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 第65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悬疑推理 古代言情

  玉琼知道他们叫她来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套画的下落。玉琼打定主意,一句话都不肯再说。江陵啧了声,道:“他们说东西在?你的琵琶里,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啊?”

  玉琼如坠冰窟,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破。这时?她颈侧贴上来一股凉意,方才关门的侍女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短刀已抵上她命脉:“玉琼姑娘,我对?长得?好看的人不忍心下手,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来?”

  江陵手指大咧咧敲着膝盖,啧道:“放屁,你对?我动手可从没见过不忍心。”

  任遥眼睛微眯,心情显而易见的暴躁起来。明华裳于心不忍,从屏风后走出来,说道:“够了,当?着玉琼姑娘的面呢,别说粗话。玉琼姑娘,我们很?仰慕你的才华,实在?不愿意与?你为难。卫檀的画不是你能拿的,现在?交出来,我可以保证你安全无虞。”

  玉琼眼中划过讽刺,可笑,她是获罪官眷,稍微活得?好些都有人看不顺眼,如今被抓到?把柄,这些人怎么?会放过她呢?玉琼手指不知不觉按住琵琶轸子,仿佛在?考虑什么?。

  明华裳注意到?玉琼的动作,猜到?那是某个机关,她想毁了画。屋中无形的弦紧绷起来,明华裳仿佛都已经听到?暗器出鞘的声音,她及时?开口,道:“赵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只要?你拿出那张图,我们不会伤害你。”

  玉琼从进门起算得?上冷静理?智,沉着应对?,但?她听到?“赵姑娘”这三个字时?,浑身巨震,连脸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

  赵姑娘……自?从父亲被判谋反,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姓氏了?

  明华裳看到?玉琼的表情就知道她赌对?了。玉琼小心谨慎,心思缜密,这种人不会把身家性命交由别人保管的,大明宫图多半还在?她身上。明华裳左思右想,觉得?玉琼从不离手的琵琶有些奇怪。

  从她画中可以看出,她真正擅长且喜爱的是画作,而不是奏乐,何至于抱着一柄琵琶片刻不离?而且,玉琼去卫檀府上时?,也是弹琵琶。

  巧合多了,明华裳就没法视作平常。她和明华章一致认为玉琼的琵琶里有机关,大明宫图就被她藏在?机关里。然而图纸不比其他证物,万一把玉琼逼急了,她心一横毁了画,那他们就白忙活了。

  谢济川建议伏击,动如雷霆,一击必杀,他们足有五人,解决玉琼不成问题。但?明华裳却觉得?或许可以合作,她和玉琼谈谈,说不定能说服她主动交画。

  玉琼听到?“赵姑娘”有反应,这是一个好兆头,明华裳继续说道:“听闻赵大人曾是朝中清流,与?许多名士往来密切,包括闻名天下的阎右相?。若赵大人知道你今日?画技,定会很?欣慰的吧。”

  玉琼越发?沉默,明华裳趁机说:“为何要?杀张子云,为了给卫檀报仇吗?卫檀是阎右相?的徒弟,阎右相?和你的父亲是好友,如果你的父亲没有获罪,你和他门当?户对?,又都是爱画之人,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先前说了那么?多玉琼都没反应,明华裳本来没奢望玉琼回答,没想到?她却冷冷说:“我和他是知己之交,用男女之情揣测我们,实在?是庸俗低劣。”

  明华裳意外地睁大眼睛,根本不在?乎玉琼话中的敌意,高兴说:“所以,你真是为了报仇?仅仅一个卫檀,应当?也不至于让你冒着性命危险动手吧。”

  玉琼呼气,陷入些微的怔松。

  她会杀张子云,真的是个意外。就如那日?她在?卫宅,弹奏琵琶时?突然看到?卫檀吐着黑血栽倒,一样的意外错愕。

  卫檀死后,她和其他宾客被关在?厢房里,光问话的人就反反复复来了三茬。事发?时?她在?弹奏,先前和卫檀也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她的嫌疑最先被排除,官差终于松口,放她回去。

  玉琼出门时?,看到?张子云在?替卫檀操办后事。管家哭丧着脸,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而张子云拄着拐杖发?号施令,颇有定海神针之效。路人都在?赞叹卫檀命好,有此友当?真是福气,要?不然,连身后事都不得?体面。

  福气吗?玉琼觉得?未必。

  先前卫檀和她说过,朝廷让他复原大明宫设计图,为迁都做准备。卫檀此人恃才傲物,他不慌不忙,故意贴着最后期限完成,一画完就忍不住广宴宾客,叫人来炫耀。

  玉琼本来没当?回事,卫檀向?来如此,明日?工部的人就要?来取图了,今日?放纵一夜,应当?没事。

  谁能想到?,卫檀视之为至交好友的张子云,竟然为了一幅画,对?他动了杀心。

  卫檀志满意得?将画挂在?堂上,让众人围观,等过足了瘾才收起画,让仆人送回书房封存。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这幅画第一批观众,同?样会是最后一批。

  看画时?玉琼就注意到?张子云表情不太对?劲,那时?她没放在?心上,照常弹奏琵琶。张子云途中出去了一会,回来后他沉默地拄着拐杖,劝卫檀喝酒,玉琼依然没放在?心上。

  紧接着卫檀死了,在?场所有人都被当?做嫌疑人关押,玉琼在?官差一遍遍的询问中,将怀疑的目光投到?张子云身上。

  张子云的表现,似乎有些奇怪。但?玉琼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何况她自?从被抄家后,对?官差没有任何好感,自?然不会向?官府禀报自?己的怀疑。她回到?天香楼,越想越不对?劲,就在?这时?,她看到?张子云来青楼了。

  那日?是山茶飞天舞首秀,老鸨早就广而告之,玉琼也早早订下安排,晚上要?去陪贵客。但?是张子云难得?独自?走入天香楼,如果错过这次,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靠近他。

  所以玉琼明知晚上有客要?来,还是主动招揽张子云,以切磋画艺的名义带他到?风情思苑。她知道风情思苑有暗门,天香楼里的事鲜少有能瞒过她的,玉琼最开始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本能安排一层保险。

  酒过三巡之后,张子云渐渐喝高了,趾高气扬地说他要?发?达了,很?快就会成为魏王的亲信。此情此境,再结合几日?前发?生?的事,玉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子云背叛了卫檀,他为了升官,竟甘心做魏王的走狗。

  卫檀奉命重绘大明宫图不是秘密,他又高调,即便是秘密也嚷嚷得?全城皆知了。武家的人想要?阻止迁都,秘密接触卫檀身边的人,张子云就这样被功名利禄打动,答应替武家取画。

  但?卫檀拖得?太久了,画完后第二天工部就要?来取图,张子云没有时?间从长计议,只能出门杀掉送画的奴仆,再回来毒死卫檀。

  有卫檀在?,图纸丢了一张,再画一遍就是,根本无关痛痒。只有卫檀死了,才能让含元殿无法重建,真正阻止女皇迁都。

  张子云一门心思等着魏王的信使,只要?将这张画交给对?方,他就可以乘云直上,大展宏图。但?在?此之前,他要?先活到?武家的人找到?他。

  卫檀死得?蹊跷,官府也不是傻子,长安的旧贵族马上就意识到?有人要?阻挠迁都。这关系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家族荣辱,长安贵族们这次出奇团结,不遗余力放出暗卫,全力寻找窃画之人。

  张子云心惊胆战,他不敢再在?自?家待着,想去一个安全、人多、不易被追踪的地方躲一躲,最好的地点自?然是青楼。

  而平康坊里名气最大、姑娘最文雅的去处便是天香楼,就这样,在?命运的安排下,张子云走入天香楼门槛,被独自?倚在?三楼的玉琼看到?。

  玉琼察觉到?张子云的所作所为后,不齿他卖友求荣,更无法容忍他帮武家弄权。一旦这次武氏得?逞,迁都一事被搅黄,日?后还不知要?生?出多少变故来。

  她的父亲就死于武后擅权,十六年了,她眼睁睁看着母亲、姐姐受辱而死,兄弟被流放边疆,族人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她一人。她决不能容忍武家继续传承下去,只有皇位回归李唐,她的父亲,她们赵家,才有可能平反。

  她看着那个男人酒后忘乎所以,大放厥词,恨意像水下的冰,一点点凝聚成狰狞模样。

  她要?杀了他。

  玉琼很?冷静地构思如何杀人,平静做着最疯狂的事。她借口回屋取东西,取出自?己房里珍藏的毒。

  在?这一行浸淫久了,她身边也积攒下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这毒名醉生?,是她高价从西域商人手中买到?的,无色无味,毒性强大,混在?酒里效果尤好,最难得?是它毒发?后症状不明显,外表看起来宛如突发?疾病死了一般,一如它的名字,醉生?梦醒,至死方休。

  玉琼出门时?便想好了,要?不了多久,预定她的贵客就该到?了,到?时?候老鸨肯定会来赶人,她稳住张子云,让他单独待在?包厢里,自?己则顺势跟着老鸨离开。出门前她找机会将醉生?涂在?酒壶嘴上,保准毒死张子云,并且能摘清自?己的干系。

  戌时?山茶会准时?献舞,她见过山茶排练,知道山茶的舞很?新奇,足以吸引男人的视线。她借着吃醋的名头离开贵客,去小隔间休息,然后趁人不备溜下楼,利用山水屏风的通道穿过大堂,登上东楼,从通气窗和暗门进入风情思苑,处理?一下现场,并拿走张子云身上的画。

  那个蠢货显摆的如此明显,她早就看出来的,画藏在?他的拐杖里。

  玉琼自?认为自?己已经考虑到?方方面面,但?世?上不存在?完美的计划,无论多周密的方案,一旦施行,就会遭受各种意外的考验。

  首先是老鸨,她给张子云送来两坛酒,玉琼暗暗皱眉,但?并没有担心。因为她的毒下在?酒壶嘴,无论张子云喝什么?酒都会中毒,老鸨的酒或许还能帮她混淆视线。

  再然后,假借吃醋离开广寒月苑时?,她在?走廊上碰到?了人。玉琼依然很?冷静,她从容走入休息隔间,等外面无人后,才轻手轻脚下楼。

  大堂已经在?她的暗示下放下帷幔,连屏风也按她的吩咐摆好了。紫鸢最钦佩她,几乎对?她言听计从,她以考验观众为名,让紫鸢将屏风摆开,并严格保密,紫鸢也毫不犹豫地听从。玉琼顺利穿过屏风,登上东楼时?发?现另一个意外,她够不着隔间的通气窗。

  玉琼只能下楼,偷偷用随身匕首从红绸带上割了一截。绸缎落在?帷幔后,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东西。山茶短期内应当?不会再用这条布,等风声过去后,她暗示山茶换一件新的就行,一切都会神不知鬼不觉。

  玉琼在?教坊司苦练多年,虽然长于画艺,其实舞蹈功底也不差。她将绸带搭在?三楼木板,借助红绸轻松地爬入通气窗,通过暗门进入风情思苑。这时?候,玉琼发?现她计划中第四个意外。

  张子云仰躺在?茶几边,睡着了。

  他没死!

  原来老鸨为了防止张子云闹事,在?两坛酒里下了迷药。张子云没用酒壶喝酒,而是举着酒坛喝,导致他没中毒,就先被老鸨的迷药放倒了。

  这个意外对?玉琼的计划几乎是毁灭性的,玉琼已经动手了,今日?必须带走卫檀的画。以张子云的狭隘猜忌,等酒醒后肯定会怀疑到?她身上,她和张子云之间,只能活一个。

  玉琼自?然选前者,她必须杀死张子云。可是老鸨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给张子云下迷药后,他的牙关紧紧咬住,玉琼没法给他灌毒酒了。

  外面高朋满座,声音鼎沸,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玉琼尝试了很?久,酒壶在?手中不断发?抖,却始终无法灌入张子云牙关。更糟糕的是,毒药无色无味,但?是涂抹在?金器上时?,竟然在?内壁留下了黑色斑痕。

  一切和预想完全不同?,她的计划几乎完全失败了。玉琼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寻找新的杀人办法。

  她看到?了水和纸,出于对?画的了解,玉琼很?快想出第二种不会留痕迹的杀人方法。

  她将纸张在?水池中完全浸湿,这是她为了画水拓专门定制的纸张,沾水后也不会破,韧性极好,完全不透气。她为了保险,用刚才割下来的红绸缚住张子云双手,压在?他身上,拿湿透的纸覆住他口鼻。

  杀人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至少窒息死亡时?其实很?快。张子云被窒息感从昏迷中惊醒,但?已经回天乏术,玉琼压住他身体,冷静看着他从挣扎、痉挛到?慢慢失去动静,他的脸从红到?白,最后歪在?地上不动了。

  他终于死了,玉琼这时?候才松了口气,发?现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事到?如今,原来病发?死亡的借口也不能用了,玉琼将张子云拖到?书案前,将刚才湿透的纸张扔回废纸堆上,近乎天衣无缝地销毁杀人凶器。然后。她在?张子云脖颈血管上捅了一刀,伪造出他自?杀身亡的假象。

  迭梦散会使人昏迷,但?晕倒之前也会产生?致幻效果。假装张子云在?幻觉中杀了自?己,也算合情合理?。

  玉琼销毁了现场她来过的痕迹,她想把酒壶带走,但?是她今日?为了弹琵琶,穿的是窄袖襦裙,卷一副画还行,实在?没法藏那么?大一个金酒壶。

  玉琼没办法,只好将酒壶留在?现场,等事后随机应变。她则赶紧原路返回,先去西楼休息间,将画藏在?琵琶背后的暗格里,然后她回到?广寒月苑陪客,制造不在?场证明。

  她的计策很?成功,张子云的尸体被发?现后,很?快惊动京兆府。衙门公差进进出出,将所有客人都盘问了一遍,却没人怀疑她。

  她的行踪太清白了,满堂宾客都是她的人证,老鸨怕被官府追责,也没敢说酒里的迭梦散。这件事闹了一宿,奈何风情思苑是完整的密室,没人看到?有人进出,这桩案子只能以自?杀定罪。

  二楼闹腾许久,玉琼一直没找到?机会去现场拿回酒壶。她想着官府定案后很?快就会撤离,等第二日?,她再去现场拿回罪证。

  京兆府不负她所望,果然稀里糊涂以自?杀结案,衙役如释重负回去睡觉了。玉琼耐心等着天黑,但?是在?傍晚时?分,天香楼来了一行稀客。

  江安侯世?子,以及他的两个随从。玉琼堪称完美的计划,就从这里轰然瓦解。

  玉琼的回忆戛然而止,她抬眸,发?现那位面黄肌瘦,却长了双漂亮得?惊心动魄的杏眼的婢女还凝视着她。

  这个小姑娘一定不是婢女,若不是生?于富贵安宁,长于爱与?信任,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玉琼冷不丁想,若她的家族没有出事,若她的父亲没有卷入谋逆,她是不是也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可惜,她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玉琼放弃了,她听出房间里还有另外两道呼吸,她无论如何都逃不脱。接受死亡后,玉琼变得?极其平静,从容道:“你问这么?多,无非想诱导我说出为父平反,诬陷我背后有人指使。怎么?,女子便不能有侠肝义胆,舍身为知己报仇吗?”

  她很?聪明敏锐,但?误会了明华裳的意思。明华裳说:“我并无此意。不瞒你说,其实,我们是朝廷的人。”

  “朝廷?”玉琼听后轻讽,“诬陷忠良,国将不国,一众奸佞小人,哪配称朝廷。”

  “你怎知朝中没有忠善之辈?”

  明华裳、江陵、任遥三人都吃了一惊,一齐看向?屏风。

  屏风遮得?很?严实,看不到?后面景象,但?一道声音如风吹林木,石涌清泉,不疾不徐流淌而来:“你怎知,我们不是忠善之辈?”

  众人愣怔期间,一道幽凉的声音显得?尤其格格不入。谢济川问:“这种话,是自?己说的吗?”

  明华章没搭理?谢济川,走出屏风,对?着玉琼静静说道:“我等奉朝廷之命,取回大明宫图,护卫皇室及众位肱骨重臣,回归故都。”

  玉琼看着屏风,一时?愣住。这位少年面容说不上好看,但?他眼神坚定,肩背挺直,身上那股凛然正气远非一副皮囊能及。

  玉琼早过了相?信口头话语的年纪,可是,她看着灯烛下松竹一般的少年郎,莫名相?信了他的话。

  或许,朝廷中真的还有为国为民的好臣子,他们,真的是好人。

  明华裳见玉琼眉宇间似有松动,趁热打铁道:“赵姑娘,你看,我们领队都出来见你了。若我们当?真要?对?你不利,何必多费周折?我们要?大明宫图是真的用于正途,我们拿到?图画后,绝对?信守承诺,放你平安离开。”

  明华章缓慢走过来,在?玉琼和明华裳三步外站定,微微颔首:“我承诺。”

  玉琼动摇了,人面可能长着一颗兽心,但?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奸邪投机、利欲熏心之徒,生?不出这样干净的眼睛。

  玉琼松开扣在?琵琶上的手,问:“你们是太子的人吗?”

  谢济川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不动声色看向?明华章。明华章看起来毫不犹豫,清清楚楚说:“我们是朝廷的人。”

  玉琼有些失望,但?心里的那根弦不知不觉松开了。她将琵琶递给明华章,说:“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明华章接过琵琶,认真望着玉琼的眼睛:“多谢。”

  玉琼那一瞬间生?出种奇怪的感觉,她阻止张子云将画交给武家人,在?朝廷明理?之士看来,确实值得?感谢。但?她总觉得?,这个少年要?说的不止是这个意思。

  明华章扣下机关,琵琶背面露出一个狭长的空隙,里面是一卷画。明华章打开,果真看到?了恢弘工整、标注清晰的含元殿。明华章暗暗松了口气,将画收好,把琵琶复原后才双手递回给玉琼。

  玉琼接过,如老朋友一般熟稔地抱住琵琶。明华章说道:“赵姑娘,多谢你挺身而出,守卫家国。我们会帮助你掩饰张子云的死,他只会是自?杀而亡,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若日?后有人问起,姑娘只做不知便是了。”

  明华章对?玉琼拱手,丝毫没有因为她是风尘女子就施以轻慢,郑重道:“我们就此别过。姑娘放心,之后我会派人将江陵叫走,不会玷污姑娘名声。接下来可能会给天香楼带来麻烦,我等十分抱歉,若姑娘遇到?危险,可以带着这块令牌去东市王记绸缎铺,里面的人会全力帮助你。接下来,望姑娘自?己保重,告辞。”

  玉琼默然,片刻后端端正正纳福,道:“郎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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