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入怀 第30章

作者:妙玉子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宅斗 甜文 古代言情

  便是一阵尖利无比的惨叫声,再是骨骼断裂的声响。

  瑛瑛眼睁睁地瞧着薛怀将宁致按倒在地上,也不知他用了何等的气力,人高马大的宁致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薛怀举着手里的短刃刺向了宁致的四肢,一刀一下,鲜血四溢般涌出,甚至模糊了她的视线。

第28章 心与心

  说来也巧。

  薛怀本是该在日落昏黄的时候回知府府邸才是。

  可今日王启安闹起了肚子, 在醉红楼里陪薛怀饮了几杯酒后便推说身子不适,不能再与薛怀一同恣意玩乐。

  薛怀面上露出了几分厌烦,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如他这样的人, 若日日过着荒淫无度的日子, 还不如寻根绳子吊死了了事。

  与王启安分别之后,薛怀便马不停蹄地赶回瑛瑛所在的院落内,才推开那紧紧闭阖的屋门。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 宁致隐含威胁意味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

  薛怀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心绪。

  一屋之隔内, 他的妻正被个猥琐阴狠的小人逼到了末路, 那些如梦魇般的记忆化为实质,一寸一寸的吞噬着瑛瑛的坚强与美好。

  薛怀甚至可以感同身受着瑛瑛的痛苦。

  他明白自己已处于理智分崩离析的临界点,而宁致的那一句“他可会嫌你脏?可会休弃你?”无异于火上浇油。

  薛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克己复礼、仁善温德的规戒之说,他只是想让宁致付出他该有的代价来。

  所以薛怀便踹开了屋门,顶着宁致震惊无比的目光,狠命地用手里的匕首扎向了他的四肢。

  他并不想要了宁致的性命。

  像他这样的畜生, 若痛快的死在自己的刀刃之下, 反倒是便宜了他。

  薛怀下刀时的力道又快又狠,飞溅出来的鲜血溅在了他面如冠玉的脸庞之上,却反而勾出了几分清濯与疯癫交缠的俊色来。

  这是瑛瑛不曾见过的薛怀, 也是宁致不曾料想过的承恩侯世子。

  短短几息之间, 宁致便已疼的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像一只溺死的鱼一般躺在冰冷的地砖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薛怀无数次想把那锋利的刀刃刺向宁致的心口,可残存的两分理智却劝阻着他不要把事情搞得如此麻烦和复杂。

  瑛瑛也终于回过了神, 上前死死的抱住了薛怀的臂膀,泣着泪般对他说:“夫君, 不要。”

  不要在此等刀口舔血的时候惹上人命官司,不要为了她背负上一条人命。

  薛怀见她落泪, 才寻回了几分清明的理智,此时的他脸上遍布着宁致的鲜血,望向瑛瑛之后眸中才缓缓归笼出属于人世间的暖意。

  此时的宁致已因失血过多而晕眩了过去。

  薛怀却不顾衣衫上的血渍,一把将流着泪的瑛瑛揽入自己的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他眸底的暗色终于褪下,并在转瞬间化为了小心翼翼的珍视,他问:“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瑛瑛不停地摇头,泫在眸中的泪意几乎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

  她的确是头一回见薛怀如此易怒暴戾的这一面,她更是明白薛怀是为了她才会失态至此,她又怎么可能因此而感到害怕?

  “我不害怕。”瑛瑛勉力挤出一抹笑意,睁着眼不敢去看薛怀身后倒在血泊中的宁致。

  诗书与五经赶来厢屋内时瞧见的便是这样骇人的景象。

  尤其是五经,他甚至忘了自己忠仆的本分,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询问薛怀的状况,而是疑惑出声道:“小桃她们呢?”

  诗书早已瞧出了五经与小桃之间不曾戳破的那点暧昧之意,闻言便道:“你去找一找吧,这儿有我呢。”

  说是有他,其实瑛瑛与薛怀两人眼中只容得下彼此,根本不把旁人当一回事。

  两人在紧紧相拥的怀抱里收敛了所有的哀伤与疼惜。

  薛怀便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宁致,将瑛瑛带去内寝,温声抚慰了她一番后,才道:“外头的事情,都交给我。”

  说罢,他便起身撩开了隔断外间与内寝的珠帘,吩咐诗书去把王启安寻来。

  诗书不知晓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瞥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宁致,到底忍不住心口的疑惑,多嘴问了一句:“世子爷,这人……可要将他挪去厢房?”

  薛怀薄冷的目光递向诗书,他答:“不必。”

  诗书霎时不敢再多言语,遵照着薛怀的吩咐去前院寻王启安。

  *

  王启安火急火燎地赶来了薛怀与瑛瑛所在的院落。

  他一进屋便瞧见了宁致的惨状,臃肿肥胖的身形险些因震烁而晃向一侧,幸而后头的小厮扶了他一把。

  “世子爷,您这是什么意思?”王启安难得露出了几分怒意来,几乎是横眉竖目地质问着薛怀道。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需看主人。更何况宁致还不算是王启安的狗,而是被他委以重用的心腹义子,他怎么敢对宁致下这样的狠手?

  薛怀抬眸,漫不经心地扫过王启安脸上的怒意,只冷笑一声说道:“小爷我还想问问王大人是何意思?你这位义子竟有狗胆觊觎我的妻子,他以为小爷是纸糊的老虎不成?还是这大胆之举里有王夫人的授意?”

  王启安闻言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宁致觊觎薛怀的妻子?

  他印象里的宁致可是个不近女色的人,身边连一个姬妾通房都没有,怎么会染指□□?

  王启安便下意识地为宁致辩解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在,下臣的这位义子可不是这等爱夺人所好的人。”

  薛怀扫他一眼,甚至懒得多费口舌,只给诗书和五经递了个眼色。

  这两人会意,立时将小桃、芳华等人从里间搀扶了出来,三个丫鬟都是一副面色惨白、脚步虚浮的模样,迎上王启安审视的目光后,立时说道:“王大人明鉴,奴婢三人被一阵熏香迷晕了大半个时辰,如今才悠悠转醒,此等香料味道特殊,并非是京城的产物。”

  话毕,诗书便将香料的余烬呈给了王启安,王启安仔细地嗅了嗅那软帕上的余烬,果真问出了些熟悉的味道。

  这是江南特产的果子香,只需一寸便能让人晕眩过去,且宁致还是个用香高手。

  王启安心里已然信了大半,此时的他已被牵连地担上了个“居心叵测”的名头。

  宁致虽好,可薛怀也不好得罪。他身份特殊,且又有陛下的手谕在,若想让他了无生息地消失在这个世上,没有个几千两银子去疏通打点,无异于痴人说梦。

  王启安在几千两银子和宁致的一条姓名里犹豫了半晌,而后便下了决心道:“这畜生竟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丑事来,都是下官教子不严,冒犯了贵夫人。世子爷可千万不要生气,下官这就把这逆子拖出去痛打二十大板。”

  此时的宁致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哪里还能熬得住二十大板的摧残?躺在地砖上的宁致还留有几分神思,他满心满眼地期盼着王启安能救他于水火之中,谁曾想他却是把自己往火堆里又推了一寸。

  薛怀也愣了一息,好似是惊讶与王启安弃车保帅的决心,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宁致,笑道:“王大人这般深明大义,小爷佩服。既如此,我便随着王大人一起观礼。”

  “观礼?”王启安笑着问:“世子爷这是何意?”

  “小爷我在京城里时最喜欢瞧人被打板子,来了江南这么久,心里也实在是好奇,这江南的板子和京城的板子有什么不同?”薛怀不疾不徐地说道。

  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要眼睁睁地瞧着宁致被打到断气。

  王启安僵了一瞬,顿时便应承道:“这是自然,世子爷稍等,下官这就去准备。”

  一走出厢屋,王启安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承恩侯世子倒也有几分难缠。

  王启安本是想做戏般假意打宁致几板,留下他这条命后再徐徐图之,可薛怀却好似勘破了他的推脱之语,竟要亲眼看着他对宁致行刑。

  王启安走回书房的路上思绪不停,更不忘出口询问自己的心腹:“你怎么看?”

  那心腹早就与宁致有了龃龉,两人为了争抢王启安的信任,在背后斗的不可开交,如今这等送到门前的铲除异己的机会,心腹自然不会错过。

  他笑道:“大人别急,宁公子也着实太蠢笨了一些,他难道不知晓大人的计划?怎么连薛世子的夫人也敢冒犯?且下官冷眼瞧着这位薛世子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人,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折辱,宁公子的做法犯了他的大忌,大人还是要给他一个交代才好。”

  一席话说的王启安叹气连连,只道:“这蠢材真是气煞我也。”

  *

  黄昏前夕。

  王启安便让人来请薛怀去前院观礼,薛怀欣然而往。

  他与王启安坐于泰山石阶上的紫檀木太师椅中,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下首老虎凳上躺着的宁致。

  此时宁致身上的伤口已被人处理了一番,不会再像方才那般不停地往下渗出血丝来。

  只是他意识涣散,连抬头去祈求王启安放他一马的气力都没有。

  随着薛怀的一声令下,持着棍杖的小厮们便一下一下地击锤着宁致的腿骨与背脊。

  起先的几棍宁致还能痛呼出声,后头的几下板子却没了声音。

  薛怀冷冷一笑道:“只撑了十大板,倒也真是可惜。”

  一旁的王启安更是面色平淡,听得薛怀的话语后还笑着附和道:“薛世子如今可尽兴了?”

  他眼睁睁地瞧着宁致死在他跟前,总是有几分着恼,说出口的话便染上了几分讥诮。

  薛怀却恍若未闻,只慵懒地把玩起了自己手指间叩着的玉扳指,并道:“王大人往后也要擦亮些眼睛才是,怎么这等阿猫阿狗都能称你一声义父?”

  撂下这话后,薛怀便持着欣然的步伐,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徒留下气愤不已的王启安,脸色阴沉得仿佛墨云翻滚一般,过了一刻钟,他才摆了摆手,对小厮们说:“把他拉下去埋了。”

  *

  当日夜里。

  薛怀与瑛瑛和衣躺在一张床榻之上。

  瑛瑛倚靠在薛怀的心口处,脑中思绪紊乱不堪,漫长的作乱之中,思绪定格在宁致惨然躺在地上的一幕。

  她心里自然万般痛快,只是这点痛快与薛怀为了她而对宁致下死手的震烁相比,却算不了什么。

  直到此刻,瑛瑛仍是不敢置信。

  她的夫君,温润如玉的薛怀,连对丫鬟和小厮都不曾红过脸的他,竟会以如此残戾的方式要了宁致的性命。

  她既欢喜也害怕。

  欢喜的是自己已然成为了薛怀的例外,让他摒弃君子之道的意外。

  害怕的是自己配不上薛怀对她的好。

  这桩婚事是她苦心谋划而来,其间不知掺杂着多少难以言喻的算计,可她却因此而收获了薛怀的真心。

  她越是多思多想,便越是惴惴不安。

  越是惴惴不安,便要接着攫取薛怀的心意来劝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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