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缠春山 第80章

作者:晏灯 标签: 爽文 古代言情

  百里息放下杯,并不多言,修长的?手指提起壶柄,水从茶壶边沿注入,嫩绿的?茶叶芽被水波卷起,茶叶逐渐舒展芽叶,散发出一股清香,随后又将水壶提起,让水由高处向下冲去。

  他倒一杯给殷芜,温声道?:“再尝尝。”

  殷芜瞥了他一眼,狐疑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又“咦”了一声,道?:“和?茶棚喝的?味道?一样呀,怎么刚才不一样。”

  “茶叶都是一样的?茶叶,只不过水的?热度、冲水的?手法?有差异,味道?自然不同。”

  “我看给我们泡茶的?小姑娘也没?什么手法?,就是一壶热水咕嘟嘟浇下去。”

  百里息听着殷芜生动的?描述,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身体半靠在罗汉榻的?背靠上?,解释道?:“你方才泡的?水太热,所以激出了茶叶的?涩味,再泡这茶的?时?候,将水稍放一会儿再注水泡茶。”

  殷芜按照百里息说的?那样,重新?投茶,煮水,等待,注水,再尝时?,果真同百里息刚才泡的?味道?一样。

  殷芜道?:“我就说那老翁看着憨厚,他孙女也生得水灵,不会骗人的?。”

  百里息笑意更甚,丝毫不给殷芜留颜面?:“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那老翁骗你。”

  殷芜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我没?说,你耳背听错了。”

  “不是还摘了一些鲜茶回来,说是准备窨制花茶?”百里息过来拉殷芜的?手,牵着她?往门外走,“正好今日我有空闲,同你一起制茶。”

  窨制花茶的?步骤其实很复杂,要掌握茶底的?干燥程度、鲜花的?香气是否完全释放,不是听茶翁说几句便能学会的?,不过这一小捧茶叶,即便制出来也就够几泡,味道?如何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制茶的?意趣。

  百里息拿了个竹筛子,将那一小篮茶叶平铺在上?面?,和?殷芜一起将里面?碎的?叶子挑出来,然后放在廊下阴干,等茶叶七八分干了,又用玫瑰花厚厚的?在上?面?铺了一层,只等明日茶叶彻底干了再装入白瓷坛中。

第75章 番外四

  殷芜有孕之后, 极为怕热,入春之后天气回暖,更是心中焦灼, 夜里不肯盖被子?,今夜更是如此,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 偏偏还是睡不着,央求百里息带她出去买冰酥酪吃。

  百里息知道有孕的女子常有内热,很能体谅殷芜的不易,当下下榻穿衣,又来服侍殷芜更衣,因是夜里出门?, 也不用什么繁复的发髻, 殷芜只盘了个单髻, 也不戴那碍事的帷帽,与百里息相携出了门?。

  此时?已近戌时?, 城东的夜市正热闹,未有身孕时?,殷芜常买东市的寒记香饮铺的豆蔻熟水喝, 今日她却就想吃冰酥酪, 她俏生生站在寒记香饮铺对面, 对百里息道:“你去买一盏冰酥酪来, 要?加多多的桂花蜜。”

  百里息笑着看她,却并?未听命,只道:“那冰酥酪寒凉, 你心中焦渴,吃了冰雪冷浆, 小?心肚子?疼。”

  “我不听,你快去买。”殷芜伸手推推他的胸膛,可哪里能推动,只得?快速转变了态度,拉着他的手晃呀晃,催促道,“我的好夫君,你快去买,买了我就吃一口?。”

  很大很大的一口?!

  百里息嗤笑了一声,却是转身进了铺子?。

  不一会儿人出来了,除了一盏冰酥酪,还买了豆蔻熟水,殷芜忙拉着他来到一棵树下,迫不及待舀了一勺冰酥酪放进嘴里。

  细细的冰沙里参杂着浓醇的牛乳,还有甜甜香香的桂花蜜,殷芜吃美了,眼睛都眯了起来。

  “在口?中多含一会儿,别太快咽下去。”百里息叮嘱。

  殷芜点点头,又吃了两口?,满足得?不行。

  待要?吃第四勺时?,百里息捏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只吃一口??这都吃了半盏了。”

  “最后吃一口?。”殷芜信誓旦旦承诺。

  百里息松了手,殷芜快速舀了满满一勺,眼看那小?山一样的冰酥酪就要?进了她的嘴,偏偏小?山山腰断开了,山腰以上重新落回盏子?里。

  殷芜觉得?蹊跷,瞪了百里息一眼,想要?重新舀起,却听百里息笑道:“这次从山脚截断。”

  殷芜手中的勺子?立刻换了方?向,将冰酥酪送回了嘴里,生怕这一勺也被夺走?了。

  百里息将豆蔻水递给殷芜,“这个可以喝一点。”

  有的喝总比没的喝要?好,殷芜喝了两口?,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

  剩下半盏冰酥酪进了百里息腹内,剩下的豆蔻水也被他喝了。

  两人两手空空往回走?,殷芜原本心间的那点焦躁也终于平息下来,她有点困倦,懒洋洋靠在百里息身上,嘴甜道:“夫君,阿蝉有点累了。”

  偏偏某人就吃这一套,他俯身将殷芜抱起来,声音带着笑意:“阿蝉真是会使唤人。”

  殷芜默了默,闷声道:“白天总是看不到你,只有夜里你才在我身边,我想让你多陪陪我的。”

  其实百里息已经尽力多陪殷芜了,能丢出去的事,他都丢出去,也在努力组建新的决策中心,甚至将之前各州的神官都放了出来,通过考核的让他们继续做事,没通过考核的放回民间去。

  可即便这样放权,每天还是有做不完的事。

  “阿蝉,是我的错。”他低头看殷芜,见?她将脸埋在他胸口?,唇角抿着,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实在是忙,该理解体谅你的,可我就是想你一直一直陪着我。”她闷声道,也知自?己?无理取闹。

  不管嫁给了谁,也没有夫君日夜不离陪着妻子?的道理,便是能坐到百里息这般不应酬,又时?刻挂念妻子?的夫君,只怕天下也没有几个。

  她该知足的。

  可有孕的女子?偏就情绪化得?很,她一面说服自?己?,一面又在生百里息的气。

  百里息停住脚步,低头抵住殷芜的额,哑声承诺道:“阿蝉再给我两年时?间,我给阿蝉一个海晏河清的旻国,之后日日夜夜都陪在阿蝉身边,好不好?”

  他说的动情,殷芜只觉心里暖呼呼的,心里的怨气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

  回府后,百里息给殷芜简单擦洗,搂着她尚且纤细的腰身,将下颌搁在她的发顶,开解道:“阿蝉,没有人没有事比你更重要?,不管阿蝉什么时?候需要?我,都要?让我知晓,永远不要?自?己?生闷气,你若有不开心的时?候,就是我的错,娶你的时?候我曾发过誓,会是你的好夫君,所以你千万莫要?让我违背誓言才是。”

  殷芜回身看他,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笑眯眯问:“真的?”

  “真的。”

  殷芜兴冲冲坐起身,道:“那你再去给我买一盏冰酥酪!”

  百里息额角青筋跳了跳,将殷芜按回床上,气道:“我看阿蝉没心没肺,根本就不需要?开解,快睡吧。”

  “我还要?吃一盏!”殷芜还想挣扎着起身,却被百里息牢牢按在榻上。

  他的脸就在眼前,眸底有幽幽火焰。

  “我看阿蝉就像冰酥酪……”

  两人厮磨了一阵,自?然温柔缱绻,放开殷芜后,百里息免不得?去冲了个冷水澡,之后回来,两人才相拥睡去。

  第二日天气颇好,那廊下的茶叶翻了两次,已经可以装坛,殷芜仔仔细细将茶叶都收到一个白瓷小?坛内,又用蜡封了,笑着对百里息道:“那老翁说这茶明年喝味道最好,等明年这个时?候,找个你和父亲都在的日子?,开了这坛花茶,我亲自?泡给你们喝,只是有一样,即便不好喝,你也要?夸‘夫人窨的茶天下无双’。”

  百里息眸光一闪,却很快笑着应了。

  郁岼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什么珍稀药材他都给用了,却没什么效用,此时?不过是靠郁岼的精神强撑罢了,能不能挨到入秋尚未可知。

  到了六月,殷芜渐渐显怀,忽然一日竟感受到了胎动,既害怕又惊喜,她人一下子?谨慎小?心起来,整个下午都未敢下榻,生怕一不小?心将把肚子?里的小?人儿给晃迷糊了。

  百里息回来时?,便看到殷芜老老实实躺在榻上,一双杏眸亮晶晶的。

  “平日让你别太劳累,你总是不听,今日怎么这样出息,大白天的就歇了?”百里息净手后,又自?去屏风后更衣,换了件交领云水蓝的袍衫出来,径直来到软榻边,伸手摸了摸殷芜的腕脉,又探了探她的额头,怪道,“并?无异样,这是怎么了?”

  殷芜抿唇笑了一声,顺势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偏偏这时?肚子?动了一下。

  百里息也有些惊讶,整个手掌贴上殷芜的肚子?,便又感受到了胎动。

  “会动了。”他眉眼也忽然柔和下来。

  殷芜点头,支着引枕坐起来,“我怕走?路太晃,一下午都不敢动呢。”

  “傻阿蝉。”

  晚间两人休息,殷芜亦是万分小?心,百里息看了,只觉得?可爱又招人,趁着殷芜此时?束手束脚,将人扯过来狠亲了一顿,不免又动了情和欲。

  成?婚后,百里息荤得?天昏地暗,他本就离经叛道,沾了殷芜更是没有节制,若不是顾惜着殷芜倦怠疲惫,只怕还能更放纵,可知道殷芜有孕之后,突然间素下来,即便还能摸摸亲亲,也不过是勾起了自?己?的火,最后还得?自?己?去灭,真是磨人得?很。

  殷芜见?了他的变化,懒洋洋躺在枕头上,捂着嘴嗤笑道:“你自?己?使坏儿,最后竟是自?己?受苦,看你还敢不敢起坏心!”

  她知道百里息此时?不会碰她,自?然是不怕。

  百里息支着一条腿,身上的亵衣微微散开,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扯了扯嘴角,“今日欠的债我替夫人记下了,晚些再同夫人讨,今夜暂且先拿些利息。”

  说完,他捉住殷芜软白的手,往自?己?身上扯……

  事罢,百里息端着铜盘站在床边,殷芜鼓着腮,气呼呼地使劲儿洗手,那张粉面也红得?过分。

  赌气道:“你和我同榻,日日受煎熬,不如单独搬出去住。”

  百里息没说话,殷芜哼了一声,将擦手的帕子?丢进铜盆里,面朝里躺了下去,接着便听门?响一声,起身一看,百里息竟真的出门?去了。

  殷芜有些不开心,却觉得?百里息应该是出去泼水,可是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回来,以为百里息真的不和她同房睡了,心中愈发的不痛快。

  她一把扯过被子?,吹灭了床头小?几上的灯,也来了脾气,自?己?先睡了。

  “你今日出去了,日后再别想回来睡,哼!”

  虽是这般说,可殷芜正生着气,哪里睡得?着,索性翻身下床,出门?去找百里息问个清楚明白。

  她气呼呼推开门?,正要?唤春玉问百里息的下落,便见?百里息靠站在朱红廊柱之下。

  今日十五,月光如银,满庭绿草粉花。

  他一身纯白亵衣,落拓倜傥,俊美无俦,眼底都是笑意,问:“不是你说让我出来睡?怎么?又舍不得?了?”

  殷芜如今脾气上来了,才不和他讲什么道理,抱着手臂,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我说让你出来睡,是考验你的,想看你是不是觉得?夜里照顾我烦了,谁知你竟然真的不回去,男人当真都是会骗人的,前些日子?还说要?做我的好夫君,就是这样的好法??”

  殷芜一顿抢白,百里息却笑得?愈发灿然,他走?过来,想亲殷芜的脸,却被殷芜推开,于是顺势含|住那纤细玉指,握住她的指尖,温声哄道:“阿蝉,你不喜欢的事一定要?坦诚告诉我,我才知你不喜欢,不要?心里想着吃杏子?,嘴上却说梨子?也不错,你不必学别的妇人那般宽容大度,我爱你重你,希望你每时?每刻都畅快,不想你受一点委屈。”

  几句话,把炸了毛的殷芜哄得?熨贴极了,她娇娇哼声道:“以前怎么不知你这样会哄人。”

  百里息抱起殷芜往屋内走?,“我这样好学的人,想学什么学不会?”

  殷芜锤了他一下,问:“你和我同榻,几次夜里都去冲冷水澡,要?不还是分开睡吧。”

  殷芜这次却是认真的。

  百里息将她放在榻上,脱了她的寝鞋,揽着她躺下,长长叹息了一声:“阿蝉舍得?我?”

  殷芜诚实摇头。

  “我也舍不得?你,那做什么要?相互折磨?”

  殷芜于是彻底丢了分床的念头,还是希望百里息一直陪着她。

  黎族在京城的绣坊正式开张,因所在的位置不错,价格公?道,上门?的生意不少,于是又招了三个绣娘。

  另一边,又从黎族找了十多个女子?来京学习刺绣,虽说刺绣这样的精细功夫需要?长时?间的练习,但来京的黎族女子?都是心灵手巧,平日也绣些帕子?类的小?东西,所以学了几日便有很大进步。

  教?她们的绣娘夸赞道:“得?亏你们学会之后是要?回冠州去,若是留在京城,只怕我们都要?丢了饭碗呢!”

  这日百里息回来,见?殷芜没在房内,问了厉晴才知她在书房呆了一下午了,于是衣服也没换便寻了过去。

  入夏之后,暑气蒸腾,殷芜又极为怕热,书房外便是一片荷塘,敞了支摘窗,书房内颇为凉爽,所以殷芜常在此处歇晌觉,只是今日呆的时?间有些久了。

  百里息绕过一座假山,便从敞开的窗子?看见?了那抹娇影,等到了窗外,殷芜竟还未发现他,只自?己?低头看着什么,面前的炕几上还摆着好几本翻开的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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