时忠义,但所辖五城只怕难以保全。若失陇道,我将有何颜面再见今上。如今太子大军开往汧县,凉王却不为所动,专意于我,想来已有所怀疑。若能消解疑虑,暂且保全,争取数日时间,五县必为铁桶一般,不为凉王从事。”

  “依我看,倒不防赴宴一试。我亲信乡宗悉数在此,若凉王果真不再信我,我与昭昭只怕皆不得回来,届时,子静以使者身份全身而退,所留诸将,足矣抗敌数月,也算是我能给陛下一个交代了。这陇道盘山里养不活人,凉王大军必不会久留于此,只要子静坚守时日,必能保全。”

  此时王谧几欲泣下,两手握住陆归手臂道:“将军何至于碧血轻抛?某断不能依。”

  其实这次,陆归真的没诓他,如今只有他亲自赴宴,方能打消凉王疑虑。此时时间紧迫,若他去的慢了,只怕凉王疑心更盛。

  “大兄当听少保言,断不可去。”此时陆昭出面道,“凉王既已见疑,岂能轻消,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兄如今所扼乃西北咽喉,切不可擅自离城。”

  王谧点头道:“令妹所言极是。”

  然而陆昭继续道:“如今依我之计,不如遣我为质。”

  王谧此时惊愕地看了看陆昭。

  陆归当机立断道:“此计不可,阿妹慎言!”陆归很早就知道这也是一种选择,然而他宁愿亲自涉险,也不愿这个妹妹作为人质。不单单是血缘亲情之故,陆昭的才华与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她对陆家来说可谓是重要一员。即便家族内部常常以让陆昭独自操作涉险危局,抱着若东窗事发便可牺牲掉的心态来使用,但陆归内心对此举是极不认同的。

  更何况如今王谧也在此处,如果真的不得已牺牲掉陆昭,他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肯定是不会反对的。像出质这种策略,就不能在外人前谈起。

  此时陆昭却道:“有何不可?大兄既已见疑凉王,即便赴宴,凉王只怕也要扣押我为人质。不若大兄只单送我出城为质,大兄与少保也不必赴宴。然后大兄只需遣书言,因父母俱在长安,不便出城相见,为求中立,暂时封锁城门,如今亦遣我出质凉王,得以忠孝两全。”

  “如今凉王已知少保在此,若大兄果真赴宴,少保通知京城,家人必定不保,因此倒不会怪罪兄长。而以我出质,凉王也无立场发兵攻打兄长。如此,兄长可在城内安心布置,肃清内部。而陇道拥挤,山中寒冷,凉王也不会久留,必会折返汧县。届时兄长与太子殿下包围夹攻,何愁此战不胜?”

  陆归脑海中已推演出陆昭所说的后续情况,想必陆昭心中亦如此想,这不可不谓上计。然而陆昭一旦出质,自己若胜,对陆昭而言又意味着什么,他又怎会不知。

  陆昭的出质和当年元洸的出质终究是不同的。吴国兵败,因怕事后清算,自然不会对元洸动手,反而会完好地送回魏国。但凉王便不同了,凉王反叛,意图篡位,本就是携全家的身家性命赌上一局,一旦兵败,根本没有活的可能性。魏帝兵临城下,杀陆昭而泄愤那都算晚的。只怕在大势已见颓势之时,便会杀掉陆昭,以警告剩余将领背叛的下场。毕竟,据他所知,凉王麾下将领有不少人家中老小都定居在武威作为人质。

  陆昭见兄长还在犹豫,当即厉声道:“临此大事,必从我计,勿再有疑!”

  她甚少有疾言厉色的情态,果断决绝的语气,此时王谧与陆归皆知,她心中已定了。

  陆归长叹了一口气,神色虽然平静,但目光却已悲戚至极,道:“你此番落入凉王之手,不知他会如何待你。阿兄只想嘱咐你,莫要轻生,总要留得一条性命在。”

  陆昭听完低首笑了笑:“我虽出质,但凉王必不敢薄待于我,陇口关要,于凉王亦是生死咽喉。若能待兄长旗开得胜之日,必不见辱,血溅三尺,全我家名。届时兄长便可凭此大义,统兵叩城,我家也再无污点,自此稳坐朝中。”

  靖国公嫡女死于凉王营下,于陆归而言,则可以洗刷不忠之罪,于陆家而言,则可洗刷遗族之嫌。为国身死,哀荣无限,此后的政治余泽可以保得几代飞黄腾达,几代顺遂平安。

  陆归自知方才劝说无用,陆昭受母亲影响颇深,一向以家族利益为最高。若为家族牺牲,绝不会有二言。十几年来,他亲眼所见陆昭在这种熏陶下的变化。世人称其清冷孤绝的姿态,亦叹其狠戾果决的手段。然而只有他知道,一个女儿走到这一步,即便有着天赋加持,亦需要经历怎样的痛苦,需要目视怎样的黑暗,需要怎样的熔炉锻造,需要怎样的刀剑磨砺。

  此时陆昭深深下拜道:“既要临别,我有一言,还请兄长代为转达父母。”

  “你说吧。”陆归已不忍目视妹妹。

  陆昭道:“祖父有言,功成不必在我辈,陆昭悉已知晓,愿全家国养育之恩。”

  此时王谧在一旁也忍不住流涕,功成不必在我辈,多少世家皆是为此。陈留王氏未显达前,也是祖辈们或用生命,或用拼搏逐渐积累下了名望和家业。其中不乏身死者,亦不乏权衡局势而终其一生隐逸者。

  自己年轻时也曾有一腔热血抱负,然而为全大势,还是以养清望为要。他不仅要服散高讴,

  还要作怪诞行为,即便朝廷有所征召,也要装作浑不在意。他不能接触庶务,因为一旦接手,便会损伤清雅逸事的完美形象。于是他也只能任青春蹉跎,任生命流失。

  陆昭的悲剧,亦是自己的悲剧,可能自己的情况还要好一些。王谧因对陆归道:“将军莫悲,从今往后,令妹既同我王氏姊妹。如今凉王妃乃汉中王氏之女,虽与我家少有往来,但毕竟早年同宗。待回京后,我必联络家父,遣人前往汉中联络,从中斡旋,或许可保平安。”

  陆归紧紧握其手道:“子静费心。”

  其实陆昭和陆归都明白,虽然王韶蕴为凉王妃,但真等到凉王要杀自己的地步,只怕凉王已是兵败如山。到时候以他老王家门一贯的作风,肯定是急忙撇清关系,斡旋此事可能性不大。

  即便真的出面,除非王氏能保下凉王一条命,不然凉王自己都要死了,怎么可能放过自己这个垫背的。

  此时大家皆静默不语,倒是陆昭自己先换了笑脸,对王谧道:“事已至此,我与大兄还有一些话要交代。”

  王谧听完自知避让,遂退至门外等候。

  待众人皆走,陆昭道:“大兄可有纸笔?我替大兄写一封信吧。”

第79章 切割

  纸笔皆是现成, 陆归替陆昭一样一样铺开来,然后道:“我替你研墨吧。”陆昭点了点头道:“好。”

  陆归拾了一块墨锭,在一旁研磨。端砚出墨温润, 色泽淳厚,全然不似眼前用墨之人。陆昭并不急于书写, 静静坐了片刻, 方嘱咐道:“我这一去,多半是难回来了。陛下虽然已有旨意封赏大兄,但大兄毕竟曾与凉王从密, 日后成为他人把柄,只怕要吉少凶多。”

  陆昭一边说着, 冰玉修长的细指在笔筒上方犹疑着,终于选定一支比平日所用稍粗的紫毫。“历来二主间逢迎, 皆对名誉有损,若要保全, 兄长在易帜之前,还需与凉王切割分明, 不至令别有用心者陷兄长于不忠不义的恶名。今日我替兄长书信一封, 待王谧归京后上承陛下。只是信中言辞背后的缘由,还望兄长了解,日后不会行错踏错。”

  陆归点头道:“妹妹请讲。”

  陆昭写字力道不若陆归, 因此挑选毛笔时可以选了较粗的笔,来填补力道上的空缺。此时柔翰入墨,陆昭略略思索后, 先写了臣归言等抬头敬语, 随后下笔题写道。

  臣与凉王本实挚友。

  “大兄与凉王的关系,说到底是以臣奉君。若大兄仍以臣僚身份与凉王断绝, 必会以不忠见恶,若只称挚友,与其断交,他人便不会瞩目于是否忠心。”

  陆归不自然地笑了笑:“若称挚友,是否太过,若时人否认,岂不难堪?”说实话,他与凉王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陆昭则解释道:“兄长既已与凉王断交,那对方自然非兄长挚友。无论曾经是不是,对方在这点都会否认,这不过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说完,陆昭继续写道。

  臣初入凉州,凉王曾谓臣言:‘凉本属魏,自是一家,汝可安心仕于府下,不必有虑。’及臣闻父母兄弟皆已迁居长安,臣感激涕零,常谓凉王言:‘魏天子实乃仁德之人,日后臣必赤心以报。’及此后,凉王却自挟奸心,憎恶主君。臣实欲导之于善,不敢谲以非议。然凉王素日潜怀异心,怨毒之情,皆抛于臣。

  陆归读到此处,亦点头道:“原本从凉是为忠魏,既然已无共识,亦当绝交,自此更是无人指摘。昭昭裁纸为盾,提笔为刃,果然高妙。”

  陆昭淡淡一笑,继续写道。

  今逆贼屯兵巨万于城下,索舍妹为质,臣与妹商议,为全大局,不使战火蔓延三辅,暂且出质。臣现据五县,控扼险要,待整顿完毕后,自当抗敌。来日若能见得……

  写到此处,陆昭略有犹豫,权衡一番后最终下笔题写。

  若能见得家人安泰无恙,团聚一方,自当归隐山林,此去伯夷何远。

  写完最后一句,陆昭替陆归题名,顿首谢罪收尾。

  最后一番话陆昭原本想写“若能见得阿妹平安”,但最后还是换了更大范围的指代。这份信最终会落于魏帝之手,她自己身在凉王为质不假,但其父母宗族亦在长安为质。信中表面意思是期盼出质的人能得平安相见,看似在说自己,其实也是对魏帝一种警告。

  若有一方敢擅动人质,那么陆归便将倒戈另一方,且身据大义之名。况且两边都有人质在手,即便陆归固守陇上不做任何动作,两方都不会给予任何指责,可以说毫无政治包袱可言。

  但其实这句话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

  此时陆归在一旁揣摩良久,忽然意识到陆昭藏在背后的手段可谓阴狠强悍。

  这封信的重点就在最后那一段,“自当归隐山林,此去伯夷何远。”这一句感慨本出自前朝谢安之语。谢安登临安山,于石洞内观高山浚谷,旋即感叹“此去伯夷何远。”当时谢安悠游隐居,发此感慨,但后来东山再起,入朝辅政,拒胡于大江,进而保全晋祚。这句话无疑表明归隐与否全在朝廷选择之间,而且如今凉王起兵,更如当年淝水之战,其中未免没有威胁之意。

  你敢不重用我,我就敢下陇给你看!

  陆归此时也不由得重新审视一番陆昭,其面容淡静,面相多骨微肉,亦如其字。然而藏在这副寡淡外表下的心机,便是仅凭一封信,竟把反叛倒戈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冠冕堂皇,把势力切割完成的如此完满圆融,甚至毫发无伤。

  待墨吹干,陆昭把信交到陆归的手上,道:“以后兄长于义理上当无指摘,只是五县之中恐怕凉王故旧不少,刀刃相见,难保进退失据。我临行前已嘱咐云岫,近日内书信一封送至兄长处,兄长便可假王谧之手,借此发挥,自保清名。

  ”

  陆归点点头:“我省得。”

  陆昭对于兄长的名望可谓思虑深远,毕竟是嫡长子,才具足矣支撑家门。而比起自己的父亲,兄长身上又无曾为吴王这种尴尬身份,出仕相对容易。而居高位者,政治清名最为重要。历史上不乏有帝王英雄,居功甚伟,但即便如此,只要身有污点,便会被无尽放大,这是常态。而相对干净的家底清望,可以说是一种无形的政治资本,意味着你本身的行为有规矩、有底线、可以预判。这样的人走入政局,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因此陆昭便要不遗余力地去维护。

  毕竟物议足矣伤名,而时谤杀人,更甚于刀兵。

  计划既定,陆昭便由陆归派人护送出城,前往凉王营帐。而后,陆归便招吴人旧部亲信与王谧一同于一居室内商讨后续对策。

  自古翻陇便有两路,一路是又漆县上陇,另一条则是由汧县上陇,最后两道汇为一道。当然,上陇也有一些隐蔽的小路,但仅仅适用于山民樵夫,不适用于兵马出行,因此凉王的行进轨迹基本可以预判。

  如今陆昭既已出质,陆归自己又可以因两方均有人质这一身份固守不动,因此凉王主力便有两种选择。一种选择是派遣他将分兵于汧县据守,缠住太子,不使其再北上,影响陇道物流,凉王主力继续奔赴三辅地区,直捣长安,这是比较凶悍的打法。

  另一种则是凉王集全力借陇山地势直取太子,从汧县侵入三辅地区,这么走会绕点远。

  然而不论如何,陆归都可以以夹击之势联合太子,对凉王施行首尾包抄,断其物流。在陇山这样寒冷恶劣的环境下,断粮带来的饥饿倒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是带来的恐慌,却足以让十万大军于一夜崩溃。

  当然,陆归知道,还有最不好的一种情况,那就是凉王自此打住,锁住陇山,不再前进,就跟你耗。事情若真进展到这一步,只怕陆昭还要在凉王手下多呆一段时日,但生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皆是凉王必会逼迫自己战队,届时自己所手的安定战略上对凉王的意义已经不大,陆昭被杀便是定局。

  必须要让凉王的选择在前两个范围之内。

  定策之后,陆归便将信交与王谧道:“某兄妹二人性命,便全系子静一人了。”

  王谧道:“将军放心,如今中书尚有叔父鼎力,我家于太子亦有些交情,必会为将军筹谋。”说完,两人相别,王谧与先前所带护卫骑马出城,赶赴长安。

  此时,陆昭一行也到达了凉王大营前。待凉王帐前侍卫通报过后,陆昭入营。

  炙羊肉香气四溢,鲜葡萄寒露欲滴,明光火烛数盏,蓉簟绮席四对,宴席虽非设在鸿门,但陆昭入内时却隐隐感受到了鸿门的气氛。

  中间正襟危坐一名男子,头束银冠,身披兽头白犀甲。几缕碎发挡着他的眉眼,容貌难觑,神色更是难以捉摸。他手中擒着一只空酒尊,旁边的侍者识趣似的从酒缸里舀出一勺葡萄佳酿。琼浆玉液入杯,但是男子却不急饮,笑道:“本王相请三人,怎得只有娘子一人前来?”

  陆昭不恭不让不施礼,闻言只答:“大兄送我至大王营中为质。如今我父母俱在长安,大兄实在不便出面来见,至于王少保亦不屑于与大王相见,故只有我一人。”

  凉王元祐的目光掠过陆昭的眉梢、鬓角,如此寡淡无味之人,真不知价值所在,继而略噙一笑道:“呵,了不得。张均兄弟皆何在,却是杨妃死报君。”

  陆昭亦淡然笑回道:“杨妃死,得杀安禄山也。”

  此时凉王面色徒冷,左右亦不敢多言。“陆娘子清刚不折,倒与故国之风大相径庭。”放下酒杯,“听闻南方有白鹦鹉,大小如雏鹅,极擅言语,羽毛玉雪,以手抚之,如浮粉于指,似蛱蝶翅。本王倒极愿一试。”

  众人看了看直立于人前的陆昭,其肤白如凝雪,凉王之语,无疑于对她轻慢羞辱。

  陆昭亦冷笑道:“刘道真昔年亦曾问东吴有长柄壶卢,不知如今安在?”

  陆昭此句一出,凉王直接谙声。刘道真乃是前朝刘宝,陆机兄弟入洛阳,由张华引荐前来拜访。刘道真面见时已是醉酒,便问了一句,听说东吴有长嘴葫芦,不知你们有没有带过来种,足见其对南人轻视。

  然而刘道真嘴贱也不止一回了,而后八王之乱,此人于战乱中慌忙逃窜,最终在江边做了纤夫的活计。牵船的时候,见一老妪摇橹,便笑其不弄机杼。结果老妪反唇相讥,问大丈夫何不跨马挥鞭。后来饥寒交迫,于一蓬下和另一人吃着草麦饭食,见老妪身着一青衣揽着两个小孩路过,便讥笑其“青羊引双羔”,结果又遭“两猪共一槽”的回怼。

  观其一生,刘道真出身强盗之流,虽曾官至显达,却无善终。其出言相辱,最终见辱,沦落至此,可谓咎由自取。尤其如今此言经由陆昭这个江东陆氏之后说出,又增添了几分狠戾与恶意。

  凉王此时尝到厉害,也不愿再自取其辱,只得悻悻对左右言道:“先押其入营中休息,好生看管。”陆昭临走之际,忽有士兵来报。

  太子大军已动身上陇。

第80章 钟爱

  “狗崽子不要命了。”凉王心中疑惑, 又觉好笑。陇山地势陡峭,这几日下雨,地面湿滑, 极度影响上陇的速度,即便是他自己也不愿意行军。而白天上陇虽然尚可, 但一到晚上, 陇山天寒风烈,若物资不足,冻死者也要过半。

  沿着陇道再往上走, 除了一个崇信县便没有城池驻扎了,据计太子领兵七万余, 小小县城根本容纳不下,更养不起。这样能继续攀爬陇山, 抑或以不计成本的方式,从东面源源不断的输送给养。若如此, 从时间上计算,自己可先行下陇, 截断补给线。只要陆归驻守漆县这一条陇道, 便没有问题。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陆归不会变节。

  想到此处,凉王看了看陆昭, 又问左右道:“如今王妃所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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