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缠春山 第35章

作者:晏灯 标签: 爽文 古代言情

  屋内几人都看向殷芜,却见她从榻上下?来,伸手拎起那纱衣细细打量。

  纱衣是交领的,薄如蝉翼,若穿上必是春光旖旎。

  百里?息看着殷芜捏衣服的手指,皱了皱眉。

  殷芜觉得这衣服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正沉思着,那纱衣就被百里?息拿走扔回箱子里?,耳边传来他冷淡的命令:“都烧了。”

  脏东西烧了才好,脏眼睛。

  殷芜感觉百里?息生气了,可却不知?他为何生气,想问又不敢问,就被他拉着来到了盆架前,他站在殷芜背后,双手从她腰间伸过来,声音冷得吓人:“什么脏东西都碰。”

第33章 秘密

  她的手?被按进水中, 擦上了香胰,沾满泡沫的手?指被百里息一根一根仔细清洗。

  他的手?指微凉,掌心有练剑而生出的茧子, 摩擦得殷芜的掌心有些酥麻。

  她回头去看百里息,见他垂眼?盯着她的手?,仿佛她的手上沾了什么难洗的东西。

  半晌, 百里息还?在洗,殷芜喃喃道:“行了吧,洗好了。”

  百里息这才住了手?,他拿棉帕擦干殷芜的手?,拉着她回了软榻。

  他又恢复到原来的冷淡模样,殷芜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谁知下一刻却被拉进一个清冷的胸膛。

  他的下颌放在殷芜的肩上, 气息喷在耳后, 双臂环着殷芜的肩,修长的指摆弄着殷芜的手?。

  那双白皙柔软的手?被揉捏着, 渐渐染上了属于百里息的气息。

  “蝉蝉以后不要碰脏东西。”他将殷芜的柔白的手?递至唇边,轻轻亲了亲。

  殷芜红着脸,想把手?抽走, “干什么呀……”

  他的眼?中有幽光, 任由殷芜挣扎, 却依旧牢牢禁锢着她的手?, 微凉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声音平静:“以后不许碰那些脏东西,现在, 干净了。”

  殷芜猜测,百里息以为她喜欢那件沙依, 所以才生气了解释道:“那纱衣我?看着有些眼?熟……”

  她努力搜寻脑中的记忆,一个画面忽然从眼?前闪过。

  陵城,苏宅内,苏乾安。

  殷芜挣扎着跳下软榻,在窗边的一个箱子里翻找起来,那箱子里装着一些不常穿的衣衫,很快,殷芜找出一件纱裙,她兴冲冲来到软榻前,指着手?中的纱裙道:“你?看刚才那件和这件是不是很像?”

  殷芜手?中的纱裙流光溢彩,外面的一层纱薄如蝉翼,只不过里面有绸缎为衬,所以看起来很正常,而刘升青所送的那件则没有内衬,所以看起来十?分轻浮。

  “嗯,很像。”百里息靠坐在软榻上,俊美无俦的脸上是淡淡的敷衍,只有眼?中带着些兴味,“这件又是谁送的?”

  “之前去乌华山祭天,曾在苏家住过两?日,纱裙是苏乾安送的。”

  百里息“嗯”了一声,轻声问:“可穿过了?”

  这纱裙虽好看,却有些招摇,殷芜并未上过身,于是摇摇头,道:“一直放在箱子里忘记穿了。”

  嗯,还?知道脏东西不能穿。

  殷芜将纱裙放在矮桌上,问道:“苏乾安曾被亲生父母送进神庙,可是刘升青的神庙?”

  百里息身体微微后仰,虽是普通至极的动作?,却带着一种矜贵慵懒之意,赞道:“蝉蝉还?挺聪明的。”

  百里息本不想提及苏乾安的事,但如今殷芜自己猜出一些,便也不想隐瞒她,道:“他被父母送进刘升青的神庙侍奉,说是为家里祈福,实际却是他的父母用?他换了一笔银子,苏乾安进入神庙之后,不但要做很多粗活,而且受到了很多虐待。”

  殷芜想到今日那些引路的小童,苏乾安当时?应该也是这样的年纪吧。

  百里息将殷芜拉进怀中,手?指捻了捻殷芜的耳垂,继续道:“刘升青虽是神官,行为却极度荒淫,不止凌|虐女子,男童也不放过,苏乾安在神庙遭受了凌辱,便对神教心生怨恨。”

  旻国?境内神庙无数,他虽尽力整治,然而却是扬汤止沸,这些神庙早已烂透了,这次来冠州本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解决黎族奴隶之事,第二则是听了苏乾安的事,要整治刘升青。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之前同去神庙的一名护卫入内,从袖中抽出一张文书,回禀道:“属下趁后院无人摸了进去,在一间屋内发现了许多盖了官印的文书,便从最下面拿了一张回来。”

  百里息接过文书,见是一份奴隶买卖官凭,上面的印章是神教之印。冠州的官印虽也是有效凭证,却只能在州内买卖,神教的官凭却可跨州府交易,但每年的只有六千张。

  这份官凭上的印章是真的,那便是京城中有人参与了冠州的奴隶买卖,而且这人的身份必然不低,否则弄不出这么多的官凭。

  第二日,刘升青派了个人来拜访,百里息出了门?,那人隔着一道屏风回话道:“大神官同夫人有缘,想请夫人在神庙修行一年,不知夫人心中如何想?”

  殷芜心中只觉得恶心,她又想起昨日那些黎族妇人,恨不得让厉晴将这人赶出去,只是顾及此时?还?未查出刘升青同京中何人有勾结,便只能客气回绝道:“过两?日这里的事情办妥,我?便会同夫君回汐州去,实在多谢大神官的好意。”

  那日在神庙惊鸿一瞥,刘升青便生出势在必得的心思,虽知他们来自汐州并不缺银钱,却想着有大神官这层身份的加持,殷芜多少会对他多一层敬仰崇拜,所以派了自己的心腹何贵来游说。

  何贵本就是来当说客,见殷芜十?分客气,似乎并不反感,心中便似有了成算,继续道:“夫人只在神庙住一年的时?间,神明便会赐福于夫人的夫家,往后对夫人的子嗣也是极好的福德,夫人若肯,我?就回去同大神官说,后面的事自有大神官出面安排。”

  只要这夫人同意住进神庙祈福,大神官再同陆大人知会一声,到时?候软硬兼施,不怕她夫君不同意。

  话说回来,大神官若真想将这夫人弄到手?,即便她不想住进神庙,大神官也有得是法子。

  屏风那面,女子甜腻的嗓音传来:“还?请帮我?多谢大神官好意,实在不方便入庙祈福。”

  何贵第一次来,摸不透殷芜的心思,便只得告退出来,之后再寻机会游说。

  “我?还?会再来的。”

  殷芜整个人愣住!

  这句话实在太熟悉,殷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男人从床帐内爬出来,懒散地穿着衣裳,笑吟吟弯腰拍了拍床榻上女子的脸,眼?中噙着笑,嘴角带着讥讽说了一句“圣女,我?还?会再来的。”

  “等一下!”殷芜忽然出声,屋内的何贵和厉晴都愣了愣。

  殷芜浑身微微颤抖,厉晴上前扶住她,低声询问:“怎么了?”

  她发不出声音,混沌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男人一次次来找母亲,每次离开都会说“我?还?会再来的”。

  不顾厉晴的询问,殷芜一步一步走到了屏风外面,然后看见了何贵的脸。

  是他,依旧刻薄阴毒,只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

  何贵见了殷芜却是一愣,难怪大神官非要她不可,这样的美人错过了去哪里找?

  片刻之后,何贵浑浑噩噩出了院子,想起方才那夫人的模样,心中又生出些奇怪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但若见过,这样的好模样,他怎么可能忘记。

  如今看来,这夫人虽嘴上拒绝,却又想挽留他,定是愿意入神庙清修的,只是有些难处,既然她自己愿意,事情就好办。

  他边走边想,并未注意郁霄跟在了他的身后。

  *

  晚间,百里息回来便听厉晴说了白日之事,他眼?神微冷,皱眉吩咐道:“往后和刘升青沾边的人都不准进来。”

  说罢,他转身进了内院,屋内亮着灯,殷芜的影子映在窗牗上,纤细玲珑。

  推门?进去,见她正坐在小榻上绣着东西,只是纤指捏着针许久不动,分明是在发愣。

  百里息没言语,走到盆架处净手?,屋内静悄悄的。

  等他洗完手?回头,发现殷芜还?在发愣,也未发现他回来了。

  百里息走到小榻前,殷芜茫然抬起头,看清来人,唇角扯出一个笑,唤了一声“大祭司”,随即双臂缠上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腰间。

  她今日未出门?,身上穿了件藕色的寝衣,因?才沐浴过的缘故,头发披散着像是一匹油亮的绸缎,颈部的肌肤洁白似雪,百里息伸手?抚上她的颈,将她拉开一些,垂眼?看着她,轻声问:“蝉蝉这是想入神庙祈福去?”

  他声音依旧清冷,凤目中带着淡淡的不悦,殷芜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想进神庙祈福,只是……”

  殷芜本想同他说何贵的事,谁知话到嘴边,又变了心思——若何贵真的欺辱过母亲,她定要亲手?报仇,百里息若此时?知道何贵的事,必然也要派人去查何贵,到时?她就不好动手?了。

  见殷芜欲言又止,百里息松了手?,神色微冷,转身去屏风后更?衣。

  殷芜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将何贵的事隐瞒住,低头绣起那件寝衣来。

  过了一回儿,百里息从屏风后出来,眼?神再未落在殷芜的身上,他取过白日送来的公文一份份看,屋内便只有翻阅公文的声音,殷芜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有意想讨好,触及百里息冰冷的眸光,便又退缩了。

  很快到了就寝时?间,殷芜想了想,还?是软声开口:“早些安寝吧。”

  灯下的男人轻袍缓带,浑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却依旧掩不住眸中的冷色,他抬眸看着殷芜,声音依旧淡淡:“到底什么事?”

  他冷了殷芜一个晚上,此时?再次发问出乎殷芜的预料,她怕自己越想隐瞒越要越露马脚,只能垂眸掩住神色,凝了片刻,低声商量:“别问了好不好?”

  百里息几乎要被气笑,看着垂头不语的殷芜,半晌轻声道:“好,好得很。”

  不过一日,就有秘密了,还?不肯告诉他。

  当真、是好得很。

  百里息未上榻,转身去寻厉晴,再次听她细说了一遍今日之事,一字一句都未遗漏,听罢唤了辰风来,吩咐他看紧院子,回房时?殷芜已经睡了,他熄了灯上榻,耳边传来她清浅的呼吸。

  即便此时?账内漆黑,他依旧能察秋毫之末,殷芜那截白嫩的颈子露在外面,像是在勾引人去摸一摸。

  百里息没摸,只是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指尖,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殷芜的耳垂上,她的耳洞上了药,此时?已经消了肿,那根小小的耳棍儿插在里面,耳洞边缘还?是有些红。

  他冰凉的指端轻轻滑过白嫩的耳垂,殷芜哼唧了一声,头歪了歪转过脸来。

  鸦羽似的长睫微微颤了颤便不动了,青丝披散在软枕上,粉唇轻抿,寝衣翻起,露出一截腻脂纤细的腰,再往上酥山耸然,香|艳得过分。

  帐内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入了雨后的梨园,旖旎清新?。

  这样的珍宝,别说刘升青,谁见了都会心生贪念吧。

  他心底生出丝丝熟悉的燥热,却很快被压制下去,自从两?人变成这样的关系,他体内的如毒蛇的欲念似乎平静了许多,虽然日日都会作?乱,却不再似之前那般难以忍受,那蛇似乎被她柔软的身体驯服了。

  百里息进门?时?殷芜并未睡着,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便只能装睡,谁知装着装着竟真睡熟了,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殷芜又梦见了殷臻,梦见她在榻上痛苦求救挣扎,梦见何贵拍着她的脸笑称“还?会再回来找你?”,梦见她抱着自己流尽了一身的血,殷芜哭醒了。

  绝望窒息之感袭来,殷芜紧紧抓住身下的床褥,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她揽进怀中,微凉的手?摸上她的脸,百里息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梦到什么哭成这样?”

第34章

  “梦到什么哭成这样??”

  殷芜抱住他的手臂, 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却始终不发?一言。

  之后?几日?,何贵又来求见了几次, 却都被拦在外面,并未再见过殷芜的面,他想着刘升青那边日?日?急催, 心中也跟着急,却又没法?子接近殷芜,不免生了怨愤,想了一遭,只得去寻了别的门路。

  很快,冠州主官陆文荀亲自来拜访, 说百里息要的那批奴隶已经准备好, 请他去?过目。

  这些年陆文荀和刘升青共同贩卖奴隶, 虽挣了不少银子,却因?刘升青自恃大神?官的身份, 对他素来高傲粗暴而心生怨怼,再则刘升荣又时常横行惹祸,就又增加了陆文荀的不满, 只是刘升青在京城有人护着, 陆文荀便只能忍着。

  如今从汐州来了门路, 这些人是送到矿上的, 日?后?也不会与外人有接触,即便不用奴隶买卖文书,也是无碍的, 若这条路走得通,以后?汐州的买卖他便可以甩开刘升青暗暗的做, 是故对百里息多了几分恭敬。

  百里息随他去?验看过奴隶,陆文荀又说在府中设了宴,请百里息和殷芜过府宴饮践行,百里息想探陆文荀的底,自然要去?,只是他去?了前厅,殷芜却被陆夫人请去?了后?院叙话。

  陆夫人年纪四十上下,雍容华贵,见了殷芜心中讶异不已,只觉这位小夫人容貌实?在太过出挑,别?说冠州,就是放眼?整个旻国,只怕也寻不出几个这样?好模样?的女子来,难怪大神?官撒不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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