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第19章

作者:鹿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既到了地点,齐林也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这里是行宫里的刑房,专管制那些犯了错的宫人的。”

  破败的旧漆门敞开着,里面是一处宽的看不到边际的院子,院中石雕的灯柱中有烛火照亮,三三两两在这暗夜中竟似鬼火一般。

  这回秦葶算是想明白了,先前何呈奕便问过她,可知道要治什么罪,这回又让齐林将他带到这里来,原是念着旧情,先让她吃饱了喝足了,而后再发落到此处。

  “秦姑娘,快跟上吧。”齐?????林冲她笑笑,提醒道。

  现在就连齐林,在她这里也变成了笑面虎一般。

  她很想大声告诉齐林,她不想进,但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经历的已经太多,何况是这行宫里,一砖一瓦皆是何呈奕的,逃不脱,逃不掉,只能在他掌心里一点一点的腐烂。

  暗自吞了口水,而后僵着身子随着齐林一同入门。

  院中的屋子里传来阵阵尖叫或是求饶声,隔着门板,秦葶想不到里面的人正在遭受何种酷刑。

  齐林于一处暗房前停下,招呼小太监去与房间里的人打声招呼,随之小太监出来小声同齐林说了什么,而后齐林并未如秦葶所想的那样将她送入门中,反而是带着她来到窗下,轻轻自外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里面的人惨叫声破窗而出比方才清晰百倍,吓的秦葶一个激灵。

  “秦姑娘,请看。”里面的景象齐林先是过目一遍,后他面不改色的招呼秦葶上前。

  秦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两条手臂僵直的摆在身侧,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

  “秦姑娘,”齐林又催促一声,“陛下说,需得你亲自过目。”

  无奈,她只得上前,提了一口气来到窗边,恰值里面的人又是一声惨叫袭来,秦葶只朝窗前探了半张脸,在看清里面的场面时,眼珠子一点一点撑大。

  即便姜总管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面容扭曲,她仍认得出他那张猥/琐的脸,他似个血葫芦一般被人绑在椅子上,随着他身前人影移动,他又是一声惨叫。

  这样的惨叫,她只在刘二与丁宽被五马分尸时听过类似。

  这般血腥,刺的她目珠生疼,她亦低呼一声赶紧跑开,跑到院中石灯处紧紧抱着灯住不肯撒手。

  胸口贴在柱子上,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脏犹如打鼓。

  齐林见状,又命人将窗子合上,随后朝她行过来,秦葶瞧见地上有道人影,吓的她忙挪了位置,警惕的瞧着齐林。

  一见她这神情,齐林便明白她是误会了,忙同她解释道:“秦姑娘莫怕,陛下就是让你过来瞧瞧,这姓姜的,不规矩,从前在这宫里横行霸道欺上瞒下不说,今日还敢冒犯贵人,这样的人,是得给个教训。”

  齐林口中的那个贵人秦葶尚未反应过来所指为她,一门心思想着,何呈奕是不是也要这般对她。

  齐林见她吓成这样无所缓和,总不能再告诉她现在那姓姜的在里面受的是拔甲之刑,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添柴加火。

  稍斟酌片刻,也是为了缓她紧张,齐林又道:“后院儿受刑的是应杂司几个宫女,听说对你也多有冒犯,要不要也去看看?”

  “不必了......”秦葶想到,许是他口中那几个宫女多半是张淑婉她们,她着实没强大到可以从容的面对血淋淋的场面的程度。

  先前何呈奕的确是有言在先,要让秦葶将这几个人的下场看个遍,但瞧着她这模样,就差没钻地底下去了,一时不忍,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交待了太监几句,小太监应声跑开。

  屋子里的嚎声不绝,想是那姜总管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惹了秦葶。

  实则他每惨叫一声,秦葶的头皮便跟着收紧一成,她咧着嘴,恨不得让自己立即化成眼前的石柱,谁也发现不了找寻不到。

  不多时,被支走的小太监归来,经齐林指点,将手里的东西搁在了秦葶面前。

  借着石灯的光亮,秦葶瞧见脚下躺着一摊黑乎乎的东西,一股难闻的气味儿传入鼻腔,这味道让她立即又警觉起来,是血的味道!

  “这是从那个叫张淑婉的宫女住处搜出来的,听说是从你那里抢来的,”齐林一顿,说起张淑婉时,连语气都一下子变的鄙夷,“这样的衣料,只能是出入宴槿院的贵人才可上身,她这样卑贱之人也敢染指,那便是找死!”

  地上的物件早就面目全非,被血沁染的辨不出本来颜色,但经人一提,秦葶便已知晓是何物,正是张淑婉那日从她手里要走的那身衣裙,闲时她便穿着。

  这些人都欺负过她,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好下场,甚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秦葶想不通何呈奕究竟是何意,但是有一句话即时浮在她的脑海里,正是他曾说过的那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那时冰凉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她还记得,也正是这句话时刻警醒着她,她什么都不算,或在他眼中,他与张淑婉一流无甚差别,因为,她也是不配穿那身衣料的人。

  眼下她万分庆幸,当宫娥再次捧来衣裙凭她挑选时她选了现在身上的这套宫人所穿。

  “把这脏东西拿下去吧。”齐林见时候差不多,忙又道,“既该看的已经看过了,秦姑娘可以回去了。”

  “回去?”秦葶如梦初醒,眼神略显呆滞,“回哪儿?”

  “自然是回陛下的寝殿。”

  “他......”想问的话仍没问出口,将后半句强咽了回去,憋在心里,实则她想知道的是,他叫人带自己来此,就是为了看一场‘热闹’吗?

  ......

  即便走出那刑房好远,秦葶似还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杂着风声一同吹到她的耳朵里,她紧捂着耳朵快走两步。

  “秦姑娘,往后呢,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便是,宫里规矩多,需得慢慢学着。”齐林在前边走边说,这会儿似个长辈一般语重心长。

  有些话秦葶犹豫了一路也不知该不该问,但又着实担心应杂司里的谷雨,瞧着齐林似个脾气好的,便旁敲侧击道:“齐公公,经这一场,是将应杂司的所有人都抓起来了吗?”

  “只是抓了今日在场闹事的那些,还有些平日里爱生事的,也是借此机会清理一批人,给另一些蠢蠢欲动不安份的一个警示。”

  秦葶点点头,想着谷雨今日不在场,平日又不爱生事,今天的事应当牵连不到她身上。

  “秦姑娘是不是有事?”偏就那齐林生了一双慧眼,见她欲言又止便问起。

  “没有。”再三斟酌,秦葶仍是未敢多言,她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敢告诉旁人谷雨与她走的近,若是再牵连到她,岂不是谷雨的无妄之灾。

  就如同小双一样,秦葶到如今也不敢在何呈奕面前提小双的名字,毕竟从前小双也没少揶揄何呈奕,给他气受,假若他没想追究小双,经她一提便想起,那便是她的错了。

  .....

  秦葶被带回何呈奕的寝殿时,何呈奕仍在窗前罗汉榻上看书,秦葶不识字,但能瞧着他手里的这本和之前的皮不一样。

  她两只手不安的绞在身前,一言不发站在室中。

  良久,何呈奕才缓缓扭过脸来,仅以眼角打量她一番,见着她着一身宫娥衣裙时眉头一紧,而后淡声说道:“该看的都看完了?”

  “看完了。”

  “瞧你穿的这身衣裳。”

  提到衣裳,秦葶心口一紧。

  何呈奕薄唇微抿,扯出一毫无奈来,将书搁置一旁,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第二十七章 你以为朕会碰你?

  见他招手, 秦葶不算情愿地走过去,行至近前,他伸过手来, 如上次一般拉起她的腕子,稍稍往怀里一带,坐到了大腿上。

  这次的力道, 要比上次轻很多。

  他一手揽着秦葶的腰侧,一手把玩她袖口上的花样,宫女的衣衫皆是由行宫中手艺下乘的绣娘所制,纹样看起来并不精致,用的丝线相较也更为粗糙。

  何呈奕浓长的睫毛被烛光在高挺的鼻梁上打下一道阴影,刀削似的唇峰棱角分明。

  “你为何偏就留着那身衣衫?”他抬眼看着怀里的人, 烛火同样给她的容色叠上了一层柔光,刚好过渡了她这些日子过于清瘦显尖的下巴。

  一双柳叶眉不描自成形, 圆大的杏目微垂着, 眼角眉梢间略带愁意。

  “嗯?”他自喉间挤出一声蛊惑似的声音,见她不答,掐着她腰侧的手力道加深,重捏一下, “说话。”

  他想听的是, 关于那些宫女口中有关‘情郎’的那些,虽是花边, 也可以说是莫须有, 但他就是想听。

  可偏却秦葶说了实话,“那衣裳是省了许久的钱, 咬着牙才买了一块布头儿做的, 还新着呢, 舍不得丢。”

  这答案显然不能让何呈奕满意,他觉着以秦葶的性情不至于此,“就这样?”

  可得来的仍是她的点头肯定,“就这样。”

  他不喜阿剩这个名字,不喜让人提他的过去,秦葶自然不敢提。

  再者,在她心里,阿剩是阿剩,何呈奕是何呈奕,他们早就分割成了两个人。

  过去能将自己一切情绪掩的极好的人,就在得到这个答案之后眸色一沉,原本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尽数消散,“这衣裳既是你自己选的,那便穿着吧。”

  “你可知,御前行走的宫女都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秦葶听得出他话中深意,这是让自己做个普通的宫女。

  从应杂司变成御前,换汤不换药,他仍是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意思,他就是要一直这样拘着,看着,唯一的希望,便是等有一天他觉着没意思了,或是杀,或是放。

  “细心、稳重,最重要的,”他一顿,抬手捏着秦葶的耳垂,郑重道,“不能让朕生气。”

  这般暧昧的动作不禁让秦葶想,他宫里宫女不少,是否他对每一个都是这般。

  “我记下了。”秦葶面上乖巧应下。

  “你方才去了晦气之地,先下去沐浴更衣,今天晚上由你来给朕值夜。”何呈奕一拍她腰侧,秦葶立即自他大腿上站起。

  “值夜?”她不明。

  “去找外头的人问,自会有人教你。”说罢,他自行起身,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

  他这一离去,直到近亥时才回寝殿之中。

  秦葶自旁的宫女口中得知,何呈奕平日不近女色,身边行走的多是公公,更从未让宫女值过夜,就算是公公,也只允在外间放个蒲团。

  深夜时,有宫女殷勤为秦葶抱来一只崭新的蒲团,放在外殿门侧挨在角落。秦葶便抱着一角素毯坐下,这时她与何呈奕仅有一门之隔,秋夜风冷,透过外殿门间缝隙丝丝穿入,将烛台上的红烛吹的时静时晃,她抱紧自己的膝盖,将素毯仔细掖了掖。

  直到毯中好不容易有了丝热气,秦葶才将头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秦葶,你进来。”门里的人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就算到了这个时辰也不知消停,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又生生让他搅了。

  掀开素毯推门进去,一股热气扑面,内殿燃的是上好的松香碳,烧起来隐隐有松香之气,她在外间时裹的严严实实,而里面的何呈奕仅着了一身松散的寝衣,平时束起的发此时散在背上,与白日一样的姿势慵懒倚在窗下罗汉榻上看书,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展平,冷霜似的脸色加上这月白的轻衫,看起来似如谪仙。

  “你在哪里值夜?”人入门中,他连眼皮也不肯抬一下。

  秦葶指了外间,“我在外面。”

  “拿着你的东西进来,往后你值夜不必在外殿。”

  秦葶眨眨眼,不晓得他是何意,更不知今天又抽了什么疯,也不敢多问,只按他说的做,自外殿取了蒲团来。

  自她进内殿后,何呈奕便没再理过她,干净修长的手指翻动书页,看的很是入神,秦葶一颗摇摇晃晃的心才稍安下来,坐在蒲团上抱着膝盖发愣。

  宫女先前提点过她,陛下不入眠则守值的宫人也不能睡,方才在外面他瞧不见还好,入了内殿她便不敢再闭目养神了,且安静坐在那里,直勾勾盯着碳炉中的碳块一点一点烧成火红发亮的颜色。

  殿内静的针落可闻,除了碳火跳跃之音再就是何呈奕偶尔翻动书页的声响,暖意袭来,一静一暖双重夹击下,秦葶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头靠在墙边,睡了过去。

  未过多时,何呈奕抬眼,见秦葶已然歪在角落里睡的熟了,细不可闻的轻笑一声,将手上的书反手扣在紫檀案几上,起身朝床榻行去。

  他躺在拔步床上,帐帘垂下,中间仅留了一条极窄的缝隙,眼皮微动,自这角度朝外看去,刚好能看到秦葶那颗圆圆的脑袋。

  他慵懒眨动两下眼皮,随后翻过身去,面朝里背朝外,不再去瞧她。

  窗外的风声忽近忽远,殿内安静的似唯有他一人,闭眼良久都全无睡意,他又烦躁的翻身过来,伸手将帐帘的空隙掀的更大些,那头的人睡的正香,一脸安然。

  无奈何呈奕起身,翻身下榻,大步平稳走到秦葶身前,烛火将他修长的身影投在秦葶身上,她全然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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